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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摄影影像向来拥有极高的可信性,但其实自从摄影术面世以来,窜改影像及操控影像的情况就一直存在。在现代新闻摄影出现之前,报业已经开始利用新闻照片作为绘制插图的蓝本,当中出现操控影像的现象实在难免。但毕竟在传统摄影的年代,要不留痕迹地窜改影像并不容易。 但到了数字影像年代,由于影像是由可以随时修改的、不连续的像素所组成,令数字摄影有强大的编修潜力,甚至可以轻易地把影像窜改到难以辨别真伪的境地。所以,当数字影像技术自1980年代进入新闻摄影的范畴,很快便出现窜改新闻影像的情况,引起业界的关注。但由于早期的数字窜改影像的器材十分昂贵,数字窜改影像的权力紧紧握在少数有经济能力的新闻企业的管理层手里,并未造成泛滥的情况。 到了1990年代,由于桌上编修影像软件Photoshop的出现,使数字窜改影像的权力,下放到新闻出版业的编辑及美术人员手中,导致更多的数字窜改新闻影像的事件出现,因此,开始引起业界对窜改新闻影像的的关注。但对新闻摄影带来更大的危机和冲击,是2000年代大为流行的数字单镜头反光相机。这些可以即拍即看影像的数字相机,改变了摄影记者的心态,当摄影记者有能力在拍摄的现场即时看到影像后,工作的性质便由以往要捕捉到新闻事件的重要瞬间,变成了要求拍摄到最佳的影像。 报刊以往窜改影像,理由通常会是为了报纸的经济利益、制作的需要及美术的原因等,但当摄影记者掌握了窜改新闻影像的能力,就可以只为了个人因素便把影像窜改掉。导致摄影记者掌握这种窜改新闻影像的能力,实拜Photoshop软件、便携式电脑及数字相机等的共同发展所赐。摄影记者在2000年代利用数字相机即拍即看新闻影像,并可以随时随地私自利用便携电脑内的Photoshop软件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影像窜改,然后再把窜改了的影像若无其事地传送回报社,报社亦被蒙在鼓里。 当然,操控及窜改影像并非新鲜事物,自摄影发明以来就早已存在;报纸在19世纪末还未能印刷照片的时候,就早已有画师窜改新闻摄影师所拍摄的影像。由于1920年代前的报业、摄影记者及读者均毫不介意影像的真实性和完整性,新闻影像被操控摆拍,及在暗室窜改是常见的事。1930年代之后,由于摄影器材轻便化,催生了崇尚真实自然的抓拍摄影风气,新闻摄影开始着重自然的真实影像,摒弃被操控及窜改的新闻照片,遂出现「现代新闻摄影」,报业窜改新闻影像的情况自此减少,之后经历了一段长达数十年的新闻摄影黄金时期。但在这一段期间,摄影记者仍然有使用摆拍方式操控影像,例如新闻摄影历史上多帧经典的新闻照片,均先后被质疑或被揭发是被摄影记者所操控的影像。 1980年之后,摄影进入数字影像年代,报业窜改影像的风气再兴起,杂志为了商业竞争的原因,已经发展到随意窜改封面照片已成惯例的地步,情况令人担忧;报业开始制定用以规范数字影像编修的道德守则,但由于条文流于空泛、不够具体,没有针对新的科技作出明确的指引,形成数字年代的摄影记者无所适从的灰色地带。此外,新闻机构空有守则而缺乏监管,令窜改者有机可乘。个别摄影记者只是为了要获得更佳构图的个人欲望,就可以心存侥幸地私下窜改照片,导致读者对新闻摄影的信心受损。 面对2000年以来接连出现摄影记者以数字技术窜改新闻照片的事件,新闻报业是时候要检讨那些条款过于笼统的新闻摄影道德信条。过去,不少媒体惯常以传统暗室可以做的效果作为指标,但对可以接受的传统暗室效果的程度,却从来没清晰地界定。报业进入了数字暗室年代已十多年,直到2005年才首次有专业的新闻摄影团体为新闻摄影可以使用的Photoshop工具及效果,订出比较清晰的实务守则。 因此,笔者建议新闻摄影业界应及早制定明确的数字摄影实务指引及道德规范,清晰地厘定数字新闻摄影观念上的一些争议,包括原始档后期处理的争议、追溯性重新构图是否合理、事实的重新编排可否接受、重现摄影师所见是否可行、相机取景与人类视觉的差异,为摄影记者符合道德地进行后期制作的行为,制定清晰的规定。另外,亦应规定记者专业上有责任保留有「电子底片」之称的Raw原始影像档,以作为辨别影像真伪的依据。 此外,亦建议报社要加强新闻照片真伪的内部监察,促使编辑对数字影像技术提高警觉性。并建议报社考虑扩大图片编辑的职能,明确规定图片编辑监察新闻影像真伪的权责、增设专责检查新闻影像真伪的技术编辑、考虑把摄影记者的拍摄工作与处理影像的后期工作分家、限制摄影记者使用的软件,以及成立新闻摄影评议组织。 由于视觉资讯对人类文化生活十分重要,但窜改影像却可以令人不再相信摄影影像,建议把视觉传播及摄影纳入中小学课程内,令儿童自小认识真实影像的意义,教导学生辨别影像的真伪;此外,新闻摄影教育亦不宜过份偏重Photoshop软件的技术,应加强学生对真实影像的理解、对拍摄技巧的培训,以及新闻摄影道德的教育,使未来投入新闻摄影行业的新一代摄影记者,对真实的摄影影像能够有所坚持,继续维护新闻摄影的真实性和可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