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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西方哲学史,传统哲学家把哲学奠基于抽象的“思想世界”,并从这个“思想世界”推演、解释真正的“现实世界”,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对这种哲学理论非常不满,他认为这导致的结果是“思想世界”被现实化了,而真正的“现实世界”却被思想化了。于是,费尔巴哈试图使哲学从“思想世界”降到“现实世界”,在这场哲学大变迁中,他诉诸“感性直观”原则全面地批判了以黑格尔为代表的思辨哲学,并建构了自己的“新哲学”。虽然费尔巴哈诉诸“感性直观”原则做出了巨大贡献,但却因“感性直观”自始至终存在着理论缺陷:感性直观直接面对事物本身导致了自然的非人属性;感性直观的非能动性造成了人的主体性维度的缺失;感性直观的非生成性造成了社会历史领域的唯心主义。所以,费尔巴哈试图使哲学从“思想世界”降到“现实世界”——这一意义深远且充满希望的哲学转向并没有给哲学带来新生。在汲取费尔巴哈感性直观理论“养料”的同时,揭露并批判其理论缺陷同样是马克思哲学的思想任务。 针对西方传统哲学对自然的抽象理解,费尔巴哈已经意识到这种抽象是对自然界整体的肢解,只有把自然从这种抽象对它的束缚中解救出来,并恢复其独立的存在,才能使自然具有现实的意义。他认为,只有通过“感性直观”才能给人提供一个现实的、完整的自然界。因此,他依据其“感性对象性”原则把自然界看作是人的“感性对象”。对于费尔巴哈诉诸“感性直观”给人提供一个现实而完整的自然界的理论动机,马克思是非常赞同的,他认为费尔巴哈维护了唯物主义的权威。但是,在马克思看来,“直观”尺度从根本上制约着“批判”的深度和力度,并始终存在着理论缺陷。而费尔巴哈对“感性”仅仅是从“直观”上来理解,把自然界仅仅看作是人的“感性对象”,而不是人的“感性活动”。因此,在马克思看来,仅凭“感性直观”费尔巴哈最终并不能达到对“现实的自然界”的真正理解,反而会使自然界具有非人的属性,从而最终导致他理解的自然界依然是名为自然界的思想物。 西方传统哲学中的大多数哲学家是从理性的角度来理解人,这意味着人的主体地位的提升,是人类认识上的巨大进步。但是,在费尔巴哈看来,当传统哲学家们把人的本质归结为理性的同时却贬低甚至排除掉人的感性方面时,人的整体性也就同时被分割了,我们看到的人已经不是完整的、现实的人,而是抽象的、片面的人。他认为必须还哲学一个活生生的、现实的、完整的人,因此,他不满意“抽象思维”而诉诸“感性直观”,把人理解为“感性对象”。但是,在马克思看来,费尔巴哈仅仅把人看作是“感性对象”是远远不够的,这样会导致人的主体性维度的缺失,从而最终使人再度抽象化。 近代哲学,历史观在黑格尔的历史哲学中达到了顶峰。他认为,理性统治着世界,是世界的本质,因此,在他那里,历史只是精神自我展开的发展过程。费尔巴哈坚决反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思辨哲学的历史观对历史的逻辑处理方式,认为这是一种既没有时间又没有空间的历史原则,在他看来,这种历史是不存在的。费尔巴哈已经意识到了以黑格尔哲学为代表的思辨哲学的反历史性。因此,费尔巴哈力图诉诸“感性直观”来达到对“现实的自然”和“现实的人”的理解,从而把“现实的人”的历史从黑格尔哲学的理性中拯救出来。他认为这样可以超越以黑格尔为代表的思辨哲学乃至整个传统哲学,而维护唯物主义权威。他的这一理论发展方向给马克思以极大的启发。但是,马克思认为,费尔巴哈仅仅诉诸于“感性直观”,体现出来的恰恰是一种非历史、反历史的思维方式。通过这种思维来理解历史必然会导致唯心主义历史观。 从纯全理论上看,马克思在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费尔巴哈的“感性直观”的继承和批判的基础上,确立了他的“感性活动”原则,通过该原则,马克思最终不仅找到了通向“现实的自然界”的道路,而且真正实现了对“现实的人”的理解,同时,还使“现实的人”的历史得以真正生成,从而创立了唯物主义历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