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太子东宫妃(六)

来源 :飞魔幻B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yaocjs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第六章 退婚下狱
  对于阿离口中“掳走”的说法,我表示了极大的怀疑。
  阿离简直要挥刀自宫自证清白了:“我真没骗你,当时那个杨子令把所有刺客都打趴下了,他还伸手想把你抱起来,但是哥舒衍就踢了他一脚,把你掳走了!”
  这句话简直满满的都是漏洞,首先,杨子令功夫好归好,也不至于能把所有刺客都打趴下,否则最开始战局也不会如此紧张;其次,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应该只有哥舒衍不懂,杨子令怎么可能想伸手过来抱我?最后,哥舒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杨子令起冲突啊,不,准确地说,是杨子令碍于哥舒衍的身份,不可能同他起冲突。
  “行了行了,你当鬼这么久,可能对我们人的世界不是太懂,我不怪你。”我大气地挥了挥手,“我们人呢,有句话叫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既然你说是我找上你的,你现在又跟着我,我现在就算是你主人了,以后如果见到我有危险你要记得救我,知道了吗?”
  阿离瞪大眼睛看着我,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眨巴了几下,我担心他没听懂,赶紧又追加了一句:“以后我就是你主子了,你再喜欢哥舒衍都要帮我的,知道不?”
  这次阿离大概听懂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所以,你其实是相信我的对不对?你都不担心杨子令会害你,特意叮嘱我再喜欢哥舒衍都要帮你……你怕他害你啊?”
  这强大的逻辑感一时让我想不到反驳的话,但又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我可不是这意思啊……对了,你不是说他把我掳走的吗?他掳走我能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阿离翻了个白眼,“你长得这么丑,卖去青楼也换不了几个钱……何况他还不差钱。”
  “……你再这么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小心我揍你!”
  阿离嗖的一下蹿到空中去,倒吊着朝我眨眨眼:“你揍得到我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嘴,他就嗖的一下跑得没影儿了。
  我一回头,果然看见哥舒衍提着只兔子进来了。见到我回头,他还将兔子提起来笑了笑:“饿了吧?这只兔子挺肥的。”
  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做出一个什么表情来,最后只好做作地感叹了一句:“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真是没看出来啊,哥舒衍堂堂二皇子,在我印象中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即便是后来出了宫,也是到了和尚庙,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好的手艺,兔肉被他烤得外焦里嫩。也不知道他从哪儿还找来了盐巴,再加上兔子也肥,真是吃得人满嘴流油都还想吃!
  哥舒衍坐在一旁看我吃,一边看一边啧声感慨:“好好的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就一定要小口小口吃饭吗?”我含糊不清地反驳他,“我就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行吗?”
  结果哥舒衍真正想感慨的是:“刚才不是还说不能吃兔兔?”
  “……”我被噎住,半天才想到还嘴的说辞,“此一时、彼一时,这道理你不懂吗?”
  好在他也没打算跟我计较,微笑着看我吃完一整只之后,又递上来几个野果,问出口的问题却不像是他的风格:“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我吃着果果回答他:“还不就这样。”
  “几次三番救了你的命,结果你就一句‘还不就这样’?”
  “那你救我也不是因为你自己想救,”我双手一摊,“这都是托咱们圣上的福啊。说真的,师兄,咱们吃完这顿就动身回去?”
  这句话问出来,我其实只有几分试探的意思,毕竟哥舒衍从来跟我也没一句实话。但这次哥舒衍却给了我一个惊喜,他居然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吃完就走!”
  吓得我赶紧多吃了几个果果。
  我发现和哥舒衍在一起,一半时间在被刺客追杀,一半以上的时间在逃命,相处得最多的地点在不知名的山洞。我们俩是不是八字不太合,做个师兄妹已经算是逆天而行了吧?
  我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往前走,话没过脑子就问出口了:“师兄啊,你是拿我当师妹多一点,还是拿我当你未来皇嫂多一点呢?”
  他不答反问道:“那你是拿我当师兄多一点,还是拿我当二皇子多一点?”
  我被噎住,他这才笑起来:“我既不拿你当师妹,也没拿你当未来皇嫂,在我眼里你就是景然郡主伊嘉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一点都不简单。
  哥舒衍的身份决定了,很多事他都不能做,非但不能做,连表现出有想法都不可以。比如说,他可以以二皇子的身份为多年前的旧案翻案,却不可以追问圣上会如何安置忠臣遗脉;比如说,他可以仗着圣上的宠爱在京中置办宅院,却不可以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做这些;还比如说……他想只当我是伊嘉信,但他却并不能真的只当我是伊嘉信而已。
  我笑了笑,又问:“你和太子关系好不好?等我嫁过去了,你还能来找我说话吗?”
  哥舒衍也跟着我笑了笑:“我记得你先前说要想法子让太子讨厌你,主动退婚的。”
  “这只是我的美好愿望而已,何况我也不丑啊,太子为什么要主动退婚呢,对吧?”我想到阿离的话,心中有一个猜想隐隐成形,“你……觉得他会主动同我退婚吗?”
  他这次又笑了笑,笑眼中有些我看不太懂的情绪,再次开口却不是回答我的问题:“这次回去还住上次的宅子好不好?”
  我没听懂,忙问:“啊?这次回去我不是还得回平阳王府吗?”
  不就是回趟家吗,这都一波多少折了!哥舒衍的态度我也看不太明白,到底是刺客不想我回去,还是他不想我回去?
  哥舒衍似笑非笑地说:“若是我说,不想你回去,你待如何?”
  这么快就承认了,有点打乱我的节奏啊。
  “那……”我想了下,才問,“那你不想我回去,是想做什么?”
  他这次更加古怪了,居然伸手在我头顶揉了揉:“你放心,要卖早就卖了,不至于等到现在。”说着上下打量我几眼,“不过,这时候卖,论斤称还能多卖点儿钱。”
  每次就知道翻来覆去说我胖,我没好气地反驳他:“你知道什么!我这叫珠圆玉润!好生养!”   这次我总算把他噎住了,可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等着了……”
  哥舒衍带着我回到他京里的宅子之后,总是早出晚归的,我有时候想找他打听点儿事都找不到人;府里的下人们也都三缄其口,想从他们嘴里撬出点什么来简直比登天还难,我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然而,还没等我真的察觉到什么,已经有人直接找上门来了。
  我万万没想到,找上门来的居然会是杨子令。
  他身上缠绕的金龙在他进门那一刻突然全都昂起了头,我被这奇景惊得往后倒退了几步,直接坐在了地上——杨子令身上的戾气已经重到我靠近都觉得浑身发抖的地步。
  然而,无论我怎么后退,他还是渐渐逼近过来。
  “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跌坐在地上,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我、我不能在这里吗?”
  杨子令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半天才问了一句:“你可知道如今再无平阳王府?你父亲已经被下狱,满城都在通缉你这个景然郡主。”
  “……”我被这句话的巨大信息量吓到,结巴着问,“怎么、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杨子令冷笑一声,昂首的那些金龙纷纷又垂首伏在他腰间,他的脸上叠影重重,许多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你父身负皇恩却不知感恩,胆敢谋反,如今已被圣上下旨关进刑部大牢,而你却隐匿至今,你可知你伊家如此这般,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我爹他老人家前些年确实是招兵买马做得十分不给圣上他老人家面子,可我总觉得太过高调就是一种示弱,圣上绝对对我爹有防范之心,怎么着也不会真的动摇国本什么的。更何况我爹就我这么一个骨肉,我又是未來的太子妃,我爹手里有再多兵权,将来不都是太子的?他为什么要谋反?圣上又何须忌惮到非要让他死不可?
  我不就是晚了几天进宫吗?怎么我爹都从未来国丈变成阶下囚了?这世界发展太快,我跟不上速度啊!
  杨子令在我面前蹲下来,我突然发现他身上那些金龙都不见了,他语气非常柔和地开口:“不要怕,我知道你并没有不臣之心,我会救你的。”
  他会……救我?
  圣上要杀的人,他能救?
  我此刻只能呆呆地看着他,杨子令温柔地笑起来:“还是这样的时候有小孩子样,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如果他不带着人冲进来,我一直住在哥舒衍的府上,也不会有事啊。不过,我到底会有什么事啊?
  紧接着,我问出了最关心的事:“我爹怎么样?圣上会对他怎么样?”
  杨子令却回避了我的问题,拖着我的手肘把我扶起来。我这才发现他带来的人全都戴着一层看着挺吓人的面具,站成一排,阴森又恐怖。
  他来牵我的手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哥舒衍呢?”
  哥舒衍人呢?这宅子里到处都是他的人,杨子令是如何做到破门而入的?现在他想带我走,居然没有任何人来拦?
  听我问起哥舒衍,杨子令脸上瞬间没了表情,我被心里那隐隐感觉到的不对劲搞得更加忐忑不安,提高了音量再次问了一句:“哥舒衍人呢?”
  这次杨子令开口了,他冷笑一声,道:“许是在圣上面前夸耀自己如何识破平阳王的奸计,许是已经迫不及待提审你爹去了。若不是我找到你,说不定他连怎么处置你都已经想好了,你倒还想着他。”
  这句话我就听不懂了,哥舒衍识破平阳王的奸计?他识破我爹的奸计?他如何识破的?我爹又有什么奸计?
  他来拉我,我尖叫着后退,一伸手就从头发上拔下一根簪子抵住自己的脖子:“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杨子令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笑、了、起、来!
  他居然笑了起来,有什么好笑的!我气愤地瞪着他:“我告诉你,别以为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我就会相信你!哥舒衍为什么要揭发我爹?对他有什么……”
  有什么好处呢?好处显而易见。
  说到这里,我突然冷静下来——因着我和太子的婚约,我爹手里的兵权,说到底是太子的,太子同二皇子理论上都是皇位继承人,若是太子失势,是不是二皇子是最直接的获利者?
  不为我用,也不能为人所用。这就是所谓帝王权术?哥舒衍还只是个二皇子,却深谙帝王之术,我平阳王府上下于他而言,“太子一党”四字足以概括,这样的家族,当然是除之后快了。
  杨子令约莫对于我说着说着便停下来思考一事感到十分满意,再次伸手来牵我。这次我没再挣扎,顺从地被他牵出府、送上马车。
  车帘被放下来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哥舒衍之前说过,我于他而言不是太子妃,也不是景然郡主,而只是伊嘉信。现在,他对我爹下手,却又处心积虑将我藏在府中,难道他做这么多……是为了得到我?
  阿离对于我的猜测表现出极大的不屑,这家伙对马车内顶上的珠子十分感兴趣,倒挂着一边玩儿一边嘲笑我:“他可是二皇子啊,什么美人儿没见过,还为了得到你……为了得到你,好论斤卖钱吗?”
  他有时候说话真是和哥舒衍一样欠揍!尤其他还顶着哥舒衍的脸!
  我将他扯下来,一巴掌呼过去,却被他轻易地躲开了。然后,阿离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不是我说你,每天吃这么多,胖成这样,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美人计都使不上,你要怎么自保?”
  居然连阿离都开始担心我的安全问题了,我安慰他道:“不妨事的,大不了我就死了同你作伴,谁害我我就每天去吓他!”
  然而,我再次遭到了阿离的羞辱:“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能见鬼啊?你以为死是件多好玩儿的事啊?”
  这……我没死过,也不知道好不好玩啊。
  我转而同阿离说正事:“你知道这两天哥舒衍都干吗去了吗?”
  阿离飘在半空中数给我听:“上朝啊、看折子啊、写折子啊,皇子不都干这些事吗?”   我简直要哭了:“就知道你靠不住!我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诬陷我爹的!他为什么要诬陷我爹啊?一点同门之谊都不顾,亏我还真拿他当师兄!”
  “你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吗去了?我都告诉你是他故意掳走你的,你还非不信!”阿离幸灾乐祸地道,“我看那个杨子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能看见他身上那些金龙吗?”
  我当然能啊,不过阿离不是鬼吗,鬼也能见着龙?于是,我好奇地问:“你也能看见?”
  “我为什么看不见?我好歹也是皇……”阿离罕见地磕巴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那些龙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为一条龙,居然被人降服住,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谁稀罕看见它们!”
  他到底是小孩子脾气,我也不去同他计较,只问他:“那现在怎么办?哥舒衍靠不住,这杨子令也分不清是敌是友,我要怎么救我爹?”
  “你还想着救你爹?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阿离啧啧两声,“哥舒衍靠不靠得住另说,杨子令绝对不可能是友。这家伙道行高着呢,高人斗法你且看着就行。”说完瞅我一眼,“虽然你长得不怎么样,但面相看着还挺有福气,你放心,没那么快死。”
  到底是死的日子长了,阿离竟然还会看面相,我对他肃然起敬道:“敢问大仙……我真的有母仪天下的命格吗?”
  结果遭到阿离的巨大白眼:“你当我算命的哪?”
  “……”
  杨子令果然是敌非友,他直接将我带到了刑部大牢。可惜男监和女监是分开的,我没见着我爹。
  在牢里一待就是好几天,期间也没人来给我用刑问话,除了是在牢里,其他一应条件都不比在哥舒衍的宅子里差,甚至伙食还更好一些。我连着被好几个人嘲笑过长胖了,也就没敢多吃。阿离有时候会突然消失,然后带着一些八卦消息再次出現。
  朝堂上风起云涌,诡谲的政事我不懂,也不想懂,但我很想知道我还要被关在这儿多久。阿离晚上回来告诉我说,哥舒衍已经正式结案,将案情上报给了圣上,城里四处都张贴着皇榜,说平阳王被削了爵,但具体怎么处置也没说清楚——平阳王府被封了,我爹也没地方去,估计还在牢里待着。我和太子的婚事,倒是直截了当地公布出来说婚约取消。
  阿离问我什么感觉,其实我也没什么感觉。莫名其妙当了一次太子未过门的娘子,又莫名其妙被取消了婚约,从头到尾我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过,能有什么感觉?
  不过杨子令这个人还真是很有意思,他说让我放心,果然即便亲自送我进牢房,一应生活也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我觉得要收回之前觉得哥舒衍是为了得到我才搞出这么多事情的想法,这样看来,很显然杨子令对我的企图心更强烈啊!
  “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阿离盘着腿坐着,把脑袋搁在我肩上,“不过杨子令那个变态,真觊觎你,想老牛吃嫩草也不一定,得离他远一点。”
  老牛吃嫩草都说出来了……杨子令虽然比我大,但也不至于到老牛的地步吧?我被阿离逗乐了,揪着他耳朵把他提起来:“你每次顶着哥舒衍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情不自禁地想欺负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阿离翻了个白眼:“因为你变态!”
  “此言差矣!”我摇头晃脑地提示他,“其实我心里特别清楚,你是你,他是他,长得一模一样都没用。哥舒衍身上的气质你没有,你身上……有种找虐的气质。”
  “你才找虐!你全家都找虐!”阿离嘴上叫得厉害,却并没有真的生气,而是靠我更近了些,“连着好几天杨子令都没来了,我估摸着他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得不说,阿离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比女人的更厉害精准,果然夜里杨子令就披着一身黑斗篷来牢里看我了。
  他亲自将我从牢里迎出来,然后伸手帮我整理了一下头发,温柔地问我:“你还好吧?”
  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反问:“我在牢里能有多好?”
  他也不计较,只道:“不妨事,以后有我了。”
  我总觉得这家伙自打认识我开始,总是肉麻、温柔得让人瘆得慌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张嘴就问:“哥舒衍呢?”
  “你还真是……”真是什么他也没说完,就仿佛自嘲般摇了摇头,然后才回答我,“我替你父亲平了反,他大约不服气,背地里又找什么证据去了。不过他倒也真沉得住气,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来问我,究竟是怎么找到你,又把你藏在哪儿的。”
  藏?我抓到有效信息,赶紧问道:“这里不是牢房吗?我以为你把我关在这儿,怎么你就是把我藏到这里来的吗?”难怪哥舒衍一次都没来看我!
  杨子令好奇问道:“怎么不问你爹是否安好?”
  废话!我问了你会说吗!
  何况我爹这么多年混官场,和圣上又颇有几分交情,总不会让自己沦落到特别凄惨的地步。而且,此次哥舒衍告发他一事,怎么看怎么觉得蹊跷,按我爹那老狐狸的脾气,说不定是自导自演一场戏给人看。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我至少不能给他找麻烦啊,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不过阿离曾经提醒过我,即便和我爹再有默契,也不能在杨子令面前表现出来,关键时刻该演戏还得演,于是我赶紧问:“我爹怎么样?”
  杨子令笑了笑:“不管你爹怎么样,以后都有我了,我会比你爹把你照顾得更好。”
  我浑身抖了抖:“那您还是别客气了,我有胳膊有腿的,自个儿照顾自个儿还是没问题的。”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牵着我的手慢慢往前走。
  我暗中琢磨着要怎么从他嘴里套出点有效信息来,但还在琢磨着,就发现这情况不对劲啊,怎么……越走越往门边去了?再这么走下去是要走出去的节奏啊!
  “那个……是不是该掉头了?再走该出去了!”
  杨子令握住我的手愈发紧了,他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要看进我的灵魂:“没错,我就是要带你走出去。嘉儿,我同你爹不一样,我说过照顾你,就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听完这话,我整个头皮都发麻了,连我爹都没管我叫过嘉儿!这家伙是不是得失心疯了?而且,什么叫同我爹不一样?我爹怎么了?我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   我直接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还嫌恶地在衣摆上擦了擦:“你还是叫我郡主吧。”
  他和蔼地提醒我:“可圣上已经褫夺了你的郡主身份。”
  ……这人到底会不会聊天!“那你叫我伊姑娘好了,我跟你没这么熟。”
  “熟不熟……”他不知道低头闷笑什么,说的话我也听不清楚,但他最后抬起头来,微笑着对我说了一句,“你高兴就好。”
  我……大哥我跟你真没这么熟啊,别搞得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行不行?还外带这种宠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对了,”他最后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我这几日辗转奔波,总算将你爹的案子平反了。不过你同太子的婚约已废,所以我向圣上请了旨,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我便迎你做我的丞相夫人。”
  哐当一声,我撞在了门框上。
  杨子令坚持说他和我很熟,那么他乘人之危的行为就只能理解成杀熟了。阿离安慰我道:“好歹这次未婚夫你见着面了,反正你也不想嫁给太子,正好啊。”
  “好你的头!”我简直要气死了,“我不想嫁给太子,难道就想嫁给杨子令啊?若是非要嫁一个,你说是当太子妃好还是丞相夫人好?听着也是太子妃更威风吧?更何况杨子令身上那么多金龙,我总觉得他不是个善茬儿,古里古怪的……万一他娶我是另有所图怎么办?”
  阿离同情地看着我:“娶你也图不到别的什么了,估计是看上你这一身肉了,难道是要炼金丹什么的,拿你祭炉?”
  我倒是没往这上头想,只不过照杨子令所言,是他上下奔波才让我平阳王府得以度过这次危难,最后他还顺便向圣上讨了个恩旨,这么来看简直处处都是漏洞:首先,我爹下狱,首告是哥舒衍,他可是如今最受圣宠的二皇子,事情都已经闹到封了王府,取消婚约的地步了,岂能因为他杨子令区区几日奔波就能将事态扭转乾坤?其次,再怎么样,我也是曾经诏告天下的未来太子妃,就算发生了这件事,也不至于让圣上二话不说就将我赐给当朝丞相,这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吗?
  不过说起来,这次平阳王府之案,整体看起来就像一场笑话,起得突然,去得也快。而我作为事件中心人物,居然也就是被请到了一个秘密的牢房里好吃好喝了将近十日,这不是很奇怪吗?
  杨子令将我送回了平阳王府,但我爹却没回来。
  对于我爹的去向,官方说法是圣上将他留在宫中将养——他在牢里受了风寒,在宫里御医看诊也方便。
  但外头的传言就夸张许多,总的不外乎一句话,就是圣上是迫于杨子令强行要娶我,才勉强松了口。于是,我就更惊讶了,杨子令才多大,刚接手他爷爷强硬地塞给他的丞相之位,照我的想法,能坐稳位子都不容易了,他居然还敢这么高调地挑战皇权?
  不过外头再怎么传言,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都没有人真的看到。
  我有些发愁,我都问了两次杨子令,哥舒衍到底去哪儿了,可他都没有回答我。现下我虽然回了平阳王府,可我爹不在,府里上下伺候的人也都被换成了丞相府的人,说是说回府了,总感觉像在被监视,这日子过得真是不舒坦。
  阿离最近迷上了冰糖葫芦,每次见着我都要感慨一句,我就问他:“你们鬼也能吃东西吗?”
  “不能啊!”阿离笑眯眯地看着我,“但我可以舔呀,可甜了!”
  当鬼也不容易啊,不能吃东西简直是最残酷的刑罚,不过阿离心态好,觉得能舔舔就很好了。然后,他顺便告诉了我一个消息:“听说太子和杨子令正面冲突起来了,现在外头的人都觉得杨子令太嚣张,可能会被收拾。”
  太子终于坐不住了啊,我感慨道:“绿帽子都被人送到脑袋上来了,这都能忍才奇怪好吗?哥舒衍呢?怎么就他没动静?”
  “我听守宫门的侍卫说,好像他冲撞了圣上,现下同你爹被关在一处。”
  首告和被告现在被关在了一起,圣上还真是很有创意啊。
  “我爹应该没事吧?”
  阿离舔吧着嘴,没什么兴趣地摇头道:“能有什么事,我飄到厨娘的住处时还听她抱怨,你爹嘴可刁了,点名要御膳房总厨做菜给他吃,就这样还没被圣上发落……”
  如果事情是这样,那就算是如我所料,这次闹剧大多是我爹同圣上演的一出大戏了。不过,要演大戏之前,能不能事先跟我打声招呼?我这是机灵,万一一个没想到,为了救我爹跟杨子令大哭大闹,非要冲进宫怎么办?岂不是会露馅?
  然而,阿离鄙视我道:“就你那智商,还以为自己没露馅呢?杨子令什么人啊,你一点小心思他全都一清二楚,就算真是圣上同你爹给他做局,他跳了绝不会是中圈套,而是将计就计。”
  他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你自己蠢就嫉妒我聪明!”
  但话是这么说,我心里还是很清楚,阿离的话是很有道理的——杨子令能到今时今日的地位,绝不只是靠祖辈荫蔽而已,我这拙劣的演技不可能瞒得过他。
  但他并没有拆穿我,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就只是为了娶我吗?
  虽然我自负美貌聪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这也并不是他搞出这么多事来,非要娶我的理由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杨子令登门来下聘礼了,一见面就直截了当地同我说:“你不必想太多,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乖乖嫁给我,我会对你好。”
  怎么感觉他比哥舒衍和太子都还“储君范儿”?
  我没出声,他就笑着继续说道:“太子自幼体弱多病,嫁给他没什么好处。我虽只是丞相,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好吧,大哥您还真是了解我,我弱弱地问:“那我爹呢?我们成亲总要拜天地吧?你看你爷爷也不在了,我爹是唯一的高堂,你总不能不让他回府吧?”
  这话我也没说错啊,但杨子令听完第一反应是黑了脸,然后冷声回答我:“想让我给他下跪磕头?不可能!”
  “……”
  “成亲不过是个形式,有没有他并不重要,圣上亲自主婚,这份荣宠你绝对是云国第一人。”
  所以就可以不用拜高堂了?这逻辑我没听懂啊!而且给岳丈下跪磕头怎么了,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他消除对我的戒备,想个法子逃出去,所以眼下不能把他激怒,便道:“那就听你的吧,不过——你派来的那厨子做菜口味我不喜欢,他总爱往菜里搁糖,我都要饿瘦了,你给换一个吧,我们府里原先那个厨子就挺好的。”
  这种小事杨子令也不会拂了我的意,当即便交代底下人去办。
  夜里阿离就来告诉我:“杨子令命人去将你们府里原先的厨子送来了,我跟着去的时候发现其他人也都好好的,并没有被用刑什么的。”
  他也没必要给他们用刑。
  “都被关在哪儿?”
  “没关在哪儿,都在丞相府里伺候着。杨子令说让他们提前适应丞相府的规矩,将来好伺候你。”
  “……变、变态啊!”
  阿离摇头晃脑地说:“确实挺变态的,不过你不觉得最近太风平浪静了吗?所有沉默着的人都不像是不会搞事情的。”
  我有种呼之欲出的激动和兴奋:“对啊对啊!我爹可是老麻雀了,他不可能就这么让我嫁给杨子令的。还有圣上,他怎么可能任由杨子令这么嚣张?”
  阿离对我的兴奋十分无语:“我警告你啊,玩归玩,可别真死了来同我作伴!”
  就这样,很快便到了婚期。杨子令对我还是蛮好的,婚前每隔几日也会过来看看我。一切都平静得不像样子,这样的平静之下暗涛汹涌着,想要喷薄而出。
  成婚这日我被打扮成了个大马猴,喜娘非说胭脂抹得多点儿喜庆一些,我也就由着他们闹。我的一颗心怦怦地跳,越跳越快,心里特别期待杨子令的迎亲队伍赶紧过来,这样……准备就绪的各方人马是不是就该出现了?
  杨子令估计心里也有些不安,迎亲的队伍还没到吉时就过来了。
  我被搀扶着出闺房,听到阿离在我脑袋上笑得咯咯咯的:“成亲原来是这样的,好蠢啊哈哈哈哈哈!”
  我在盖头下撇了撇嘴,心想确实挺蠢的……
  因为被盖头挡了脸,我什么都看不见。喜娘搀扶着我出来,准备送我上轿子,我还在犹犹豫豫地想,到底要不要上花轿啊,这万一人家不知道杨子令提前来了,到时候从轿子里动手多不方便啊……
  还没等我犹豫完,就突然聽到喜娘一声惊呼:“啊!你是何人!”
  我兴奋地浑身一抖,来了吗?是我的人来了吗!
  接着,就感觉到有人将我拦腰一扛,盖头就这样掉下来,我努力给自己加戏,挣扎着要跳下来,就听到哥舒衍的声音轻快地响起:“看来没我在身边,你果然茶不思、饭不想的,上手感觉你这是瘦了啊!”
  我就知道他会来!
  于是,我笑起来,倒吊着伸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哟,是你啊,二皇子殿下您这是干什么呢?这么尊贵的身份玩抢亲不太好吧?”
  他抬手在我屁股上也拍了一下:“老实点!不然路上没银子了,就把你宰了按斤卖!”
  我就这样被他扛着在马背上飞奔了好久,最后马都受不住了他才停下来。
  我坐到草地上的时候,脸都被风吹麻了,他在我身边坐下来,我就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好半天两个人的心跳才平复下来,他揽着我的手往我脑袋上挪了挪,又轻抚了两下,这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问:“等急了吧?”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声音里也带着哭腔:“你怎么才来啊……”
其他文献
“你来或者不来,我都会设酒杀鸡作食,自己吃。”  本栏目还由古代粉丝保护协会赞助播出!  “找不到路的时候笑一个就好啦,你会收获意外惊喜。”  这是一道寻访桃花源报名测试题,你的答案决定了你将和古代哪一位名人搭档进行此次世外之旅。为使你们在旅途中高度合拍,我们特意根据此次古人们心中各有偶像,且狂热程度不亚于今天的脑残粉这一属性出题。下面进入测试时间:  来到尘世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很认真地崇拜过某个
期刊
湖南曾经一度掀起过“喝杯白酒,交个朋友”的风潮,咱们书中的男女主角们也赶着这热潮荡漾起了友谊的小舟,开始了漫长而曲折的……交友道路。  当《夜郎自大》遇到《教主贵姓》  交朋友呢,最重要的当然是自我介绍了。沈夜的套路是自报家门,然后等着人跪舔——  “大楚你知道吧?那儿有个最大的小倌馆你肯定有所耳闻了。对,我就是凤楼的‘老鸨’,我旗下的各色美男,手里全都是绝活儿。还有啊,我嫁得挺好的。舒家你知道吗
期刊
一  传言西冷驻颜师一族,以自身心血为之,方可为世间之人驻艳丽容颜,永葆青春,亦能以物换物,满足世间之人的执念。  谁都知道,西冷这一辈里出了个天资极高的驻颜师,名韩柏,十五岁就已声名鹊起。  而我叫卓赛,这么些年来,我才为一个人驻过颜——南疆术师宋袅。只可惜,她驻颜的目的与旁人不同,她是要去赴死。  在驻颜师生涯中,我跟着韩柏阅众生百态,看人情冷暖,爱恨嗔痴。  在将苏烈送往岭南之后,我和韩柏方
期刊
左手冰激凌,右手抱西瓜,却仍旧热得慌、饿得慌,还闹书荒?团子特意准备了七个二维码,只要你动手扫一扫,就会有七本非常好看的图书化身小飞船,接你去古代玩过山车,坐旋转木马,让你不闹书荒,更玩得爽。
期刊
一  令丘城城西有一片坟地,葬的皆是城中布衣,其中有一座坟在一棵大桑树下,埋的是四十年前去世的东条街宋家画铺的小娘子。小娘子大概是得罪了谁,坟被人掘了一次又一次,不久后坟前便有凄凄惨惨的哭声和骂声,闹鬼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众人都不敢靠近此处。  每年来替小娘子朝次修坟的是早已搬出令丘城的宋呆瓜,。四十年前他叫宋奚,是当年朝次照着夫君模样用瓜果和一颗狪狪珠做出的假人,。朝次死后他不愿顶着厌恶之人的名姓
期刊
自从看了《萌徒熬成妻》,我就深深地被师徒×所洗脑,甚至通宵看起了经典师徒大剧《花千骨》。作为一只专一而认(hua)真(chi)的鸭(???),我居然开始在战神和尊上之间犹豫不决……为了坚定我对战神大人的爱(并没有什么用),我们举办了一场为了心头爱而战的世纪PK!  Ready !Go!  美貌PK  尊上师父:★★★☆☆  银色月光下,师父大人居然这个时候独自一人在后山溪流汇聚成的小小瀑布的如丝细
期刊
一  少年裘衣鞍马,青春张扬无瑕。  曾经落魄的瞎子摇身一变,单林不曾想,五年后的苏平望竟与这十二个光彩夺目的字眼息息相关。  在热闹的街巷,人声嘈杂。她听见许多个声音交叉在一起追捧他为“苏画师”,于是她也顾不得什么,朝着马上的他喊道——“苏平望,苏平望啊。”  马上的男人在她身上一定睛,可只逗留了一秒,就转瞬撇开,分明是拿当她陌生人。  单林微一怔忪,街巷已亮起了灯笼,红红的光点连接成并排的两条
期刊
我起身就朝外走,白清寒一把拉住我问:“你要去哪里?”  我第一反应就是去追沈珩。  沈珩在临安没有亲人,只有沈遇一个不靠谱的弟弟,还整日找不到人。若此时把这件事告诉昭帝,昭帝定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传到顾太傅的耳朵里;若是随便找个下人告诉沈珩,他怕是不信。  白清寒听到后,突然懊恼起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把宋少卿打得那么狠。沈珩与他还算交好,若是他去,沈珩定会相信几分。”  虽然我挺可怜宋少卿的,
期刊
参赛作者:大哥TOOP  参赛主角:《夜郎自大》女主舒城、男主沈夜、苏容卿、男配白少棠  参赛作品名:《月下谁予璞玉来》  参赛作品正文:  舒城在成亲的前一夜匆匆忙忙地去了竹林,可是,无论她怎么不舍,也和苏容卿就此分别了。她说了很多,可苏容卿一句话都没回应。  第二天,旭日东升,舒城累得腰疼,结果大清早的就看见了苏容卿。令人惊讶的是,他并未戴面具,那纯良无害的脸在日光下显得舒城就像从煤窑里出来的
期刊
一  宝月一开始惊恐得叫不出声,可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了这个站在她床前,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少女。  也不能说完全相同,因为这少女一身十三件套的七彩寿衣,脸色苍白,瘦弱像个纸片人。  “哪里来的山精魑魅,若不速速离去,休怪本宫手下无情!”宝月抽出枕下的金刀,横在胸前。  宝月不喜欢自己休息的地方被围满人,所以内殿里并无宫女内侍。  刀光闪晃之间,那少女脸上并不见惧色,她只是盯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