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我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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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间。
  王小瞧在教室里和周小周、张敢、金多、胡豆他们追闹着玩。王小瞧突然感到有一个什么小东西迎面飞来,打了一下眉头,然后眼睛里感觉好像进了什么东西,痛痛辣辣。
  “你们——你——”王小瞧用手捂住痛眼睛,用另一只眼睛狠狠地扫了周小周、张敢、金多、胡豆他们一遍,最后只盯着周小周看,“真是太坏,玩就玩嘛,为什么要用暗器伤我?”
  周小周突然被王小瞧这么一吼,呆了呆,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真会装呀。”王小瞧觉得周小周的嫌疑最大。
  “喂,你说什么?”周小周回过神来了,以为王小瞧玩什么花招,笑嘻嘻地问他。
  “你把什么东西扔进我的眼睛?”王小瞧责问周小周。
  周小周被问呆了,做了一个不理解的表情:“你说什么?我扔什么了?好了好了,别装了。”
  周小周又嘻嘻笑起来。
  王小瞧把手移开,让周小周看他的眼睛:“好痛呀,像着火一样。”
  周小周凑近看看,王小瞧的左眼真的很红,知道他不是装的了,赶紧解释:“我没扔过东西,如果我说谎,我是大老鼠。”
  王小瞧又盯金多:“是不是你?”
  金多赶紧发誓:“要是我扔的,我就是蝙蝠。”
  胡豆和张敢还没等王小瞧盯到他们就赶紧声明不是他们,如果说谎他们就是蟑螂。
  “不是你们扔的,那是谁?”王小瞧怀疑别的同学。大家都定定地看着王小瞧,个个都说没朝他扔过东西。
  王小瞧的眼睛越来越痛,还痒痒得厉害,用手擦个不停。
  夏米米让王小瞧睁开眼睛给她看看:“是小虫子飞进你的眼睛了。”
  “讨厌的虫子,为什么飞进我的眼睛?”王小瞧很生气,用力擦。
  夏米米让他别再擦眼睛,会把眼睛擦伤的。可是,不擦眼睛痒痒得难受。
  周小周大呼小叫起来,说虫子进了眼睛是很可怕的,虫子的尸体能把眼球挤压坏,严重的会把眼球压碎,成为瞎子;不严重也会把眼球压伤,成为近视眼,从此以后就要戴着高度眼镜过日子,成为小四眼,很有可能眼睛里面还要再戴上隐形眼镜。戴双重眼镜的人看东西会有影子重叠。
  胡豆说,飞虫的血可能会把眼球染成红色的,以后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成为真正的有色眼、血眼。
  金多说,虫子会跟着眼睛里的液体漂来漂去,从左眼漂到右眼,还有可能会漂到脑子里面去。
  张敢说,虫子在眼睛里呆久了会成为化石,将来王小瞧的眼睛里永远有一粒硬硬的虫子石头。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这可把王小瞧吓坏了,眼睛越发难受。他让大家帮忙把眼睛里的虫子弄出来。
  夏米米看到王小瞧害怕成那样,开心地笑起来。王小瞧不高兴了:“夏米米,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呀,幸灾乐祸。”
  “没事的,别听他们乱说。”夏米米说,“虫子进了眼睛会融化掉的,永远埋葬在眼睛里。眼睛就是虫子的坟墓!”
  王小瞧感到毛骨悚然!一手捂住眼睛,用另一只眼睛看路,飞跑着去办公室找棉花开老师:“老师,我可能再也上不了学了,我的眼睛里飞进了一只虫子,我这只眼睛要成为虫子的坟墓了……”
  “什么呀。”棉花开老师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看看他的眼睛,吹了吹,拍拍他的头,非常轻松地说,“没事。别说得那么严重,想趁机请假回家玩?”
  棉花开老师说,眼睛进个虫子是很正常的,它刺激眼睛会有眼泪,然后虫子就随着眼泪一起流出来。
  王小瞧信棉花开老师的话,这才不慌了。
  回到教室,王小瞧就专门等着眼睛流眼泪。心太急,等呀等,眼泪还是没流出来。又擦了几下,还是没有眼泪。
  “为什么我流不出眼泪来?”王小瞧问夏米米。
  夏米米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要想流眼泪就很容易,只要想一点委屈事就能流眼泪。王小瞧也想点委屈事,可是搅尽脑汁地想也没想到他受过什么委屈。
  “你怎么可能有委屈受呢?从来都是你捣蛋,别人受罪。”夏米米说。
  “男儿有泪不轻弹嘛,你以为你是女生?”胡豆说他。
  “P话,我现在就很想弹眼泪。”王小瞧不高兴地单眼瞪了胡豆一下。
  “王小瞧,你是不是没有泪腺呀?”张敢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没有,就永远都不会哭。”
  “我哭过。”王小瞧以此证明他有泪腺。“你们想办法让我哭吧。”王小瞧求全班同学。
  大家都很为难,第一次遇到如此怪的求助。
  夏米米让大家一起出谋划策帮助王小瞧。几乎全班同学都伸出热情的双手援助王小瞧。周小周、金多、胡豆和张敢表现得最为积极。人人都想了办法,什么离奇古怪的都有。
  经过商讨,最后列出以下几个方案:
  方案一,用武力解决,狠狠地把王小瞧打一顿,让他哭。
  方案二,充分利用嘴巴这个武器,把王小瞧骂一顿,把他骂到哭。
  方案三,讲笑话,逗到他“哭”。
  方案四,讲悲伤故事,让他伤心到哭。
  方案五,用催泪剂。
  夏米米拿着方案书:“从方案一开始执行。由谁出手打王小瞧?打痛打到哭就行了,别下手太重……”
  女生们认为,打人那么粗暴的事,当然是由男生来做。胡豆推荐张敢出手,他的手最有力,能打痛人,张敢吓得赶紧躲起来:“我从来没打过人,不会。”
  胡豆又让金多来。金多说,今天他的手特别酸,根本就没有打人的力气,如果打下去王小瞧没事,反而会弄痛自己的手,到头来还指不定哭的是谁。
  “周小周,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就由你来打。”夏米米最后钦点周小周。
  周小周也不敢打人,唔唔吱吱地说:“我只是随便这么一想而已,真打还是不行的。如果真打,棉花开老师会把我涮了油烧烤了吃的。王小瞧可是她的开心果呀,谁敢动他一指头?”
  “周小周,你别怕,放心打我好了。我让你打的。”王小瞧让周小周放心。
  “不行,不行。”周小周不肯。
  “就知道你不肯帮忙。”王小瞧恼火了,“不打我就不打我嘛,还找一大堆亮丽堂皇的理由出来,说得好听。”
  周小周大声喊冤。
  夏米米想了想也否定了方案一,觉得这个方案太过于暴力。
  那就执行方案二。
  骂人是女生的专利,素有班级第一刀子嘴之称号的丁池当仁不让勇负重任。
  “王小瞧,你真的不生气,我骂你?”丁池还是先跟王小瞧说好。
  “感激涕零,岂能生气?”王小瞧盼望她快点开骂。
  “过后你不许记仇呀。”丁池怕王小瞧秋后算账。
  “决不。”王小瞧发誓,“如果我过后因为这事为难你,我的另一只眼睛再进飞虫。”
  丁池这才放心了。
  以前骂人都没有如此隆重的开幕式,所以骂起来随心所欲,骂人之词左右逢源,灵感不断,发挥得特别好。可是现在要专门去骂王小瞧,丁池反而有点不太自在,一时不知道怎么开骂为好。
  “骂呀,骂我呀。”王小瞧鼓励她,“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千万不要有后顾之忧。”
  同学们也给她打气:“骂他呀,快点把他骂到哭呀。”
  丁池反而开心地笑起来,觉得别扭,没法骂。
  丁池一笑,大家都很不高兴。
  “你想想以前和他有过的怨节,不就找到骂他的火苗了吗?”周小周开导她,“再说了,你骂人从来不需要理由的嘛。”
  丁池很窝火周小周这样说她,两眼一瞪,横眉竖起狠狠地朝周小周开炮。所有人都愣了。稍后,周小周回过神来,大嚷:“骂错了,错了——”
  大家这才发觉丁池骂错对象了,把她身体转向王小瞧。
  丁池面对着王小瞧,骂的人却还是周小周。
  周小周白白挨了一顿骂。
  丁池骂完了周小周,心情大好。夏米米让他再接着骂王小瞧,丁池说她已经骂过人了,不能连续着骂下去,得休息一下。
  一节课之后。
  课间,大家又聚在一起继续前面的工作。
  王小瞧已经想到好办法了,先由他找点事惹火丁池,然后再和丁池吵架。最容易激怒丁池的事就是说她长得像男生,叫她男生婆。丁池果然怒火中烧,叫王小瞧是女生婆。俩人开火,十几个回合之后王小瞧击败丁池。丁池趴在桌子上抹眼泪。
  眼泪流错了!
  王小瞧巴不得丁池的眼泪飞进他的眼里再流出来。
  “我和他吵架从来就没胜过。”丁池哽咽着说,很不服气,“要不,我们大家一起和他吵吧,人多力量大,他招架不住就能哭了……”
  周小周赞同这个建议。夏米米也采纳了。于是,大家一起联手围攻王小瞧。周小周的口号是:“别嘴下留情,狠狠放语言飞刀,最伟大的目的就是让他哭泣。”
  大家都觉得好玩,一起狂骂王小瞧。王小瞧以一挡二十多个人,却应对自如,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十几个骂闭嘴了,另外十多个也招架无力。周小周带领金多、胡豆、张敢和夏米米有气无力地做没有意义的抵挡。
  隔壁班的一个老师正好从门口经过,目睹这场盛大的吵架。尽管他平时有点烦王小瞧太调皮,不过如今见他被那么多同学围攻,于心不忍,进来主持公道:“你们为什么都欺负王小瞧?太过分了。我要是告诉你们棉花开老师,你们准完蛋。”
  吵架因为这个老师的介入而中断。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王小瞧说:“是我求他们骂的……”
  “你们这个班的孩子真是调皮,真是太调皮了……”这个老师咕噜着走了,估计又会去跟棉花开老师打小报告。
  第二个方案就这样夭折了。
  执行第三个方案,讲笑话。夏米米要求每人都讲一个笑话逗王小瞧笑。
  班上能讲笑话的好像只有王小瞧,别人的水平根本就不能和他相比,所以,有人担心他们说的笑话逗不笑王小瞧。
  “试试。试试嘛。”周小周自信他的水平不错,以前笑话大王的交椅总是被王小瞧占了,他没有机会一展幽默风采让同学们见识,这次天赐良机,得好好把握,好好发挥,一举把王小瞧笑话大王的位子抢了,即使不能超过他,从此之后也要能和他平分天下,各坐半壁江山。
  周小周正在为他自己的野心暗暗坏笑的时候,别的同学正在热烈地讨论着讲什么笑话好,怎么讲。讨论来讨论去还是不知有什么笑话好讲。
  “真是的。”王小瞧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一本大笔记本,“里面有我摘抄的几百个笑话,你们每人挑一两个来讲吧。”
  “哇——”大家看到这本手抄笑话本,发出一阵惊叫声。
  王小瞧的秘密曝光了,原来他也不是天生就能讲幽默笑话的!有秘密武器。
  人人争着看笑话故事,选笑话故事。
  周小周虽然自信他的故事不错,但还是忍不住抢过那本大笔记本翻看,他越看越没信心!“原来这小子这么有心,摘抄那么多好笑故事……哇,竟然还有很多幽默句子!”
  夏米米先给王小瞧说了一个笑话,王小瞧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只是嘴巴挑了挑表示知道是笑话。出师不利!夏米米的热情很受打击,退下,继续找更好笑的笑话。
  张敢他们前赴后继拥上去给王小瞧讲笑话,王小瞧听着听着就哈欠连天,打了个瞌睡。讲故事的人都没好心情再讲下去了。
  “王小瞧,你怎么能睡觉呢?”夏米米摇醒他。
  “你们怎么讲得一点都不好笑呀。”王小瞧对他们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平时我是怎么讲的?你们一点都没学到?”
  “我来我来。”胡豆自告奋勇,跳上去讲笑话,“河里有一条鳄鱼……”
  “这个鳄鱼的故事是我讲给你们听的,你再讲给我听,我不会笑的。”王小瞧刚听开头一句话就知道整个故事了,让胡豆另换一个。
  胡豆愣着摇头,没有了,他的笑话全都是从王小瞧那里听来的。
  “我有我有。”金多说一个从周小周那里听来的故事,“有一个近视眼的人走夜路……”
  “这个是我讲给周小周听的。”王小瞧又打断金多的话,“换一个新的。”
  金多傻了:“……是是是吗?”
  “你们看我本子上的故事,再动动脑筋想像另一个故事嘛。”王小瞧开导他们。
  摇头的和唉声叹气的人一大片。
  周小周看到他们都没有故事可讲了,这才隆重登场:“我来我来——”
  所有的目光投向周小周,对他寄予无限希望。
  “我有个说客家话的亲戚,到我家里来。他说的普通话中杂有客家话的口音,很滑稽。那天吃饭,我胃口不太好不想吃,他就说:州小州(周小周)呀,你做什么不齿(吃)饭呀,笑黑子(小孩子)不齿(吃)饭长不高,还会变笑(瘦)的……”周小周用夹生的客家普通话讲的这个故事,大家都没有听过,的确好笑,王小瞧和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瞧笑了。”金多报告。
  所有人都高兴得不得了,都说周小周了不起,赞美声响成一片。王小瞧不太服气,“哼,这就叫了不起了呀。听听我的。”
  王小瞧也说一个和客家话有关的笑话:“我表哥从老家到我们这里来读大学。他和他的同学走进超市,想买香皂和肥皂,没找着,就问售货员:‘你好,请闷(问)香蕉和肥蕉在哪里。’售货员怔了怔,香蕉她知道,不过肥蕉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就理解为肥肥的香蕉。告诉他香蕉和肥蕉都在水果区。我表哥觉得奇怪,香皂和肥皂又不是水果怎么和水果一起卖呢?他在水果堆里找呀找呀,就是找不到。又问水果边的服务员,‘香蕉和肥蕉在哪里?’服务员把香蕉拿起来给他看,‘这是香蕉。’再拿起比香蕉肥大的大巴蕉给他看,‘这个巴蕉很肥吧……’我表哥以为他是傻了,‘这是香蕉和肥蕉,不是香皂和肥皂。’于是,他又转到别处去找。又回到原来的那个售货员那里,她还是说在水果区。这时,我表哥正好看到摆在货架上的香皂和肥皂,冲过去拿起来,不高兴地说:‘这不是香皂肥皂吗?乱说在水果区,害得我扫(找)得那么累。’……”
  所有人都笑得眼泪乱飞。
  王小瞧自己没笑,盯着他们的眼泪看:“你们真不够朋友,我能让你们笑得眼泪乱飞,你们却不能让我狠狠地笑一顿!”
  大家都知道想让王小瞧笑出眼泪是非常难的事。
  “换另一个方案吧”周小周说,“现在只能让他听悲伤的故事哭了。”
  可是,现在一下子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悲伤的故事。夏米米和那些女生们就说一些电视剧里的悲伤情节,结果所有的男生都起哄说不悲伤。
  周小周说一些贫困山区的孩子没有书看,没有东西吃,想把他们说得很苦,但说得不够扇情,大家听了也没有什么感觉,顶多只是同情些而已。
   “我看,你得用催泪剂了。”夏米米已经无计可施。
  王小瞧发出感叹:“让我哭怎么就那么难呀!”
  “到哪里才能找到催泪剂呀?”胡豆问他们。
  “有些演员演哭戏哭不出来就用催泪剂。”周小周提供一个消息,“所以,拍影视剧的导演一定有。我们可以到电影制片厂去问问。”
  “医院也有的。”夏米米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科医生有一种药水……我妈妈的眼睛痛,去医院看病,医生往她的眼睛里滴了药水,就流眼泪了。”
  “是眼药水。”张敢知道,“我们家旁边的药店有卖。”
  这是个好消息。王小瞧决定放学以后跟张敢去他家附近的药店买眼药水。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王小瞧开心得直笑,笑了一会,发觉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他看,奇怪地问:“看我做什么?”
  “王小瞧,你笑出眼泪了。”周小周惊喜地说。
  王小瞧这才感觉到眼睛湿湿的,一摸,果然是泪水,“想哭不出来,不想哭却流泪了。”王小瞧乐呵呵直笑。
  “帮我看看,虫子出来了没有?”王小瞧让夏米米看看。
  大家一起凑到他面前搜索眼睛周围有没有滑出虫子尸体,没找到。
  “可能还在眼睛里。”胡豆觉得。
  “眼睛还难受吗?”夏米米问王小瞧。
  王小瞧感觉了一下,“不难受了。里面好像没感觉有什么异物。”
  “那就是出来了。”夏米米再认真找。
  棉花开老师来了,她宣布一个消息,接下来的两节课到儿童剧院看课本剧《神笔马良》,学校有车接送,现在马上上车。
  找虫子的同学立刻欢呼起来,背上书包争先恐后地跟棉花开老师去上车。王小瞧最开心了,第一个飞奔出去。他已经把虫子进眼睛的事丢到九霄云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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