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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老龄化和数字化浪潮交织并行,呈现出人口结构越来越老,而数字技术越来越新的矛盾局面。这带来的后果是,一方面年长世代因未接入互联网遭受排斥而导致“举步维艰”;另一方面,家庭不同世代间因新媒体技术采纳和使用能力不同而引发的数字代沟对亲子关系造成负面影响,加深代际隔阂、甚至引发代际冲突。为帮助年长世代融入数字世界,缩小家庭内部的数字代沟,年轻世代成为数字设备接入、使用技能、知识素养方面的反哺担当。本研究立足于中国家庭场域内部,致力于研究数字反哺现象,从个人——年长世代接受数字反哺概况切入,到家庭——不同代际间的反哺互动,考察数字反哺的概况,对比邻代反哺和隔代反哺的差异,分析影响数字反哺的因素,总结数字反哺的发生情境,并探寻数字反哺之后带来的效果。研究方法上,本研究结合量化和质化,采取了问卷调查法、自传式家庭数字反哺报告及深度访谈法。问卷调查涵盖全国54个城市954个家庭3291个样本;共收回来自40个家庭的自传式家庭数字反哺报告及深访了7位老年人、2位青年人。主要研究发现有三个方面:一、多数年长世代是通过晚辈反哺而学会使用微信,且老年一代掌握每一项技能由晚辈反哺学会的比例均显著高于比中年一代。在数字素养方面,年长世代接受晚辈信息素养反哺的比例远高于接受流行文化反哺的比例。年龄、文化程度及感知特征均会影响年长世代接受数字反哺。二、不同代际配对间,数字接入和技能反哺比例大小顺序均为祖孙配对<中低龄亲子配对<中高龄亲子配对;而在数字素养反哺中,祖孙配对实现了反超。隔代反哺和邻代反哺相辅相成,呈接力模式。个人因素上,长辈的年龄、文化程度及感知特征;晚辈的文化程度、感知特征及反哺意愿;家庭因素上,居住距离、工具性联系、居家共同活动、代际支持及共同价值观均对数字反哺的不同层面产生一定的影响。三、数字反哺呈现居家课堂模式,在家+假期是最常见的反哺情境。数字反哺重塑了年长世代的生活,实现了“赋能”——表现为信息赋能、工具赋能、社交赋能、娱乐赋能;提升了年轻世代的家庭话语权,传统的以长辈为主导的家庭权力结构转变为长辈-晚辈双向权威模式;促进家庭关系亲密的同时也带来了些许负面影响;并折射出了中国人根深蒂固的“面子文化”——争面子、爱面子及有面子现象。最后,笔者讨论了数字反哺对“亲”的重新定义,在“传统血亲”弱化的当下,以新媒体为桥梁,家庭成员在反哺的过程及互联网的虚拟空间中,重建了“亲密关系”。并分别从年轻世代和年长世代的角度给出了促进数字反哺的策略,年轻世代要注重反哺的时机、技巧;年长世代要转变心态,积极拥抱互联网。在社会层面,笔者呼吁科技向善,关注数字弱势群体。数字反哺在一定程度上缩小了家庭内的数字代沟,但无法达到完全弥合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