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科:专利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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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科专利运营模式的主线是,以闪存盘及其诸边应用技术为核心,在全球范围内进行专利布局,通过专利授权以及起诉侵权者,在诉讼和解后与侵权者签订专利授权许可协议,收取专利许可费。这一商业模式的背后,是将传统的制造企业“技术—专利—产品—利润”的利润产生链条缩短为“技术—专利—利润”占领“微笑曲线”中的高端利润空间,缩短技术回报周期,提升研发投人回报。同时,朗科借助扁平化的管理制度和研发平台,不断强化核心技术的地位,扩展相关应用技术的研发和专利申请,提升技术对市场的反应能力,加强技术创新能力,加快产品生命周期的更替,满足、引导和培育新市场。随着全球化专利布局的逐步完成,朗科在海外陆续获得专利授权并签署专利授权许可协议,使其海外营收呈增长态势,2007年在总收入中的占比达到23%。但是,全球NAND闪存市场正处巨大波动之中,朗科该如何应对闪芯片业务的周期性低迷,与国际巨头同台竞技,是考验其商业模式是否具备竞争力的重要因素。
  2008年首季,深圳市朗科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朗科或公司)专利许可收入爆发性增长,达到2700万元,接近2007年全年2800万元的数字。2007年,专利许可收入已占公司营业收入的近10%,同比增长170%。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朗科已经成为专利生存的技术企业。专利运营战略为朗科带来了直接的经济效益。朗科近三年的净利润率从2005年的4.47%大幅提升到2007年的12.68%,远高于联想的2.68%(联想电脑的芯片及软件以进口为主,电脑零售价格中的30%用于支付知识产权成本),但仍远低于高通(同样也是专利运营模式)的35%。
  
  “专利申请—专利维权—专利运营”的生存模式围绕闪存核心专利全球布局专利网,借力行业标准提升技术壁垒
  
  闪存开创了移动存储时代,终结了软盘、软驱时代。闪存技术应用始于上世纪80年代,USB接口是WINTEL在90年代公布的一个公用标准,而二者的结合,却是朗科的功劳。朗科的闪存方面的专利,是闪存的核心应用技术专利。朗科的策略是,围绕闪存的核心专利构建专利网。一方面,立足闪存盘的技术优势,丰富产品线,以“一产品一专HH利或多专利”为原则构建专利网。另一方面,推进全球专利布局。2002年7月24日,“用于数据处理系统的快闪电子式外存储方法及其装置”的发明专利,获得国家知识产权局授权;2004年开始,朗科陆续将专利保护范围拓展到美国、韩国、新加坡、中国香港等,目前在欧盟的专利授权仍在办理之中。截至2008年4月8日,朗科累计全球授权专利及专利申请量326件,其中发明专利申请量为227件,授权发明专利35件,授权率为15.42%(表1)。
  按照公司创始人邓国顺的规划,朗科每年将新增100项专利发明,预计3年内使新增专利发明达到300项,并针对新增300项专利发明全球部署1750项专利申请。构建专利网,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了单一专利技术的技术替代风险。
  


  朗科的另一个武器是,借力行业标准提升技术壁垒,与业内其他企业结成利益共同体。行业标准将公知的专利技术融入其中,使朗科专利技术上升为整个行业需要遵从的标准,在专利网的基础上进一步巩固了技术壁垒。这种做法在欧美国家和跨国集团中已成常态。2004年3月,朗科联合中国电子商会、普天信息技术研究院、华旗等21家单位成立闪存盘标准工作组,历时4年多,《信息技术移动存储闪存盘通用规范》报批稿定稿,经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批准后,即可发布实施。同时,标准体系内的其他一系列通用规范以及仍在讨论中的智能存储卡技术标准还在进一步推进中。
  
  加快技术反应能力
  
  为了保证每年能够新增100项发明专利,完善专利网,朗科构建了能够对市场需求迅速反应的技术情报及知识产权信息平台。
  从专利申请到获得授权,需要耗时3-5年,这意味着,技术需要有3-5年的前瞻期间。为此,朗科扩建研发平台,包括技术情报及知识产权信息平台、前瞻性技术研发平台、芯片设计平台、产品开发及工程化平台、工业及结构设计平台等五大子平台。技术、专利和市场情报采集后进入另外四个相互联系的平台,经过研发产生专利、芯片和产品(图1),形成朗科的三大盈利来源:专利收入、芯片收入和产品收入,也就是创始人邓国顺规划的三种专利运营模式:专利授权许可收费模式;专利、控制芯片模块和解决方案组合运营模式;专利与企业制造相结合运营模式(图2)。
  此外,作为朗科三大盈利来源之一的闪存控制芯片、模块及解决方案,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相关部门的技术反应能力。控制芯片处在产业链的最上游,掌握了芯片设计能力就有机会引导行业的发展;同时,向生产商提供芯片解决方案,有利于朗科把握市场变化方向。
  
  专利诉讼全球进攻,名利双收进攻爱国者,和解促成合作机会,迅速提升国内市场影响力
  
  艾瑞网民消费研究品牌指标数据表明,在闪存技术应用最多的领域中,2007年度爱国者MP3的拥有度为14.53%,比上年的13.65%有所提升,仅次于纽曼的20.68%,远胜于朗科的1.99%。
  2002年9月23日,朗科以专利权受到侵犯为由,分别将华旗资讯、宏基、富光辉电子以及2家代理商等送上了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的被告席,要求这些公司立即停止生产、销售“爱国者迷你王”闪存系列存储器产品,并索赔100万元。最终,双方达成和解。
  


  这次诉讼提升了朗科在国内市场的影响力,并为其带来了合作机会。
  
  起诉美国第三大移动存储商PNY,谋求“先例”,获得专利许可收入
  
  随着专利网的逐步完善,朗科瞄准了知识产权保护较完善的美国。2006年2月10日,朗科向美国第三大移动存储厂商PNY科技有限公司(Paris and NewYork,v2T简称PNY)发起专利诉讼。PNY占美国闪存市场份额前三位,其闪存产品已经进入中国市场。朗科向美国得克萨斯州东区联邦法院递交诉状,要求PNY立即在全美停止生产和销售闪存盘,而该法院先前处理过类似案件,加大了朗科的胜诉概率。2008年2月,该案以庭外和解告终,双方随后在美国德克萨斯州签订了专利授权许可协议。
  对朗科而言,此案意义重大。一方面,美国是判例法国家,法官对某个具体案件的判决本身就具有法律约束力,可作为此后同类案件的“先例”,也是法院判决的法律依据。此案虽以和解结案,无法形成判例,但“80%专利案最终会以和解收场”,这对此后同类案件构成参考。
  


  另一方面,与国际巨头的专利诉讼,极大地提升了朗科在行业内的品牌知名度。专利诉讼是典型的“不打不相识”的行为,朗科通过专利诉讼而获得 与国际巨头合作的商机。而且,专利诉讼成本远低于广告营销成本或者渠道建设成本。相对于渠道建设和广告千万美元级的投入,“律师咨询费用每小时只有数百美元”,且与其他类型经济案件不同,80%左右的专利诉讼以和解方式结束,没有繁琐的审判程序,使得律师费用相对可控。合理运用专利战略带来的宣传效应比铺设渠道和巨额广告投入在经济上更划算。
  明科的海外专利维权计划仍在继续。由于美国等国家的专利保护相对健全,因此海外维权带来的利润回报要优于国内维权。目前五大闪存厂商占据了全球市场90%以上的份额,其中三星和海力士是韩国企业,镁光和英特尔总部在美国,日本则有东芝,朗科如果攻克这三个国家,就等于占据了制高点。另外,香港是电子产品出口大户,美国是全球最大的电子消费国,中国台湾的电子企业实力较强。可以预料,朗科在这些国家或地区的专利维权力度会加强。
  
  进入专利运营阶段
  
  起诉PNY给朗科带来了专利授权许可协议,PNY在美国、韩国、日本、马来西亚和中国台湾等地区销售闪存盘都需要向朗科支付不菲的专利许可费。此外,朗科还与美国金士顿(Kingston)、东芝(Toshiba)、台湾群联电子(Phison)等内存厂商达成专利授权许可协议,根据协议,内存厂商可以使用朗科专利池中的所有专利,但须向朗科交纳固定费用或者销售额一定比例的专利许可费。
  


  
  缩短技术回报周期,提高技术快速反应能力研发投入高回报,技术快周转
  
  世界主流技术型企业的盈利模式,主要有两类:第一类是以品牌和产品销售为主,以技术为手段,通过技术创新不断完善产品,赢得消费者,苹果、飞利浦(专利收入不菲,但产品销售非常强)、三星都是这种路线,它们以出色的工业设计征服消费者;另一类是以专利运营为主的技术公司,这类技术企业并不多见,高通是个异类,其专利技术回报率惊人,近6年来研发的平均年回报率达到80%,收取的专利许可费在2007年占到主营业务的35%(表2)。
  具体而言,第一类公司更关注产品的品牌价值,广为铺设销售渠道;后者更在意技术的当期回报率,较少涉足终端销售。首先,研发投入费用(研发费用/营业收入)是衡量技术企业创新能力的硬指标。飞利浦、三星、苹果的该指标分别为6.08%、6%和3.26%,远低于高通、英特尔、镁光的20.63%、15.01%和14.15%。其次,就营销费用,研发费用来说,前者的比例远远高于后者,飞利浦、三星、苹果分别为3.06倍、3.16倍和3.79倍,而高通、英特尔、镁光分别仅为0.81倍、0.94倍和0.76倍(表3)。
  


  朗科在技术和产品的天平中也滑向了技术。赛迪顾问的数据显示,2007年闪存盘和移动硬盘的国内市场规模共约54亿元,以朗科2007年3亿元的销售额计算,其市场份额不到5.5%(表4)。从闪存应用最广的MP3等媒体播放器的销售情况来看,朗科MP3产品的市场占有率呈现下滑趋势,2006年有2.02%的消费者选择朗科产品,到2007年该比例微跌到1.99%(表5)。可见,朗科自身产品的竞争力和市场地位并没有得到改善。
  然而,产品的品牌价值和市场拓展仍然不能忽视a消费类电子产品的一大特性是,一旦技术上允许,单位成本随之迅速下降,只要品牌运作得当,产品将在数年内、甚至数月内迅速普及,而后达到需求饱和。苹果和摩托罗拉就曾分别凭借iPod llano系列和刀锋系列等明星产品,通过扩大市场影响力而提升品牌价值,进而拉动议价能力。实际上,朗科的财务数据显示,其近三年营业收入的年复合增长率仅为6.96%,远低于净利润51.4%的复合增长率。这说明,朗科的扩张更依赖于盈利结构的改善,而非产品市场份额的增长,市场仍然是朗科的短板,未来朗科的市场策略对其专利战略会产生何种影响,朗科能否成功转型为专利型公司,仍有待观察。
  实际上,与高通相比,朗科的盈利结构(朗科三大盈利来源的比重,即产品、芯片和专利贡献的收入和净利比例不尽合理)还不太稳定和成熟。数据显示,2007年度朗科10%的收入和近一半的利润来自专利(研发费用以1000万元计算);而高通35%的收入和39%的利润来自专利,用近5年的数据摊平来看,是30%左右的收入带来40%左右的净利润(表2)。
  


  而这种过于倚重专利收入的商业模型可能存在一定风险。朗科和高通的这组数据反差强烈,要么是朗科的产品销售较弱,要么是朗科的专利运营效率比高通高。对于后者,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朗科收取的专利费高于高通,但是技术在不断贬值,授权厂商会否买账?另一种是朗科研发投入不足,研发投入是专利运营公司的生命线。
  
  立足核心技术拓展新领域,规避三星等国际巨头势力范围
  
  闪存芯片具有体积小、抗震强、非挥发性(断电时不会丢失数据)、能耗低、安全性高等优点,因而闪存技术应用范围极广。而目前闪存技术应用最多的领域是MP3、手机和数码相机,不管是专利技术,还是产品线,这几项都不是朗科的强项,国内市场上,MP3闪存芯片供应商主要是纽曼、爱国者和苹果(闪存技术由三星提供)等,手机和数码相机上的闪存芯片技术也分别被三星、东芝、英特尔等几大厂商控盘。面对强势的国际厂商,朗科的策略是,规避强势企业的势力范围,开拓新的应用领域。
  电子商务与电子政务飞速发展,移动存储在数据安全、电子签名等领域的应用不断加深,朗科推出加密型闪存盘,满足政府、军队、证券、医疗、金融、财务等部门有关电子政务、网上购物、数字签名方面的安全应用。针对轿车的MP3消费,推出了系列车载播放器。而面对3c融合和电视、电脑的融合浪潮,2006年8月28日,朗科携手创维成立酷开网,涉足信息家电应用领域,将闪存模块内置到电视机内,可以使电视自带卡拉OK功能,且酷开TV还带有USB接口,可支持朗科推出的电影闪存盘,这被外界描述成效仿苹果公司“ipod+itune”的“播放器+内容”模式。
  然而,朗科此举虽然规避了强势企业的势力范围,获得了生存空间,但是目前这些应用领域的应用程度相对有限,这也是近三年朗科营业收入的年复合增长仅为6.96%的根本原因。朗科闪存技术应用的这些领域能否获得较大增长,仍有待时间检验。
  
  下一个技术应用领域:固态硬盘?
  
  近几年内存厂商陆续投入NAND闪存产能扩充,应用领域从u盘、数码相机、MP3,再走到手机应用后,NAND闪存应用领域已经逐渐看到瓶颈。但各大NAND闪存厂商扩大产能的速度一直继续,业界认为SSD固态硬盘是NAND闪存产业的救星,市场调查机构Web.Feet Research预期,2011年这一市场有望达到139亿美元,将近2007年的4倍;isuppli估计,2008年SSD占 NAND闪存市场比重约3.4%,2011年将攀升至17.8%:全球半导体贸易统计组织(WSTS)也预估,2011年SSD将占NAND闪存市场27%(图3)。
  世界前5大闪存制造商(三星、东芝、海力士、镁光、英特尔)都在争夺这一新型应用领域的制高点。朗科也推出固态硬盘,与其他厂商相比,主要优势是价格。尽管目前闪存硬盘的价格几乎是传统硬盘的3倍,也存在一定的技术难关,但只要技术突破了,研发投入减少,材料使用量的减少会使得材料成本下降,芯片和产品的价格最终也会下降。果真如此,目前以价格取胜的朗科固态硬盘,如何与对手竞争?
  
  全球布局,令经营利润受国际环境影响加剧
  
  闪存芯片遵循摩尔定律,即容量每年增长一倍,价格每年减少一半。NAND闪存业的景气与否与芯片息息相关,然而目前NAND闪存芯片由于供过于求,价格的下滑速度远快于常规速度,芯片厂正处于产业链中的弱势地位。
  从供给来看,苹果公司iPod nano音乐播放器等新款产品迅速占领市场,导致NAND市场出现短缺状况,英特尔、三星、海力士、镁光及东芝等芯片制造商纷纷提高NAND闪存芯片产能,以满足强劲的市场需求。然而这引发了NAND闪存芯片产能的全球性过剩,使得闪存价格一直走低,营收不足以抵消研发成本。2008年一季度,三星因为产品线较为丰富,是唯一实现盈利的闪存芯片商。
  就需求而言,一方面,苹果对NAND闪存芯片的需求量占到全球NAND闪存消费总量的25%,苹果公司的采购数量和采购日期微妙地影响闪存价格的升跌。苹果2006年就采取过减少采购行动,导致2006年1至9月NAND闪存芯片的供应量超出需求量70%,价格随之狂泻。至2008年,NAND闪存芯片的价格又下滑40~50%,供应量的加速增长和缺少新的需求,使其价格在2008年仍然存在较大压力。瑞士信贷在其一份研究报告中指出,新推出的3GiPhone不会对NAND闪存芯片市场需求产生影响。另一方面,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经济减缓,电子类产品的消费支出有所下降,也对NAND市场造成负面影响。
  而相对照的是,闪存应用终端的价格下降幅度显得温和得多。以国内闪存盘和移动硬盘的价格变化为例,2005年至2007年底,平均价格仅下降20%(表4),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闪存芯片厂商对终端产品生产商,不具备足够的议价能力。因闪存芯片价格下降带来的绝大部分利润被转移到苹果手中,2005年至2007年度,苹果营业额20%的年增长率带动了净利润38%的年增长率,而三星2007年度,半导体部门营业收入微跌2.2%,营业利润却大幅下挫54%。
  整个闪存产业链中,闪存芯片需求方和供给方此消彼长,利润向强势方转移,而目前苹果一股独大,几成行业霸主。朗科作为闪存技术运营商,不可避免受到这种市场结构的影响,而芯片价格的下挫,也直接影响到专利授权费用的收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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