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来了装修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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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马“观”牛  袁晓驰
  
  马德里位处西班牙中央高原地区,地貌与高山耸立的巴斯克地区有所不同,道路宽广,丘陵起伏,植被较少,苍鹰时不时在高空盘旋。在马德里的环城高速上看市区,感觉最强烈的是这个城市的色彩,什么都是红色的。
  我们参观了在市中心的皇宫,又去逛有5个世纪历史的传统跳蚤市场。走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不知名的小酒馆里飘出的弗拉明戈舞曲、街边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不少建筑的外墙上都涂抹着大幅的创意画作。
  到了马德里,不能不看斗牛。这也是马德里的主要旅游景点。斗牛场四周外墙上雕刻着关于斗牛的各式浮雕。每周日下午这里都有斗牛表演,一共有五局,每局斗杀一头牛,场面血腥,按下不表。斗死的牛都被送到离斗牛场不远的一家餐馆,成为食客们的盘中餐,听说价格不菲。可是看完血腥的表演,我也再没什么胃口了。
  在马德里住了三天后,我们往东南方向驱车继续西班牙之行。这一路都是平原,田野里不知什么庄稼,大块的红,大块的黄,煞是好看。西班牙南部非常漂亮,近海处有许多橄榄树,但山都光秃秃的,上面有类似长城碉堡的建筑。很久以前,西班牙与阿拉伯发生过战争,阿拉伯人占领过这里,所以这里的建筑风格像中东。
  在海滨小城Alicante住了一晚后我们前往巴塞罗那。这个因足球闻名的城市治安糟糕,我们事先早有所闻。马德里青年旅馆就有好心人告诉我们,到了巴城千万留神,小心街上冲过来的“对方球员”伸出上帝之手光顾你的钱包护照。所以我们也没敢到处溜达,入城后直奔神圣家族教堂,拍完照当晚就离开巴城。
  出巴塞罗那北上,途径西法两国之间的安道尔。安道尔是个公国,位于比利牛斯山上。这个国家完全没有自己的工业,只依靠旅游和商业,官方语言是西班牙语,并以西班牙货币为主要流通货币。安道尔号称欧洲商业中心之一,这里购买任何商品都免收关税。由于欧盟各国内部已经免税,到这边旅游的客人最有兴趣购买的是美国、日本产品,但是安道尔法律规定,每个人不得携带超过3600法郎的商品出境,否则需要补税。
  在安道尔停留一晚后,我们驱车下山,很快进入法国境内。回想青年旅馆的旅行指南里有这样一句话:旅行犹如读许多页的书。这与那句中国古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意思有点类似。
  
  楼上来了装修队  以色烈
  
  这实在是场灾难。为了不让它转化为悲剧,我作了以下努力:
  第一天给物业管理处打电话,三次,用不同嗓音,报告“楼上来了装修队”这桩事。我乐观地想,如果邻居们早上6点被电钻声吵醒也觉得过分的话,也会捏着嗓子打几个电话。这样,物业的人嫌烦,就来帮我们摆平了。
  
  弄清楚政策之后,我戴着眼镜(显得很无辜)上楼跟工头谈判——在一片尘土和巨大噪音里,他们都像科幻片里的人,面目模糊,各有各忙,没人来理我。我用一个成年的、家庭主妇的口吻对他们讲:“大家谅解一点啊,早上8:30-11:30,下午1:30-6:00,请遵守规定。”纠正了工头“早7晚7”的错误概念。
  参观的收获是:剥掉廉价的装饰材料,砖石混凝土结构裸露出来,好比新生儿,脏兮兮的,但有很多种可能性。但我问了,不管哪种可能性,三天基本可以全部拆光。一个“家”……原来这么回事。
  因为缺觉,下午在花园长凳上睡着了,一堆书报将我掩埋。
  第二天一大早电钻开始发出锥魂声时,我正在做梦。我恼怒地看表,才7点半。怎么办?打架我是打不过的,吵架也有障碍,怎么办!我想,要么在门口放一堆狗屎,让他们一推门就踩在上面,无一幸免——小区里有许多狗的,操作起来也不难——社会新闻就是这么来的。想着想着,笑起来,不生气了。
  到10点多钟,实在受不了了,我开始放Ok Go的一张唱片,放很大声,然后是Painkiller,震得地板都在跳。嗯,让摇滚来得更猛烈些吧。
  下午出去流浪了一会儿。因为要查资料离不开书房,3点多又回来接受楼上新贵对穷人的嘲笑。一个有钱人应该不断更新住宅,不断酝酿装修事件才对。
  决定放下所有事情,去咖啡馆,去大街上。坐在衡山路上那家我喜欢的咖啡馆里,看完戴蒙德教授的新书《崩溃》,想了几个问题,但没完成。总是被进进出出的客人、行走的路人吸引,我看他,她们的头发是怎样在春天里一跳一跳地位移。旁边隔着一道玻璃,是一个外国男人跟一个中国女子,叫了一盘典型的美式午餐,汉堡、薯条加沙拉。外国男人在这个第三世界国家的第一世界城市,依然能找到家乡的食物,并将自己养得很胖,有长发美女走过,他牙齿嵌在汉堡里,眼珠子跟着美女过了马路;中国女子这时候看他一眼,那眼神,哈,套用一个美学概念,“陌生感极强”。
  混到天黑了才回家,一开门,万籁俱静。
  
  烟语蒙蒙  绿 妖
  
  在我成长的小城,很长时间,抽烟对女人是个禁忌。话说回来,在一个80年代的县城里,什么对女人不是禁忌?县城里有个女人,离了婚,做生意,跑广州,跟男人混。她竟然还敢抽烟!!在民间舆论里,抽烟也是她的一大罪名。
  我迫不及待地长大。我想了解一切。来吧成长!还有高跟鞋!烟和酒!一个人住!整个青春期我都在跟我爸管教我的企图斗争。一个人住,是我对成长的最大渴望。
  我长大了。到了一个几百公里之外的大城市。不只是空间距离,中间还隔了十年时间。这里的法则绝对不同,性尺度都已经不在话下,抽烟,那是太小的事情。
  是的,等我长大了,世界充斥着另一种谎言。女孩们和女人们,按某种模式刻画自己的样子。夹一支女式香烟可以显出手指修长,端一杯红酒可以映得人面桃花。一切都是可以被消费的,包括女性美,包括青春,包括我们为度过残酷青春做出的一切努力,包括我们被生存刻画的一切面目。
  这没什么不好。但我拒绝。我不想被任何模子塑造,我想真实地活。真实地活,不是在酒吧里,在饭局上,在烟雾缭绕后的暧昧里。
  我和我的女朋友们都不抽烟。
  到北京6年后,身边那些当初抽烟的女子纷纷戒烟,或至少努力戒烟。为了皮肤,为了肺,为了想生一个孩子,为了健康。
  我和我那些女朋友,却在这时开始抽烟。A在一家全是男人的公司上班,开会时满屋烟雾。为了不吸二手烟她主动吸烟。B在一家全是女人的杂志上班,与人斗其乐无穷。最压抑时,她一小时去一次吸烟室。c感情出了问题,然后一下对烟有了研究:哪个牌子味道更浓,哪个味道更怪,哪个贵而不好,哪个好而不贵。她包里总带着一盒烟,却不肯分给A抽。她说,抽烟不好。
  我们经常聚会,每次都有牢骚。四五年了,我们的牢骚,从抱怨领导跋扈到感叹手下嚣张,从最初被人欺负不知所措,到忽然发现自己也会算计惊出一身冷汗。
  我们好像置身于一款闯关游戏,譬如超级玛丽,每过一关,后面总有更难的关、更厉害的敌 人在等着。而自己赤手空拳,身无长物。
  这个时候,我也想抽烟。我想我们抽烟就像农民们抽烟。秋收时所有农民都疯了一样干活。但只要有一个人拿出火,走到旁边去点上烟,这时他就神圣不可侵犯。我和我的女朋友们也是如此。没有人催我们干活,也没有烈日当空照耀。我们被内心的焦虑和追赶催得气喘吁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就拿出烟。那是我们的劳作后的休息日。
  
  街上的日子  独 眼
  
  各时代都有团伙,像《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和《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初中那几年,北京的少年团伙很多很活跃。我们穿着松垮垮的萝卜裤敞着长长大大的校服,单手把书包往身上一甩,横着上了街。坊间流传着教导主任被打学生被扎,两方拿着瓜刀对砍之类的故事。打打杀杀偶一为之,日常也就是抽着烟去游戏厅,泡泡妞、打打台球、看看录像,在街上溜达,“天空瓦蓝瓦蓝,少年晃荡晃荡”。
  
  称兄道弟的这几位,家庭不幸遭遇大挫折的,有;无端就骂骂咧咧反集体的,有;出身幸福性格内向的,也有。有人心里满当当装着跟年龄不相称的事儿,也有人心里是说不清的空洞,无论什么都流进来又流出去,比如我,也想追求什么抓住什么,既不知道要什么,又觉得浑浑噩噩未尝不可。
  加入团伙那天,我刚在学校演了《最后一课》的韩麦尔先生,穿了不合身的我爸的西装,系着领带。回家路上遇到小学女同学,说着话走了100米不到,有人骑车从身后追上,一个急转将我们拦下。我才知道女同学已经成了“老大”的“女人”。她解释、调停,我数着我的心跳。事情并没有我一瞬间想象的那么糟。然后眼前那高我半头挡住阳光的人嘿嘿地露出白牙笑。
  我跟着他们“混”。以为自己学会了抽烟,很多年之后才知道我只是把烟吸到嘴里再吐出去,满口形式化的烟味,根本不像“老大”教的那样“跟喝酸奶似的吸到肺里再吐出来。”我拿烟的姿势也土得掉渣,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而当时流行的《爱你没商量》里,冯宪珍很帅地用中指和无名指夹着。打群架,我只当旁观者,他们想了想连刀也没分我一把,一会儿老大跑来给我根铁管,让我放在袖子里,有人砍我时可以挡过第一刀。结果根本没动手就被在景山公园里巡逻的报了警,我们笑着跑散,好像大家只享受那种剑拔弩张,不是真的想见了谁的血。
  不久我们各奔高中。再见“老大”,他敲着我家窗户,叫我出来,借100块,说是打台球输了。我进屋取出200,知道这钱回不来。他接过,愣了一下,说“谢了。”
  几天前,去汇报方案,我放好图板,摆正模型,连通笔记本电脑和投影,打开PPT,等着我未曾谋面的甲方领导。被众人簇拥着进来的,正是以前的“老大”
  “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
  他生硬地毙掉我们的方案——“不喜欢”,笑着留我吃饭。推杯换盏间心中空空如也的感觉,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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