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组诗)

来源 :文学港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mujun1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又是一年
  矮荆在远处,与灌木丛有着
  亲密的接触
  因为相同的经历,它们获得了
  等高的丰满
  近处泛黄的梧桐树叶里,藏着
  几枚小小的悬铃
  再过半个月,等那簇拥的锈褐消失
  大雪就会降临
  雾气中,有人轻轻松了口气
  “……猫狗七岁,草木一生
  世上的亲人,又平安活过了一年”
  看到第几条你哭了
  你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说我很好
  “什么是很好?”
  就是风筝和蝴蝶都有去向,一切
  都有了新希望
  就是我开始认真生活,准备去找
  你藏起来的糖果
  “你看,我过得很好呢”
  我把喜欢的歌,听了又听
  我把走失的你,想了又想
  秋天的叶和果,都走在归仓的
  路上,一只蚂蚁告诉我
  ——爱以不同的方式存在,并不是
  每一种都放了糖
  鱼来燕去
  姆妈,灰墙开出了红色的凌霄花
  黑土地里刚刚长出了白蘑菇
  “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
  姆妈,鱼来燕去,季节列替
  一枚硕果还能继续留在枝头?
  “来者要惜,去者要放
  不要问一颗心可还等在原地”
  姆妈,去年开败的玉兰花
  今年春天又接着开放,但久别重逢
  已非昨日
  ——那时候岁月浑圆,没有千疮百孔
  姆妈也不是人间绝望的天使
  孤岛芳菲
  细小的蜂鸟,穿过黄昏,明月,清风
  和虚无,内心也有小小的疑惑
  “白色的槐花穿行于绿荫间
  它们高飞低走,心里也有一座孤岛?”
  ……啼鸟,鸣虫和流云,带着莫名的
  惆怅和疼痛,它们都回来了
  和它们一样,我也刚刚完成
  一趟愉悦的海上旅行
  ——孤岛如一粒珍珠,镶嵌在
  入海口
  像流水与浅沙,一次次谈到
  迷失和回归
  我们在这里,也一次次谈到
  氤蕴,温暖和苍翠
  在孤岛,让我心动的事物大致有三种
  ——装着清风和鸟鸣的槐林
  ——傍晚时候的落日
  ——芦花头上的飞雪
  打碎盘子的向日葵
  ……他离开,带走燃烧的落日
  迸溅的火汁
  他离开——
  像雪花落在江河,像羊群静静地
  走在山岗
  像饱满的向日葵,打碎了盘子
  ——满地都是葵花仔,却再也
  拼不成一个圆
  昨天我路过从前的村庄,听到一个
  熟悉的人,在秋日里的歌唱
  “不是你亲手点燃的,就不能
  叫做火焰……”
  植物的美学
  开花结果并非植物唯一的
  繁衍策略
  禾本科从根部分蘖新株,蕨类
  小心翼翼地释放孢子
  而蒲公英将自己的种子,通过流动的
  空气随风飘散
  至于绿萝,剪下一枝插到水里
  它也能生出根来,单独生长
  植物们的生命周期,长短不一
  有的多汁,柔软,在一年内
  完成生命的过程,然后死亡
  有的年复一年,茂盛繁密
  摇曳生姿的风姿,不减当年
  世界真的是很奇妙啊,作为人类的
  我们,又能了解多少?
  纪念日
  去年的圣地亚哥,美国阵亡
  战士纪念日
  在中途岛海战的军舰下,有牧师读着
  花名册上阵亡将士的名字
  一些牺牲战士的相片,也在大幅的
  海报上,向远处凝望
  我们读到的文字中,有一部分
  提到了伤亡的老人和儿童
  另一部分提到了纪念的意义
  “……我们不纪念战争,我们纪念
  那些为国捐躯的人”
  ——记着带每一个人回家
  与小叶槐有关的黄昏
  环山路上,每晚都有救护车经过?
  灌木丛里,秋虫喑哑,它们是不是
  已集体进入了冬眠?
  在我的窗前,又有两只鸟儿开始
  筑巢了,它们都想为自己
  建一个虚无的帝国?
  此时的小叶槐,更多的是困惑和迷茫
  没有一首诗可以为它提供记忆
  也没有一首诗,能让它取暖
  小叶槐,现在已经灯火通明
  夜如果再深一些,我们就可以重逢了
  喉头哽咽,眼泪润泽……
  夜如果再深一些,小叶槐
  我们就可以重生了。此后,你的身體
  不再被菟丝缠绕,我也不会再为俗事寄生
  面对着大海的窗户
  格陵兰岛,每一扇面对大海的窗户
  都是为了看到家人的平安归来
  他们屋里的萨克斯,常年吹奏的
  是肯尼·基的名曲《回家》
  在与它相距几千公里的中国
  在中国的威海,我也经常在一扇
  能看到大海的窗户前站立
  我看到的,有时是峭壁上的灯塔
  有时是飞翔的鸥鸟
  驶向深海的孤单风帆啊,并没有
  把一个远行的人带回家
  松针青,松针黄
  松针也有百世轮回,松针
  也懂因缘生灭
  “菩提心,才是我唯一的护身符”
  这本质的善良,带着天性的宽厚
  有时回望百花盛开的山野
  善和大美像静水流深
  有时抬头看云,感觉其中的一朵
  就是静坐佛陀的化身
  去金鸡寨
  这山里有什么?
  一只漂亮的花雀子要一路跟随
  这山里有什么?
  逡巡的风声,会一直耳边呼唤
  去金鸡寨的路上,我还在黄栌下面
  看到了一株白色的野棉花
  这温暖的事物,在秋天的冷色里
  熠熠生辉
  它让我想起了那些大雨中
  为我撑伞的人
  陪我彻夜聊天的人,逗我笑的人
  ——踏着日月来到此处,我看到的
  都是这世间的美
其他文献
一  你学剃头吧!  父亲决定的一句话,使我的心坠到了冬至。  这说不上惩罚,是父亲要我学一门糊口的手艺,他觉得对一个集镇的孩子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男人除掉柴米油盐酱醋茶,谁不剃头?但我觉出这是屈辱。周二军就是剃头的,我小学同学,没考上初中,在街上的一间靠近工商所的平房剃头,我上学的时候,总看到一个半大的少年从理发铺,勾着头看我,他看着我走过戏院、药铺、大队部、饭店、缝纫铺,他知道他只能在这个镇子
期刊
小雨弯曲着身子斜靠着,他的运动鞋正抵在妈妈的座位靠背上,妈妈感觉到他的脚在有节奏地抖动。车里正播放着一首周杰伦的《七里香》,“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十月的第一天,天空飘着细雨,从玻璃窗吹进来的风已有几分凛冽。爸爸摁下按钮把窗户关紧了,但是后排小雨的车窗开着,他不想关闭,这样他就可以假装认真地听车载音乐或看窗外的景色而不必理会他爸爸。  昨天晚上吃晚饭的
期刊
接近礁石的神色  你抱紧自身的寂寞,也不  说出内心的秘密,一丛木麻黄树  在这荒凉的海滩,乱石罅隙间  活着已不容易,何况要将根扎得很深  把礁石化为泥土,让波涛  在脚下匍匐,你努力擎起自己  一蓬绿色,高过头顶  在你面前,我摘下内心的虚荣和喧嚣  默默垂首——那不被流水带走的  也将与你一起,接近礁石的神色  在黑暗中救出火种  漫长的下午,你坐在礁石上眺望  大海在你的眺望中抵达远方  
期刊
1  断裂带,1987年夏天,某个极为寻常的傍晚,像一辈子与庄稼为伍的乡亲父老们一样自律的太阳,仍孤傲坐在锯齿形的山巅,光芒万丈的守护神,眼皮眨也不眨,俯瞰着被农事和季节淹没的郁郁葱葱的大地,村子,庄稼,河流,疾病,痛苦,衰老,生死;同时,也望着我年轻而略显疲态的母亲,给家里小猪勒水麻叶子的母亲,她汗津津的脸上,三五成群的饱满的颗粒状疲倦,以液态的形式穿过皮肤的尽头,蹦蹦跳跳告别她被穷苦磨掉了光泽
期刊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游逛,通常有两大嗜好:一是好逛书店,一是好啖方物。在安吉,自然没有好的书店可逛,但这里土产丰饶,可以聊作解馋。  未入竹海,就先吃了一顿毛笋。听说当地人喜欢吃一种“孤烧笋”,味至清(画家吴藕汀的书里面有记载),但我吃的,是腊肉炒毛笋,味厚而重。张岱吃笋,说是无可名言,但有惭愧。为何如此说呢?不能解释,但可以约略感受其中的风味。  安吉多竹。在安吉的山中,很少看到那种碐磳的岩石,凡是
期刊
花枪缘:老安和他的女人  暮秋,锣鼓的声音传得很远,穿过落尽叶子的白杨树林,惊起一群留守的鹧鸪。眼看秋要尽了,候鸟的身影消失在天空,好像一群追赶时间的精灵,有谁能追得过时间呢,像面对一个隐形的对手,任你左挡右杀,还是败下阵来。时间染白了鬓发,像一层浅白的秋霜;时间蹒跚了腿脚,像是阻逆了血脉的河流;时间的广角拉远拉近,定格在一个叫做胡楼的村落。  胡楼是一个大村,仅次于十里地之外的镇街,供销社深远空
期刊
一  所有的冷都是患难之交,是春前颤抖的伏笔。在万千沉睡的幽暗生灵被雷声唤醒之后,一眨眼,窗外春光已磨得锃亮。河水、风、云朵中载满内容,闪电般的燕子正在途中。阳光照在身上,带着众多陌生的影子。流水在草叶上慢慢汇集,延伸着季节的美。繁花仍开在去年的枝头,许多黄金般的往昔随着繁花从记忆里闪现,又因为繁花而落幕。  春风真好啊,总是忘了吹过的那些事物。总是一到春天,又从头到尾地再吹一遍。过去的死,一遍遍
期刊
知道吗?那台旧的机器敌视我。这是我初遇胡安时,想说的第一句话。那天,我们约在咖啡馆,阳光穿过厚重雾霾,毛茸茸的。他背靠窗户,向我招手。我长久待在黑暗中,一时不能适应,只能眯眼,泪水充满眼缝。我看到一个黑影在窗边,轮廓镀金,光芒四射。胡安是黑暗的发光体。他站起身来,向我微笑。我坐下时,才看清楚他的脸,刚毅粗糙的脸。他是海礁。那会我心想,我要侵蚀这海礁,击碎它,漫过它,让它沉没在我的黑暗中!他要是知道
期刊
1  秋天的这个晚上,“王畈族亲群”陡然热闹起来。  这个微信群上一次这样热闹还是过年的时候,大家伙儿从各自打工谋生的天南海北回到王畈,闲着没事,就在群里相邀着喝酒、打牌,外带着发布在外面的信息,谁谁谁今年钻到钱窠子里了,数钱数得手抽筋,谁谁谁到现在没结到账,回不了家了,三十晚上更热闹了,发红包、抢红包,微信群里提示音响个不停,一过完春节,这群就慢慢清静下来了,就像走空了人的王畈一样,除了偶尔有人
期刊
一  一条漆黑的河正在幽深的丛林中奔涌,它没有河道,肆意流过坡谷、沟壑、藤木甚至蛇兽,留下新鲜的白骨,闪着幽幽的光,直至触到一条看不到的细线。  前方突然起了雾,蒸腾缭绕,还在噼啪作响,河流没有一丝迟疑,直直冲入其中,由祖先从亘古流传下的记忆里,这片丛林中没有什么能阻挡它。但这次它们错了,整条河都消失在这片浓雾里,化作一滩有机酸液,成了大地的疤痕。丛林又恢复了沉郁的平静,它像一个放大了上百倍的虫穴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