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建国运动在20世纪南亚人民争取独立的斗争史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这场运动不仅在英国殖民统治时期产生了极大的震动,而且对当代巴基斯坦同样影响深远。巴基斯坦建国理论主要有三个来源:一是赛义德·阿赫默德汗的“民族论”——印度穆斯林与印度教徒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族群;二是默罕默德·伊克巴尔的“国家论”——穆斯林应当在印度次大陆建立一个有别于印度教徒的政治实体;三是默罕默德·阿里·真纳的“两个民族论”——穆斯林与印度教徒本来就是两个民族,穆斯林有权在“穆斯林多数人口的地区”单独建立一个国家。事实上,巴基斯坦建国理论并非是西方民族主义建国理论在印度次大陆的简单复制和翻版。三位巴基斯坦建国理论的构建者的理论灵感并非完全源于西方民族主义理论,而是以伊斯兰教中所特有的“国家”概念为本的。在这三位理论家中,伊克巴尔思想中的伊斯兰教色彩更为浓厚,真纳思想中的世俗主义倾向更为明显。概括而言,巴基斯坦建国运动是一个逐渐递进的过程。它先是从全球的泛伊斯兰主义中汲取灵感,之后在以印度为本的泛印度主义中逐渐壮大,但又一步步与印度教徒民族主义者的“印度建国主张”分道扬镳,最终找到穆斯林自身的特性,并落实为“巴基斯坦”这一现代民族国家的主张。清晰地梳理出这一过程对认识当代巴基斯坦国家认同存在的张力既具有历史意义,又具有现实意义。1947年8月14日和15日,巴基斯坦和印度分别建国。巴基斯坦的诞生是真纳“两个民族理论”的胜利。自19世纪末以降,通过几代穆斯林的不懈努力,他们终于在南亚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在享受建国喜悦的同时,巴基斯坦人也不得不直面印巴分治建国带来的创伤:孟加拉和旁遮普一分为二、民族迁徙导致大量难民、暴力冲突不断和因“克什米尔问题”导致印巴之间的战争。值得关注的是,对于印巴分治建国,穆斯林族群内部也是存在反对主张的。虽然反对建国者最终失败了,但是他们丰富了巴基斯坦建国运动的历史叙事,为考察这一历史进程提供了新的视角。由此观之,巴基斯坦建国体现了“胜利”与“创伤”的两面性。在印度次大陆穆斯林为了“建国梦”而不懈努力的过程中,他们对未来建国可能会遭遇的“伤痛”并没有什么清醒的认识;或者说即便预见了未来的“伤痛”,也并没有改变建国的大局。令人遗憾的是,因巴基斯坦建国而导致的“伤痛”是不可能在短期内消除的。历史无法重新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