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新历史小说,人们首先想到的是男性作家及其作品,而女性作家的新历史小说却鲜少有人关注。而自1980年代后期开始,女性作家就已涉足了这一领域。在1990年代社会多元开放、女性主义思潮盛行、女性写作荆棘遍地的环境催化下,女性作家的新历史小说以强劲的势头迅猛发展。1990年代女性作家的新历史小说不仅数量上颇为可观,且质量上可圈可点;不仅内容丰富风格各异,且写出了女性自己的特色。根据题材内容,可将其大致分为女性视角下的社会史、书写个体命运的个人史、追溯家族谱系的家族史三类。女性作家的新历史小说内含着两把剑,一把指向男性作家的新历史小说,一把指向秉持传统观念的历史小说,尤其是革命历史小说。正是在与男性作家的新历史小说及女性作家的革命历史小说两个层面的比较中,女性作家的新历史小说确立了自己的独特性。在女性历史写作的纵轴上,从革命历史小说到新历史小说,历史与女性的关系从和谐融洽变为冷漠驱逐,而女性的自我意识却逐渐觉醒。题材从社会生活转向家庭生活,基调也从欢愉向上转向悲凉沧桑,而这两种转向又恰好回归、接续了 1940年代的女性写作传统。在新历史小说的整体创作这一横轴上,与男性作家的新历史小说相比,女性作家主要从性别视野中去解构历史,并在解构之后试图用女性的视角,以女性的生活和情感为基础建立起一套自己的历史。此外,小说的叙事风格也更具女性特质,表现出鲜明的诗性色彩和巫性色彩。1990年代女性作家的新历史小说有其独特价值和贡献,但其创作中也存在危机和困惑。这些困惑与女作家们高涨的性别意识分不开,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建构女性历史的根基不牢,历史感单薄;二是女性的自我表达陷入了偏狭的女性立场,且空虚中的暗夜后依然是暗夜,女性并未真正摆脱男性权威的阴影。女作家以女性特有的感知和体验进行创作,为女性写作开辟了一片新天地,也弥补了新历史小说单性言说的缺憾,但还需要深入到更广阔的空间中去,在对历史、文化、人性及女性等问题的思考上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