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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选择苯教古文献《黑头凡人的起源((?))》,而试探全译及其研究呢?我个人认为,虽然《黑头凡人的起源((?))》属于苯教的传统范围,但其内容描述了,大概八百年前的西藏当时的几乎所有情况,即包括有关苯教的宇宙观、其世界相、世界的构造及其位置、神祗及人类起源神话及其繁衍、各氏族的始祖及派系与其分布情况、地域的分配、各氏族的风俗文化及其起源、外国的列举及其地理、引用一些重要的历史书书名、有关苯教的重要人物、受到佛教影响的痕迹等等。还有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是一本在西藏文学史及民族风俗史上也具有研究价值的宝贵古文献。但目前的藏学界研究结果来看,卡尔梅·桑木旦((?)Samten G.Karmay)博士的部分翻译之外,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翻译及其研究。这是不是表示,对于此文献,已经有了大学者卡尔梅·桑木旦博士的部分翻译,所以已经够了呢?或者,此文献本身没有什么研究价值,所以不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呢?让我意外的是,从卡尔梅·桑木旦博士的部分翻译(1986年!)以后,只有一篇中文论文(<俄木隆仁与古尔—关于藏族苯教思想与波斯的关系>孙林,西藏大学学报,2004.3)引用过其书名。但我个人认为,跟我最近接触的《卓浦((?))》比较起来,《黑头凡人的起源((?))》是跟它一样重要的,是不可缺少的一本研究西藏历史等的重要古文献。所以,对我来讲,虽然解读此文献的困难度很高,但学术上有值得试探的价值。关于大概十三世纪成书的本文献的来源,卡尔梅·桑木旦博士说:“此《黑头凡人的起源((?))》的手抄本曾被法国学者石泰安(Rolf Alfred Stein)参阅过。石泰安手中的拷贝是从霍夫曼(Helmut Hoffmann)那里得到的。我手中的这一文献的拷贝(就此手抄本)又是从石泰安那里获得的”由此缘起,公元2002年在日本京都,首次露面的这一文献《黑头凡人的起源((?))》{《The Call of the Blue Cuckoo》(《蓝色布谷鸟的吟诵》)Seri Ethnological Reports 32, Bon Studies 6, Text 3B)},是世界上“唯一一份手稿”,且“目前还没发现该文献的其他版本”的。所以卡尔梅·桑木旦博士在《箭和陀-西藏的历史、神话、仪式和信仰研究(The Arrow and the Spindle)》说:“由于措辞的含糊不清和故事的不连贯性,我们不可能做到此文献的全文翻译。困难点就在由于本文献明显地根据在康区方言中保存下来的口头传说而写成的。此外,(世界上)仅有唯一一份手抄本。因此,我仅仅选择翻译文献里面最长的第二部分,其中包含了有关人类起源的神话传说和一些至今仍不为人所知的资料。所以我觉得全文翻译此(第二)部分相当重要。我仍然对那些使我引起好奇的要素的未翻译的部分(即,第一、三、四、五及六部分)仅作概说”2010年10月中旬,在北京中央民族大学,我跟卡尔梅·桑木旦博士见面而请教有关我的论文时,他也跟我讲:“在《Seri Ethnological Reports 32, Bon Studies 6》中,《黑头凡人的起源((?))》最长且最重要,但最难解读”。由此可知,因为世界上没有此文献的其他版本,所以我们没有能与它比较的对象,因而也没办法得到一些对解读该文献的基本线索及帮助手段,而且在学术史上,包括用任何语言来写的任何论文及著作中,还没有相关的研究书目,除了霍夫曼在他的著作《西藏的宗教(The Religions of Tibet)》(pp.105-5/李有义译,pp.79-80)里引用了几句《黑头凡人的起源((?))》的内容,以及卡尔梅·桑木旦博士的第二章法文翻译之外。有关霍夫曼的几句引用的内容,其实跟我解读的内容相差很大,关于其详细的内容,请参考第三章的翻译。还有,虽然卡尔梅·桑木旦博士明白地说了,他仅要翻译第二部分的全文,但是我在翻译该文献当中,就发现由他翻译的第二部分也不是全文翻译,他遗漏了第二部分中从(15a)的中间到(15b)后半部分的翻译。对于此问题,卡尔梅·桑木旦博士也给我承认了。因此,关于本文献,我的中文翻译是学术史上首次的中文翻译且全译,而我的研究,就是学术史上卡尔梅·桑木旦博士以后,第二篇首次用中文研究此书的成果。关于研究方法,首先,我想通过介绍我自己的学习过程来说明我自己的研究方法论。我身为韩国人,毕业于韩国外国语大学中国语科,到国立台湾大学哲学研究所去攻读中国哲学及佛学,尤其是深入禅宗及佛学认识论(或者知识论:Epistemology),即唯识论(Vijnaptimatrata)之深海。为了此任务,在专门研究《中边分别论(Madhyanta vibhaga)》的叶阿月老师(东京大学印度哲学研究所博士)的指导之下,学习了梵文(当时的课本《Sanskrit Grammer For Students》by Arthur A. Macdonell, Third Editi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26),以及攻读了一些有关唯识梵文原典与中文大藏经里有关唯识文献,撰写了我的硕士论文《园测唯识学观之探讨》(台北彙文堂出版社)。我的论文里重要的基本文献之一,即与唐朝玄奘同时期的韩国新罗僧园测之《解深密经疏》已经由法成((?))藏译而收藏在西藏大藏经。由此缘起,我还接触到西藏佛教与印度后期佛教论理学,即《因明学(Hetu-vidya)》,因而认识了奥地利国立维也纳大学西藏学佛教学研究所(INSTITUT FUR TIBETOLOGIE UND BUDDHISMUSKUNDE DER UNIVERSITAT WIEN)的恩斯特·斯坦克尔奈(Ernst Steinkellner)教授。我在该研究所呆了三年半,一方面,第一年在此大学语言中心学习德文,跟贺尔穆·陶舍尔(Helmut Tauscher)博士学习古典藏文(当时的课本:《Lehrbuch der Klassischen Tibetischen Schriftsprache》von Michael Hahn,5. Verbesserte Auflage, INDICA ET TIBETICA 10, Indica et Tibetica verlag, Bonn1985),另一方面,我上了恩斯特·斯坦克尔奈(Ernst Steinkellner)老师的一些课。但后来,我认为,我不太适合该研究所的研究方法,而到此大学哲学研究所博士班去了。其原因有两个,第一,他们是专门做文献学(Philology)方面的,而我想要做的,就是研究哲学(Philosophy)。第二,当时,我的德文及藏文能力还不够,而需要一些时间的训练,但我自己没办法把握其时间要多长。这样,在国立台湾大学呆了三年半,在奥地利国立维也纳大学呆了七年八个月,对于东西方的不同研究方法,我自己自然地得到了一些结论。即,很多人以为西方哲学思想有比较丰富的概念与理论,也比较强调逻辑性,一般来说,这并没有错误。所以,研究哲学思想的人通常都留意西方哲学,即使是研究东方思想的人也往往先习得一些西方哲学的基本义理,以此作为一种工具或参考,而进窥探东方哲学思想的奥义。这种思路,可以说是比较可行的途径。不过,此中有一点极重要却常常被人忽略的东西,就是东西方思想所出现的问题不尽相同,而所表现的境界也差别很大,甚至哲学的目的和归宿也不同。透过西方哲学来了解东方思想,自然可以解决不少问题,也使理解更为精密,但是恐怕亦有不能兼顾到的地方,亦有不能昭察到的境界。这种现象在佛学研究方面,尤其明显。以佛学为例,我们可以应用西方的存在论(Ontology),知识论(Epistemology)与逻辑(Logic)等理论来看阿毗达磨(Abhidharma,即《对法论》)哲学与佛教论理学(Hetu-vidya,即《因明学》),透过西方的辩证法(Dialectic)也更能看清龙树(Nagarjuna)的思想方法。但是,其他与西方思考方式十分异趣的思想与生活,比如天台的圆教(或者‘园融’)哲学与禅宗的体会境界,以至于西藏密宗(例如,格鲁派的‘大威德金刚法’,噶举派的‘大手印法’等)的最高境界、苯教的‘虹化’(大圆满的最高境界)及佛陀慈悲的伦理,又当如何理解呢?一旦遇到这类问题时,他们并不能提供一种所谓“本来面目”的理解方式,因此,东方哲学有其独立的意义,足以让我涵泳其中致力研究。那么,如何研究东方哲学或者东方宗教呢?又从何处及拿何种方法着手呢?这个问题颇不容易回答。我本人因有“存在问题”而最初涉足哲学及佛学,然而今天如何研究此苯教古文献《黑头凡人的起源((?))》呢?要解诀这个问题也许有很多的方法,但至少就学问上的研究来说,我认为以融会哲学、宗教、历史与文献学的方法来研究此文献比较恰当。换言之,以兼备哲学的基础、宗教人类学的理解、有关的历史知识与文献学的研究方法来试探是比较合理的。这样才能融会东西方研究方法的擅长。此处所说“文献学(Philology)"的工作,即按照奥地利国立维也纳大学西藏学佛教学研究所做的,则如校订,整理原典资料,将原典与其他的译本作文字比较,据原典或译本将之翻译成现代语文,再加上详尽的注释,此外可造一原典语言与译本语言的字汇对照表,最后则是编制一个总索引。一般来讲,此研究所(或者可以说,西方大部分的西藏学佛教学研究所)的学位基本作业,几乎到此为止。但按照东方的眼光来看,其实,其研究内容就是画龙点睛,所以如果在此再加上其研究论文,即根据此翻译本而撰写有逻辑性及系统性的创新的学术论文,才是最完整的。虽然我的论文里,因为时间急迫且暂不需求而还没做到字汇对照表及总索引,但基本上,我试用了此研究方法而走了此研究方向。我的整个论文的体系如下;摘要及目录第一章:《黑头凡人的起源》((?))的手抄本;在此介绍日本京都国立民族博物馆所刊的手抄本原典。其手抄本出于《The Call of the Blue Cuckoo》(《蓝色布谷鸟的吟诵》),SER 32,Bon Studies 6, Text 3 B (pp.115-149)。第二章:我的版本跟卡尔梅·桑木旦博士的版本(3A:pp.91-114)之文字比较;其比较的结果,我发现总共1,059处的不同点。这表示,此两个版本之间有不少不同的解释。第三章:《黑头凡人的起源》((?))之现代中文翻译;在此,按照我的版本,翻译成现代中文的全译,加上详尽的注释且与霍夫曼(Helmut Hoffmann)的部分引用、卡尔梅·桑木旦博士的第二章英文翻译及耿升的中文翻译之比较。但耿升的中文翻译里不少地方有翻译上的问题,所以我做了:“表6-耿升中文翻译本《黑头矮人出世》的一些问题”。我在中文翻译当中,为了读者们的方便,把我赋予但不见诸原文的粗字体虚构标题放进去,而在附录加了七张图来说明了《黑头凡人的起源》((?))的大概的整个内容。第四章:《黑头凡人的起源》((?))之研究;因为其著者描述了当时西藏几乎所有的情况,例如,宇宙起源的历史、生灵起源的历史、西藏的地理位置、对异国的列举及其地理、分配土地与黑头凡人的起源及其繁衍等。但我身为外国人,而能力有限,且碰到缺乏资料的问题,所以如果要研究本文献所牵涉到的所有领域,是不可能的。在此,我只能尽量撰写到现在以任何学者还没发表的内容为主。附录:1.《黑头凡人的起源》((?))之转写印刷体版本(藏研鸟金体)出于《The Call of the Blue Cuckoo》(《蓝色布谷鸟的吟诵》),SER 32,Bon Studies 6,Text 3 A(pp.91-114)2.图与表3.参考书目最后,我想要澄清的一件事,就是有关《卓浦((?))》与《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原典资料的事情。因为我撰写此论文时,比较长时间在台湾,而快写完的那时,我才知道其文献的重要性,但当时我身边没有其藏文原典,而没办法直接参考它们,所以我只能引用卡尔梅·桑木旦博士的部分翻译及摘译。另外,从现在藏学界的研究状况来看,他的译文非常准确而权威,我们可以直接引用。所以,对于没参考其原典而直接引用到他的翻译,请多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