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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生态学思想作为高兹的代表性理论思想,对于理解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生态文明理论,分析在资本主义后工业时代的生态危机,深思后现代处境下的人的存在方式,都是重要的文化焦点与理论窗口。高兹思想理论渊源的丰富性与多样性,其对于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独特性与坚定性,在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上的继承性与发展性,都显示出研究其政治生态学思想的重要理论意义与现实价值。高兹政治生态学思想的形成既与其存在主义的哲学根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更与其所处时代生态科学的发展、生态危机的加重有着重要关系。所以从萨特那里继承来的存在主义观点构成其政治生态学思想的理论积淀,环境污染问题所带来的全球性生态危机与生态科学的勃兴又成为高兹政治生态学思想的现实之维。申言之,二战以后弥漫于社会之中的存在主义焦虑使高兹看到了“后工业社会”需求幻象下的存在危机与虚假欲望下分裂且异化的存在方式,所以他力求在存在主义的逻辑下对时代问题进行原初意义上的回应,以便为处于生态危机之中的人们如何更好地生活,成为更有意义的存在找寻出路。基于此,生态学就不得不进入并成为高兹重要的理论视野。在面对这样充满焦虑的生存处境并反思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时,高兹一方面坚持与继承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传统,将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进行了吸收与创新;另一方面又在萨特的影响下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与方法,坚持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武器分析资本主义生态危机,探索实现人的自由发展的现实路径,构筑理想化的生态社会主义图景。可见,高兹政治生态学思想的理论逻辑是从存在主义、生态学与马克思主义的共同交织中勾勒出来的。沿着这样的理论逻辑进发,高兹政治生态学思想的理论蕴涵逐渐丰富与显现出来。他将经济理性、科技理性与生态理性作为自身的批判靶向与理论焦点,逐渐完整地建构起政治生态学思想的理论内涵。其将经济理性的全面批揭作为自身的批判基点,深刻澄清了经济理性统治下人的存在变成了单向度的、无法完整发展的“经济人”;将不断被赋予意识形态功能的科学技术视为政治座架,揭示了科技在执行意识形态的宰制功能与同质化手段时所释放出的政治导向力与“法西斯主义”性质。基于此,高兹指出,只有合理利用政治学的分析视角,重筑生态理性的社会基石,才能具有走向生态社会主义的希望与可能。高兹政治生态学思想具有鲜明的理论特质,即对作为生态发展的自由政治权利的关注、对生态危机的政治经济学诱因分析以及对救赎生态危机的政治主体的重新判定。从对资本主义自由不自由的批判来看,高兹分析了资本逻辑与逐利本性使其走向了发展道路的自我背反;发现了通过“他治”到“自治”,能够实现生态政治社会管理的新转变;明细了将“自给自足”引向“自我设限”,将是治理生态政治方案的新谋划。从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发生诱因来看,高兹强调它从生产领域快速转移到消费一段,这与“制造匮乏”、“丰裕的贫困”、“受控”、“消费异化”等行为现象是紧密相关的。从对重新判定生态危机的社会主体来看,高兹认为工人阶级即将告别历史舞台而退场,新的“非阶级—非主体”正在成为建设生态社会主义的最佳选择。面对这样的存在处境与主体消亡困境,高兹提出实现生态社会主义的战略蓝图与实践构想。支撑这一蓝图的是劳工战略、教育变革与生态理性重塑。高兹试图将陷于劳动与科技宰制的工人解救出来,尝试对资本主义异化教育与生活世界殖民化加以重塑,提醒工人的教育应当进行激烈变革,敞开自由全面的实践,最终在生态理性的构筑与高扬中建构起生态社会主义。高兹政治生态学思想既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也暴露出理论局限。一方面,高兹以政治视角分析了作为社会问题的生态问题,以对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坚持在生态学马克思主义阵营中开辟出独特的生态危机分析路向;一方面其关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危机理论的误读导致其没有很好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分析与阶级分析方法,不可避免地带有西方马克思主义脱离实践、“高开低走”的理论作风。在此意义上,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以其高远的顶层设计、深刻全面的社会实践以及具有人类性、时代性、现代性的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完成了对高兹政治生态学思想的现实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