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商冯学光 飞越疯人院去做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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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本刊记者 梁辰

  青年男女们驾车进入了乌龙峡,各自将越野车或者摩托车停泊在峡谷南岸的草原上,然后挑选一块好位置搭起帐篷。五颜六色的帐篷很快挤满了这个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小草原。焰火、人声、各种乐器的响声,混杂在一起,从帐篷里升起。草原下的河滩上,一群人在射箭,轰鸣的越野摩托不时从他们身旁越过,下面的桑干河里挤满了戏水的人。傍晚,临时搭建的巨型舞台上,电吉他开始咆哮,声音压过了一切的喧哗,一场摇滚音乐会开始了。
  冯学光站在桑干河北岸的高坡上,把一切尽收眼底。2014年8月2日、3日,超过一万人涌入了乌龙峡,参加第二届大同国际帐篷音乐节。摇滚、啤酒、帐篷、焰火、骑射,这是冯学光的主场,他设想的喧哗与骚动第一次来了。
  5年以来,冯学光一直在改造自己,以成为他理想中的企业家:有理念、有品牌、有内涵、有规范的企业架构、有成熟的团队。乌龙峡风景区是他退出煤炭行业后的第一个项目,他正在尝试把餐饮、娱乐、摇滚、国学、西游记等等都“搬”进这座峡谷。他不愿再被人当成“煤老板”,因为“那是土包子”。

告别煤老板


  “做煤的那个生意吧,铜臭味太重,就是挣钱。赚了钱也没有品牌呀,没有理念呀。”
  冯学光今年47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被人称为“煤老板”。2008年底,他从自己投资的4家煤矿退股,彻底告别煤老板的身份。他赶在煤炭整合前退股,并及时变现。
  几个月后,大同的中小煤矿,或者被勒令关停,或者被大型煤矿整合。冯学光庆幸退出及时,称自己“眼光超前”。“这个行业越来越没市场了。”
  冯学光生于大同一个矿工家庭,从记事起便认识了煤。他不喜欢这个领域,更爱读书。他喜欢背诵名言警句,看书,剪报,写文章。在大同矿务局中学,他曾是成绩最好的50名学生之一。不过,中考的时候,他没考上重点中学。复读再考,只敢报中专。
  “家里太穷,孩子又多,母亲老是唠叨读书要花好多钱。我自己压力比较大,想来还是考中专,可以早点就业,减轻家里的负担。”他希望躲开家里,越远越好,看着地图,报了长春建筑材料工业学校,学制造玻璃工艺。这个时候,他常看企业管理书籍,梦想将来做个企业家。但毕业后,他分配进了大同玻璃厂,成为一名技术员。
  企业不景气,几年后改制生产啤酒瓶。他觉得没前途,不过却很崇拜厂长。“厂长姓高,他的走路姿势、形象、表情动作,很有腔调,我那时想将来也要像他那样。”之后,他下海经商,在大同矿区开办游戏厅,几年后又开了一间溜冰场,专做煤矿子弟的生意。几年间赚了五十多万元。
大同国际帐篷音乐节

  按照计划,他准备再攒上几年钱,开一间歌舞厅,然后是开宾馆,“一直做文化娱乐产业”。他喜欢这些,因为“还有点文化追求”。
  2003年,山西煤炭价格大涨,重点煤矿外销煤均价从1月的165元/吨,涨至年末的180-220元/吨,焦炭均价在一年内,从650元升至1240元,涨幅达90%。各种资本纷纷涌入煤炭领域。
  “进去的都赚钱了。”冯学光说,2003、2004两年是最好的时候。他也想赚大钱,却不敢直接投资煤矿。
  2003年,冯学光开始组建车队,做煤炭运销生意。直到两年后,他才把钱投入更赚钱的煤矿里。他卖掉了所有资产,入股了4座煤窑。他很谨慎,选择的煤矿都是曾经的业务伙伴,经营稳定,矿主信誉也好。他不敢自己单独开煤矿,怕风险太大,也不愿意做大股东,“一出事故就全完。”他还同时投资多个煤矿,以平衡风险。
  之后的几年,冯学光什么都没干,坐在家里就把钱赚了。到2008年,他已经身家过亿。“行情好的时候,一天百八十万都能挣,一天挣个奥迪宝马啊,很容易。”
  不过,他过得并不轻松。很多时候,他都在应付“黑白两道”,纠结且疲倦。在很多环节,他都需要掏钱打点。他也有很多黑道朋友,相互合作。他说出了事故,煤老板只好找混混和关系压住,或者花钱封口,对政府瞒报或者不报。但如果事故大了,只能关矿,坐牢。
  因为赚钱过于轻松,冯学光反而觉得空虚。和身边的煤老板一起打牌洗脚,每天都是吃喝玩乐,越来越好像精神匮乏。
  “一直做煤,事儿多,纠结着,我走上煤老板之路,后来也挺后悔。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挣钱也挣了,但是失去很多。煤老板这个行业没有素质没有文化。”冯学光感到害怕,眼见着到了40岁,这些“风风火火的事情就不能做了”,他想做点长久的生意。
  2008年,北京举办奥运会。按照以往的规律,北京举行大型会议,道路都会戒严,从山西运往天津港的煤量减少,因为供应紧缩,会议结束后煤价会大幅上涨。奥运会前,冯学光在大同囤了40车煤,准备等奥运会后运往天津港销售。但金融危机来了,煤价不升反降,40车煤直到他转行做旅游时还在卖。
  他觉察到煤炭行业已经步入下坡路,于是卖掉了所有的煤矿股份,开始寻找新的项目。

桑干河梦想家


  2008年,山西开始着手煤炭产业兼并重组、资源整合,6000亿元的民间资本逐渐退出了这个领域。德意志银行报告预测,这笔资金高达万亿。北京新晋商协会会长李建国则认为,山西退出煤炭行业的民营资本保守估算也在4000-5000亿元人民币之间。
  很多煤老板将投资转向酒店和房地产业,以及民间借贷。冯学光选择进入旅游产业,因为当地政府支持。   2008年,耿彦波出任大同市长,主导“城建风暴”,致力于大同产业转型,打造文化名城,包括重建周长4公里的城墙,力图将文化旅游产业发展成大同第二大支柱产业。
  这年冬天,一个朋友向冯学光介绍了位于册田水库下游的乌龙峡。此后的一个多月,他在这条10公里长的峡谷里考察,并请专家考察地质。
  桑干河从峡谷里穿行,自然形成了急流、沙滩,北岸是茂密的森林,南岸则是一片草原。冯学光认为这片峡谷生态完整、丰富,只要稍加改造,将会是一个不错的景点。
  2010年初,他投资了三千多万元,承包了乌龙峡,准备把这个小峡谷打造成一个融合生态与文化的旅游项目。他准备在峡谷内修复已经消失的桑干古道、铁索浮桥、罗汉洞、红门寺等遗迹。同时,把《西游记》经典引入,围绕峡谷建一条西行路,包括花果山、水帘洞、流沙河、火焰山等。他常对人说,自己能创造世界奇迹,并对外宣称:这地方几年后能让外国人踩断门槛。
  冯学光开始构建他的乌龙国。他雇来多台钩机、刨锤,开始清理山上、河底的石头。“这里是地震断裂带,乱石头多,都是大的火山石,什么也做不了的烂山沟。”一名当地人介绍。
  景区开发的难度比想象中大很多。大半年快过去,峡谷还是一片乱石,投入远远超过了预算。他准备继续投资,家人、朋友开始强迫他停手。

飞越疯人院


  飞越景区开发停滞不前,工期一再延长,冯学光不断追加投资。为了讲究特色,他选用昂贵的材料,订了带专门图案的路灯,价格是普通路灯的10倍。
  但景区开发久未成型,冯学光一度情绪低落。家里人看着只有投资,没有收入,认为这件事干不成,也担心冯学光把钱都“挥霍”了,劝他放弃,70岁的母亲流泪劝他罢手。他却依然一个人上山刨石头。
  冯学光每天早晨5点起床,绕峡谷转一圈,之后整个白天,都在峡谷里清理石头。家人劝他回去吃饭,他也拒绝。晚上回住处,画景区规划图,或独坐沉思,到凌晨一两点才睡。每天如此。
  “这家伙睡不着是不是神经病?”他的一个兄弟怀疑。冯学光向厂家下了材料订单,一直收不到货,向厂家打听才知,他一下单,家里人就退货。冯学光和家人爆发了激烈冲突,他拒绝跟他们交流。“我就是工作狂嘛。”冯学光说。但家里人觉得他走火入魔,已经疯了。
  2009年秋的一天中午,朋友找冯学光去吃饭。用餐时,家人带来几名医生,把他捆了。他破口大骂——越骂人们越觉得他是神经病,最后只剩下哭声,乞求医生放了自己。
  “我当时害怕,因这一弄,就怕我的事业胎死腹中。铺开这么大个摊子,各种工程呀、员工呀,那些团队怎么办。因为搞旅游是刚开始,团队也是新的,你说一旦中间有干扰的话,就怕很多事情不好办了。”冯学光事后在接受凤凰卫视采访时说。在精神病医院,医生把冯学光捆在病床上,给他注射镇静剂。他一清醒就挣扎,喊叫,但每次输液了,就没有了想法,只有糊里糊涂地睡觉。有时候,他也会怀疑:既然家里人反对,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太过狂热。但很快,他又说服自己,认为旅游是朝阳产业,坚信“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一个月后,冯学光平静了,不再吵闹,也不再提起自己的项目。家人把他接回了家。整个冬天他都猫在家里,萎靡不振,拒绝与人交谈。身体恢复之后,他又向家人提起景区开发。彼时,乌龙峡项目已经投入近4000万元。他不愿意放弃,开始尝试向家人灌输他的观念。他们终于被说服了。
  冯学光开始重新开发景区。他招揽了一个数十人的团队,一面做基础建设,一面在大同高调打广告。投入比以前更多,工作比以往更狂热。家人觉得他老毛病再犯,乱花钱,找来医生给他做体检。他吸取教训,虽然排斥,但配合医生。
  然而,他又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的铁笼子,护士又来给他输液。这次他表现冷静,没有吵闹,求护士找来医生。在与医生交谈的那个下午,他思路清晰,情绪稳定,他试图用自己的平静说服医生。无果。他又对医生说:“你要么把我弄死,不然等我出来以后,肯定不会放过你。”冯学光还是煤老板时,认识很多“社会人士”,有一套属于他的处事方式。医生被说服,最后放他回家。
  冯学光住进了景区,继续建设自己的项目。
  “这就是丁玲笔下的桑干河。”2014年8月,冯学光指着峡谷里的一条宽不过百米的河流说。经过4年多的改造,他的景区已经成型。
  “他现在弄得还不错。”冯学光的家人中,姐姐冯学香最早理解他,她现在是景区管理干部。叔叔冯进连是另一个接受他的亲人。不过,冯学光与其他家人并没有完全和解。
  冯学光第二次离开精神病医院后,回到景区,将家人请出管理层。他的弟弟在公司管理混乱,账目不明,冯学光认为是胡搞,直接把他开除了。
  这一次开工,他又投资了数千万元。2010年,峡谷完成了道路、线缆等基础设施建设。他一有空就会去外地旅游考察,开始把一些外地游乐项目引入峡谷,比如竹排、漂流、骑马、射击、滑草、滑雪等。他希望打造品牌,在大同市打了不少广告,宣布他的项目将在当年年底完工开业,并举办冰雪节。
  没有了家人的阻拦,冯学光的项目依然困难重重。2010年冬天,大同下了一场大雪,景区滑雪项目的挖掘机师傅罢工,员工也因为天气寒冷,集体躲在屋里烤火。冯学光从出差地牡丹江连夜坐火车赶回,在火车上,他仿照革命歌曲写了一首颂扬员工和挖掘机师傅的歌。第二天,拉着团队成员在雪地里唱这首歌。他相信精神力量能感染人。按照他的说法,员工们受到鼓舞,如期完成滑雪项目。年底,冰雪节开幕,景区只有一块约500平米的小斜坡供游客坐橡皮胎滑雪。
  随后几年,新项目陆续建成。到了旺季,每日也有了近千名游客,但尚未达到他的预期。景区之外,他开始组建配套的旅行公司和广告公司,有意识地打造品牌。到2014年初,他已先后投资了近1.3亿元。不久前,峡谷举办帐篷音乐节,让他相信会有更多人来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转行没错。
  乌龙峡入口两侧,有两面各长50米的文化墙,写着追求发展的口号、引自《老子》等国学经典的名句,还贴着宣传忠孝的海报。右侧还有两座仿照世博中国馆建造的小红楼,外墙上写满了毛泽东、文天祥等人名句,楼内则是传统文化展览馆。
  他称自己热爱传统文化,离开煤炭行业之后,他在北京先后读了两个班,一个是北京大学的哲学班,一个是人民大学的国学班,学制都是一年半,一个月上一次课。他认为煤老板多是没有文化的人,很难成为真正的企业家。
  冯学光计划把自己认可的文化符号引入到景区内部,比如在峡谷的崖壁上,刻一幅巨型毛泽东像,在树林里塑古代贤人的石像。他希望给这座峡谷融入更多“文化元素”,寓教于乐。他认为这能吸引更多的人到来。当地一名旅游同行觉得这有些奇怪。
  尽管一路坎坷,冯学光仍对自己在告别煤炭之后找到的新事业感到满足,而他曾经的同行,大多数已经销声匿迹了。
  (实习记者杨静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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