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给刺猬一个深深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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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认识陆深那天,是国庆小长假的最后一天,我跟我们专业的几个同学一起去郊区爬山。不过是海拔几百米的小山头,向来不爱运动的我爬到山顶后,却觉得像是丢了半条命。下山时,我以脚扭了为由赖在地上迟迟不肯举步,同行的男生郑岩随手拍了我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并配了这样一段文字:一枚单身废柴少女求拯救,欢迎各位单身男青年踊跃报名,坐标凤凰岭。
  原本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郑岩给我拍的那张照片丑到我想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追着他再跑个10公里,却没曾想陆深在那条状态下留了言:需要帮忙吗?正好我也在凤凰岭。
  半小时内陆深背着一个军绿色登山包出现在我们面前时,不仅是我,我看一旁的郑岩和同行的其他几个同学也惊得下巴快要掉了下来。最后还是郑岩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他一把搂过陆深笑着给我们介绍:“这是陆深,我高中时的好哥们儿,在隔壁科大。”
  陆深笑着跟大家一一打完招呼,最后目光落在蹲坐在地上的我身上。我一条腿瘸着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你好,我是程慈薇,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叫我‘刺猬’。你不要听郑岩瞎说啊,我是真的扭到脚了;还有,我比他拍的照片上要漂亮那么一点点。”
  陆深显然被我这番话给逗乐了:“好的,刺猬小姐,我知道了,让我来给你检查一下你的脚。”
  众目睽睽之下,陆深这个跟我初次见面的大男生蹲在我面前,为我脱掉左脚上的鞋子,一点点轻轻按着,问我痛不痛,有没有舒服一点。我有些局促地望着他,一方面觉得脚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一方面想尽早结束这有点尴尬的场面。我逞强似地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你真是妙手回春呀,我的脚一点都不疼了。”
  可能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下一秒我就现了原形,疼得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望着我愈发严重的脚伤,大家都一脸焦急却无能为力。陆深站起来对立在一旁的郑岩说:“郑岩,你先带着他们几个下山吧,把她交给我,我给她按摩一会儿,等没那么疼了我再带她下山。”
  郑岩若有所思地连声说好,任凭我在身后怎么抗议这个安排,他都头也不回地带着他们几个下山了。


  2
  那天郑岩他们下山后,陆深又为我按摩了很久扭伤的脚,最后觉得没那么疼了,他才搀着我慢慢下了山。到山下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瞅了一眼我的脚,拦了辆出租车,带我去吃完晚饭后,又把我送回了学校。
  第二天上专业课时见到郑岩,他一脸坏笑地问我:“我哥们儿陆深怎么样,还不错吧?”我还在为前一天他把我丢给刚认识不久的陆深愤愤不平,拿起一本厚厚的专业书不偏不倚地朝他砸去。他一把接住后给我丢过来,笑着说:“小刺猬,你的春天要来了。”
  我是程慈薇,外号刺猬,除了因为这是我名字的谐音外,还因为在很多人眼里我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姑娘,好像永远给自己划定了一道天然屏障,绝大多数时候突兀地支楞在热闹的世界之外。
  大三这一年,很多同学身边都已经有了决意相伴一生的那个人,只有我身边的位置依旧空着。有时一个人出去找实习,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辗转穿梭,总会恍然感觉有空洞的风从心头呼啸而过。
  大学里不是没有揣着一颗真心向我示好的男生出现,只是几年前我在另外一个男生那里失掉了一颗心,便觉得心头那个空缺,再也没人能填得满。后来,我渐渐觉得丧失了与另一颗灵魂坦诚相待的能力,时常在同样类似的梦境里醒来,梦到自己被扔在一座陌生的孤岛上,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被吓出一身冷汗。
  坦白地说,我没有想过我跟陆深之间真的会有故事发生,我们之间的相识来得戏剧化甚至有些狗血,我们对彼此的过去一无所知,全部的关联不过始于郑岩在朋友圈搞的那个无心的恶作剧。
  再次见到陆深是在一周后,我跟舍友去科大西门吃好评度极高的芝士培根炒饭,正巧遇到陆深他们篮球队出来聚餐。他先认出了我,主动过来跟我打招呼:“小刺猬,你的脚伤好了?”
  “嗯,上次多亏了你,有机会一起吃饭。”
  “好,下周吧,下周我约了郑岩一起打球,到时候一起出来坐坐。”陆深一边说着,一边跑着去跟不远处的大队伍会合。
  3
  陆深跟我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他待人接物温和热情,对待朋友一片真心,哪怕对待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永远表现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一本正经起来是金牌暖男,开起玩笑来是最佳损友。他属于那种走到哪里都玩得风生水起,身边朋友成群的那种人,所以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会愿意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陆深来我们学校跟郑岩打球的那天,特意给我带了一份榴莲千层。吃人嘴软,所以,虽然百般不乐意,但我还是在球场边当了一下午的拉拉队。
  晚上我们3个在学校东门吃火锅,隔着氤氲的水气,我看着他们两个在对面一直在热火朝天地聊从前,我插不上话,只能一个劲儿地闷头吃。大抵是发现了我的沉默,陆深拿起我面前的蘸料碗,夹起几片羊肉放了进去。
  从他手里接过碗时,我抬眼望了一下他的服睛,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一颗心像是浸入了清澈的泉水里,圈圈波纹下尽是温柔。
  有人说,两个人之间如果真的会有故事发生,一定来自于一方的坚持不懈。在我跟陆深这段关系里,他就一直扮演着永不放手的那个角色。
  后来的故事变得稍显老套了一些,无非就是陆深隔三差五地会跑来我们学校,打着找郑岩的幌子,叫我一起出去,我们3个很快把我们学校附近美食街上好吃的饭馆吃了一个遍。在我们实在想不出来该吃啥的时候,郑岩告诉我们他恋爱了,女朋友是外语系的小师妹,大长腿高颜值。看得出来,郑岩为了追她颇费周章,以至于终于大功告成的那天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全世界。

  郑岩带着他的小师妹请我跟陆深在市中心那家名气颇大的日料店里大吃了一顿,席问郑岩一脸柔情化身暖男,看得坐在他们对面的我和陆深一脸黑线。那顿饭之后,郑岩正式宣告退出“三人组”,并且一脸坏笑地祝我跟陆深早日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那个人。
  回学校的末班公交车上人很多我跟陆深上车后被人群推着挤了很久才找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夜已经有点深了,有幸占到座位的人在打着瞌睡,身边站着的人则是一脸疲态,陆深站在我旁边,细心地用胳膊为我环出一块地方。
  从市中心回我们学校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上陆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我头斜靠在他胳膊上睡了一会儿。到站时他柔声叫醒我,声音低低的,目光深深的,让我在深秋的夜晚感受到阵阵暖意。
  意识到钱包丢了是在陆深送我到宿舍楼下时,我在找钥匙时发现包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拉开了,而钱包早已不见了踪影。钱包里装着我所有的家当,虽然明知是被人偷走了,但陆深还是带着我原路返回找了半天。在确定钱包找不回来后,我像一根蔫儿掉的蘑菇一样颓然地坐在路边,而陆深则一直蹲在我身边柔声安慰我不要太难过。
  深夜的校园格外宁静,天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星辰。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觉得世界静到好像只能听到风吹过干枯草木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声。


  4
  钱包丢失后,陆深很快陪我补办齐了身份证和所有丢失的银行卡,并且带着我吃了几顿大餐来抚慰我的胃。可能因为渐渐习惯了陆深的陪伴,我恍然觉得他的出现犹如一束亮光照亮了我黑白蓝灰的世界。曾经我心头一直死死抵着一扇门,不肯放任何人通行,而如今,那扇门好像轻轻一拉就能开了。
  想想过去的这几年,在人生的困境之地,哪怕遇到再棘手的问题,我身边都没有一双可以握住的手,没有一副可以依靠的肩膀,我好像一直顶着一个坚硬的壳在人生路上踽踽独行。
  而如今,陆深的到来让我觉得像是人生干涸之时遇到了意外冒出来的水泽,让我一直绷紧的一颗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
  陆深来找我表白的那天,我们在的城市下了那年冬天第一场雪,校园里到处都是因为初雪降临而欢呼雀跃的人。他在宿舍楼下打电话叫我下去,当时我就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在看到他立在雪地里,在零下的气温里被冻得鼻头发红,依旧像没事人一样站得笔直等我时,我还是觉得心里像是被人泼了一碗蜜。
  见我下来,他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蛋糕来,哈了一口气,笑着对我说:“生日快乐。”
  那次我丢钱包补办身份证时,他偷偷记住了我的生日,并暗暗计划在这天来给我一个惊喜。从他手里接过蛋糕,我仿似感受到心底有一些改变正在悄然发生。
  他将我搂进怀里,而我也没有躲开。我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顺从地将自己交给他去疼爱。他伏在我耳边轻轻说:“小刺猬,今后让我来保护你。”
  我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雪依旧在下,雪花落了我们满身。那个拥抱持续了很久,我们像是两个雪人一样被冻结在那个冬天,闪闪发光。
  我唆了唆鼻子,忽然有点感激,上天让我成为能让他眼神柔软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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