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男欢女爱,与天长地久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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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一阵急旋而至的秋风过后,一个有趣的场面进入了他的眼帘。那个粉红色女子的裙角像飞碟一样突如其来地由膝盖处掀到了腰间,一双修长白皙的大腿就那样毫无遮掩地裸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孩惊惶失措地用双手按住她飘成一朵莲花座的裙摆,一张脸涨得通红,转瞬间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落荒而逃。
  陆浩南有些失笑,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穿着一条有着一只粉红色麦兜猪图案的内裤。
  
  晴晕仰起头,终于令自己直视周围种种,她看到天空中有大雨将至,看到远处花圃里的花朵在频繁地枯萎,看到人群像影子一样模糊地滑动。而她知道有一个人会凝视她的背影,长久而沉默,哀伤而缠绵。她一直没有回头,她不想回头,也无法再回头。她要在此刻把自己武装成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如果她不回头,杜可峰是否会为她流一滴眼泪,她不知道答案。然而在她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她听到雨声噼哩叭啦地响,听到她的名字撕心裂肺地响在四周,响在飞机场的每个角落。
  这是一次残酷得直要流出鲜血的离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个东西上面都有一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这是金城武在电影《如果.爱》里一句让人心碎的台词,当时他正用一种如郊外教堂一样空旷的声音去缅怀逝去的爱情。
  从前,晴晕对这样故做姿态的话毫无感触,但现在她信了,肝肠寸断,深入骨髓地相信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例如爱情,例如她和杜可峰长达七年的爱情。
  她也相信杜可峰依然爱她,可是,这样的爱敌得过大洋彼岸那一端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吗?尤其在这样一个失贞纵欲的年代,人们不会再将名利视做浮云,名利成了生活本身。
  她怀疑男人是否从来都是这么一种缺少大脑的生物,为了成就在他想像中你所希翼的幸福,而将你独自抛下,并且感到理所应当,义无反顾。
  虽然他在临行前信势旦旦地说,三年,只需三年,三年之后,他就接她出去,一起到那个美利坚共和国去过美好的生活。
  但从机场回来后,一整天,晴晕都心神恍惚,觉得自己这一生的繁华将就此落幕。这种负面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她下班后在地铁站等车时。
  不知她是否知道伟大的玛丽莲·梦露那个以双手压住飞扬起来的裙摆的性感而经典的镜头,如果她知道的话,她就不会穿着裙摆蓬松的长裙还有胆量站在地铁站的通风口旁了。
  陆浩南看到一个粉红色的女子,脸容皎洁如月光,眼神却忧伤如太平洋滚滚而来的潮水。她秀而不魅,清而不寒,气质特别干净。
  然而,在一阵急旋而至的秋风过后,一个有趣的场面进入了他的眼帘。那个粉红色女子的裙角像飞碟一样突如其来地由膝盖处掀到了腰间,一双修长白皙的大腿就那样毫无遮掩地裸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孩惊惶失措地用双手按住她飘成一朵莲花座的裙摆,一张脸涨得通红,转瞬间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落荒而逃。
  陆浩南有些失笑,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穿着一条有着一只粉红色麦兜猪图案的内裤。
  这是今天他灰暗生活里惟一一个诙谐的小点缀。
  陆浩南已记不起这是第几个在办公室里度过的不眠之夜了,自从他的浅月在三年前的那场意外中死去后,他经常会在梦醒时分对着满室再熟悉不过的摆设生出云深不知处的错觉。他咨询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劝他尽快地投入到新一轮的恋情中,否则,他会在对浅月无止境的思念中万劫不复。但是,他如何能够忘记他的浅月?一切原本都是那样的美好,如果不是那场应该遭到诅咒的车祸,现在,她已是他娇美可人的妻。
  他始终这样想,浅月并没有死去,也许在某个春光灿烂的清晨,也许在某个清风徐徐的夜晚,她会在他的面前以天使的姿态出现。
  浅月,请允许我以这种方式悼念你,还有我们夭折的爱情。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外面已是人声鼎沸,又到了上班的时间。在他去洗手间的过程中,有下属职员向他礼貌地问好,他亦礼貌地回应。
  在洗手间的门口,他看到了一个粉红色的身影,那个粉红色的身影似曾相识,他有一刹那的恍惚,转眼再去看时,那女子已沓无踪影。
  晴晕在撞上这个身形高大,轮廓清晰的北方男人只是在一瞬间的事。她记不起她是怎样在下班的路上遇到那几个小流氓的,也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在慌不择路的奔逃中跳到马路中央拦住那辆银灰色的宝马的。
  她只记得她狼狈不堪地跳上他的车,还没容她向这个拥有一张野性,热情,轮廓分明的脸的男人解释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时,他就已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立刻像离了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将那几个小流氓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她惊魂未定,恐惧让她说不出话来。
  车子快速地驶入车流汇集的闹市区里,晴晕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想向那个男人道谢。但那个男人率先开口,我认识你,你是十三楼企划部的文员苏晴晕,我是十四楼销售部的部门经理,我叫陆浩南。
  当杜可峰的越洋电话再次响起时,晴晕决意沉默。在大洋彼岸的这一端,她已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在这场她执意赌上青春与美色的爱情中,她无异于是一个败者,最后败得丢盔弃甲的毕定是她。
  她所需要的,不是奢靡的物质,也不是高人一等的地位,她只要她爱的男人陪在她的身边,与她在沉寂的夜色中相互温暖,然后一同平凡地老去。这一生,便也足矣。
  但,现如今,原本触手可及的早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
  这世上有什么能敌得过金钱的侵蚀?
  一个女子,如果得不到她要的爱,便会心甘情愿地放下全世界,从此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这,将是苏晴晕的选择。
  陆浩南是那样一个会讨女人喜欢的男人,自从那次英雄救美后,他经常会请她出去吃饭,似乎是很明确的追求之姿,但在他的眼里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晴晕明白她其实是有一点喜欢他的,旧爱不在,需要新欢来填补空缺,这话说得恶俗,但很现实。
  杜可峰的离开,让原本充实的房间满是寂寞的阴影。但晴晕将房子里所有的灯光都打开,一边直视窗外漆黑的夜色,一边朝灯火通明,连寂寞都被照得无处躲避的空房子报以几声冷笑。
  但这一切永远是自欺欺人。
  关上灯之后,她才知道,那被子变得有多么的冰冷,那夜晚的沉寂逼得她几乎要窒息,沸腾的情欲如蚂蚁一样啃噬她饥渴的肌肤和寂寞的骨髓。她开始整晚整晚地做梦,梦见杜可峰提着箱子站在门口,说他回来了。随即他们热烈地亲吻,解开衣衫纠缠着倒在柔软的床上,他的手掌温存而细腻,掠过她身体的每一处轮廓,给她火般的慰藉。
  可是,让她无法想像的是,在那晚的梦中,当那个伏在她身上不断喘息的男人抬起头来时,却是陆浩南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她在潮水般流淌的湿润中尖叫着醒转过来,冲进浴室打开水笼头冲洗自己的身体,抬起头之后却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因为兴奋而充血的脸。
  又是一个寂静而荒凉的夜,晴晕幻想自己是一朵畸变的玫瑰花,而陆浩南是一杯掺了蛊毒的酒。她想,如果将那杯毒酒倒在玫瑰花上,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于是,在那间有着昏暗灯光,灰白墙壁的暗室里,那对暧昧的男女便有了以下这样的一段对话:
  你有相爱的人吗?
  陆浩南盯着镜子中晴晕模糊的脸,坚定而轻柔地问,俩人的影像一前一后地映在镜子中,像一幅印像派的油画。
  有。
  他的话触动了她深埋于心中最痛而不能碰触的一角。
  我也有,三年了,直到今天,我都无法忘记她。陆浩南从她身后环抱住她,久违的,摧毁一切的男性气息像一朵致命的罂粟花一样在她耳边爆裂出绚丽的芬芳。我们做个游戏如何?
  做什么游戏?晴晕在他的怀里转过身,逼迫自己注视那个男人的眼睛,他看她的眼神非同一般,有着贪恋,怜惜,亦或欣赏,但,绝对没有爱情。她听见自己年轻的皮肤在他耀如阳光的眼睛的烘烤下滋滋做响,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疼。
  在晴晕平静的外表下,其实亦有着冰山样的暗流在涌动,在和他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知晓了他的用意。现在,她心里充满了渴望和反抗,挣扎和毁灭。
  做一个关于男人与女人的游戏。
  陆浩南轻轻地回答,然后用唇轻吻她洁白无瑕的后颈,随手拉灭了房间的顶灯。周围一下子变得一片漆黑,晴晕的眼睛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而他在她失声尖叫之前准确地握住了她四处摸索的手指。
  我数三声,我们就别再讲话好吗?他在黑暗中低声说,请你暂时忘了我的样子,也忘了我是谁,从下一刻我们开始面对的,便是自己想要亲近的那个人。
  她的心一下子就停顿下来,却清楚地听到了他低沉的嗓音,一,二,三。
  他的声音有着催眠一样的气息,她在墨汁般浓重的黑暗中轻轻闭上眼睛,却看见杜可峰从黑暗的最深处一步步走到她眼前,然后微笑着伸出手来。
  紊乱交错的时光,炽热沉重的呼吸,他们像两株柔软的藤蔓抵死缠绵,不休不止,直到精疲力竭。
  积淀了那么久的情与爱在那一夜如山洪样爆发。
  晴晕依旧去公司上班,只是她不再和陆浩南有任何的交集,与他相遇时也只沉静地一笑,然后擦肩而过,陆浩南亦是如此。
  他们彼此都清楚,虽然那一夜看似荒唐,然而对他们来说却实实在在充满了救赎。他们都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因为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在那个充满激情的墨黑夜色中与自己生死与共,鱼水交欢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彼此深深依恋着的爱人。
  半个月后的一个周末,晴晕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便被风尘仆仆的杜可峰紧紧拥在怀里。
  我回来了,他低声说,也许我曾经误解了幸福的含义,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他的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而晴晕倚在他的怀里使劲地点头,然后任由他用熟悉的指尖打开她柔软的衣襟。
  第二天,晴晕在整理他的行李的时候,一张粉红色的信笺轻盈地飘落下来,同时落下的还有杜可峰和一个年轻的外国女子微笑的合影。她把信笺举起来对着灯光看见里面整齐的笔迹,却不曾打开,只是合着照片一起重新放回他的书里。
  她绝不会告诉杜可峰那一夜发生的事,那么也应该让他保留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有一些秘密是需要永远埋在内心深处的。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晴晕看见陆浩南挽着一个眉眼像极了浅月的女孩子,他们目光相遇,报以海阔天空的淡然一笑。
  (责任编辑 花掩月 xuxi2266@so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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