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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苏蜀学是指北宋中后期以苏洵、苏轼、苏辙父子为代表的一个学术派别。它产生于宋代古文运动兴起、儒学复兴的大潮中,因此继承了古文运动的很多特点,思想上主要表现为疑注疏之学、尊史、擅长古文等。同时蜀学也浸染于蜀地的学术传统以及民风,学术比较博杂。
北宋时期社会转型,平民士人崛起,自下而上开始了一场儒学复兴运动,儒学复兴以古文运动为开端,发展到北宋中期的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些新的学术趋向,形成了王安石新学、二程洛学、苏氏蜀学、司马光朔学等学派。在这几个学派中,王安石新学多谈道德性命、二程洛学提出“天理”的概念,主张理就是性,要穷究性理之道;这两个学派都有想要构建本体、超越传统儒学的想法。但三苏蜀学则坚持了传统儒家的特征,而对新学、洛学多有批评。这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为三苏“以情为本”的思想。传统儒家思想重视人情、主张以“礼”来调适人情。但新学重法而不重情,而洛学则主张用“理”来统情,重理而轻情。三苏蜀学以人情为本,既反对王安石新学,也批评程颐洛学,认为他们都是“不近人情”的。这是蜀学站在传统儒家的立场上批评新、洛等学派。其二表现在他们不言性命,认为谈性说命没有意义。孔子关注人事、罕言性命,这也是儒家的传统。其三,三苏尊史,而新学、洛学贬低史学。史学是儒家的学术传统,三苏尊史,显示他们是比较正统的儒学,而新、洛学轻视史学,这是他们的学术不合传统儒家的地方。
苏氏蜀学兼收释、老、纵横之长,但又以儒家统御各家,希望吸取异学以丰富儒家思想。苏氏包容异学,还提出了一种主兼容、讲宽弘的“大全之道”。这种大全之道不光是学术意义上的,也具有政治含义,那就是主张宽容异见、包容异己,而不要党同伐异、独断专行。“大全之道”的思想是二苏在经历了熙、丰变法以及几十年党争之后的反思。
苏轼、苏辙晚年用功于治经,作《书传》、《易传》、《春秋集解》等,他们二人治经学的一部分原因是反对王安石新学。王安石变法对诸家学派的刺激都很大,就苏氏而言,他们从早期有志变革的立场上退缩,成为王安石变法以及王安石新学的反对者。后来,苏轼、苏辙决心自作经传,以推翻新学的《三经新义》,动摇新学的根基。三苏的学术,与当时儒学复兴、熙、丰变法有很大关系,在研究三苏蜀学时不可不注意这个问题。
一般观点认为,三苏只是文辞之士而已,其学术并没有太多的思想意义。这种看法并不全面。实际上,三苏蜀学是北宋儒学复兴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但研究三苏本身有意义,还能从三苏蜀学入手,在苏氏与各家的矛盾冲突中对比他们之间的异同,因而获得一种新的视角,得以上窥宋学之源,使宋代儒学的发展脉络变得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