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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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场
  羊群走过的牧场。牛群跟着
  又走过一遍。一遍一遍走过的
  还有高原四季的风,纵马逐风的牧歌
  和远近交替的犬吠
  羊群走过的牧场。白云也会飘来
  沐浴着不期而至的甘霖
  马的激灵与相互嘶鸣
  有别于羊和牛的沉默
  它们走过的牧场。毡房紧随其后
  或者,它们原本就走走停停
  走过的四季,也宁愿
  一辈子沉湎于
  草海花河,香醇般呵护
  遍野的花朵,分外妖娆与亢奋
  羊不伤及它,牛马不伤及它
  一场大雨过后,彩虹若昙花
  可是草呢,定位在重新席卷——
  草,只是草原的绿叶。红花的盛开
  大片大片。红花也会一头雾水
  真正属于草原的那份红
  踪迹难觅……
  牧羊姑娘,红花般惆怅
  她在湖边傻等骑马汉子
  村落
  电闪雷鸣风。四季的变幻
  夜与昼交替。最先感知的
  是许多古老的村落
  最先感知的是长在村落里的花草
  和树木。一轮一轮的电闪雷鸣风
  会让它们变得脆弱
  或借此揪住了茂盛
  而四季的变幻,会让一粒种子
  从村子跑向大田,轰轰烈烈地
  演绎肩扛,手抱,牛拉,磙压的种粮过程
  夜与昼交替——鸡飞。狗跳。羊咩。马嘶
  这些都是摆在面上的幸福元素
  古老的村落,有时也会
  有狼出没,有强盗闯入
  没有的地方,叫桃花源
  倘若有一缕晚炊升起,那再美不过了
  像云,像雾,像路边的野花
  带着撬动拂晓的野性
  古老——已难以承受今日所谓的古老
  游子在外的乡愁
  和迟归的夜谈
  一下子,就将它打回原形
  期待
  犁牛四蹄滚动的田垄
  上上季落下的伤疤
  又淌出血水。隆冬制造的愈合假象
  不如一地鸡毛
  劐开的春寒,被扬尘打包
  惊起飞鸟。它离地腾空的刹那
  分明感受到脚爪的灼痛
  种子倒像个随风倒
  从仓房的山墙上被请下
  来不及道别,就驯顺地依附了土地
  撒种的人啊,难说纠结
  甩出的皮鞭不忍抽打
  他们一定触碰到被犁牛拉扯的套绳
  炊烟照常日日升起
  被岁月闲置的老人
  早已
  麻木了
  老鼠在小心地挖筑巢穴
  行人不理睬它
  牛羊不理睬它
  老鼠自个儿的账,也要扒拉到来年
  大坡后的晚归人。被风吹得转了向
  暮色黄昏。风声鹤唳
  先前小步向村子晃动
  尔后又大步拐向更远……
  水
  井里的水。河里的水。天上掉下来的水
  流动的水。结冰的水。沉潭的水
  蒸发成云,随风飘飞的水
  人和牲畜饮用的水。附近矿山废弃的水
  甘甜的水。酸臭的水
  蓝颜色的水。红颜色的水
  当然更多的是无色的水
  ——多么艺术的大师,多么完美的线条
  追随者:山川。草木。牛羊
  众多古老的村落。还有四季
  它们往往依据水的运势
  思考、谋划着未来
  千里之外的大海,似乎不为所动
  一种源自本身的积淀与淡定
  一口井干枯了,消失的是一个村庄
  多条河干涸了,消失的是一片草原
  这——或许是水——最悲壮的转化
  雨季
  要下雨了。先把黄土掺上稻草
  和成泥。上房当瓦片
  不为辟邪,专为避雨
  檩子太细。檩条太稀
  吱吱那个叫。听岔了
  以为一帮鼠兄弟做了梁上君子
  土粮仓呈镂空状。矮墙若闲鸡
  哪成想它们
  一场透雨才停歇
  酥的酥。歪的歪。塌的塌
  刚好拦下漫院的雨水
  索赔且充当苦力
  先前雨在路上。大堤像撑开的伞
  家家户户轮流护堤
  像刀剪脐带,容不得闪失
  防呀。盼呀。大野杂乱
  麦子正为灌浆扭腰低眉
  叶片齐刷刷叫喊
  疾风般,淹没了沿途蚂蚁的谏言
  落鹰的地方
  落鹰的地方,牧羊犬难以抵达
  光顾的牧人,把掐灭的烟蒂
  按成印,宣泄着辉煌与郁结
  落鹰的地方,山羊一试身手
  绵羊被远远甩在后头
  离天更远的地方
  牧羊犬狂吠
  它们掌控着山坳下面的牧场
  落鹰的地方,牧人的眷恋向外弥散
  吹跑的四季:春,夏,秋,冬
  又按时折返。骄阳随风打扮
  岁月细沙般了无痕迹
  一抹快乐、忧伤,乃至死亡
  岁月卷走了一茬一茬的岁月
  坟茔像初生的小山
  落鹰的地方
  谁的脚步落在了后头,正步步逼近?
  無法预判。像游牧一方的日子
  随时都充满变数
  转场
  转场,是有意而为之,或者迫不得已
  被“抛弃”的牧场,草木光光
  或者草木葱茏
  但已不是最盛
  一顶,或多顶蒙古包不见了
  成群结队的牛羊不见了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
  照着空旷,和空旷下休养生息的大片草甸
  新物色的牧场,仅几十里开外
  或者百十里开外
  上千里开外。后者,是另一种形式的转场
  看似陌生的地方,怀抱再温暖不过
  它迎接的不是客人
  而是游子归来小憩
  责任编辑 乌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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