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以来,众多的小说作品都从正面或侧面叙述了有关“反右”运动的故事。这些有关“右派”叙述的小说,已成为当代小说的重要叙事类型。我对“右派”故事的小说作抽样分析,重点在不同的“右派”故事在小说中是如何被“叙述”的,为什么会这样“叙述",以及不同“故事”之间某些共通的叙述规则。 “右派”叙述小说作者多数是当年的“右派分子”,他们在当代政治灾难和历史转折过程中的生活成了主要的创作题材。80年代中期以后“右派”叙事几乎退出了人们的视界,近年来却又重返文坛。近来这类小说的作者不是“右派”,所历生活与那个时代有距离,甚至没有亲历过那个年代,与作品中的叙事者也基本分离。审视不同时期作品中“右派”形象,可以发现这里的“右派”其实都是一种政治命名,代表着“人”的受难、“人”对劫难的反思。 受特定历史时期政治文化语境整体性位移的制约,不同时期塑造的“右派”形象也不尽相同。本文从作者的“亲历性”和“非亲历性”,“自明心迹”和“历史仿真”的叙事目的,以及不同时期“右派”叙述中的人性追问几个方面进行论述。 亲历性作品的作者与叙述者往往合二为一,通过主人公对自身命运的被动接受与情感倾诉,叙事中较多地融入了作家的个人经验,对历史进行不同程度的反思、批判,并认同国家、民族命运的主流表述,以至模糊、削弱了作品力度。非亲历性作品不再单纯追求历史事实的再现与单一层面的历史反思,而是将宏观历史背景艺术化地处理为个体生命的生存境遇,深入到人性的深处,对历史和历史中的人作出客观、冷静地审视;叙述者与作者基本分离,读者不再受限于作者观念及情感的牵绊,而是与文本进行自由“对话”。 本文据此进一步研究在不同历史时期和意识形态空间之中叙事目的的独特性与必然性,以及这些目的对其讲述故事的影响。由于80年代作家有强烈的“革命“认同观念,导致其叙事的主要目的成为自我“革命”性的表白,于是文学的历史对象呈现出结束性和封闭性特征,“右派”被从历史的参与中抽离出来,带有虚幻的理想主义色彩。近来从事这类叙事的小说家们都不是“右派”,同那段历史保持着距离,他们更多是想重新认识历史、为历史存真,这决定了他们的叙事目的是对历史的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