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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九十年代的中国文坛,余华的小说都以鲜明的艺术个性和丰厚的意蕴引起了广泛的瞩目。无论是在80年代的先锋写作还是90年代的民间写作,余华都坚持着自己的文学理想和创作上的精神连续性,对人的生存的精神探索是贯穿其前后期小说创作的的内在主题。本文试图以人物形象分析为出发点,通过对余华小说中的疯子、傻子和父亲这三类典型人物形象的分析,探求余华小说创作的艺术演变以及对人的生存的精神探索这一深层内涵。80年代的先锋小说创作时期,余华在人物描写上采取的是一种人物符号化的先锋叙事策略。余华小说在这一时期一开始便紧紧抓住了“欲望”这一人性本能,将小说中的人物幻化为欲望的符号,构成了对人性异化及人生存的隐喻。在 90年代的民间写作中余华将笔触深入到民间广阔的空间,让他小说中的人物回归坚实的大地,书写出的是“活着”这一原始质朴而又充满力量的的生存欲望,人物在小说中仍旧是精神符码,是作家对生存探索的阐释符号。人物符号化的叙事策略使他笔下的人物往往处于善恶的两端,单个人物的性格处于静止状态,缺乏变化发展,是一种单一性格的人物,但是这种单一并不是传统小说中的类型化的性格,而是指处于一种“单纯”的状态之中。80年代他小说中的人物体现出的是极端的人性恶,在本能欲望中沉沦的无理性的疯子形象是这一时期的典型,通过对暴力与死亡的书写表达了对人性的绝望,揭示出了人生存的荒谬状态。在90年代,余华采取的是一种诗性的叙述方式,对民间质朴善良的生存者的书写中体现出的是单纯的善,民间大地上受难的父亲形象是这一时期人物的写照,在对民间温厚人性的探求中表达出了人的生存救赎的可能性。贯穿两个阶段的是一类混沌的傻子形象,傻子形象以自身近乎神性的单纯更加彻底地揭示了丑恶人性的荒诞无望,同时傻子形象又凝聚着作家对本真人性的理想,傻子在尘世的漂泊与放逐体现的是一种绝望的守望姿态,表达出的是作家在生存探索中的矛盾心态。这种单纯状态中的人物,是作家阐释世界表达艺术观念 <WP=4>的符号和代码,具有高度的象征意义。因此余华的小说可以说是“活着”的寓言,是象征的存在。余华的小说一开始就将笔触伸向人的精神的深处,探寻人的种种存在状态、拷问人性精神内质。80年代作家冷漠而残酷地带给我们的是存在于人类内心的兽性,揭示出被理性和表面化的现实长期遮蔽了扭曲的人性。通过80年代对非理性存在状态的揭示,经历了解码阶段的颠覆后,他走向了重建人类理想形态的再符码阶段,以朴实的诗性叙述试图触及人性的精神本原,也试图到达本真的存在,余华小说之所以能始终保持着鲜明的艺术个性和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是因为他没有放弃对人的精神内涵的追问和反思。对人的存在坚持不懈的探索,这是作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