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理性批判是现代性批判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某种意义上现代性批判就是对启蒙理性的批判。许多极具创造力的思想家对这个问题给予了特别的关注。法兰克福学派早期经典之一《启蒙辩证法》中的工具理性批判思想影响了许多追随者。本文认为该书对工具理性的批判从两个方面展开:其一,科学所呈现的世界图景对自然界是一种“支配”。启蒙要用知识代替想象,而技术是这种知识的本质,它只是一种工具或手段,启蒙理性演变成工具理性。其二,在世俗化即完全启蒙了的世界中,理性成为新的神话,确切地说,这是工具理性的神话。人类生活于理性的枷锁中,这是“支配”自然界的必然结果。简而言之,在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看来,启蒙的结果与其初衷相悖,是谓“启蒙辩证法”。对该书的思想,本文在第二、第三部分进行了批判性讨论。首先,我认为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对科学图景的理解是错误的,在认知的意义上,科学构不成对自然界的“支配”。我还进一步从文化人类学的视角出发为“科学-技术系统”作了系统的辩护,指出“科学-技术系统”是人作为类存在的惟一标志和象征。其次,我论述了启蒙时代“进步”观念的复杂性,论证了理性的进步并不必然带来道德的进步,这表明必然进步神话的破灭。最后,我认为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的理论面临着令人沮丧的窘境。他们拒绝将其理论建基于理性之上,所以他们的理论的规范基础是不清晰的。这是因为他们对理性的理解过于狭隘了,除了其工具性向度,理性还有公共性向度、规则性向度和超越性向度,理性具有自我批判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