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以来,中国多个城市相继宣布取消或放宽落户限制,这一举措将进一步增加城市对流动人口的吸引力。由于城市虹吸效应的存在,人口逐渐向中心城市集聚,但人口大规模集聚也将增加城市能源消费总量。2020年中国政府提出“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国家自主贡献目标,因此,在严格落实能源消费总量和能源强度“双控”制度背景下,提高能源效率成为应对能源紧缺、释放减排潜力、保障能源安全和实现“双碳”目标最有效的途径之一。所以,从不同角度分析人口集聚对城市能源效率的影响效应,对城市人口政策制定,以及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战略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对人口集聚与城市能源效率关系做了大量研究,但已有研究中使用人口密度表示人口集聚水平,仅仅以集聚结果考察其与城市能源效率的影响关系,却缺少对人口集聚发生过程的研究讨论。首先,城市人口集聚是流动人口向城市迁移的结果,流动人口受到城市地区高就业收入的吸引向城市迁移,从而形成人口集聚现象。其次,人口在迁移到城市并获得工作以后,会产生往返于工作区和居住区的周期性人口流动,这种流动需要依靠交通工具和交通道路完成。可见,交通基础设施水平会对城市人口流动和集聚水平产生重要影响。再之,人口集聚形成后又有多少人能够留下来在城市长久的集聚,这涉及到城市吸纳流动人口的规模问题。一方面产业转型和发展会改变城市劳动力市场需求,另一方面提供工作岗位的企业主体在获得金融贷款支持后,会雇佣更多工人来扩大企业规模。可见,城市产业发展和金融发展水平在一定程度上也决定着城市就业承载力,进而影响人口集聚规模。在人口集聚过程中,城市对流动人口吸引力、交通基础设施、产业发展、金融发展都与人口集聚存在紧密联系。对此,本文基于集聚过程视角,考虑该过程中对人口集聚水平产生影响的因素,然后以“人口向城市集聚的起因→人口在城市集聚后,影响其集聚水平的因素→人口在城市集聚后,影响其集聚规模的因素”为研究切入点,从城市人口虹吸力与人口集聚对城市能源效率的影响,交通基础设施外部性溢出效应通过人口集聚对城市能源效率产生的影响,以及不同金融发展和产业发展阶段下人口集聚对城市能源效率的影响三个方面,实证分析人口集聚对城市能源效率的影响效应。文章首先概述了人口迁移、城市经济和集聚经济等相关理论,然后梳理人口集聚和城市能源效率相关研究文献,为分析城市人口虹吸力与人口集聚影响城市能源效率的作用机理提供理论和文献支持。为考察城市群内各城市人口集聚水平相对变化对城市能源效率产生的影响,以沪苏浙皖地区41个城市2006-2018年的数据为研究样本,本文主要研究内容和结论可以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为探究人口集聚和城市能源效率之间的关系,本文借鉴最大熵模型和空间相互作用力理论构建城市人口虹吸力测算公式,并将职工工资水平代入公式计算各城市对流动人口的虹吸力。在此基础上,基于能源投入需求函数,使用固定效应面板随机前沿分析一步估计法,在计算城市能源效率值的同时,估计人口集聚和城市人口虹吸力对城市能源效率的影响。研究过程中采用更改人口集聚变量统计口径,替换变量和样本重新选择等方法对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研究结果表明:（1）当不考虑城市人口虹吸效应时,人口集聚与城市能源效率之间不存在“U”型影响关系。（2）当考虑城市人口虹吸效应时,人口集聚对城市能源效率的影响作用随着城市人口虹吸力的提升而增强。本文为人口集聚与城市能源效率关系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研究结论可为推进沪苏浙皖地区人口政策一体化,强化区域环境共保联治机制作用提供参考。第二,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改善区位可达性,吸引人口向城市集聚,进而对城市能源效率产生影响。为探究交通基础设施、人口集聚对城市能源效率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本文首先基于能源投入需求函数,依照规模效应和希克斯中性技术进步假设,推导得到交通基础设施外部性溢出效应影响城市能源效率的理论框架。其次,在已测得城市能源效率值的基础上,将区位可达性和城市人口虹吸力作为调节变量,构建基础中介效应模型和具有多重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检验交通基础设施、人口集聚与城市能源效率之间的作用机制。再之,通过稳健性检验和内生性处理对模型结论进行再次验证。研究结果表明:（1）人口集聚是交通基础设施外部性溢出效应影响城市能源效率的中介变量。（2）交通基础设施外部性溢出效应对城市能源效率的直接影响效应随着区位可达性的增加而降低,交通基础设施外部性溢出效应通过人口集聚影响城市能源效率的中介效应随着城市人口虹吸力的增加而增加。研究结论为交通基础设施、人口集聚与城市能源效率关系提供了新的解释角度,对区域一体化发展政策制定具有一定参考价值。第三,产业发展的不同阶段,其对劳动力的需求也有所不同,因而城市对流动人口的吸引力也会有所改变,而产业发展在相当程度上又受到区域金融发展水平的影响。对此,本文尝试使用门槛模型,从门槛效应角度继续对人口集聚与城市能源效率之间的非线性影响关系进行验证。首先,在门槛模型选取上,依次使用不含交互项的基础面板门槛模型、含交互项的面板门槛模型和施加扭结约束的内生动态面板门槛模型。验证金融发展和产业发展的不同阶段下,人口集聚和城市人口虹吸力对城市能源效率的影响作用变化。其次,使用劳动人口集聚变量对人口集聚变量进行替换,检验模型稳健性。研究结果表明:（1）当不考虑城市人口虹吸效应时,人口集聚与城市能源效率之间关系存在非线性的产业发展门槛效应,但金融发展门槛效应不稳定。（2）当考虑城市人口虹吸效应时,城市人口虹吸力对人口集聚与城市能源效率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存在非线性的金融发展和产业发展门槛效应。研究结论有助于政府管理者在产业发展和金融发展不同阶段下,了解人口集聚和城市人口虹吸力对城市能源环境的影响,从而做到稳步有序地增强中心城市等经济发展优势区域的经济和人口承载能力。本文的主要创新点如下:第一,从人口迁移原因出发,在人口集聚对城市能源效率影响效应研究中引入反映城市对流动人口吸引力的变量。第二,基于人口迁移“推力—拉力”理论,借鉴威尔逊基于最大熵理论构建空间相互作用强度测算模型的思想,将人口迁入迁出视为空间作用中的一种流强,将地区收入差距视为城市对流动人口吸引力的来源,构建了城市人口虹吸力测算公式。第三,将能源需求作为影响产出的变量引入到生产函数中,推导得到能源投入需求函数。在该函数基础上,使用固定效应随机前沿分析一步估计法同时对城市能源效率值和其影响因素进行估计。第四,基于规模效应和希克斯中性技术进步假设,将固定资本存量划分为交通基础设施存量和非交通基础设施存量,推导得到交通基础设施外部性溢出效应影响城市能源效率的理论框架。使用改进的调节中介效应模型层次检验法,检验交通基础设施外部性溢出效应通过人口集聚影响城市能源效率的中介路径是否存在,以及该中介影响路径和直接影响路径是否受到城市人口虹吸力和区位可达性的调节作用。本文为人口集聚对城市能源效率影响效应问题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理论分析框架。基于上述研究结果可知,人口虹吸力通过吸引人口流动,对城市群内各城市人口集聚水平产生影响。中心城市人口增加意味着周边中小城市的人口减少,但政府管理者应充分认识到人口集聚对城市和城市群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从而结合各城市人口规模和交通基础设施实际水平,产业发展水平、金融发展水平和就业承载力,科学合理地制定人口政策和城市发展路径。从而发挥人口集聚正外部性,提升城市能源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