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轮椅网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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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意外的事故击碎了他和她各自的美梦,幸遇网络修补起他们破碎的心灵并种下爱的种子,跨越肤色,跨越年龄,跨越国界。他们在银河荡起一波春水。
  2000年6月初,首都机场,碧空如洗。
  一架由美国加州飞抵北京的国际民航班机徐徐降落。在走下舷梯的人群中滑出一辆白亮的轮椅车,上面坐着美国人查理。他40多岁,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他是专程会见中国女教师侯蕾并与她完婚的。
  这时,突然驶来一辆轮椅车,不到30岁的侯蕾坐在车上娴熟地滑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射出光芒。两辆轮椅车贴紧,不同肤色的两只手紧紧握住良久,远隔重洋的两颗心融在一起。
  他俩的“定格”,在机场引来黄肤色、白肤色和黑肤色人的关注。瞬间,两辆轮椅车在素不相识的朋友拥护下,走出机场。大家谈话时中英文混杂,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在机场出口处,侯蕾的全家人迎来了远方来的亲人。
  夜间,在从北京开往内蒙古包头的列车软卧车厢里,旅客们已入睡。兴奋的查理在侯蕾的安抚下渐渐入睡。侯蕾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遭遇坎坷,与命运抗争使她走进阳光地带
  
  侯蕾是个漂亮、聪明、热忱的包头姑娘。1971年,她出生在一个家境优越的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在教委任处长,母亲在包钢职工大学任教授。书香门第,侯蕾从小受到良好的熏陶,在学校一直是佼佼者。她的远大理想是教书育人。在高中时的一次“化妆演讲会”上,同学们都扮成时尚角色,见到侯蕾扮成教师,暗中讥笑她:“傻冒!这年代当教师多寒酸……”在演讲会上,侯蕾慷慨激昂,声情并茂,博得满堂喝彩。
  侯蕾如愿地考入内蒙古师范大学外语系。1992年毕业分配到一所中学教高中外语。侯蕾兴奋地登上三尺讲台,极大地释放着热量。正当她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一场飞来横祸降落到她的身上。
  1993年5月,侯蕾和朋友驾车到伊盟游玩。天气有雾,车不幸撞在大树上,翻滚到沟下,车内两个同伴丢失了生命。侯蕾摔成重伤,送到医院抢救。为了治疗,父母辞掉了工作,带她走遍了国内有名的大医院。历经连年的寻医,侯蕾忍受着剧痛,最后不得不面对无法抗拒的现实——截瘫。
  侯蕾失去了工作,中断了美好的前程。同学、朋友们来看望她,更加剧了她与现实落差的伤感。她恨自己拖累了家庭。内心与伤口的剧痛,折磨着她几乎丧失了生活的勇气。
  夜深人静,她思前想后,周围的人都事业有成,自己与轮椅为伴,愧对亲人,愧对人生……她终于举起一瓶安眠药,到唇边,手颤抖了……万万不能留给亲人永生的伤害,他们已经为我……母亲与女儿心有灵犀,母亲进屋夺下她手中的药瓶,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从此,母亲常伴在她身边,讲述好多好多的故事,最令她难忘的是前苏联的保尔、中国的吴运铎,还有张海迪……母亲买来这些书让她看。渐渐地,侯蕾冷静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太幼稚太怯弱太可笑了。她要坚强起来,与命运抗争,让自己走进阳光里。
  侯蕾开始了她的探索。她试图学习美术,搞工艺品编织,制作壁挂;她还经营过一段时装店,但由于种种原因,都没能成功。
  1996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侯蕾发现中小学生对外语的需求如饥似渴。于是,她办起了“英语辅导班”。在教学中,她分析孩子的心理,摸索出一套经验,调动多种兴趣的教学方法。辅导班在社会上口碑越来越好,学生由6名发展到现在的300多名。在侯蕾的精心辅导下,学生大都成了学校里的尖子,有的在全国英语奥林匹克竞赛中,取得了一等奖。
  
  网络苦恋:虚拟中将渴望和梦想进行到底
  
  侯蕾和查理的故事始于1996年网上的一封信。通过上网,侯蕾有意查找一些外国截瘫人士的信息并主动和他们联络。一方面提高英语水平,一方面交流国外伤残者生活情况,拓宽了视野,还为他的学生寻找外国小笔友,提高学习兴趣。当然,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查理。
  查理1956年出生于美国加州尤里卡。高中毕业后,应征入伍。军训后,他回家结了婚,1975年元月的一天,他驱车取货,路上有积雪冰冻,不幸发生了车祸。从此,他成了截瘫人,不得不与轮椅为伴。由于这场车祸,新婚不久的妻子离他而去。
  查理从小生长在友好的大家庭里,锻造出他顽强、豁达的性格。他很快从身体到精神上都适应了意外带给他的变化。又很快地进入忙于各种活动的角色。与此同时,他自修了大学课程。
  在美国森林服务处工作期间,他任会计师、接待员、办公室经理……“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做好。”这是查理的信条。他长期在爱与助人的公益活动中努力参与,注入了他爱的真谛与可爱的性格。
  查理收到侯蕾的第一封电子邮件后,立刻引发了他对中国的极大兴趣,他感谢有缘结识这个坦诚、可爱的中国姑娘。最初,他把侯蕾当作网络上短期朋友来往。但这一次,两颗驿动的心持续下来,且越谈越投机,话题越来越广,一发而不可收……
  查理:“侯蕾,就目前来说,你崇拜的人物是谁?”侯蕾:“我崇拜的人物确实不少,但就狭义来讲是苏联的保尔,中国的吴运铎和张海迪等。但我认为:人最宝贵的东西,是在为某个目标的奋斗过程中。比如,考大学是目标,考上了不过如此,值得难忘的是那段为高考而废寝忘食的日日夜夜。”查理:“美国有句格言:只有奋斗才是最有希望的。与你的观点吻合。我在美国福利事业工作多年,颇有体验,残疾人可以得到社会的生活保障。但他们都在努力奋进,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回报社会,实践自己的价值。残疾人与健全人的表面差异在身体,根本差异是心理健全。我年轻时爱好球类运动,真正击败对方是靠心理素质。衡量人生价值不仅仅看你做了多少,也看你能做多少。侯蕾,我一直崇尚中国人的传统伦理,很有人情味。”侯蕾:“中国传统的伦理亲情人情味浓,其乐融融。但也有它的局限性,比如说上辈对下辈的过分溺爱导致对上辈的依附性太多。我身为残疾人,我的目标是自立,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查理,在这方面我不如你。我已把你从小开始自立的故事整理成文并在中国报刊发表,收到许多家长和孩子们的来信。孩子们都愿意结识你这位美国的查理叔叔。我的辅导班学生都在自觉地向你学习。”查理:“当然,我还崇尚中国的家族亲情,乡土亲情及全社会的亲情、友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侯蕾,以你为例,我把你摔伤后得到全社会各方面的关照撰文在美国《残疾人周刊》发表,都对你赞不绝口。”
  一次,侯蕾全家染上“流感”,打滴仍高烧不退。侯蕾为了守信,准时去上网。键盘敲得断断续续……查理觉得反常,反复追问,得知患病,立刻购来特效药,航空快递,三天后寄到,侯蕾全家人药到病除……
  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发几封E-mail,晚上还要约好时间在聊天室聊两三个小时。随着感情的不断升温,查理真的爱上了这个中国姑娘,坦诚地向她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心。网上苦恋半年多,查理对侯蕾的年龄一直迷惑不解:有时像个天真女孩,有时又像是个成熟女性。不料,侯蕾在网上向他发起攻势:“查理,你衡量一个女性的标准是什么?”查理回答:“我坚信看人要看内在,不能仅看表面;要看她的能力而不是局限;要看她能干什么而不是相反;看她是否乐于助人……”“对于外貌呢?”侯蕾猛敲键盘。“外貌虽在表层,但,它给人的冲击力却是深不可测的,它会链住一个男人的心。”侯蕾穷追不舍:“你的前妻可爱吗?对她如何评说?”查理防不胜防,“她最初很可爱。20多年了,早已淡忘了。”“中国有句话,‘一日夫妻百日恩’,对此你怎么理解?”“这要因人而异,前妻无情地抛弃了我,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停了一下:“当然,面对残酷,不能苛求于人……侯蕾,如果你是个健全人,突然残酷出现在你面前,你怎么办?”侯蕾反问:“查理,这种突发事件出现在你眼前,假如你是个健全人,做何反应?”“我会一如既往地爱你,耐心地呵护你,毫不犹豫地陪你到永远!”侯蕾半晌无语,泪水滴打在键盘上。她轻轻地打出:“查,你,你会吻我吗?”查理昂奋:“蕾,我在轻轻地吻你,湿漉漉的回音告诉我,你在流泪,我要吻干你的泪水,……”这是在圣诞节之夜。
  2000年的钟声敲过,查理做了飞抵中国的准备。
  
  轮椅牵手:浪漫的爱情像彩虹的桥梁铺向人间
  
  2000年7月1日,侯蕾和查理原定举办一个小型中式婚礼。待一切手续办完后,计划在一个小餐馆举行一个小型宴会,小范围邀请50名亲友。不料,婚礼十分抢眼。有关部门的关注,群众的踊跃参与,增添了气氛和内容,发展成了盛大的活动。
  婚礼前,消息不胫自走,引起媒体的兴趣。一大群学生、亲戚及朋友护送着他俩,在辅导班学生鼓号队的前导下,向餐馆行进。临近,鞭炮、花篮,礼品、对联,掌声、歌声和一片欢呼雀跃……
  婚礼开始,司仪热情有加:“……尽管他们昔日各自的梦想都被意外事故击碎了,但是他们心中有坚定的生活信念支撑着。他们正在寻找翅膀再次飞翔。在互联网中自由地翱翔。两颗心在虚拟世界相遇了,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下载’到包头……”
  婚宴上,查理热情洋溢:“今天,是我生命中曾经经历的最好的一天。这一天所以成为可能,归功于包头各界人民的友善与尊重,归功于侯蕾的家人、亲戚和朋友,但最主要的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一天源于我聪明美丽的新娘侯蕾……”
  客人们热情高涨,请查理、侯蕾及辅导班的孩子们一起表演节目。侯蕾和查理把孩子拉到外面草坪上。侯蕾鸣哨,孩子们围成大圆圈,随着欢快的乐曲,孩子们边唱边做游戏。查理跟大家一起唱,使劲地鼓掌。孩子在玩捉迷藏。一个男孩子藏在查理的身后,眼看就被后面孩子追到。查理急转身一只手将孩子提起,放在自己的胸下,用外衣遮掩后,向大家做出憨态怪相,逗得人们捧腹大笑。侯蕾不无感慨地说:“乐于助人,热爱教育,是查理和我的天性。我们可在美国结婚,可是,一看到天真活泼的孩子们,真的丢弃不下。我们要尽可能地在包头长期住下,把这些孩子带出来。下一步,要尽快办起一所民办私立外语学校。有关批件已具备,我们有信心,要办就要最好的!当然,更要靠有关部门和各界人士的大力支持。”
  待学校步入良性循环后,查理准备将美国的康复中心模式引进中国。它是以治疗、康复为主,集健身、运动、娱乐、学习、餐饮服务及工作的一整套场馆设备。残疾人只须到这里做点力所能及的服务或工作,即可持卡免费享受一切。不失为一项造福残疾人的大好事业。
  查理与岳父、岳母、内弟及亲戚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侯蕾让他逐渐适应中国的生活与习俗,每天有严格的作息时间,不少于两个小时的健身。他们比着锻炼,每次下来都是大汗淋漓。他们的口号是:为了生活,为了事业——加油干!
  编辑/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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