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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梁方言属晋语核心区域,在保留晋语特点上具有典型性,吕梁方言研究在晋语研究中占有重要地位。同时,吕梁方言的某些语音特点还保留着唐宋西北方音等较为古老的层次,因而对汉语史研究具有重要价值。本文是以吕梁方言为对象,在实地调查的基础上,结合前人研究成果,综合运用描写归纳法、历史比较法和历史层次分析法等多种方法对吕梁方言语音特点及其历史演变所做的全面性研究。
全文分五章,其中第二章、第三章和第四章为主体部分。
绪论部分首先介绍吕梁地区的概况,包括地理、行政区划、历史沿革等。其次考察吕梁方言的研究现状包括前人已有的研究成果和尚存不足。最后交待本文写作的目的、意义、方法及材料,对本文“吕梁方言”的概念作了界定。
声母部分主要讨论吕梁方言声母的读音类型和演变情况。首先介绍吕梁方言声母概况,之后重点讨论了吕梁方言的泥娘母、知庄章组和影疑母等几个比较有特点的声母。
吕梁方言泥母字的读音情况显示出泥母三等字与一二四等字声母的差异。吕梁方言泥母三等字“女扭黏”的韵母与知组和日母字的韵母相同,而不与来母字相同;泥母三等字的声母发音部位也与知组、日母相同。泥母三等字和知系字同步演变,而不和同韵的其他声母(如来母)共变,这很有可能是娘母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通过这些事实,我们认为泥娘母在吕梁方言中曾经有过分立。
吕梁方言知庄章组声母的读音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知庄章不分型、知二庄与知三章分立型以及开合口分立型。其中第二类在吕梁方言占多数,这其中又包括了知庄章合口与精组合口洪音合流的情况。知庄章组声母在吕梁方言的演变情况大致为知二庄开口与精组开口合流,后知三章开口再并入;合口则是知二庄与知三章合流,某些点之后再与精组合口合流。汾西章组擦音与庄组擦音读音不同,前者为唇齿音f声母,后者为s声母,反映了早期庄章合口的分立。由此推断,汾西知庄章组的开合口都是知二庄与知三章两分,汾西是山西方言保留合口知庄章区别的另一个方言点。
中古影疑母在今吕梁方言中除了开口二三等可以显示出分别外,在开口一四等字和合口字里影疑两个声母已经合流。吕梁方言汾州片影母为零声母、疑母读[η]声母所反映的时间最早可与唐五代西北方音相联系,其后的发展与宋西北方音相承。隰县片部分影母开口三等字读鼻音声母则是相对晚起的变化。
韵母部分先介绍吕梁方言韵母文白异读情况和韵母特点,然后着重讨论吕梁方言一二等韵的分立、阳声韵白读与阴声韵的关系以及吕梁方言元音高化现象。
吕梁方言一二等韵保持着较早的分立状态。从韵摄的角度看,十一组一二等韵对立项目各点能区分的数量基本都在半数以上,汾州片多于隰县片;从方言点的角度看,除了效摄一二等仅有3个点能分外,其余各韵摄一二等韵能区分的点基本都在60%以上。这说明一二等韵在吕梁方言仍保留着明显的差别。从音值上看,二等韵一般是低元音,一等韵是高(或半高)元音,即吕梁方言一二等韵的对立以元音高低对立为特征。内部差异方面,汾州片同晋中接近,隰县片与晋南接近。
吕梁方言阳声韵的白读颇具特点。宕江曾梗摄的白读为纯元音韵母,因此与某些阴声韵相纠缠。吕梁方言宕江摄韵母白读大都与果摄相同,曾梗开口三四等在汾州片是与蟹开三四合流,隰县片则不与蟹开三四合流,一般与宕开三合流。梗开二白读汾州片与假摄合流,隰县片则不与其他阴声韵合流,而是与曾梗开三四、宕开三合流。从语音演变来看,宕江鼻音韵尾在唐五代西北方音已经出现弱化,至宋西北方音完全消失,吕梁方言的宕果合流与这一变化一脉相承。曾梗摄白读汾州片与隰县片的演变路径不完全相同,汾州片与唐五代西北方音更加接近,梗开三四与蟹开三四合流及梗开二与梗开三四分立既是唐五代西北方音的情形,也是现在吕梁方言汾州片的两个特点,这种韵类分合上强烈的一致性暗示了吕梁方言汾州片与唐五代西北方音有着共同存古的密切关系。而隰县片在梗摄白读的韵类分合方面与汾州片明显不同,梗开二与梗开三四始终齐头并进,这一点与晋南相似。
吕梁方言的元音高化现象包括蟹止摄开口三等、止遇摄合口三等及咸山摄见系舒声韵。离石、汾阳和汾西蟹止开三(前两点还包括与之合流的梗开三四等)的元音从高元音[i]发展为[()]直到[()],这种变化还引发了声母的舌尖化,离石、汾阳的精见组声母也由舌面音变为舌尖前音。止摄合口三等在吕梁方言多读为[y]韵母,与遇合三合流。有的点还高化为舌尖元音[ч]或[ч]。止遇摄合口三等字在吕梁方言汾州片的[ч]、[ч]、[()]等读音及在汾西的[y]、[β]读音,都是这一地区元音链式高化所导致的。咸山摄一等见系舒声韵的元音高化主要发生在汾州片。汾州片各点咸山一等见系都与二等不同韵,与三四等同韵但声母不同。这主要是因为一等见系发生了元音的前化和高化,这一音变推动了i介音的增生(在某些点还引起了音系内部蟹止摄元音的链式高化),而见系一等声母尚未完全腭化,因此与三四等相区别,但目前新一轮腭化已经开始。
第四章讨论吕梁方言的声调,在介绍这一地区的声调格局及特点后,重点分析入声调的情况和吕梁方言声调的发展趋向。吕梁方言入声调都依古声母清浊分为阴入和阳入,次浊入的归调汾州片以归阳入为主,隰县片以归阴入为主,但都有例外。入声舒化后声调基本与调值相近的舒声调合并,但次浊入不按此规律,而是多归入去声。汾西入声既按韵摄分调,又按中古声母清浊分调。从周边地区声调的情况来看,吕梁方言的声调格局是从四声八调发展来的,其发展趋势是调类的合并,包括汾州片阴平与上声合并,阳入与阴入合并,阴平与阳平合并等几种可能;隰县片还包括入声舒化后与舒声调合并的可能性。
最后一章讨论了吕梁方言在晋语中的重要地位及隰县片的过渡地带特征及其归属。吕梁方言保留了晋语的一系列古老特点,也集中了晋语的绝大多数基本特点,其语言特征保持了较早的历史面貌,在晋语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隰县片地处晋语与中原官话汾河片之间,是两种方言的过渡地带,在语言上兼有两者特征,与中原官话汾河片的关系更为密切。考虑到入声作为划分晋语的一项决定性特征,隰县片方言仍I门晋语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