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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将在他之前的基督教神学所有关于上帝存在的证明方式归纳为三类:自然神论的证明,宇宙论的证明,本体论的证明。康德认为,从思辨理性出发,证明上帝的存有也只有这三种方式。事实上,本体论的证明在这三种证明方式中居于基础性的地位和逻辑上的优先地位。因此,康德对“上帝存在”证明的反驳也集中在对“上帝存在”的本体论证明的反驳上。我们认为康德所面对的“上帝存在”本体论证明是经历许多哲学家修改和完善的复杂命题。它具有三个重要的特征。第一,“存在”(EXISTENCE)是一种属性。存在是一种属性,即存在象其他属性一样附着于其他事物之上。哲学史上第一个做出“上帝存在”本体论证明的安瑟伦忠实地践行了这一原则。第二,观念与存在的对应原则。这是笛卡尔的上帝存在的本体论证明所坚持的原则。在此,我们发现,笛卡尔还有一条原则以前提的形式进入了他所坚持的同构原则之中,成为他的本体论证明的基础,即他意识到了意识有死的根性。第三,观念通过逻辑必然性可以推出存在。笛卡尔阐发的观念与存在对应的原则,最终导致了莱布尼茨承认了观念与存在的逻辑同构关系,即认为我们的观念以及我们观念之间的逻辑关系,一定会有实在的事物及实在事物间的关系与其对应。实在世界的秩序是一种逻辑结构,与观念世界的逻辑结构相同。历史上,安瑟伦、高尼罗以及伽桑狄都对传统的上帝存在本体论证明进行了反驳。这些反驳虽然有成效,但总体上来说并不成功。高尼罗并没有切中安瑟伦的论证的关键,反而被安瑟伦所牵引,成为安瑟伦所做的本体论证明的间接证据。伽桑狄明确地否定了笛卡尔本体论证明所隐含的根基。他通过对存在性的分析,指出,存在不是一种属性,存在只能由经验来证实,完满性是从逻辑的形式方面讲的,而存在性则是从经验角度讲的。但是伽桑狄这一分析却仍然站在经验论与唯理论的对立的立场上,他无法解释知识与经验的对立。他没有休谟的彻底的勇气将真理一同摒弃。至此,伴随着本体论证明的完善,对他的反驳也走到了一个关节点上。那就是,这个反驳本身也面临着考验:经验标准的合理性何在,如何面对日益发展的真理知识的挑战。问题的走向决定了全新的视野的开启,这就是康德的批判的视野。康德批判的视野与在他之前的反驳的视野的最大不同在于康德是以一种纯粹理性的态度来对待上帝存在的本体论证明。他认为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对问题本身透彻的分析解读。第一,康德指出,判断的绝对必然性并不等同于事物的绝对必然性(存在)。在康德看来,判断的绝对必然性等同于逻辑的可能性。而事物的绝对必然性则等同于一种质料性的可能性;第二,康德具体分析了“是”的两层意义,即对“肯定”本身进行了两层划分;第三,康德指出,“存在”不是一个事物的谓词或规定性。康德界定了“存在”的意义:“存在是对一个事物的绝对肯定,并由此也同任何一个自身在任何时候都只有与另一个事物相关才被设定的谓词区别开来。”这正是康德对本体论证明的批判的关键;第四,康德认为,“最实在的存在者”这个理念是经验类比的结果。综合康德对上帝存在本体论证明的批判,我们可以看到康德对上帝存在本体论证明的批判具有两个特征:第一,经验对存在的标志作用;第二,综合对存在的建构作用。康德对上帝存在本体论证明的批判无疑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康德的批判并不是一劳永逸的。总体来讲,我们认为康德的这个批判主要有以下两个有待解决的问题。第一,时间机制的晦暗不明。虽然康德已经将时间与存在联系起来,但依然对时间作为存在的确切展示机制晦莫如深;第二,“先验自我”的困境。这个具有建构一切经验对象功能的先验自我本身却无着落,毫无规定,确切地说,无法规定,从而成为一个“我自体”。康德在批判上帝存在的本体论证明中所产生的问题,昭示着一种理解上帝的新思路。而开启这一新思路的恰恰是康德本人。在《纯粹理性批判》第一版的先验演绎中,康德开启了一条现象学的分析之路,体现出了一种对第二版中“是”的意义的超越,在直观的判断体验中“是”与“存在”在时间境域结合起来,上帝在这一境域中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