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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是莫里森小说创作与研究中一个很重要的关键词。在莫里森的小说世界里,母爱并非是传统意义上温柔、无私、温情的化身;相反,其笔下的母爱往往呈现出“问题化”的一面:消极、疯狂、甚至暴力。本文选取莫里森作品《宠儿》和《慈悲》作为研究对象,援引存在主义中荒诞、选择等相关概念和理论,通过分析两部作品中类似的母女关系情节,力图探索莫里森笔下两位母亲“母性选择”背后所呈现出的问题化母爱及其深层次原因。 论文主体部分首先研究了《宠儿》中塞斯杀女背后过于“浓重”的母爱,重点分析其问题化母爱的成因及后果。孤身救出四个子女的壮举让塞斯相信自己有能力,并可以采取任何方式来再次拯救子女,哪怕是杀掉孩子也在所不惜。塞斯荒诞的认知实质上也是奴隶制逻辑内化的一种表现,孩子无形中成了任其支配的所有物。塞斯对女儿的命运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与责任。这份浓重的母爱不仅剥夺了宠儿生存的权力,吓走了自己的儿子,也影响了小女儿丹佛的健康成长,受到了社区同胞的唾弃与远离。因此,杀掉女儿并不是一种明智之举。 其次,本文探讨了《慈悲》中无名母亲用心良苦的母性选择。有别于塞斯,这位母亲选择卖掉女儿为主人抵债,以此来拯救女儿免受主人的侵犯与折磨。但与宠儿相似,女儿弗洛伦斯并不理解母亲的用心良苦,而是将其视为对自己的否定与抛弃。弗洛伦斯整日活在噩梦之中,母爱的缺失让她变得胆小、怯懦,极度的渴求爱与关怀,并最终酿成杀人悲剧。在这部作品中,母亲的爱变成了危险的塑造者,它没有直接毁灭女儿,却让其寻求暴力手段解决问题,走向自我毁灭。同样,选择卖女也没有给故事带来圆满的结局。 最后,借助存在主义中的荒诞、选择理论,本文探讨了《宠儿》和《慈悲》这两部作品中母爱的不同表达方式及其所揭示出来的问题化母爱的社会根源。在奴隶制这种反家庭、反母性的荒诞体制之下,本该纯洁、高尚的母性也被扭曲、异化。母亲对孩子的占有与支配和奴隶主占有奴隶并无本质的区别。再者,身为奴隶的黑人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的命运无论做出何等选择与反抗,都不能改变其成为奴隶或者死亡的命运;成为奴隶就等于精神死亡,这正是这种制度的荒诞之处所在。从《宠儿》到《慈悲》,作者选取这世上最纯洁、最高尚而又最为人所熟知的母爱让读者痛苦、叹息,从而使人愈发加深对这种荒诞、扭曲制度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