叶剑英严正应对安平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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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60岁左右的人大约还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我们有一部电影,叫《停战以后》。影片中由著名演员张平扮演的军调部中共代表杜将军(名字我记不清了)的高大形象,令人过目难忘。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杜将军的形象,是以叶剑英元帅当年的革命斗争实践为背景的。
  1946年7月29日,在我国华北地区,发生了一起美蒋军队联合进攻我解放区的严重事件,这就是震惊中外的安平事件。在处理安平事件的过程中,叶剑英作为中共代表,同美蒋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彻底戳穿了他们的阴谋,使全国人民进一步看清了国民党反动派扩大内战的用心;也使某些美国人改变了企图卷入中国内战的打算,从而加速了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进程。
  
  一、平安事件是美蒋军队联合进攻我解放区的严重事件
  
  日本投降后,国民党蒋介石集团为了独占抗日胜利果实,企图发动大规模的内战来消灭人民革命力量。为了在内战中取胜,他们宁可出卖民族利益,不惜向美国屈服,以换取美国的援助。美国政府同国民党当局沆瀣一气,精心玩弄反革命的两手。一方面,他们声称要谋求国内和平,邀请毛泽东主席到重庆谈判,还签订了《双十协定》,用以麻痹人民;另一方面,又在和平烟幕的掩护下,加紧军事部署,为发动大规模内战作准备。面对这种形势,我党采取“针锋相对、寸土必争”的方针,以革命的两手对付其反革命的两手,积极进行自卫战争的准备,随时粉碎敌人的大规模军事进攻。
  在国民党统治区,人民大众反内战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美国政府在对国际和中国的复杂形势进行分析、权衡之后,决定对国民党施加某种影响,尽可能通过“和平”的手段,消灭共产党领导的人民革命力量,实现中国在国民党领导下的“统一”。1945年11月27日,美国政府任命前陆军参谋长马歇尔上将以总统特使的身份,前来中国“调处”国共争端。
  国民党当局在政治上、军事上遭到一连串的失败后,在国内外舆论的压力下,被迫同意召开政治协商会议和举行国共双方会谈。1945年12月,叶剑英作为中共出席政治协商会议的代表之一,跟随周恩来赴重庆参加会议。1946年1月10日,中共代表同国民党政府代表正式签订停战协定。根据这份协定,在北平设立由国民党政府、共产党和美国各一名代表所组成的军事调处执行部,负责监督执行停战协定。美国代表被邀请充任主席,作为会议的召集人。中共中央决定叶剑英为中国共产党的代表。叶剑英当时的身份是: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中共中央军委副总参谋长兼第十八集团军参谋长,时年49岁。叶剑英与国民党政府代表郑介民、美国政府代表饶伯森一道,共同调处国共之间的军事冲突。
  马歇尔来华后,多次声称要公平调解国共冲突,停止中国内战,实际上却是“拉偏架”,偏袒国民党蒋介石。他为了本国的利益,逐步把对华政策的重点由“调处内战”转向助蒋内战。安平事件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发生的。
  安平镇属河北省香河县,位于平津公路东侧,是北平通往天津的必经之路,地位十分重要。从平津公路的通县到武清县这一大片地区,是八路军从日寇的占领下夺回来的,划归冀东解放区,属通县第三区。抗战胜利后,国民党为抢夺胜利果实,急急忙忙来到华北。美国海军陆战队以“帮助中国遣送日本战俘”的名义,也在秦皇岛地区安营扎寨,他们对于我军驻守安平镇、扼住平津公路要冲十分忌恨,必欲除之而后快。按照规定,美军的车辆通过平津公路我方路段时,必须持有叶剑英亲笔签发的护照,汽车前侧插上美国国旗,以免发生误会。但是美方却拒不遵守双方的约定,不把我方放在眼里。据统计,在安平事件发生前,美国海军陆战队曾向我冀东解放区挑衅12次,国民党军队伙同美军向我挑衅4次。为此,叶剑英多次以备忘录的形式向美方委员饶伯森提出抗议,警告美军要以平等友好为重,不要帮助蒋介石集团打内战,饶伯森却漠然置之,态度十分傲慢。
  美国方面不但不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认为我八路军软弱可欺。1946年7月16日下午六时三十分,军调部中共方面参谋长罗端卿一行,从张家口市抵北平,罗端卿的随行人员及行李车途经西直门时,被国民党宪兵强行扣押。叶剑英接到报告,立即派行政处处长荣高棠前往交涉,未得解决。7月18日,国民党军队向我山东解放区大举进攻。7月29日,美国海军陆战队与国民党军各一部,侵入安平镇附近的我冀东解放军防地,并向解放军发起攻击,解放军①被迫自卫。战斗持续4个多小时后,美国海军陆战队和国民党军派出增援部队,并以多架美国飞机助战,解放军被迫撤出安平镇,该镇遂被国、美军队占领。战斗中,双方都有伤亡。这一事件史称“安平事件”。
  
  二、叶剑英代表我方采取摆事实、讲道理,既坚持原则,又适当退让的斗争策略,使美蒋代表伎绌词穷
  
  由于安平事件是由美蒋联手主动挑起来的,他们做贼心虚,所以采取了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的卑劣手法,妄图蒙蔽舆论,嫁祸于人。马歇尔为了把责任推到中共身上,亲自四上庐山,与蒋介石密谋策划。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也马不停蹄地奔走于南京与牯岭之间。国民党当局则有意扩大事态,一心想把美国军队拉进中国内战的旋涡。他们对美军粗爆侵犯中国主权、屠杀中国同胞默不作声,而对在这次事件中死伤的美国官兵,则如丧考妣,关心备至。蒋介石急电李宗仁,要他立即向死伤的美军官兵吊唁、慰问。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彭学沛和军调部国民党方面参谋长蔡文治,接连发表歪曲事件真象、诬蔑我党我军的谈话。国民党《中央日报》也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歪曲事实,混淆视听。
  在军调部,美方代表也迫不及待地向叶剑英递交了“抗议”备忘录,说什么美军在安平镇遭到我军“预谋”的伏击,伤亡15人。紧接着,国民党代表也送来了所谓“备忘录”。社会各界对安平事件极为关注,多家媒体载文认为,美军直接卷入中国内战,事关重大。许多有正义感的外国记者认为,驻华美军历来缺乏尊重中国领土主权和尊重中国人民的观念,安平事件极有可能是由美军挑起,当地军民起而自卫。美军直接参与中国内战,将使国共冲突更加复杂化。他们对美军的冒险行为多有微词。
  叶剑英对于安平事件的发生并不感到意外,他认为这是美国政府坚持助蒋反共的必然结果,因而他态度沉着冷静,成竹在胸。安平事件发生后,他立即报告中共中央和周恩来,同时急电晋察冀军区,查询事件的来龙去脉,掌握了丰富准确的第一手材料。他根据晋察冀第二野战军萧克司令员从承德的来电(安平驻军属萧克将军指挥),致函美方委员饶伯森与国民党委员郑介民,就美军联合国民党部队向我冀东解放区发动进攻提出抗议。并同饶、郑达成协议,决定派第二十五特别小组前往安平地区,调查安平事件究竟是谁攻击谁,以及其部队番号和主使者。此协议得到马歇尔的同意。
  随后,叶剑英主持军调部中共代表团党组会议,研究解决安平事件的策略。叶剑英指出,安平事件同以往冲突事件的性质不同,它表明美军参加了中国的内战,侵犯了中国主权。要通过这个事件,把美方一向自诩的“调解人”身份打掉。今后的谈判,将由三方变成两方。第二十五小组会谈开始后,应反对美方继续担任小组主席。小组的一切活动,应先确定调查程序,谁不按程序办事,谁就要负破坏调查工作的责任。叶剑英的意见,得到了党组会议的一致赞同。
  从8月上旬开始,叶剑英就同饶伯森、郑介民进行谈判,就安平事件的调查程序和小组主席问题达成八条协议草案。后经周恩来和马歇尔批准,第二十五特别小组主席由三方轮流担任。然而,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国民党方面和美方代表由于心怀鬼胎,百般拖延,使协议草案的达成过程充满了曲折。
  安平事件发生后,叶剑英首先建议成立特别小组赴现场调查,以彻底弄清真相。饶伯森请示马歇尔同意后,确定成立第二十五特别小组进行调查。特别小组成立后,美蒋代表千方百计拖延时间,迟迟不开展工作,以便乘机伪造证据,嫁祸于我。该小组连续举行11次会议,均未达成协议。国民党和美方代表以我方提出的轮流担任小组主席问题和调查程序为借口,企图把拖延时间的责任推到我方身上。
  叶剑英对此予以批驳。他说,确定小组工作程序,可以使调查有条不紊地进行,提高工作效率,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也是军调部工作的惯例。现在你们却反对按程序办事,这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关于拖延时间问题,责任不在我方。小组成立后,在我方的一再催促下,过了3天才举行第一次会议。会议开始后,“政府”代表借故退席,使会议无法进行。继而又节外生枝,提出我方代表所谓资格问题。你们反对确定小组工作程序,却顽固坚持听取美方“证人”的证词,反对到解放区有关单位调查。对解放区人员来北平,又不给予安全保证。你们的这些做法,符合军调部的工作总则吗?这样搞调查,能弄清事件的真相吗?关于小组主席问题,叶剑英指出,由于安平事件性质特殊,三方都是当事人,因此,谁也不能以调解人的身份自居,我方提出轮流担任小组主席的要求是完全合理的。
  美蒋代表对于叶剑英的严辞驳斥,再也不能狡辩什么,只好面面相觑,十分狼狈。对于轮流担任小组主席一事,饶伯森厚着脸皮说,由美方担任小组主席,这是上峰确定的原则,军调部三委员不便随意更改。如果大家认为有改变的必要,必须报上级批准。
  经过多次争论,一直到8月14日上午,军调部三委员才按照三方对等的原则,就特别小组工作程序问题达成八条协议(草案)。会后,叶剑英与饶伯森带着协议草案同机飞往南京,分别向各自的上级报告。在南京,我方代表周恩来、叶剑英,同美方代表马歇尔、饶伯森再次举行会谈。最后,由周恩来和马歇尔共同批准了第二十五特别小组调查程序和小组主席由三方轮流担任的协议。
  根据调查程序,特别小组到安平镇视察了出事现场,听取了美方3个“证人”和我方5名当事人的陈述,还访问了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将军和驻华美国海军陆战队司令骆基将军。至此,整个调查工作基本结束。但是,特别小组中的美蒋代表感到这个调查结果对他们不利,又节外生枝地提出增加两名新“证人”。对于这个近于无理的要求,叶剑英同意了。但他表示,除了再询问这两名新“证人”之外,还要询问参加作战的国民党有关官兵。叶剑英这一句话,一下子击中了美蒋代表的痛处,他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吭声了。他们明白:那些尚有爱国心和正义感的国民党官兵说出来的话,会对他们更加不利。
  
  三、叶剑英发表严正声明,澄清安平事件的真相,粉碎了美蒋的反共阴谋
  
  1946年8月下旬至9月上旬,军调部第二十五特别小组先后前往安平镇、香河县城等地,调查冲突事件真相。由于国、美方面一再破坏调查程序,致使整个调查工作时断时续,无法形成一致结论,最后终于破裂。鉴于这种情况,我方不得不单独公布事件真相。
  9月9日,军调部中共代表团在北平举行中外记者招待会。叶剑英发表了《关于安平事件调查结果的声明》,第二十五特别小组我方代表黄逸峰,公布了《军调部第二十五特别小组中共代表关于安平事件调查报告书》。《声明》和《报告书》指出:安平是解放区的一部分,向来由中共军队所驻守。7月29日上午11时许,我地方部队三个流动哨在安平车站票房处,发现一支由天津方面开来的武装车队,车上没有任何旗帜标志。我方哨兵一再摇手令其停车,不料车上尖兵突然开火,我一名哨兵当场牺牲。其余两名哨兵因公路两旁是开阔地,无法隐蔽,即退入路东高梁地还击。双方部队交火后,该武装车队的官兵纷纷下车,摆开阵势,向安平镇进攻。我通县大队一个排及53团一个排共58人,以为国民党军队又来进攻,遂仓促起而抵抗。缴获美国吉普车1辆,美式报话机1台。当我们发现作战现场有一具美军军官尸体时,才知道有美军参战。为了顾全大局,我驻军指挥员随即下令撤出战斗,我方伤亡18人。
  但是,美方和国民党当局并不以我军的忍让为满足,继续调兵遣将。美军由天津增援400余人,国民党从通县调来两批部队约300人,美军还出动飞机支援战斗。战斗持续到当天下午4时。我方被迫退出安平,国民党和美国军队占领了该镇。
  叶剑英在《声明》中指出:安平事件的发生,绝不是如美蒋捏造的所谓中共“预谋”的伏击,而是美军在我冀东若干地区,不断配合国民党军队进攻我解放区的必然恶果。为此,他向美方提出四点强烈要求:(一)美军应向我方正式道歉,并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二)立即把安平镇交还我方。(三)驻华美军应全部撤出中国。(四)美国政府必须停止对国民党政府和军队的援助,以维护中美人民之间的传统友谊。
  叶剑英的严正声明,让公众明白了安平事件的真相,粉碎了国民党企图借此事件拉美反共的阴谋,进一步激发了全国人民仇美反蒋的爱国热情。从斗争策略上看,叶剑英把斗争的矛头主要指向美国,给国民党当局留了面子,体现了内外有别的斗争原则。尽管美方矢口抵赖,不承认安平事件是他们挑起的,但我方公布的调查结果证据确凿,他们想赖也赖不掉。面对这种情况,美国不得不慎重考虑直接卷入中国内战的后果。1946年9月下旬,马歇尔下令,撤走驻秦皇岛和塘沽地区的美国海军陆战队。
  
  
  注释:
  ①此处的“解放军”称谓,依据《叶剑英年谱》,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07年4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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