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旅游已成为乡村振兴战略中耀眼的突破点,而如何提升社区的主体性和能动性,始终是学术研究和田野实践的核心命题。延边朝鲜族乡村旅游发展中的社区参与是展现旅游活动复杂性、民族文化丰富性及地区间差异性的良好剖面。因此,梳理延边朝鲜族乡村旅游发展背景下社区参与的发展历程和经验,探寻适合当地社区参与的提升路径,有助于正确理解民族地区的乡村问题,为实现旅游与社区的“共建共治共享”提供理论依据和实践指导,同时对于推动边疆民族地区的繁荣稳定和高质量发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意义。立足乡村旅游和乡村社区这一中心,本文试图从微观层面扎根于延边朝鲜族典型村落,依托参与观察、深度访谈、结构访谈等田野调查方法,在社会交换、利益相关者等理论的关照下,对社区参与旅游发展的缘起、策略、演进及结果进行了完整叙事。研究发现:延边朝鲜族乡村旅游发展中的社区参与是“外力推动—内力重塑—多元合力”共同作用的过程和结果。旅游企业、政府和游客三重外源核心要素构成社区参与旅游发展的“外推力”。他们被社区的本土资源吸引,通过知识、资本、制度和权力的分配,使社区转变为一个休闲农业型旅游乡村,在社区构建出新的社会交换关系网络,为社区参与旅游提供了可能。旅游的流动性使社区不断将旅游发展内化,社区呈现出直接参与、间接参与和补给参与三种方式,包含与权、利、物有关的参与内容,并体现出外显化、内在化和智慧化的参与特征。同时,社区在多元的互动和博弈中协商,促使外源力量与社区权力的关系发生调适,村社权能得到强化。由此,社区参与旅游发展的“内驱力”获得重塑,表现出“外部介入—半自发参与—自发参与”三种态势。社区参与旅游发展集聚了众多行动主体,形成了乡土空间中地方发展的“多元合力”,推动了社区在环境层面的公共基础设施改善和环境卫生整治,经济层面的产业结构多元化、居民生计方式多样化和乡村空间多功能化,治理层面的基层治理的权能提升和网络治理的形成,以及文化层面的保护、传递和发展。社区参与乡村旅游具有推动乡村振兴的内在逻辑。更重要的是,参与旅游强化了社区认同,这种认同感继而推动了社区在旅游中的参与。朝鲜族社区参与旅游的驱动因素超越了工具理性层面,呈现出追求多重价值目标的价值理性,使其社区参与具有可持续性。延边朝鲜族乡村社区在旅游发展中构筑的本土化参与实践,其动因表现出“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并存,其行动策略采取了“内化”与“协商”,共同构成乡村变迁的深层逻辑。作为跨境民族,延边朝鲜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形成了具有特色的“复合文化”,它的包容性、传承性、稀缺性,是社区在参与旅游发展中建立起独特内涵和运作规律的文化根源。显然,这是对我国民族文化“各美其美”与“和而不同”的一种诠释。然而本土的社区参与旅游发展实践还需不断提升。延边地区现实存在的制约因素使本文关注的问题还会迎来新的变化。未来的提升路径要从强化内驱力、深化外推力及协调多元合力三方面加以思考。论文强调,保证“外源”力量输入的同时需不断驱动乡村的“内生”发展,这其中基层组织的带领作用是重要前提和关键保障,以期在外源力量与社区权力之间寻求平衡。毕竟,无论旅游如何发展,“以民为本”的发展才是民族地区发展乡村旅游的旨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