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女人味”在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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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为人知的愿望和女人味有关
  
  第二节课后,常菁菁去教师办公室请假,说不舒服要看医生。老师狐疑地望着她,她只好使劲地咳呀咳,咳得眼泪都快出来,老师终于同意了。
  难怪老师会怀疑,最近一段时间来她每个星期都会有一天“生病”,但任谁都看得出常菁菁壮得跟头牛似的,一下课就在走廊上粗着嗓门和别人比扔沙包谁更准或者去足球场混迹在一堆男生里生龙活虎地踢足球。
  常绮丽说常菁菁前世肯定是打仗的,所以这一世才这么凶悍,嗓门比谁都大,拳头比男生还硬,身材因为骨架大而显得很“魁梧”,吵架没人能吵过她,所以常常惹是生非,砸坏某家的玻璃,拔了某家门口的花草,给常绮丽喝过期牛奶,连楼上的那只小狗也被她用水彩笔染得五颜六色。
  常菁菁恨不得把常绮丽变成小人国的一员,这样她就可以把她任意地踢来踢去。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有个姐姐,何况还是比自己小两个码子的姐姐,她一直穿小号,身材S型,声音嗲得能滴出水来,但常菁菁呢,永远要穿大号,因为变声时没有注意所以声音像个男孩一样粗。
  真是一个劫数呀,她愤愤不平地想。
  别人都当常菁菁是个男孩子,她只好很配合地去剪了个清爽的“小男式”,穿宽松的T恤,手放在荷包里一晃一荡地走路,成了个真正的假小子。其实,她也想留长发,穿裙子,但对着镜子照来照去,都觉得别扭。
  她在十六岁的生日那天许了个不为人知的愿望,那就是某一天醒来,她就能变得很有“女人味”,身材是S型,声音嗲嗲地,能渗出水来,她去女厕所的时候,不再有人疑惑地望着她。
  不是毛毛虫都可以飞吗,她觉得自己连只毛毛虫都不如。
  
  迷恋是很雀跃的事
  
  十六岁的常菁菁开始了迷恋。迷恋的那个人笑容非常新鲜,象三月抽芽的橡树,他是一家医院的内科医生。
  常菁菁因为肺炎半夜被送到医院,诊治她的医生就是他。她烧到39度半,晕得天旋地转,迷糊中,有很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她半瞌着眼睛望去,突然就像被磁铁吸住了,怔怔地,难道是烧糊涂了,怎么站在面前的是个王子,穿白色的衣服,驾着五斗云,眉眼温和。
  清醒过来,王子还在,他是她的主治医生。常菁菁就没心没肺地傻笑开了,她觉得,他真的是她的王子。
  常绮丽握着他的手,使劲地跟他道谢。常菁菁侧过身去,不看,要感谢也是她去握他的手呀。常绮丽干吗抢她的词?那几天。常绮丽请了假在医院陪着常菁菁,不过大多数时间,她根本都不在病房,她去了“医生办公室”找他了解常菁菁的“病情”。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常绮丽很快就要了他的电话,她喊他,文凯。
  常菁菁打针的时候,常绮丽还小声地哼出歌来,很欢快。常菁菁疼得龇牙咧嘴,她揉着屁股,很委屈。
  
  那条路,永远是晴天
  
  很快,常菁菁就出院了。她懊恼不已,恨不能再烧一次。她开始在下雨天跑出去淋雨,晚上捂着被子睡觉,或者,洗澡的时候,放一池子的冷水。
  可是她就是不病,没有哪里疼也没有感冒。有时候欢天喜地地咳了几声,也不过是因为呛到了。她沮丧极了。终于决定“肚子疼”,反正谁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查无对证。
  她跑去找他看病,她捂住肚子,拿眼睛瞄他。真的好帅呀,罗志翔都只有三分像他。他很仔细地给她量血压,在她的肚子上挤压几下,问她疼不疼。她支吾地应着,很慌。
  他拿了胸前的听诊器放到她的胸口,她的心吧嗒吧嗒地跳,山响山响的。她使劲地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的心跳被他听到。
  后来,便老是请假去“看病”,都是很小的不舒服,她讪讪地对他说,好奇怪呀,刚才还很疼,怎么现在就不疼了。他也笑,说你真是奇怪的小孩。不疼就好了。
  她跟他就熟悉了起来,他会请她吃糖果。也会问她功课上的事。常菁菁突然觉得,满大街都芬芳四溢,满世界都姹紫嫣红。
  去医院的路上,怎么都是晴天。
  
  常菁菁的想法走得很远
  
  常菁菁是经过电影院门口时。看见常绮丽和他的。常绮丽穿着水绿色的裙子。抱着一份大桶的爆米花,笑得哏哏的。
  常菁菁的脸突然就被眼泪湿了。她的书包里还放着有他字迹的病历,她每天都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对着它傻笑。可是,他只给她写病历。只请她吃糖果,但却请姐姐看电影。
  常菁菁横着手把眼泪抹掉,蹦跳到常绮丽面前,装出很惊喜的样子。好巧呀,她说,你们看电影,我也要。
  常菁菁不顾常绮丽“杀人”的眼光,插到他们的中间。他温和地笑着,去补票和再买一份爆米花。看电影的时候,她坐到常绮丽和他中间,电影的灯光闪来闪去常菁菁很努力地找话说,她说,这电影真好笑。
  他还没有回答。常绮丽先说了,常菁菁,你到底是来看电影的还是来捣乱的,这明明就是一部悲剧!
  常菁菁回过头去,白了常绮丽一眼,她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她回去给妈妈告状,她说。常绮丽早恋。妈妈不以为然地说,姐姐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
  她再追问,那是不是只要成年了就可以谈恋爱?那是不是十八岁就算是成年?可是她还有两年才成年,还要上大学,起码要等七年,才可以结婚,可是等到可以结婚的时候,喜欢的那个人。说不定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妈妈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常菁菁,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成长不仅仅是发育
  
  常菁菁决定要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努力——阻止他和常绮丽结婚。她在常绮丽和他约会的时候,大爆常绮丽小时候的糗事;在常绮丽的裙子上舞墨水,把常绮丽的高跟鞋锯断一半;在常绮丽的皮包里放橡皮甲克虫……
  常绮丽老是在他面前出丑,不是衬衣纽扣突然掉了,就是鞋跟突然断了。常菁菁看着她满脸通红,很快乐。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把外套脱下来给常绮丽穿。去隔壁商店选双新鞋给常绮丽。
  他对常绮丽非常温柔,常菁菁真是火大呀,空气里那么多酸酸的味道。她小心翼翼地对妈妈说,我可不可以早恋?因为我发育成熟了,这表示我长大了!
  妈妈拧拧她的脸蛋,成长又不仅仅是发育。是要懂得理解和爱,要学会担当和勇敢,那才是真正的成长。
  常绮丽在过马路的时候,鞋跟突然断掉,她摔在地上。被疾驰而过的车撞了。常菁菁赶往医院的路上,眼泪哗啦哗啦地流,她原来是这样地爱常绮丽,可是她却想要去破坏她的生活,况且,要不是她弄断她的鞋跟,她也不会出事。
  她一路都在责怪自己。她真的好幼稚,不懂得爱。爱应该是,爱的那个人幸福,自己也会幸福,她一直都想着自己的心情。根本不去考虑别人,任性又自私。
  
  王子,还会有
  
  常绮丽的伤并严重,只是崴了脚。常菁菁却抱着她,哭了又哭。
  姐姐病好后,所有人都说常菁菁变温柔了,她还是穿大号的衣服。她的嗓门还是很粗,但他们觉得她变了,她变得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尊重别人的意见,不再我行我素,任意妄为。
  她变得谦和有礼,还主动给楼上那只被她染了色的小狗洗澡。
  她很亲切地喊他做姐夫,她说,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找我真正的王子。
  她对着镜子笑,比一个很可爱的姿势。她相信自己会越来越有女人味,那是善良的味道。是懂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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