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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裁互文性(generic intertextualiy)指的是特定语篇中不同体裁规约的杂合。批评视角下的体裁互文性研究代表了一种将语言的内在机制和外在推动力相结合的话语分析方向,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它不仅可以深化话语分析的理论,发展辩证的话语观,避免割裂语言结构和功能之间的辩证关系而导致的种种局限,同时有助于我们深入了解体裁的动态性、多变性以及体裁与社会文化语境之间的密切联系。体裁商品化(commodification of genre)是体裁互文性的一种典型形式,是广告促销体裁越界进入原本与市场绝缘的非经济领域的话语秩序(order of discourse)中,导致新的、混合的、促销性的体裁产生的结果。在最近的十几年来,体裁商品化现象开始引起话语分析和体裁分析领域的关注,但目前研究仅仅停留在对现象的界定和描述,没有获得系统的理论上的理解和阐释。它对理解现实生活中语言的广泛意义也远没有为人们所理解。
本研究将微观的语言学分析和宏观的社会分析结合起来,采用定性和定量、共时和历时相结合的方法对体裁商品化的现象进行系统的描述、阐释和解释,深入了解这一现象的体现和本质,揭示体裁变化与社会文化语境之间的密切联系。本论文的主要研究工作包括理论研究和实证分析两大部分:
研究的理论部分论述了Bakhtin的社会杂语思想、Fairclough的批评话语分析理论以及Foucault的话语观,指出体裁互文性不仅仅是一种体裁现象,而且是社会文化发展变化的标记,对体裁互文性的分析必须要从社会文化和意识形态的角度寻求解释。此外,在理论部分我们整合批评话语分析和体裁分析相关理论构建了体裁互文性的批评分析模式,为从体裁入手分析语篇的结构,考察语篇的生成机制和内在本质,揭示语篇中不同体裁的混合及其背后的动机和因为提供了可资借鉴的范式。
在实证分析部分,我们以汉语教材前言为语料,对体裁商品化现象进行了共时定性和历时定量分析。在共时定性分析中,我们选取典型样本进行系统的语言学分析和互文性分析。分析结果表明,样本的语言学形式呈现出劝说、人际化的特征;样本体裁的人际风格、交际目的、活动类型、话语、主体位置5个范畴都是异质的、甚至是矛盾的,杂合着广告和促销体裁的特征。在历时定量分析中,我们从国内1965-1979、1980-1995、1996-2009三个时期出版的高校教材前言中随机选取60个样本进行跨时期的对比分析,从宏观的体裁结构潜势、微观的词汇评价资源和模态运用三个方面剖析样本体裁的历时变化。分析的数据显示,教材前言的体裁特征呈现出较明显的历时差异。1996-2009年段出现的前言体裁具有明显的商品化特征,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呈现较普遍的趋势。与之相比,1980-1995年段的前言体裁也出现了商品化的特征,但这种变化是缓慢的,过渡性的;1965-1979年段的前言则整体表现为传统、保守、客观的特征。分析的结果同时表明,体裁商品化不是教材前言传统的、常规性的体裁互文形式,而是一种创造性的征用体裁资源的形式,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与此同时,在历时定量分析中我们提炼出教材前言的体裁结构潜势,并结合定性分析归纳总结了前言体裁的促销策略潜势。
本研究最后从社会文化的角度对教材前言体裁商品化的现象进行社会学解释,指出体裁商品化是消费文化的社会语境、广告话语的强势地位和激烈竞争的行业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体裁商品化能够增强语言表达效果,补充原有体裁相对静态的表达体系,促进体裁的发展。但过度商品化能破坏体裁的整体性,导致交际失败;过多的商品化则会引起语言伦理的问题。
从整体上讲,本研究是对体裁互文现象进行的一次系统考察,是从理论阐释、分析模式、实证分析三个方面对体裁商品化的一次探索,是用国外语言学理论分析汉语语篇的一次实证性研究。这一研究是对批评话语分析理论的尝试应用和发展,有助于拓展批评话语分析的研究视阙并推动其在中国的再语境化;同时也是对体裁分析理论的尝试应用和发展,有助于引领人们从体裁的整体性走向体裁的多变性和复杂性,关注体裁变化背后的社会和意识形态意义。本研究对其他领域和行业环境下的体裁商品化现象以及其他体裁变化的趋势的研究同样具有参考价值。体裁互文性和体裁商品化的研究在国内比较少见,本研究希望引发更多的人关注这一领域,促进这一领域向纵深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