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医生,最好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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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样的医生是好医生?
  拿这个问题去问河南三门峡市陕县宫前乡韩川村的父老乡亲们,他们都会笑起来。不是觉得你问得傻,而是觉得你问得好。“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在几千名韩川村乡亲那里,只会告诉你一个完全相同的答案:我们的好医生就是马云飞,马云飞就是好医生!
  这个39岁的好医生,不是送医送药下乡、凳子刚坐热又要抬身子走人的好医生,而是像一棵树苗一样扎根到了这里,从在山区行医的第一天算起,已有12个年头了,树苗长成了大树,在清凉的树荫下,亲亲热热地围坐着留守儿童、留守妇女和空巢老人。有病没病,大家都会来坐一坐,也许只是让心里靠一靠、暖一暖、安一安。
  见识过医患关系紧张的我们,能够想象得到这种情景吗?
  我们想象不到的情景还有很多,这让乡村医生马云飞具有了一种“久违了”的传奇色彩。或者说,他和乡亲们之间的那种世道人心,让我们慢慢地、慢慢地感到一种清亮的苏醒,一种落泪的激动。
  3年前,马云飞从老家黑山沟村卫生室调到韩川村卫生室,而他的妻子和孩子都住在城里,忙起来时,吃饭就成了大问题。
  马云飞买了一大堆方便面,将就着吃。原本对健康很懂行的医生,竟将自己吃出了胃病。
  住在卫生室后边的邻居史战军知道了,就让妻子每天中午(马云飞最忙的时候)多做两碗饭,却有意不送到卫生室里,而是招呼他来家里吃午饭,一来让他抽空放松放松,二来让他感受到家的那种气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小飞,吃饭了!”在固定的时间,史战军的妻子常常朝着卫生室这样喊道。
  这种招呼,你能想到是患者或者曾经的患者对医生的招呼吗?即便彼此是邻居,我们又在什么时候这样招呼过自己的邻居呢?
  招呼“小飞”吃饭的,不止这一家。东边邻居王红卫则直接把饭菜送到卫生室里,因为他知道马云飞医术了得,却也不会分身,不能同时到多个家里吃饭,只能出此“下策”,抢先一步。后来,王红卫外出打工,也不忘叮嘱妻子,按时送饭菜给马云飞。
  再后来,全村人都加入到送饭的队伍当中,仿佛有很多很多的“小飞”忘记了吃饭。甚至有患者直接将青菜、葱和面条带到卫生室里,卫生室的一角变成了小厨房,她一边“住院”,一边给自己和小飞医生做饭烧菜。
  有趣的、叫人忍俊不禁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有一天中午,正在卫生室里忙忙碌碌的马云飞,竟一时接到了三家人送来的饭菜。这三家人都想叫“小飞”吃自家的,争啊争啊,闹得脸都红了,但心里却都乐得没法说。
  马云飞就是这样吃着“百家饭”,呵护着几千亲人的健康和希望。
  在农忙季节,他常会走出卫生室,到田间地头,给他们量血压、测血糖。这个亲人得的是这个病,那个亲人得的是那个病,他早已经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可是负担沉重的他们会在繁忙中忘记自己的病,有时候甚至连生活都会忘记这些人,许多人都匆匆忙忙地赶到城市里去生活,对留守下来的亲人也渐渐疏离了,但总得有人记住他们吧,总得有人拨亮他们生命的灯盏吧。
  马云飞说:“不管谁家,我就像回家一样,直接就去了。”
  回家、回家、回家,有多少人一直这样念着,却回不了家?又有多少人,一直这样惦着,却见不到回家的亲人?
  25岁那年,马云飞到郑州澍青医学院学成后,就逆流而行,回到贫穷的小山村,回到最需要自己的地方,回到无心无力再脱离乡村的亲人那里,从此再也没有跟他们分开过。他唯一远离的是自己的小家庭,他心里虽然也不愿意,但是又怎能两全其美?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奉献就意味着遗憾,甚至等同于牺牲。
  曾经有一次回家,马云飞刚打开家门,就听见5岁的儿子在哇哇大哭。原来是儿子想去厕所却不会脱裤子,而妻子早已经出去卖早点了。马云飞一阵心酸,而且行动起来,计划在三门峡市区开办诊所,既能增加收入,又能照顾孩子。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他还是回来了。
  刚回到村里,一位患有心脏病的大爷就直呼:“你可回来了!”仿佛回城的马云飞把他患病的心也带走了。
  他又听说,一位老太太一大早起来,去摘棠梨,以此贴补家用,没想到腿疼病犯了,为买药而花掉了5元,卖棠梨的钱只剩下了2元。
  去拜访伯父,伯父叹息着说:“小飞啊,我这白血病发现得太晚了,你要是在家就好了!”
  这三件事在马云飞的心里起了心灵反应,他不再动摇,不再痛苦。而是平平静静地听从内心的召唤、乡亲们的召唤,为亲人们的健康坚守,为贫困山区的希望和未来坚守。
  马云飞说:“我明白乡村医生的价值在哪里了。面对最底层的患者,乡村医生可能是他们最值得信赖的人了。”
  于是,他远离了一个家,又赢得了更多的家,“我们完全成了自己人”。
  对于患者,马云飞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有时候,夜正黑着,雨正下着,患者一个电话打来,他就带上医药箱,跋山涉水去诊断救治。翻山越岭,他最远走过4000米;刚避开眼睛发绿的野狼,又遇到了凶险的悬崖……可是在马云飞眼里,最危险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威胁到乡亲们生命的疾病,所以他变得比一些当地人都勇敢,不怕野狼,也不畏悬崖,他要战胜的是更强大的乃至肉眼看不到的对手。如果要害怕,就把害怕留在竭尽全力之后。
  这样的一次出诊,马云飞收取的费用也常常只有一二十元,遇到特别穷困的患者,他就让人家欠着,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他认为,“只要为患者治好了病,就值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对于自己诊治不好的患者,马云飞不但会劝人家到城里看,找专家看,而且还会义务扮演陪护的角色,医生变成了“护士”。有一位姓王的患者曾经恳请马云飞陪他到省城大医院看头疼病,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一陪就是一周多,他们辗转了三家大医院,方才知道是脑垂体瘤引发的毛病。马云飞陪护这个患者任劳任怨、无微不至,不由得让对方感叹:“小飞照顾我,比亲人还要亲!”
  马云飞说:“患者既然让陪着,就是他们充分信任我,就应该认真对待。”
  他看重的正是“信任”二字,行医12年,他依赖的全是彼此的信任,而且这种信任在最后变成了亲情——相偎相依的亲情,相濡以沫的亲情,相亲相爱的亲情。
  因为信任,马云飞外出是不用锁门的;也因为信任。乡亲们才跟他同饮一杯水,同分一碗羹。这份情谊,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惊世骇俗的震撼,但它如一股暖流,流进了韩川村人的心里,照亮了他们的天空。
  编辑 邱文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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