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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中国的宪政思想来自西方,而宪政在西方有着特定的语境和历史文化传统。在引进西方宪政时,多数思想家并不单纯地追求宪政内在价值,而是首先与国家富强联系起来,把它看作实现国家富强的重要工具。在这样的诉求下,西方宪政的真正价值便无法落实,多被消解在富强目标的优先实现中。
严复作为向西方寻求真理的“先进的中国人”之一,存在着同样的问题。他出于对国家富强的热切盼望,通过对西方世界的研究,寻找到了宪政这样一个救国强国的武器。不过,严复与其他知识分子所不同的是:他是从自由本身发现了宪政的价值,由此对宪政的真正价值有所体会,自由可以说是严复宪政思想的基础。通过认真钻研西方学术,他得出西方强盛的原因在于“自由为体,民主为用”,这可以说是19世纪末中国知识分子对宪政思想最深刻的理解。他对“中体西用”的批判,对宪政本质的体悟,对宪政实施的思想文化基础——国民素质的追求,都体现了其宪政思想的敏锐和独到之处。但在严复的宪政思想中,仍有许多内容被纳入了富强的逻辑框架中。在他将西方语境中的宪政转化为中国富强语境中的宪政时,西方宪政思想在他的笔下产生了歧解。
研究严复宪政思想,除了对严复的自由、民主等概念做出剖析,揭示出严复在介绍这些概念时对其本义所作的转化,还须说明的是:严复的宪政思想是一个矛盾结合体,追求政治价值和拯救现实困境都是他的理想,两者却不可兼得。在严复的宪政思想中,有崇高的价值追求,也有对现实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