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与“Tourism”的概念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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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概念是人类在其从感性到理性的认识跨越中对事物本质的抽象与概括,因此对它的厘定就成了构建学科体系不可或缺的基石。基于概念所依托的语言载体是词或词组,所以国人在研究旅游学科和旅游业时,进一步厘清“旅游”与“tourism”等的概念,将会十分有益。文章五章,前后两章是小引和结语; 其第二、三两章先后从传统词源学和认知语言学切入探问,从跨语言的比较语义学的角度,剖析了“旅游”与“tourism”的义位与构词语素,讨论了它们在不同语境下的同与不同; 并在指出“tourism”所具有的“旅游者活动”“旅游业”“旅游学”等多重语义后,通过第四章几个视角的补充讨论,以辨清研究者不同关注的互补实质,从而为消弭误会,寻求学人共识的基础,并进而在对诸家共识的归纳中,肯定了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旅游统计建议》的可遵循性。文章认为,面对旅游学发展的新态势,学科进步还需认真加强基础研究才行。文章结语再次强调了以下三个方面的要点:(1) 就语源学的角度看,虽然汉语不及物动词“旅游”與英语名词“tourism”是近义词,但是不同民族语言的历史渊源、当今的变化,以及有关文献分析已经证实了的,更值得国人注目的,是二者在含义、用法和使用范畴等方面的同中有异。(2) 就专业用语的角度看,“tourism”作为反映世界旅游发展和旅游学科进展的行业用语和学科用语,其虽与汉语日常用语“旅游”同属一个概念范畴,却不能等同于汉语中日常生活用语的“旅游”; 中国旅游研究者在将“旅游”作为与国际接轨的学科用语使用时,其含义的中心不应与国际用语有太多的差异。(3) 从旅游研究的国际共识看,世界旅游组织的统计建议书的主要关注重心,显然是与各国政府及多数研究者在提出旅游概念时所关注的多种目的旅游活动的影响的广泛涉及相一致的,而不只是有多少人在旅游时得到了愉悦的感受。
  [关键词]旅游; tourism; 认知语言学; 比较语义学;《旅游统计建议》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17)09-0080-23
  Doi: 10.3969/j.issn.1002-5006.2017.09.013
  引言
  旅游常常是人们借以获得乐趣的出行,无论中外,大多如此。如果仅就这一含义而言,在日常生活中把英语中的“tour”和“tourism”大致理解为汉语中的“旅游”,应该说还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认真推敲起来,情况却不完全如此。因为对研究旅游的多数学人和业界人士来说,汉语“旅游”一词与英语“tourism”一词的含义与用法,其实并不完全相等。只是基于人们认知的差异,所以在交流中才有误会产生。
  这种跨语言的中英词义差异的存在,其实并不奇怪。
  2015年初,当中国“羊年”(乙未年)就要来临的时候,这个从2015年2月19日(乙未年正月初一)就要开始的“羊年”应该怎样译成英语呢?这个好像不成问题的问题,却把想反映这个中国节日的英文媒体“烤糊”了,中国的这个“羊”究竟是“绵羊(sheep)”,“山羊(goat)”还是“粗角的大公羊(ram)”呢?乃至英国《伯明翰邮报》 (Birmingham Post-Herald)不得不用“Chinese New Year In Birmingham 2015: Is it the Year of the Ram, Sheep or Goat?”来感叹。[1]这标题疑问显然是对这个“中国年”的翻译难点提出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还派记者去香港大街小巷查看,结果发现既有卡通版的绵羊,也有山羊和弯角大公羊,以致如何准确理解依旧意见不一[2]。有外媒记者在经过一番推敲后,对这个颇为焦头烂额的问题提出了使用山羊和绵羊统称的Ovis;但也有媒体人说,Ovis是Caprinae(羊亚科)的子科,所以,认为羊年应该更稳妥地译为year of the Cabrini (羊亚科年)……以致“羊亚科年”一度被传为了国际趣闻。
  同样的,我国学界对“旅游”和“tourism”定义与概念等的争论不休上,“tourism”或者就像一只难以妥帖译成中文的英国“羊”。其间国人争论不休的原因之一,也许就是不同语言的概念之间难的准确对译引起的1。看来,这争论的适度澄清,还不得不借助跨学科的语言学研究。这也就是本文在研究方法上的一个发端。
  1 对两词的形成与语源的探问
  1.1 试析汉语语源上的“旅游”
  1.1.1 现代汉语“旅游”指的是什么
  人类在其从感性到理性的认识跨越中,把所感知事物的共同本质特性加以概括,于是才有了概念。因此,在进行学术交流时,只有研究者把握了共识性语义概念并明白了对方的语义概念(或者在同一层次的认知基础上彼此都使用相同的学科用语),才不至于在研究和讨论中产生各说其是的混淆,最终也才能够真正推动自己的研究走向科学化的进程。
  概念依托的词义,往往既有历史事实的记录,又是现实生活的反映。分析词义,了解它的用法,既可以从不同语言来考察地域和民族认知的思路与同异,同时也是研究各门学科的根基。所以在研究旅游者活动、旅游业和旅游学科时,进一步厘清“旅游”与“tourism”的概念,将会是十分有益的。
  当今所说的“旅游”,《现代汉语词典》(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编)中的释义,就是简单的两个词的并列——“旅行游览”[3]。这释义中的“旅行”和“游览”的两个概念,也正好证实了我们面对的现代汉语“旅游”一词,是一个用“旅”、“游”两个词素并列组成的联合式复合动词。
  由于在谈及“旅游”时,现在中国百姓大多偏于游览观光的一面,所以有的词典就突出了它含义的这个侧面——“去外地游览参观”[4]。显然,这里反映的是部分百姓基于其生活历验所产生的认识。就其实质性内容而言,这个释义比前面《现代汉语词典》的释义实际上窄了许多。如果从历史文献的角度和现实社会生活角度去考察,可以发现,把现代汉语不及物动词“旅游”理解为“旅行”和“游览”,确实要更为准确和完整。   这是有历史文献可以佐证的。
  1.1.2 “旅游”一词出现的历史脉络
  中国文献上对“旅游”一词的使用,如果就《佩文韵府》(清康熙时由张玉书等76人奉敕历时8年编撰的大型类书)对140万条诗文词藻典故所作的比照,最早使用“旅游”一词的,应该是“旅游媚年春,年春媚游人”[5] 的诗句,其诗意大致是:“人们的旅游活动最喜欢安排在一年的春季(或译,旅游活动使得一年的春光变得妩媚),一年的春景也实在招惹着游人”。如查阅南北朝时梁朝沈约(公元441-513年)的《沈隐侯集》,在他这部诗文集的《悲哉行》中,的确就有这样的咏及[6]。
  “旅游媚年春,年春媚游人。徐光旦垂彩,和露晓凝津。时嘤起稚叶,蕙气动初苹。一朝阻 旧国,万里隔良辰。”显然,诗中在第一二两句述说了春天最适宜旅游和春光的媚人之后,接下来第三至六句之所写,便是他在旅游中的感受与见闻。不过,旅游也不总是那么愉悦的,所以最后的七八两句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作者离家万里而难以归家的一种颇为遗憾的心情,这也就这位文学家兼史学家的作者要选用《悲哉行》来作为篇名的原因。
  现知我国最早使用“旅游”一语的这首诗,为什么会偏偏选了“悲哉行”来做题目?如果联想一下,实在有点出人意料。虽然不能就此断言“旅游愉悦说”的研究有点“出师不利”; 不过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旅游”除了可以让人享受愉悦外,同时也还存在着某些并非愉悦的部分。
  那么,沈约诗中所说的“旅游”大致包含了些什么内容呢?他自己在这诗中没有说得很全面,所以笔者只好用当时的其他文献来补证。好在就同在南朝的梁朝,昭明太子萧统(公元501年―531年)就编辑有一本《文选》(即后人习称的《昭明文选》)。在这部被后代称为“中国现存的最早的诗文总集”中,编篡者将自周至梁的千年上下的文学作品选汇在一起,并先按其文体进行分类,接着再按作品所写内容进行了第二层分类的编排。值得充分注意的是,在这本汇辑广泛的前代作品集中,便集合了许多“行旅”类和“游览”类的诗赋。而这些作品 描写和抒发的就是作者们的旅游活动及其旅游活动中的感知和体会。“行旅”“游览”等词就是萧统进行诗歌分类时所界定的旅游行为的两个类别的名称[7]。
  在《文选》中的“诗”体下,不仅分列了“行旅”类和“游览”类,而且其相邻的类别还有与旅游密切相关的“祖饯”类(旅游出发前的祭祀和饯行活动)、“游仙”类(脱离尘俗的远方旅游或幻想旅游)、“招隐”类和“反招隐”类(让人脱尘归隐,或征召隐士出仕)等。在“赋”体下面的作品,不仅列出了“纪行”类和“游览”类,而且也还有与旅游密切相关联的“畋猎”类、“郊祀”类、“京都”类、“宫殿”类、“江海”类等[7]。
  为了进一步了解“行旅”“游览”两类作品的内涵,我们不妨从《文选》中录选南朝时齐朝诗人谢朓(公元464-499年)的两首短诗来试加比较:
  《之宣城出新林浦向板桥》:“江路西南永,歸流东北鹜。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旅思倦摇摇,孤游昔已屡。既欢怀禄情,复协沧洲趣。嚣尘自兹隔,赏心于此遇。虽无玄豹姿,终隐南山雾。”[7]
  《游东田》:“戚戚苦无悰,携手共行乐。寻云陟累榭,随山望菌阁。远树暧阡阡,生烟纷漠漠。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不对芳春酒,还望青山郭。”[7]
  这两首诗,分别被萧统安置在“行旅”与“游览”两类,原因不仅在于诗题上的“之”和“游”已经显示出了行进与游览之分,而且更显然易见的是,前一首中描写旅途道路的内容更多一些,后一首中抒发诗人欢乐的体验更多一些。由此可以清楚地看出,早在南北朝或更早时候,在人们的认知中,旅行与游览不仅是相互关联的,而且已经有了各自内容的核心。
  有意思的是,《文选》对人们旅游活动所进行的“行旅”和“游览”的概括与区分,一直沿袭使用到了1000多年后的清代。清代张英、王士祯在清康熙年间所编撰的大型“类书”《渊鉴类函》(成书于1710年)中,不仅在收集前代文献并进行分类时,也同样收入了“行旅”类“游览”类的文献,而且为这两类文献安排了3个卷次共5万余字的篇幅[8]。还值得注意的是,《渊鉴类函》又在“行旅”和“游览”两类之间又增加了一类“逆旅”(即古代的“客栈”“旅舍”“宾馆”等)。张英等的这一举措,充分显示了在清代《渊鉴类函》的编纂者们所处的时代,人们对旅游活动与旅游接待业的关系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认识,同时也在语义上使得“行旅”和“游览”之间的并列关系更加突出。也就是说,《渊鉴类函》再一次证明了,至少在自梁至清的1000余年的历史中,国人已经习惯了从“行旅”和“游览”的侧面来对自身生活中的旅游行为进行概括。
  由此可知,现代中国人用“旅游”一词来表达“旅行游览”的含义,不仅由来久远,而且也是有着深厚的中国文化和语义学的基础的。
  如果再从我国当代生活来看,一个十分明显的实例就是,现在国务院下设的“国家旅游局”,其实就是在周恩来总理关怀下1964年7月设立的“中国旅行游览事业管理局”后来的略称——即把先前所称的“旅行”“游览”两部分意思合起来,而统称其为“旅游”。
  1.2 试问英语中的“tourism”
  1.2.1 现代英语对“tourism”的第一关注
  我们现在日常生活中所说的旅游,虽然其含义在总体上与英语的tourism有某些大致相当; 但是,二者仅仅是某些条件下的近义词,而不是等义词。比如在牛津词典系列对“tourism”含义进行的归纳概括中,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 of Current English(《牛津现代英语高阶词典》)1974年第三版,便是把“tourism”一词作为“tour”一词的衍生词来处理的,它的释义是“organized touring: some countries obtain large sums of foreign exchange from tourism,from the money brought in by tourists”。这里所说的一些国家为从旅游者那里获取大量外汇而开展的“有安排的旅游”(或“有组织的旅游”),其中“安排”“组织”的施动者,无疑自当是需要从安排组织这些活动中获益的利益相关者,其所指的“organized”也就自当是对现代旅游者的活动及其相关服务活动给以的安排与组织,那么“tourism”的所指,也就无疑是“旅游业”了[9]。   由于《牛津现代英语高阶词典》是针对英语学习者的进修提高而编著的,而且又是“现代英语”词典,所以它也不断与时俱进地进行着修编。如在2000年出版的《牛津现代英语高阶词典》(第六版)(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 of Current English,Sixth Edition)中,就更明确地把“tourism”解释成了“商业活动”。其释义对“tourism”的描述是“the business activities connected with providing accommodation, services and entertainment for people who are visiting a place for pleasure” [10]。显然,这里所说的把食宿、服务、娱乐链接起来,并进而向游客提供愉悦感受的商业活动,其实质仍然是该词典第三版所说的“旅游业”,只不过这里把对旅游行业运行的描述改得更为具体罢了。1
  “旅游业”,就是这两个版本《牛津现代英语词典》所最想告诉读者的“tourism”的唯一释义。或者这也正是我国一些刚刚开始旅游专业学习的年轻人此前没有料想到的。这不能不引起我国旅游学界的注意。
  1.2.2 英语“tourism”的历史形成
  或者正是有了诸如上面“2.2.1”节《牛津现代英语高阶词典》类似的认知,所以我国现在的一些“英汉大词典”也就不再像某些“小词典”那样把“tourism”仅仅解释为“旅游”了。如较早最通用的郑易里《英华大词典》的释文,就是“① 旅游,游览旅行。② =tourism industry。”而近年最通用的陆谷孙《英汉大词典》,其“tourism”释义的前两个义项,也仍保持着与郑易里《英华大词典》完全一致的内容。
  在说到英语“tourism”的形成时,上面的英汉词典和几乎所有的英语词典都指出,英语“tourism”是由词根2“tour”加上后缀“-ism”形成的。所以“tourism”由此所包含的词义,也就既与“tour”有相同相近的一面,但又不尽相同。
  对“tourism”的释义,“牛津”词典的词典系列,大都采用了相同的口径。如The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牛津英语大词典》),The New Shorter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on Historical Principles(《缩编牛津英语历史原则大词典》)等,都使用了“tour”的动名词形态来为“tourism”做注释:“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ouring; ……”(“旅游活动的理论与实践; ……”)[11-12]。同时“韦伯斯特”词典系列的Webster Third New International Dictionary(《韦伯斯特第三版新国际词典》)等也做了相似的处理:“tourism”“:the practice of touring”,使用的也是“tour”的动名词[13]。
  英语“tour”,是同形态的两个不同词性的多义词。在《缩编牛津英语历史原则大词典》的名词“tour”下面,其释义一共有6个义项,依次是1,“One's turn to do something”(轮班,轮岗,轮流履职); 2a, “A circular movement”(圆运动,环形运动); 2b,“In a cotillion, a circular movement by the dancers”(沙龙舞会上舞者的旋转活动); ……如此等,都是与回环旋转有关的内容,而只有到了它的第4个义项时,才开始有了与汉语 “旅游”相似的内容:4a:“A journey or period of travel from place to place, esp. a holiday comprising visits to a number of places on a route through an area. ”“Also,a series of performances,matches,etc.,at different places on a route.”4b:“A round,circuit,or survey of; an excursion,an outing,a ramble.……”3[12}(“由此及彼的一段旅程,尤其是指穿过某个地域循着一定线路到多个地方去游览的一次度假活动”,“也指依循一定线路在不同地方的系列演出和比赛等”:“一次周游、巡游或某方面的考察活动; 一次远足,一次郊游,一次漫步。”)
  这本词典在其动词tour下面,除了申明其释义来自名词外,其下共有两个义项(再下又各有两个分义项),依次是1 “verb intrans.” a.“Make a tour……”; b.“Motor Racing etc.”。2 “verb trans.” a.“Make a tour of……”; b.“Take (a play,entertain ment,etc.) on tour; arrange for (a performer etc.) to tour”[12] 。该释文表明,可以译为汉语“旅游”的“tour”,在英语中既是不及物动词也是及物动词,其释义除了“摩托车赛等”与旅游关系不大外,而且也同样可以用指“对旅游中的演艺活动、娱乐活动等的安排,对演员等巡回演出的安排”等。
  “tour”之所以被用指“巡回演出”,自然与它词义的“圆运动”“环形运动”有关。对这中间原因,这里不妨再作一点小小的追踪。因为它与本文后面将要说到的“tour”和“tourism”的含义也有不小的 关系。
  如据Wikipedia,the free encyclopedia(英文版“维基百科”)汇集的对“tour”和“tourism”的语源的追溯,“tour”的最早使用是在1772年;“tourism”的最早使用是在1811年4。從词源上来看,“tour”一词来自古英语turian,古法语torner,拉丁语tornare。作为“转动的车床”的含义,它又是由古希腊tornos(“车床”)转化而来的1[14]。   在The Oxford Dictionary of English Etymology(《牛津英语词源词典》)中,只有对tour的较细追溯,除了就其不同词义推荐了对《牛津英语大词典》的多卷查阅外;还列出了早期法语形态的tro, tros; 拉丁语形态的tornus等。而对tourism,它却没有单列的词条,只是在tour的词条下推荐了在《牛津英语大词典》中对tourism的查阅[12,15]。
  如进一步查阅20卷本的《牛津英语大词典》,则这部卷帙浩瀚的词典的考释要详尽得多。对“tourism”,它一共列出了10个历史文献资料,其中最早的使用是在1811年《体育杂志》(Sporting Mag.)的第38卷第251页。至于“tour”,该词典则在其名词、动词、动名词下的不同义项内列出了几十种文献,其中最早使用名词“tour”的是在1292年,最早使用动词“tour”的是在1746年[11]。如将其与“tourism”的最早使用年代相较,则名词“tour”的使用要早了500多年,也足见“tourism”的确是一个后起的词汇2。而“travel”,作为动词的使用要比名词更早一些,这部牛津词典的资料显示,其最早的使用是在1290年,比名词“tour”的最早使用也要早 两年[11]。
  对Tourism的词源,国内不少著述大多引述(或不注出处的抄用)张广瑞等所译的《全球旅游新论》(Global Tourism)中威廉·瑟厄波德在其《旅游的含义、范畴和度量》里的说法。该书中瑟氏引述Smith Tourism Analysis手册所说的 “英格兰《体育杂志》则在1911年采用了旅游(tourism)这个字眼”[16],如较之“牛津”的资料,其所列期刊是一样的,但却语焉不详;更关键的是其所说最早使用年份(1911)却与“牛津”和“维基百科”两家均大不相同。由此看来,其可采信度似应稍逊一级才对。
  至于英语中“tour”的含义,还值得关注的,是牛津系列词典的《牛津英语大词典》等在其释义中对其活动和运动的“turn”“round”等的反复强调[11],是《牛津现代英语高阶词典》在“tour”第一释义的“journey out and home again during which several many places and visited”中所作的对“out and home again”(离家并再回来)的强调[9]。这也就是说,“tour”所关注的“journey”是需要有“离家和回家”两个行程的。
  对于“tourism”的运动的环状轨迹,我国的旅游研究者也有所注目。如申葆嘉就在他的《旅游学原理》中给以了相当的关注。他特别在该书第二单元的“旅游运行的轨迹”一节中,绘制了“旅游运行封闭环状轨迹图”的“单一目的地”“双目的地”“多目的地”的从“离家出游”到“返回家园”的示意图,以期反映旅游活动轨迹的“封闭环”。[17]
  更早时候的林语堂,对此也是相当关注的,所以才在其主编的《当代汉英词典》中,对“tour”一词作了广泛的使用。该词典中,除了汉语的“观光”、“游览”和“环游”三词都使用了英语“tour”来对译外,还在汉语“巡回”“巡礼”等的英译中使用了“tour”一词。[18]
  这都是我们以汉语为母语的使用者所不能不注意的。
  由此看来,英语“tour”所含的“circular move ment”和“out and home again”的认知意义,在其成为“tourism”的“词干”,并以其动名词形态(“touring”)去解释“tourism”的词义时,已经成为“tourism”的主体词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也就决定了“tourism”与汉语“旅游”(“旅行游览”)的不同,更与部分国人口中所说的“去外地游览参观”不同。
  2 进一步的认知分析
  2.1 对语言的认知分析法的借助
  分析语言,往往离不开语言学理论。在当前飞速发展的世界中,反映人类认知和行为的语言和语言学,也在不断地发展。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就逐渐出现了语言学的不少新的分支,其中如30年代和80年代相继成型的“结构语言学”(structural linguistics)、“认知语言学”(cognitive linguistics)等,就是相当引人瞩目的。
  有鉴于“认知语言学”也像“结构语言学”一样,现在已经逐渐形成了一种语言研究的范式,而且正在向着社会科学相关的其他学科渗透。认知语言学对语言本质特征的看法,对语言结构与人类认知结构之间关系的探讨,正在引起许多相关学科学者的注意[19]。但因本文论述重点不在语言学,故不宜在这里对其详加叙述。不过基于“认知语言学”等的一些理论与研究方法,均意在从认知的角度对语言结构的形成与特点,对语言使用的方式与特点进行探索。所以本文下面也拟适当借鉴其部分理论与方法,对“旅游”与“tourism”的语意继续进行更深一层的探问,或者这也能对增进相关理解有所 裨益。
  本文在上面进行“旅游”与“tourism”的语意探问时,曾试着借助传统的“词义学”和“对比词义学”的跨语言比较方法;但是,基于对比词义学也是处在新起发展研究阶段,所以才有学者提出了“对比认知词义学”,希冀“用跨语言对比的方法系统考察认知机制在词义形成和演变中的作用方式和作用范围,分析不同语言之间的异同以及出现差异的原因”,“以弥补对比词义研究范式的不足” [20],所以本文也拟就此再做一点相应的探究。
  2.2 试探汉语“旅游”的构词语素与义位
  2.2.1 汉语“旅游”的“义位”有哪些
  在当前国人的交流中,现代汉语所说的“旅游”究竟包含着什么内容呢?也就是说,它的“义位”在哪里呢?
  所謂“义位”(sememe),某种程度上相当于传统语言学在词典释义时的“义项”(senseitem; meaning item)。但是词典学中的“义项”着重于释义的“分项”,而“义位”却着重于该一词义的那些确切“ 位置”。   “义位”所反映的客观事物的存在、行为和性质等,都是前人对其进行了高度概括的结果,当然也不排斥今人或后人对它的继续探索。认知语言学在分析一个词的“义位”时,往往还借助于结构语言学的“语义场理论”(the theory of semantic fields) ; 但既要有助于对“旅游”义位的较清晰的认知,又要避免本文内容的旁逸斜出,故这里只能够就我国现有的“语料库”(corpus)对“旅游”一词的义位做一次扼要的试析。
  在现实生活中,引导我们实现把握语言与事物关系的重要依托之一,是书籍和新闻传媒;辞书等工具书自然首当其冲。在“中国知网”里有一个“中国工具书网络出版总库”,它从中国现代辞书、手册及其他图书文件中一共搜集整理出了有关“旅游”的54810项记录,它以词条的形式录进了原件原文的释义和记述,并注明了所录的字数和出处。这应该是目前我国关于现代汉语“旅游”概念的唯一的公共“语料库”。经查阅,全库的54810条“旅游”语料中,一直到第700条,前面多是以词或词组形态出现的与“旅游”密切相关的比较成熟的较固定的词和词组,或旅游学科的学科用语(其中引据最多的,是2013年出版的《中国旅游大辞典》简明版,其次是2012年出版的《中国旅游大辞典》全文版); 在第700条后,就多是有关“旅游”的一般性词组了; 从第920条开始,有近10份包含“旅游”一词的旅游报刊名称; 在其第2010条之后,显示的便是不含“旅游”一词的与旅游相关的事物了(基于该语料库的语料排列仍有一些交叉,所以本文的这一划分只能就其总体而言)。在54810项记录中,直接对“旅游”一词做出解释的,共有51条。
  这51个词条对“旅游”的释义,都是来自我国大陆的辞书和手册。其中,用“旅行游览”和“旅行、游览”、“旅行和游览”为“旅游”作释文的,共23条;用英语做释文的,共15条(均出自汉英词典或双向词典);直接用国际共识性旅游學科定义和概念作解释的,有8条(这8条,均同时又用“旅行游览”做解释,其中有两条同时还提到了我国学界有关旅游的休闲游乐的主张);其他的,还有作为刊物名称用的,1条; 对该词用法进行正误辨析的,1条;用“观光”作解释的,1条; 为上海话“旅游”注音的,1条。此外,着重从休闲审美和游玩去解释的,共9条(其中又尤以“到外地游览”“去外地观看风景或游玩”等的释文最为突出),若再加上同时在“旅行游览”解释和国际定义解释中一并提及休闲游乐的两条,则一共有11条。
  如果减去其中以英文作释的15条,以及其他的4条,那么在上面语料库中现代汉语“旅游”的32条释义共可分为三类:一类是以共识性学科定义作释的,占25%;二类是用“旅行游览”做解释的,占71.87%;三类是用“休闲游乐”作释的,占28.12%(三者占比相加超过100%的原因,是某些词条释义对三者的跨越引起的)。也就是说,这语料库中的“旅游”,既有一般生活用语,也有学科用语。在作一般用语使用时,语义库中采用“旅行游览”为“旅游”作释的,与采用“休闲游乐”为“旅游”作释的,大致形成了2.5∶1的分配格局。[21]
  如从“义位”来分析,严格说来,在这语料库的“旅游”的32条释义中,其义位应该是两个分野:一个是一般生活用语,一个是学科专业用语。
  汉语的“旅游”的第一个主体义位,应该是它作为一般生活用语时的行为动词的含义。这是汉语“旅游”的本义。上面语料库中多数采用的“旅行游览”的解释,就是现代汉语“旅游”的第一义位。而另几条着重从休闲审美和游玩去解释的,也可以视为“旅游”的另一个义位,可是因为它只突出了居民生活中旅游活动的一个目的侧面,如果也把它视为汉语“旅游”的另一个义位的话,严格说来它也只能够是“旅游”的第一义位下的“子义位”,而不是可以与“旅行游览”处在同一等级的义位。
  直接采用世界通行旅游定义来解释的汉语“旅游”,是学科专业用语。这不是汉语“旅游”一词早期的本义。对现代汉语的“旅游”的全部含义而言,这应该是它正在新起的第二个主体义位。然而,由于汉语“旅游”在居民日常生活中作为不及物动词的大量使用,在相形之下,其作为学科用语的使用频率是不高的,除了不多的专科词典外,这一“义位”往往被忽略,以致如果从国民的使用频率上而言,它几乎成了“隐性义位”。这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抱憾的事情。
  如果参照我国精于语义研究的贾彦德的分析法[22],把“旅游”“旅行”“游览”三个近义词放到“语义场”(semantic field)即“义位系统”中去分析,那么在“旅游”“旅行”“游览”共处的义场(即“人们出行并在异地活动”的语义场)中,它们的关系是这样的——(1) “旅行”、“游览”与“旅游”三者共处的义场,应该是“部分义场”(即“旅行”和“游览”都是“旅游”的一部分);(2) “旅行”与“游览”二者所共处的义场,应该是“关系义场”(即“旅行”和“游览”有着密切的并列关系);(3) 如果也把“去外地观看风景或游玩”视为义位,那么它与“游览”所共处的义场,应该是“同义义场”。
  为了准确把握“旅游”的义位,这里有必要再探究一下构成“旅游”一词的构词“语素”的内容。
  2.2.2 对汉语“旅游”的构词“语素”的追溯
  构词“语素”(morpheme),是构成某个单词“义位”的下一层级的语义单位。一般而言,它大致相当于传统语言学所称的“词素”(semantic morpheme)。如果就其更加看重的该词素的作用和意义而言,这个意义就是“语素义”(meaning of morpheme)。为了准确地分析好、把握好一个词的“义位”,准确地把握组成该词的构词“语素”和“语素义”就是十分必要的了。
  前面本文已经讨论了六朝晚期对“旅游”与“行旅”“游览”的使用,沈约和萧统们不仅适时地使用了“旅游”一词,而且还以“行旅”“游览”的类别替后代搜集整理了反映前代旅游生活的文学创作,显然,其所记载和抒发的都是作者们在旅行游览中的经历与感受。如果说《文选》中孙绰所说的“游览”的语义就是东汉王褒所说的“游观广览”1的话,那么与行旅、游览相关的词义的出现,更在沈约时代之前。   其实远在春秋时代,孔子(公元前551年―公元前479)在回答曾子的问题时就已经用过“旅行”一词——“孔子曰:‘三年之丧,练,不群立,不旅行。’” [23]这里的“练”,是古丧礼的一种,指的是以白色为主调的简约的祭奠仪礼。稍后的孟子(约公元前372年—约公元前289年),在他见梁惠王时也说到了“行旅”——“(孟子)曰:‘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行旅皆欲出入于王之涂(途)’”[24]。
  如果注意审视“旅游”与“旅行”,及“旅游”与“游览”等词,不难发现其中共有的核心字:“旅”和“游”。显然这就是上面三词中两两共有的“构词 语素”。
  如果注意审视近现代的字典或词典,在其“部首”里,“旅”字是归在“方”部的,而“游”字里面也有一个“方”。可是这个“方”部,却是后人不太关注这个“部首”来源而作出的不当简化。在我国汉代的字典《说文》里,“旅”字卻是放在“?”部的(“?”读音yǎn,《说文》所附小篆为“”)[25]。其实,“?”也是一个字,其象形字“”“”等[26],画的就是旗杆上的一幅飘动的旗帜,它的意思也就是“旌旗在飘动”。在这一部首下的字,现在人们比较熟悉的,除了“旅”字外,还有“旌”“旗”“旂”“旃”“旄”“旐”“旛”“旖”“旎”“旋”“族”“放”“施”等等,这些字的意思就是旗帜、旗帜的式样、旗帜的状态、旗帜的相关事物,以及人们对旗帜的处置动作等。
  在中国古代甲骨文和钟鼎文中,“旅”字写作为“”“”等样式,发展到后来规范化的小篆时,就是“”。而“”“”[26],部首右下两个一前一后的“人”所反映出来的,显然就是人们在旗帜下的行进(包括步行与乘车)。所以,古代文献中的“旅”字常常是在“军旅”“商旅”“行旅”的表达中出现的。后来使用面宽了,也就不再专指多人同行,如前面所说《文选》中“行旅”类作品反映的出行活动,就既有多人也有单人的。
  在汉语双音词增态发展的历史中,于是有了以“旅”为构词语素的许多双音词:“旅行”“旅次”“旅炊”“旅店”“行旅”“商旅”“羁旅”“逆旅”等。“旅次”就是旅途中的短暂停留,“逆旅”就是本文上面提及的迎着旅客的旅游接待(常用指为旅客提供食宿的客栈、旅舍、宾馆)。
  至于现在书写“旅游”时的“游”字,其实它是前些年异体字整理时把“遊”和“游”合并起来的产物(细究起来,这也是基于古时国人曾采用“通假”的用字法,将“遊”写作“游”的缘故)。在20世纪50年代60年代推广简化字之前,这两个字原来是有表意的偏旁“辶”和“氵”的区别的,分别表示出人们的行走和物体在水中的活动。从字形中,阅读者都能看出来,两字的核心部分都有一个“斿”字(读音yóu)。
  “斿”字的原始含义,是大旗后半部的被分开的几幅较小的旗面。在这种认识中,一幅旗面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靠近旗杆的整幅部分称为“縿”(shān),其离旗杆较远一点的被分为几幅上下并列的条形旗面称为“斿”(在一些表现古代国家或军事活动的影视中,大家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这种旗子的样式)。“遊”字和“游”字,在反映汉字结构和用法的“六书”理论中,都是“意符”加“声符”的“形声字”。“斿”字是它们的“声符”。在一般的认识中,这种“形声字”中“声符”,体现的是该字的读音; 但我国也有研究者认为,在许多情况下“声符”也是有其相关意义的。这里的“遊”与“游”的动作特征,显然与旗帜后部的分支小幅“自由飘动”的特征有关。对于“声符”的意义,我国古代“训诂学”(训诂,即以今语释古语,以雅言释方言)是有着精深研究的; 即使到了西方语言学深深影响的现代,我国权威学者中也不乏对此的认可。如杨树达就曾论述说,“盖文字根于言语,言语托于声音。言语在文字之先,文字第是语音之徽号。以中国文字言之,形声字居全字数十分之九:谓形声字义但寓于形而不在声,是直谓中国文字离语言而独立也。其理论之不可通,固灼灼明矣。”[27]显然,这就明确地表示了他对形声字“声符”所含“语素义”的重视。
  也正是因为“形声字,声中有义”的原因,在古代文献中,“遊”和“游”在表达“自在的行走,自在的活动”的意义之外,也常常因其“自在的行为”而被“训”为“游乐”或“乐”。如《礼记·学记》中的“君子之为学也,藏焉修焉,息焉遊焉”中的“遊”字,汉代经学家郑玄(公元127年-200年)便做了这样解释:“遊,谓闲暇无事之为遊”[23]。
  在后来汉语双音词增态发展的历史中,于是有了以“遊(游)”为构词语素的许多双音词:“遊观”“遊畋”“遊豫”“遊盘”“远遊”“遨遊”“畅遊”“倦遊”等。其中的“遊观”是我国秦汉时代对旅游的一种指称,“遊畋”就是以游乐为目的的出猎,“遊豫”就是统治者以游玩为要素的巡狩,“倦遊”就是游兴已尽的时候。
  从以上语源追溯所证实的汉语“旅游”构词语素“旅”和“游”的并列,不仅可以认识到汉语“旅游”确实包含了“旅行”与“游览”两个侧面的含义,而且还可以了解到汉语“旅游”本义义位的形成确实是有着牢固的语义学基础和中国文化的深厚积淀的。
  确证现代汉语“旅游”所包含的“旅行”与“游览”这两个含义,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因为只有明白了这一点,才能在汉语“旅游”与英语“tourism”的诸多不同中,从“旅行”与“游览”的两个侧面(而不是某个单一的侧面),为现代汉语“旅游”找到其与“tourism”可以对应的那部分十分重要的相同基础。   2.3 试问“tourism”的义位与构词语素
  可能人们早已注意到,由于历史形成的不同民族对事物认知的差异,已经导致了使用一种语言去解释另一种语言的跨民族语言词典在其对释时的困难,那就是哪怕已经尽力选用了近义词或等义词,往往也是“一言难尽”; 乃至在罗列了许多词汇后,也很难做到对译的准确。为此,这里不妨试着再继续探问一下英语“tourism”的“义位”与“构词语素”,或许这对加深了解英语“tourism”对应于汉语的多项词义,将会是有所帮助的。
  2.3.1 试问英语“tourism”的义位
  本文前面的“1.2.1”和“1.2.2”两节已经说到,1974年版第三版《牛津现代英语高阶词典》和2000年版第六版《牛津现代英语高阶词典》已经以不同措辞确认了“tourism”的“旅游业”(旅游接待业)的释义,而且还是唯一的义位。这两本面向英语进修者的词典的这个释义,确实有助于關注“旅游”的汉语使用者进一步去了解“tourism”的全部含义。
  英美两国,是两个以英语为母语的主要大国,英国的“牛津词典”系列和美国的“韦伯斯特词典”系列,通常都被认为是英语的权威性辞书。所以接下来不妨再继续看看这两部大词典的解释。
  在英国《牛津英语大词典》中,“tourism”的释义是“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ouring; traveling for pleasure. (Orig. usually depreciatory.)Also,the business attraction tourists and providing for their accommodation,entertainment; the business of operating tours.” [11]。这段释文,似可译为“旅游的理论与实践; 为了愉悦的旅行。(原括注:本义,在通常的情况下其使用率正在降低。)同样也指吸引旅游者并为他们准备住宿、娱乐的商业经营; 针对多种出游活动的商业经营。”
  上面试译的“……多种出游活动……”,是对上面英文释文的“the business of operating tours”中的“tours”而言的,其参考资料是该词典中对“tour”多个义项的释义,尤其是“tour”下的第3个义项之A所说的“going or traveling round from place to place,a round; an excursion or journey including the visiting of a number of places in a sircuit or sequence; often qualified,as cycling,walking,wedding tour,esp. a sircuitous journey……”[11] 等。
  或者正是因为“tourism”包含的“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ouring; traveling for pleasure”,是在通常情况下已经使用越来越少的早期含义(Orig. usually depreciatory),所以《牛津现代英语高阶词典》才在面向英语学习者的“现代英语”词典的几个版本中,用多种措辞把“旅游业”(旅游接待业)的含义作为“tourism”的唯一义位凸显了出来。1
  还值得注意的,是在封面上就标明了“Specially English learner’s features……”(“尤具面向英语学习者的特色……”)的The Merriam-Webster Dictionary(International Edition)。这本被国人称为“韦氏小词典”的《韦伯斯特词典(国际版)》,它对“tourism”给出了3个义项的解释——“1. the practice of traveling for recreation; 2. promotion of touring; 3. accommodation of tourists”。其中,除了“休闲出行的实践”之外,其余的两个义项(“旅游的推广”“对旅游者的住宿接待”),其所指的也都是“旅游业”的具体内容[28]。显然,这里对“tourism”给出的多个释义,仍然与汉语词典对“旅游”的释义有很多不同。
  在美国的《韦氏第三版新国际英语大词典》中,共列出了“tourism”的两个义项——“1. The prac tice of touring :traveling for recreation; 2. guidance or management of tourists as a business or a governm ental function :provision of itineraries,guidance,and accommodation for tourists:economic activities associated with and dependent upon tourists”[13]。这段英文释文,似可译为“1. 旅游活动的实践;消遣休闲的旅行;2. 作为商业经营或政府职能所从事的对旅游者的引导和管理;为旅游者提供线路,导游和住宿;与旅游者相关并依托于旅游者的经济活动”。
  由此看来,上面本文所说的供英语学习者使用的“韦氏小词典”的释文,也是与《韦氏第三版新国际英语大词典》的释义完全一致的。
  上面“牛津”“韦氏”两大词典系列所提供的对应于“tourism”的释义,诸如它所包含的“一些国家为从旅游者那里获取大量外汇而开展的有组织的活动”“把食宿、服务、娱乐链接起来并进而向游客提供愉悦感受的商业活动”“旅游的理论与实践”“为了愉悦的旅行”“消遣休闲的旅行”“吸引游客”“对多种出游活动的商业经营”“为旅游者提供游览线路和导游服务的商业经营”“为旅游者提供旅游引导和管理的政府职能”“与旅游者相关并依托于旅游者的经济活动”等,既包含了旅游者的旅游活动,商家的旅游经营,政府的旅游管理,以及有关旅游的学术理论等的几个重要侧面,也包含了作为整体的旅游现象的全部。显然,这些英语词典所罗列的这些义项的解释,以及它所包含的几个重要侧面的内容,可能也是部分国人在把“tourism”简单地等同于日常汉语动词“旅游”时,并没有真正注意到的。   或者正是有了旅游活动与旅游接待业的发展现实,有了上面这些权威性词典在语义学上对社会生活的概括,Goeldner和Ritchie才在其新版本的《旅游学》中对“旅游”做了这样的概念梳理:“旅游乃是由旅游者、吸引并接待其来访的旅游供应商、旅游接待地政府、旅游接待地社区,以及当地环境等所有各方之间的关系与互动引发的各种过程、各种活动及其结果。”[29]1
  如果理解了Goeldner等这里的定义,那么再读到据称是供“联合国编译人员使用的主要英汉工具书”的陆谷孙《英汉大词典》对“tourism”的释文(“n.”“1.旅游;观光”;“2.旅游业;观光业”;“3.[总称]旅游团;观光团”;“4.导游,旅游安排”)[30],也就不会感到十分惊讶了。
  为了有利于旅游专业学习者的把握,这里,不妨暂时离开“词典学”的“义项”分野,而换为从语义范畴的“义位”角度去归纳认识,那么,从各家词典的诸多释义中可以看出的,英语“tourism”最突出的主要义位至少应该有这样三个:① 旅游者活动、旅游行为,② 旅游业,③ 旅游学。这应该既是来自上面那些英语词典的原义,也是非母语学习者需要了解的内容(而这点,或者也正是那些英语词典的名称之所以要冠以“International”或“Learner's”所希望实现的目的)。
  尽管人们在使用“tourism”时往往偏注于它的某一个义位,但如果从综合性的含义去理解,则现代英语中“tourism”释义所包含的更完整一些的语义,就是以“旅游业”为重要标志的“旅游现象”的全部内容。这或者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它与汉语“旅游”主要含义的同与不同。
  这里在对“tourism”的词典释义进行“义位”梳理时,之所以要把“旅游者活动”放在第一位,既是基于对其词源的尊重,也是基于对英美诸多权威大词典第一释义的尊重。
  如进一步从语义学的角度去认识,词汇义位所指称的意义,其实都是外部世界的反映。所以在认识“tourism”的时候,就决不能忽视它在现代英语中的语义,不能离开其所指称的外部世界存在的旅游者活动、旅游业和旅游学。
  这里还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上面所引Goeldner等的定义所能引起的注目,并不只在于他把英语词典中诸如旅游者的活动、旅游供应商的活动、旅游接待地政府和旅游接待社区的活动等的种种含义都归纳在了一起,而更在于他特别关注到了“所有各方之间的关系与互动”,及其“引发的各种过程各种活动”,更还有它们这互动的“结果”。这实际就是Goeldner等作为学者对“旅游”概念的归纳或总结。而他归纳或总结的“综合性”,其实也正是此前诸家学人大都有的对旅游概念的核心关注点的共识。
  2.3.2 试问英语“tourism”的构词语素
  本文在前面的“1.2.2”节已经初步讨论了“tour”作为“tourism”的第一“构词语素”原所具有的多个义项;在上面的“2.3.1”节最后也初步讨论分析到了“tourism”所包含的关键内容。显然,“tourism”与“tour”其含义和用法是不尽相同的。其原因何在?应该说,除了历史发展赋予了它们与时俱进的含义外,也在于后缀“-ism”这一“构词语素”已经成为了“tourism”义位的不可分割的组成。
  对后缀“-ism”,《牛津英语大词典》的释文中,一共列出了3个义项(如果将其分义项一并统计,则一共有5个分义项)[11]。而《韦氏第三版新國际英语大词典》的释文把“-ism”的义项分得更细一些,一共列出了5个义项(如果将其分义项也一并统计,则一共包含有7个分义项)[13]。
  在这方面,值得注意的还有网名为Merriam-Webster Dictionary的“网上韦氏词典”。它不只具有随时服务读者的方便性,而且对推动学习者认知的循序渐进也是别具匠心的。它先解释了将“ism”作为单词时的含义,随后便以“-ism”这一后缀为重心将其含义分为了“Simple Definition of -ism”(“简单释义”)的3个义项,“Full Definition of -ism”(“完整释义”)的4个义项(下含8个分义项); 该词条接着还追溯了“-ism”的词源,最后更以Merriam-Webster's Learner's Dictionary(《韦氏学生词典》)为依据,用“Definition of -ism for Students”的专题为学生列出了需要掌握的4个重要义项。[31]
  如依据上述这个网上词典,将其简单释义与完整释义的表述进行归并,再以其“完整释义”来统领,也使用其原有的例词,那么“-ism”的第一义项所表示的意思应该是,某种行事的行为、实践、进程,某种类型人物的特殊行为方式或态度,他人对于某些人群采取的不公正的对待等,诸如“criticism”(批判)、“plagiarism”(剽窃)、“baptism”(洗礼)、“animalism”(兽性)、“racism”(种族偏见)、“sexism”(性别歧视)等;第二义项是,某种具有一定特征的状况、状态、特性,因某种事物过量引致的反常状态或外表改变等,诸如“heroism”(英雄主义)、“barbarianism”(未开化状态)、“alcoholism”(饮酒过度)、“giantism”(巨人症)等;第三义项是,原则、学说、理论、教派,原理的类别或对一种制度的信仰等,诸如“Buddhism”(佛教)、“Stoicism”(斯多葛学派)、“Socialist”(社会主义)等;第四义项表示的是,各种特征、个性,且其常常用于文学、艺术或语言的流派、风格等,诸如“colloquialism”(口语化)、“Cubism”(立体主义)、“Impressionism”(印象派)等。
  如果在“网上韦氏词典”的例词外再注意更多一些用后缀“-ism”构成的英语词汇,诸如Marxism(马克思主义)、Confucianism(孔教)、empiricism(经验论)、atomism(原子学说)、magnetism(磁性)、mechanism(机械作用)、organism(有机体)、rentalism(出租业)、methodism(方法医学)、atavism(返祖现象)、morphinism(吗啡瘾)、acrobatism (杂技)、motorism(汽车热)、modernism(现代风尚)、Asiaticism (亚洲风格、亚洲式)、archaism(古词、古语、古风)、patriotism(爱国心、爱国主义、爱国精神)、humanism(人道主义、人本主义、人性、人文学)等等,同时也注意到英语后缀“-ism”的构词语素的“语素义”的如此丰富,也就不难理解由添加后缀 “-ism”所形成的英语单词在汉语中的译法为什么如此多样。   如果从因后缀“-ism”语素义的介入所实现的功能来看,实际上它推动了“tourism”作为专业用语的的形成。因此,“tourism”的对应的汉语含义,它的汉语译法,也就不可能仍然是一成不变的它原来根词(“tour”)的“旅游”的意思。如果认真注意并了解了后缀“-ism”的多个义项,那么即使不查英语词典或最新的英汉词典,也应该在书报或文件上下文的阅读中了解到“tourism”在汉语中的对应释义,应该还有“旅游者活动”“旅游业”“旅游学”等。
  这也从另一角度证实了本文上面“2.3.1”节所说的各家英语词典都不把“tourism”等同于“tour”的理由。这或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我们简单地误将“tourism”完全等同于汉语动词“旅游”的错觉的发生。
  除了对学科用语“tourism”的总体把握外,也应该注意人们在使用“tourism”的某种不同关注。基于人们使用“tourism”时不一定能同时指出其用的是哪个侧面的含义,所以这就只有由读者或听话的人从交流时的语境去体会去辨别。尽管目前也还有少数学人于此并不经心,但是一些精心的国人却在此前已经有了明确而清醒的认识。例如——
  把“tourism”理解为并译为“旅游业”。20多年前,张践、顾维周在组织北京旅游学院教师研读和翻译A. J. Burkart等的名著Tourism: Past, Present and Future的时候,不仅在《译序》中明确地指出这书写的就是西方“旅游业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而且还干脆把原书名改译为了《西方旅游业》[32]。
  把“tourism”理解并译为“旅游学”。如熟悉国外文献的申葆嘉,就在其2010年出版《旅游学原理》时,把其书名的《旅游学原理》自译成了Principle of Tourism。而更早一些,1985年蒲红等在把R.W. McIntosh等的Tourism: Principles, Practices,Philosophies 译为《旅游学——要素·实践·基本原理》的时候,也是根据作者《前言》所说的“tourism”的概念而把书名中的“tourism”译成了“旅游学”[33]。
  关于“什么是旅游学”,同样读过许多国外文献的李天元,在其《旅游学概论》中有着这样的一则界定:“是研究旅游者及其旅游活动、旅游业及其开发经营活动,以及研究旅游供求双方活动的开展对接待地区的社会、经济和环境影响的一门社会科学。”很显然,他这里所定义的旅游学,就是将人类旅游的全部主要活动及其影响作为研究对象的一门综合性极强的现代学科。也许他的这个界定不一定让每一位学人都认可,但是该书和海内外的许多“旅游学”教材,却多以明说或不明说的编写体例和章节安排对此作了相似内容的实质性解读[34]。
  3 视角与视野:关注重点与全面把握
  3.1 对人们关注视角的补充探问
  3.1.1 视角1:日常用语、学科用语与通用语
  作为社会现象的语言,它是人类进行思维和传递信息的最重要的工具。除极少数特殊情况外,人人都在使用语言。但在不同的民族、地域、或专业领域内,乃至个体之间,其理解和运用的情况并不完全相同。同时,作为概念载体的日常用语和学科用语,其中的相同与差异,又是各种各样的。有的日常用语与学科用语的含义与用法完全一致,那么它就成为了通用语,因此同一范围的使用者在表达与理解时,常常都不会有太大的困难。有的日常用语与学科用语在含义与用法方面,既有相同的部分又有不相同部分,所以在表述、阅读和聆听时就应该特别加以注意了——听者和读者都必须注意从上下文的关联中去领会; 表述者在可能的情况下,或者还应尽可能地给以补充说明。其间最难于处理和解决的,是日常用语与学科用语的形态完全相同但含义与用法并不相同,乃至差异很大的时候,这就只好对日常用语与学科用语各自单独处理了:即学科用语或专业用语应该遵循共识性定义或概念的规范; 生活用语自然也就只适用于居民的日常生活。
  现在的情况是,国际通行的“tourism”,原本在英语中已经与它的根词(英语名词和动词的“tour”)分离开了,更由于“-ism”的名物化作用使其取得了专用词语的身份,且词义也扩展为了“旅游者活动”“旅游业”“旅游学”等,这就为通行英语的地区理解“tourism”的词义,或思考它的定义和概念打下了很好的基础。而汉语中的“旅游”是一个比“tourism”出现早得多的词汇,当时中国还没有现代旅游业的基础; 在现代汉语中,它又是一个使用广泛的表示人们“旅行游览”行为的不及物动词。当然,国际学者在思考“tourism”定义或界定“tourism”的概念时也没可能深入研究一下中国人的“旅游”; 更加之对汉语中的“旅游”的含义国人还有不同认识。所以,汉语“旅游”在作为学科用语使用时,就必须依靠语境,依靠使用者在论述时根据全球和我国的旅游活动、旅游业和旅游学科发展的历史和现状,给以必要的引导了。
  这中间,参照和吸收国际已有成果是十分重要的,可是要翻译得好也是相当困难的。如果仍然从语义学上来看,语言学家贾彦德就曾经指出,在汉语与其他国家语言间的翻译方面,除了“无法翻译”和“也有少数词可以相当准确地由一种语言译成另一种语言”外,“大多数词可以用另一种语言相应的词解释和翻译,但不能够做到绝对准确”,且还强调“这样的例子多如牛毛”[22]。这就为专家们寻求更多的共识,以及如何帮助初學者更清楚地认识到国际通用的“tourism”和汉语“旅游”一词的同异增加了不少难点。
  3.1.2 视角2:或非居民日常生活用语的“tourism”
  本文在前面的“1.2.1”节已经说到,《牛津现代英语高阶词典》的多个版本中,都把类似旅游业的组织与运行的意思作为了现代英语“tourism”一词的唯一释义。在前面的“2.3.1”节也说到了,在《牛津英语大词典》列出“tourism”的“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ouring,traveling for pleasure”释义时,也特别注明了这个早年的词义,在通常情况下其使用率正越来越低(“Orig. usually depreciatory”)。这是不能不给以高度关注的。   在本文初稿完成后,笔者为了让自己进一步了解“tourism”等旅游学科常用语在有关语境中的使用状况,特为本文的再次推敲安排了一次网上 搜索。
  那就是作一次旅游学科最常用语在不同类型书籍中的用词比较。初步方案中,用以比较的旅游相关书籍各一本,一本是通用的旅游学科读物——伯卡特和梅特利克合著的《旅游业:过去、现在与未来》(Tourism: Past,Present and Future by A. J. Burkart,S. Medlik:); 另一本是以旅游经历为内容的小说——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创作的《消失的地平线》(Lost Horizon by James Hilton)。
  所选的用以比较的旅游相关词汇一共9个,分别是“journey”“tour”“tourism”“tourist”“travel”“traveler”“trip”“visit”“visitor”(表1)。1
  从表1可以看出,在《旅游业:过去、现在与未来》书中,出现频次最多的词汇依次是travel(88次),tourism(82次),tourist(78次),tour(72次),visitor(37次)等,这是9个关键词中使用频率最高的前5名。
  相形之下,在《消失的地平线》书中,这些学科常用语的使用频率却太低了。旅游专业读物最热络的“tourism”“tourist”两个词,甚至一次都没有出现。使用频次最高的却是journey。由此不仅可以大致了解“tourism”及“tourist”在日常使用中的地位,或者也不难理解为什么许多英语词典在解释“tour”和“travel”时,都要选用“journey”一词来给以说明的原因。
  基于“tourism”是旅游业和旅游学科的第一用语,而它又是从“tour”衍生而来的,所以在笔者对本文再次推敲时,还考虑了另一次探究,那就是通过Google对“tourism”和“tour”在英语文献上的使用频率进行一次再搜索。搜索结果请见表2。
  从表2可以看出,在“谷歌学术”引擎的搜索结果中,“tour”的使用比“tourism”多了60万次; “tourism”的使用频率只有“tour”的79.52%。而在覆盖面更广泛的“谷歌”总引擎的搜索中,“tour”的使用比“tourism”多了11亿6400万次; “tourism”的使用频率只有“tour”的34.60%。
  由此看来,也许“tourism”确实是一个偏于学术和行业的词汇。如与当前我国“旅游正在进入普通百姓家庭”,男女老少人人都可以谈论旅游的“旅游”一词比较起来,实在有些让人料想不到。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汉语“旅游”主要是一个日常使用较多的不及物动词,而“tourism”已开始演化为学科用语和行业用语。在英语中,与汉语“旅游”意思相近的动作、行为和状态,在更多情况下,显然是由“tour”及其他的近义词在表达的。
  3.1.3 视角3:国人对“旅游”曾有关注的举例
  基于本节标题标明的“视角与视野”,笔者再举一点国人研究的例子。
  近几十年来,我国对旅游学科的关注是一天比一天更为加深的,从最先关注对客人的接待,到对它经济意义的认识,从而慢慢关注到这门学科; 以致逐渐深入研究下去,研究者也开始各自拓展了自己的研究领域。
  回顾起来,我国的学者们对旅游学科的关注,大多各有各的切入点,也各有各的研究重心。尽管1979年小平同志黄山讲话唤起了政府部门和经济学人对旅游经济效益的高度重视,可是一些中国文化的爱好者却仍然保持着其对旅游文化的关心,以致形成了相当长时间内旅游研究的经济与文化的两大关注重心。
  就研究者各自的关注而言,如申葆嘉,他研究时关注的重心是旅游行为和旅游运行规律。虽然他在《旅游学刊》1996年连载的《国外旅游研究进展(二)》里介绍了葛留克斯曼在《旅游总论》中把旅游活动的概念定义为“在旅居地短时间旅居的人与当地人之间各种关系的总和”的观点[35],可是在2008年他本人发表的《我的旅游观》中,却引用了一般人对旅游的认知——“如果随便问一个人:‘旅游是什么?’得到的回答可能都会是一个字‘玩’”。并且他还从汉语“旅游”的词义分析道,“到外地去游乐,已经导出了‘旅游’这一现象的特征”。更具有标志意义的是,是在他2010年《旅游学原理》第五单元对旅游定义做评述时,却不仅照录了同行教材中的亨泽克尔和克雷夫定义(“艾斯特定义”)——“‘旅游现象是非定居者的旅行和短时居留引起的现象和关系的总合,这些人不会导致长期居留,并且不从事任何赚钱的活动。’(Tourism is the sum of the phenomena and relationships arising from the travel and stay of non-residents. In so far as they do not lead to permanent residence and are not connected with (any) earning activity.)”而且还给以了高度的评价——“在众多的旅游现象定义中,亨泽克尔和克雷夫定义(‘艾斯特定义’)是最完整、最符合科學规范的概念性定义”。甚至不只如此,他接下来又更进一层就“‘艾斯特定义’不能解释商务旅游和旅差旅游的问题”做出了辩白性的解释——“定义,是在商务旅游和旅差旅游20世纪70年代‘大众旅游’发展之前的1941年提出的,这个时候还没有商务旅游和旅差旅游的提法” [36]。可见他在研究旅游现象和旅游运行规律时,是把“到外地去游乐”的旅游现象特征与多种目的的旅游现象融合在一起去分析的。更值得重视的,是他毫无偏执的严谨治学态度,即其虽然了解到“随便问一个人”可能会得到对“旅游”的“玩”的认识,注意到“汉语”中“旅游”包含有的“到外地去游乐”的概念,但他绝不以偏概全,故而既没有改变他对国外旅游研究的综述与分析,也没有动摇他对国际共识性意见的重视和推崇。   上面述及的申葆嘉对旅游“到外地去游乐”的特征探究,其着眼点显然是中国思维和中国当代语言。除了申葆嘉对现代汉语“旅游”的词义分析外,许多学者在其研究中,如谢彦君的《基础旅游学》(因为受到读者的喜爱,该书已经出版到了第四版)等,也都对中国历史文化有很多的关注。《基础旅游学》不仅第一版第二版在分析“审美和愉悦”和“休闲体验”时引据了中国古代文献,还注意到了1992年章必功《中国旅游史》中范能船的序言,冯乃康1995年的《中国旅游文学论稿》等从中国文化角度对旅游的阐述; 且在其2015年第四版第二章的“旅游的产生”小节中论述到我国“‘旅游’一词出现在南北朝时期”时,还特别指出了“完整意义上的旅游现象实际上肇始于此时” [37]。显然,这里述及的谢彦君,和他论及的章必功、范能船、冯乃康三位,以及其他许许多多深深喜爱中国文化的学人,在他们研究旅游学的时候,自当都有着其自身的中国文化的素养和对中华文化的深厚感情。
  从中国文化进入旅游研究的研究者自然还有很多。包括笔者自己,其实也是从中国文化研究闯入旅游研究的。在1986年先后在《旅游论坛》(《旅游学刊》试刊时刊名)创刊号刊出的《先秦旅游活动初探》及第3期刊出的《秦汉旅游特征剖视》拙文中,笔者也是从古人“审美目的”的愉悦角度切入到中国古代旅游活动的分析的。在《先秦旅游活动初探》里,笔者还曾鲁莽地界定“人们的旅行,是为了达到某一目的地所凭借的方式;而旅游呢,才是通过旅行来实现游览目的的实践”1,并以“动机和目的”将自己所汇集的先秦文献进行再辨识后,把旅游活动分为了两个大类:一是审美目的的“典型旅游”,二是其他出行活动的“伴随旅游”。前一类“典型旅游”中,又有巡游(巡狩)、游畋、观光、游娱(游逸)、托志、泻忧等六种;后一类“伴随类型”的依托,又有朝聘、朝觐、会同、出使、游说、游学、贸易等 等[38]。该文中,笔者不仅就古代文献分析了君王们“巡游”“游畋”等的实质性目的,分析了王公贵胄的“观乐”“观社”“观腊”的观光动机,更从《诗经·溱洧》和《论语·雍也》中指出了民间对春游的喜爱和赞赏;并由《墨子·明鬼》中墨翟(约公元前480年—前400年,或约前479年—前381年)所说的“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此男女相属而观也”[39]引入了先秦时燕国祭祀祖泽的活动、齐国祭祀社稷的活动、宋国存留的商代民俗活动,还有楚国云梦大泽的自然风光等等,在那时吸引着民间男男女女络绎不绝前去观览旅游的现象。如再结合拙文《秦汉旅游特征剖视》所论的秦汉时代“游观”的大发展,以及张衡(公元78年—139年)《南都赋》所说的“暮春之禊,元巳之辰(晨),方轨齐轸,祓于阳瀕……夕暮言归,其乐难忘,此乃游观之好也”的热闹非凡的上巳春游[7],所以当年笔者心目中的旅游,简直就是非欢乐莫属[40]。
  如果用认知语言学的“内省法”来回顾笔者那时对“旅游”的认知,可以发现,笔者当时对先秦和秦汉时期“旅游”活动的了解,其实大多是从对《尚书》《左传》《国语》等历史文献,对诸子的著述,对《诗经》《楚辞》《文选》等文学作品,以及《周易》《山海经》,乃至《史记》《汉书》等文献的爬罗剔抉中得出的。由于撰稿时的1984年1985年,笔者对旅游业的实践还知之甚少,对“tourism”多侧面的含义还不真切了解,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偏颇。好在笔者那时所谈的也只是“中国古代的旅游活动”2。
  基于人类语言的形成和演进是与其居住地环境历史密不可分的,所以跨语言的居民之间的沟通就不能不注意其认知的差异。不仅如此,认知语言学还认为,“由于天生的个人认知系统的差异,或是受到后天训练的影响,特定的语言使用者对于自己语言的某些方面内省的可靠程度可能会高于普通水平,也可能会低于普通水平”;“即使对于同一个体来说,由于注意的焦点不同,其对于自己语言某一方面的内省或者注意程度有时也会不一样” [41]。因此,在作任何研究时,都应注意自己是不是以相同相似的概念在与他人讨论,自己的语言认知的可靠程度是不是能与他人相近。这也是笔者在那以后常常自我警醒的地方。
  如果就“旅游”的研究而言,情况自然与笔者个人的经历完全不同。各家学者自当有其自身研究的切入点和关注点。从中国传统文化的角度去研究中国的旅游行为,研究中国居民(乃至全球范围的居民)旅游活动的终极目标,不只有着这一研究自身的价值,同时还有可能成为全球旅游研究的一个有益的补充。甚至正是有了对全球研究的深入认知,才更加感到要加深中国文化视角的研究。虽然笔者在反思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曾有过的认知的不足,但却不反对他人就此继续研究下去的选择。笔者个人非但不反对,而且还在许多年前就公开表示了自己的支持和肯定。因为笔者相信他人在此方面的视野和认知,肯定有了对笔者的超越。
  3.1.4 视角4:旅游活动的休闲愉悦
  上面的“3.1.3”节已经讨论到了旅游研究中曾有的从中国文化出发的对中国“旅游”的关注,对“旅游”的休闲愉悦的关注;前面的“3.2.1”节也讨论到现代汉语语料库中28.12%的释文把“旅游”的含义重心放在了“去外地观看风景或游玩”;前面的“2.2.2”節笔者还述及了汉代经学家郑玄对“遊”的“闲暇无事之为遊”的解释。因此应该肯定地说,无论从旅游者的旅游动机来看,还是从其终极目标来看,他们所追求的旅游中的愉悦体验,确实是国人旅游活动的部分重要内容。
  前面的“2.3.1”节中,本文还特别论及了“牛津”和“韦伯斯特”两大词典系列中关于出行与愉悦,或出行与休闲的部分解释(如“traveling for pleasure”和“traveling for recreation”等),由此看来,许多外国人的旅游也同样追求着休闲的愉悦。
  因此可以说,作为“旅游”和“tourism”的主要追求目标,其“休闲”的取向与“愉悦”的感受,自当是确定无疑的。而且从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的统计来看,基于“休闲”与“愉悦”的旅游也是全球旅游出行的主体。如该组织2015年版的 Tourism Highlights(《旅游亮点》)就显示,2014年全球入境旅游的统计中“消遣、休闲、度假”的游客就占了全体游客的53%,甚至超过了“走亲访友、健康、宗教”“事务与专业”“目的不确切”三类游客所占比重的总和(图1)。   由于全球旅游统计早年在使用旅游目的三分法时(“闲暇、事务和其他”),不少国家还曾一度将“走亲访友”计入闲暇类旅游,所以那时统计中闲暇类旅游人数的占比,还比现在的高了许多。
  对于这么多怀抱着“消遣、休闲、度假”目的的游客来说,寻求愉悦的休闲体验或者就是他们旅游的全部。所以说研究旅游者旅游活动中愉悦体验的获得,确实是旅游研究中的一个很有价值的 方向。
  可喜的是已经有学者开始了这一研究,他们将这一部分游客从世界旅游组织所界定的游客中析出,并对这些游客的体验给予细致认真的解析。应该说,其积极的成果或将是难以限量的。故此,本文才在前面称赞了此一方向的研究,并肯定这一研究绝不亚于其他学派研究的价值。尤其是其中的一些学者在研究中表现出的对不同意见的思考与接纳,以及在谈及旅游统计时对世界旅游组织安排的应有尊重[43],更是值得赞赏的。
  3.2 共识在那里
  3.2.1 从共识性定义看共识
  若仔细回望一下在我国教师和学者此前所编写的旅游学教材,在20世纪开创期的成果中,如“旅游概论编写组”(邓观利、徐崇云、王洪滨等)的《旅游概论》(天津人民出版社,1983年初版),杨时进、江新懋的《旅游概论》(中国旅游出版社,1986年修订版),李天元、王连义的《旅游学概论》(南开大学出版社,1991年初版),孙文昌、全华、王平、马勇等九人的《旅游学导论》(青岛出版社,1992年初版),国家旅游局人事劳动教育司主持(王洪滨、李天元、陈刚、朱玉槐、王如芳、高苏)的《旅游学概论》(中国旅游出版社,1993年初版),田里等的《现代旅游导论》(云南大学出版社,1994年初版),杨时进、沈受君的《旅游学》(中国旅游出版社,1996年初版),谢彦君的《基础旅游学》(中国旅游出版社,1999年初版)等等(以出版时间为序),不仅其共同为我国旅游学科的普及为我国旅游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而且都在当时外国译著尚不太多的情况下,或注意到了国外成果的翻译和引述,或注意了对国际定义的采纳,或还加入自己对他人研究的解读,或还融进了自己的创新;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教材和其后21世纪以来续编的各家教材,还反映出了作者们在学科内容遴选、在教材内容编排等方面的许许多多的默契与共识。
  关于“tourism”的定义,《旅游学刊》2008年第1期上曾发表过一篇《国际上流行的旅游定义和概念综述》,该文作者张凌云引据美国旅行资料中心 (U.S. Travel Data Center)的资料说,仅据该中心20世纪70年代初对收集到的80种研究报告做出的统计,对于旅游及旅游者的相关定义就达43种之多(这也就是申葆嘉1996年在《国外旅游研究进展(一)》引据同样资料后借用他人的话感叹的“有多少个人研究旅游现象,就会有多少个定义” [44])。虽然这些定义的表述多样,但该综述在对国际流行的30种旅游定义和概念进行梳理后,仍然归纳出了这些定义或概念的5个共识性特征:“1. 旅游是人的空间位置的移动……; 2. 旅游可以有一个或多个动机……; 3. 旅游活动需要一定的交通基础设施、住宿、营销系统、游憩(或康乐)和景区服务的支持……; 4. 旅游不仅仅是游客个人的一种休闲和游憩(或康乐)的消费方式……; 5. 旅游整体的空间系统,不仅是一个经济系统,更是一个文化系统和社会系统……”[45]。该文中所采集的30种旅游定义和概念,既有欧美各国和日本学者的理解和主张,也包括了国际组织共商后的结论。读到这里,或者也有学人会对此文的概括持商榷态度,但即使退一步只选读其中所搜罗的30家的观点,也是很有启发的。
  还值得注意的,是这30种旅游定义和概念的共识性的基点,却十分清楚地显露着它们与“tourism”的英语词典义的重合。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多元共识的集聚度。
  除了国外学者对旅游概念和定义不断表述各自的认知外,我国学界也对此做了许多有益的探索。如能够进一步从本節上面所列和未列的我国许多教材中去发掘,并对其中“旅游”概念和定义的表述进行分析,或者也大致可以得出与上述30家国外学人共识的相似归纳。
  虽然对“tourism”概念的理解目前还不完全一致,而且也还没有一个绝对权威的定义,但也不能说目前还没有共识性的基础,或者说没有接受者较为普遍的定义。比如本文前面第“3.1.3”节提及的申葆嘉对“艾斯特定义”的引述,及其所作的高度评价,或者说,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相当多的学界和业界人士对它的态度。当然了,不同的意见也始终是存在的,如王敬武《对旅游艾斯特定义的质疑》[46],吴小天《关于“艾斯特”定义的几点探讨——基于逻辑学视角》[47]等,都是有相当的见解的(其中如吴文中的对逻辑理论的运用,也显示着我国学者的逻辑思维绝不逊于他人)。
  如上所述,虽然在对概念和定义的认识上,人们也有分歧的存在,但是大家注意的核心对象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包括中国学人在内,其所关注的对“旅游”或“旅游现象”的概念或定义,虽然或也包含有对中国现象和中国文化的理解,但绝大多数都不是简单地针对着汉语中百姓日常生活所用不及物动词的“旅游”,而是面对着客观存在的旅游现象,面对着学科用语和行业用语的“旅游(tourism)”。这是第一个十分突出的共识,也应该是旅游学科在讨论“旅游”时必须意识到的第一 范围。
  人们的第二个共识,自然反应在有关定义和概念的内容上。
  早年的第一个共识度较高的定义,自当是本文“3.1.3”节指出的申葆嘉在其著作中推荐的“艾斯特定义”。这定义虽然是Hunziker和Krapf在早年提出来的,且后来也有不同意见的讨论,可是它毕竟是“国际旅游科学专家联合会”(Assoeiatlon Internat; onale de Experts Seientifiquedu Tourisme)的旅游专家在1970年讨论后共同推荐的,作为许多专家共商的结果,应该不失其时代共识性的价值。所以后来伯卡特等的著名著作《旅游业:过去、现在与未来》等,便都复述了这个定义。[32]   第二个共识度较高的定义,应该是世界旅游组织对旅游者旅游活动的定义——“旅游(旅游者活动):人们由于休闲、事务和其他目的而到惯常环境之外的地方旅行,其连续停留时间不超过一年的活动。”(“Tourism comprises the activities of persons traveling to and staying in places outside their usual environment for not more than one consecutive year for leisure,business and other purposes. ”)[48]这个定义,是由世界性的“国际旅游统计会议”(“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Travel and Tourism Statistics”,1991年6月在加拿大渥太华举行)通过的统计建议书中提出的; 虽然它只是该组织那次提出的“旅游概念”的一部分,但在自该建议1993年3月为联合国统计委员会采纳后,包括上面定义在内的旅游概念,分类系统、统计方法等随即得到全球各国的响应和认可。在我国,除了政府管理部门的积极行动外,也在我国许多学术论著和高校教材中得到了广泛采纳。如全国旅游院校使用最多且发行量最大的旅游学教材(李天元的《旅游学概论》),就把这定义视为了旅游活动概念研究的“最新发展成果”[34]。
  如再参照本文“2.3.1”节所录的格德纳和里奇在其《旅游学》(即《旅游学——要素·实践·基本原理》)第12版中对“旅游”的概念的概括——“旅游乃是由旅游者、吸引并接待其来访的旅游供应商、旅游接待地政府、旅游接待地社区,以及当地环境等所有各方之间的关系与互动引发的各种过程、各种活动及其结果”;参照本文“3.1.3”节所录的申葆嘉强调的早年葛留克斯曼的概念定义;或者再借助上面提及的《国际上流行的旅游定义和概念综述》一文,把那30家的有关旅游概念主张都复习一下;……那么,“tourism”的“异地性”“短期性”“旅游者与当地人之间各种关系的总和”的“综合性”等的共识性特征,也就更凸显了出来。
  若就此共识性的聚焦点来看,如果把全球具有相类共识的研究者也视为旅游研究的一个共同体,那么这个存异求同的主流学派所关注的主体,就是人类的全部旅游活动及其对人类社会和旅游者自身的影响。比如本文后面将要述及的世界旅游组织的两份建议书,就是该组织遵循这一共识性意见所作的对旅游经济影响的全球统计部署。
  那么上面世界旅游组织所说的“到惯常环境之外的地方旅行,其连续停留时间不超过一年的活动”的界定是从哪里来的呢?只要意识到了“技术性”定义所需要的确定性,意识到本文“1.2.2”节指出的“tourism”词源的“circular movement”和“out and home again”等的含义,那么这概念定型时的参照对象也就更加清楚了。因为在汉语词源中,“旅游”的出行时间是没有长短限定的,而且也没有讨论到出行者的回家问题。
  3.2.2 对世界旅游组织1991年渥太华会议旅游统计建议书的再阅读
  如认真阅读United Nations Department for Economic and Social Information and Policy Analys is Statistical Division (联合国经济社会信息和政策分析部统计处)和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世界旅游组织)1993年联合发布1的Recommendations on Tourism Statistics(《旅游统计建议》),就会清楚地发现,在该建议书原文第二章“Concept and forms of tourism”(“旅游的概念与构成”)的下面,是用这样的3段文字来阐明“旅游概念”的:
  A. 旅游概念
  (8) 本报告超越了将旅游业(tourism)作为假日市场(holiday markets)的局限,进而将其覆盖了全球人口流动总框架的出行市场(travel market)。
  (9) 旅游者活动(tourism) 人们由于休闲、事务和其他目的而到惯常环境之外的地方旅行,其连续停留时间不超过一年的活动。
  (10) 这個广泛的概念的使用,使得确认国家之间的旅游以及在一个国家内的旅游成为可能。“旅游”指的是游客(visitors)的全部活动,这些游客既包括“旅游者(过夜游客)”(“tourists (over-night visitors)”)也包括“一日游客”(“same-day visitors”)[48]。
  如果注意到了上面“本报告超越了将旅游业作为假日市场的局限……”开始的这三段行文,就会明白,这本建议书里“tourism”,其实是既包括了旅游业,又包括了旅游者活动的;它所关注的旅游者的旅游目的,是跨越了休闲、事务和其他3个侧面的; 它所统计的旅游业,是覆盖了全球人口流动总框架的全部出行市场的;它要统计的“旅游”,是指的过夜游客和一日游客的全部旅游活动。所以,如果不真正了解世界旅游组织“concept of tourism”界定的这三点概念内容,不认为这三点概念是一个整体,而只片面截取其某个单一侧面来讨论,问题也许就会由此产生。2
  这里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基于在汉语中“旅游”作为动词使用的惯性思维,从而导致了我国部分研究者对世界旅游组织这三点概念中的第二点(旅游者活动)的更加关注,以致不多的研究者还将这个针对旅游者“旅游活动”的定义误认为是对“整个旅游现象”的概念界定。从而导致一些初学者在对旅游的关注时,更多偏注于旅游者的“旅游活动”,而忽视了“旅游活动”的多个侧面,乃至关注点过于集中于旅游者而忽视了旅游业。
  而在国际社会,情况就不完全是这样了。除了本文上面“1.2.1”举出的《牛津现代英语高阶词典》把“tourism”的唯一释义指向了“旅游业”外,还有本文“2.3.1”节脚注引据《简编牛津英语历史原则大词典》所说的“tourism”“现在特别用指旅游业”等。而且国外旅游研究者大多引据的托马斯·库克在近代旅游发展中的标志性事件,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因为在托马斯·库克组织570人去参加禁酒大会之前,英国早已有了团体乘火车去旅游的活动。托马斯·库克与他人的不同之处,是他对参团者的组织、收费和系列服务的商业经营。他的这个“开端”,其实只是近现代旅游业的开端(而非近现代旅游的开端)。由此也不难理解,在国外绝大多数研究者的心目中,“旅游业”乃至“会议旅游”在“tourism”中所占的位置。   更值得注意的,是国外的不少专注“tourism”的教材和論著,如读者们普遍熟悉的已先后有了中译本的McIntosh等的Tourism: Principles, Practices, Philosophies(中译书名《旅游学——要素·实践·基本原理》),Burkart等的 Tourism: Past, Present, and Future(中译书名《西方旅游业》),Theobald的Global Tourism(中译书名《全球旅游新论》),Likorish等的Introduction to Tourism(中译书名《旅游学通论》)等书中在解读“tourism”时,都把旅游的发生发展、旅游业的运行和影响作为全书的主体的,而且没有一本忽视了旅游业。
  这些对“tourism”概念的不同理解,实在是需要我们去认真关注的。
  这里再回到前面所讨论的1993年世界旅游组织的《旅游统计建议》话题上。为什么这本建议书第二章关于“旅游概念”的三点内容要用(8)(9)(10)三个编码来标明呢?这是因为在它前面第一章的“发展与旅游统计的必要”(Development and need for tourism statistics)已经用(1)至(7)的七个小节来阐明此建议的出台“背景”(Background)和“旅游统计的必要”(The need for tourism statistics)1。其中的“背景”一节,除了重申其统计建议的历史沿革外,需要注意的是它下面的第5小节特地用了5个“should”(“必须”,“应该”)来强调的(a)(b)(c)(d)(e)的“下列准则已设定的指导”(“have been guided by the following criteria”),即:“应有全球实用性,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应强调简单和清晰”;“应限于严格的统计目的”;“应尽可能地与目前国际有关人口、交通、商业,国际移民,国际收支、国民会计等相关领域的标准和分类保持一致”、“应使用简单的词语来表达,而这些词语内涵又应以对游客实际调查的测度为基础” [48]。
  该建议书的措辞为什么工作部署的指令语气如此突出,或者也在于世界旅游组织原本不是民间的学术机构,更不是清谈馆; 除了它这时已有的政府间国际组织的身份外,更加之采纳它建议的是联合国的所属部门。
  其实无论是建议书的全文,还是笔者上面的简略摘要,其内容已经能够帮助读者认识和对待这个文件了。尤其是其中提及的“全球实用性”“限于严格的统计目的”“应尽可能地与目前国际有关人口、交通、商业,国际移民,国际收支、国民会计等相关领域的标准和分类保持一致”等的说明,已经把这项统计工作的专注点和关键点说得十分清楚,以致学者再用个人的学术见解去匡正的空间也就所剩无几了。
  如果真正了解了世界旅游组织之所以要对全球旅游经济影响进行统计的目的,而又更理智一些,或许就不会试图用自己的理论去改造它了。
  3.2.3 续读《2008国际旅游统计建议》
  作为《1993年旅游统计建议》2修订本的《2008年国际旅游统计建议》(International Recommend ations for Tourism Statistics 2008),是根据联合国统计委员会2004年第三十五届会议决议编写的,在联合国旅游统计专家组2007年纽约举行的会议上,已经审议并通过了这份新建议的草案。这份新建议草案,是由联合国统计司、国际劳工组织与机构间旅游统计协调小组其他成员的密切合作下进行修订的(旅游统计协调小组成员包括世界旅游组织、联合国统计司、国际劳工组织、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欧统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贸易组织),同时还吸收了世界旅游组织统计和旅游卫星账户委员会的调查结果和结论,借鉴了各国统计局、各国旅游管理部门和国际组织的建议。
  在该建议全部共7章的文件中,自然少不了定义、概念、分类和指标体系。它的第一章仍然是“发展与旅游统计的必要”。在其开头部分12个开篇明义的小节(段)中,就有不少十分关键的内容,如强调的“旅游是一种社会、文化和经济现象,涉及人员向其惯常居住地以外的地方移动,通常以娱乐为动机”; “旅游会对经济、自然环境、已建环境(人工环境)、目的地居民和游客本身产生影响”,“有鉴于它的这一影响范围及其对利益相关者的广泛涉及,有必要对旅游的发展、管理和监测进行全盘考虑”。“《2008年国际旅游统计建议》聚焦于游客活动及按货币和非货币指标对游客进行的计量”; 其中还特别强调了它“着重于经济的视角”,“从这个角度来看,旅游活动(tourism)被定义在被确认为‘游客’的人的多种活动。游客(visitor),就是在一定条件下(原注:见第2.9段)为了度假、休闲娱乐、商务、健康、教育或其他目的而去旅行的人(原注:见第3.14段)……” [49]1。如此等等的许多内容,本文实在难以一一列举,好在《2008国际旅游统计建议》能够从网上下载,而且这次还有了中文版本可参照。只好留待读者朋友自己去阅读了。
  或者也可以这样说,世界旅游组织在统计建议书中所主要关注的重心,就是各国政府和多数研究者在提出旅游定义时所关注的多种目的的旅游活动及其对旅游者和旅游目的地形成的影响2,而不仅仅是有多少人在旅游出行时得到了愉悦的感受。
  值得注意的是,在2008年建议书的第5页中还有一个引人注目的“世界旅游组织的统计资质”的方框,其中第3条是这样写的:“联合国承认,世界旅游组织是搜集、分析、公布和改进旅游统计的,实现旅游统计标准化,促进这些统计在联合国系统内实现一体化的适当组织。”而且还在其边注上注明了“资料来源:联合国和世界旅游组织之间的协议,联合国大会第58/2-32号决议”[49] 。
  所以说,世界旅游组织在全球部署的旅游统计工作的目的、意义和做法,实在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姑且抛开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作为联合国系统的政府间国际组织的身份不说,同时笔者也不认为对国际权威组织就不能批评。但是,如果我们不去辨识“tourism”作为专业用语在全球视野中的概念核心,不去辨别汉语“去外地游览参观”的概念与世界旅游组织已经界定了的“全球人口流动总框架”的“统计范围”的关系,对它在规范全球旅游统计时所关注的“旅游业”也不去关注,而一定要用个人的认知去与其辩论“旅游”的涵义和全球旅游统计的范围和层次,这就很难让人理解旅游研究的学术价值了
  如果回到认知语言学的分析上,那就是同一形态结构的日常生活用语,其与学科用语、行业用语是不能等同的。若在不同语境的语词概念间画上等号去讨论,那是很难得到理想结果的。这里的道理其实不难理解。比如,日常生活中做菜煲汤要放的盐,那是以氯化钠为主要成分的“食盐”; 而化学研究和化工生产所说的盐,指的却是“盐类”(由酸根离子和金属离子组成的化合物)。所以我们不能忽视学科用语和行业用语的存在,忽视现实的存在,偏要用日常生活用语去改造专业用语,让所有盐类都变成我们日常生活所用的“氯化钠”,这既不合理也难以服人。同理,在调味时,人们往往都会觉得“味精”的滋味更鲜美,可是我们却不能够提出这样的主张,让各地餐饮业和每个家庭一律使用味精來替代食盐,这主张也肯定是行不通的; 尽管味精的成分是谷氨酸钠,也是“盐”。
  如借助认知语言学家Friedrich Ungerer等在其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认知语言学引论》)第1.3节论及的Context-dependence and cultural models(语境依赖与文化模型)的分析方法,尤其是其中的context,situation and cognitive models(语境、情境与认知模型)、cultural models(文化模型)及naive models and expert models(朴素模型与专家模型)的认知分析法[50],则可以明显地发现在日常生活中、在学科交流中出现的基于语境、文化、专业与否及个人认知等所形成的在领悟上和表达上各式各样的不同。当前人们对“tourism”在领悟与表达上的不同(以及由此出现的争议),或许也是基于同样的因素。
  3.3 对旅游现象的不同关注
  众所周知,无论中外,人类旅游活动的出现都是十分久远的(且很久以前,旅游的接待已伴着出行者的增多应运而生)。而旅游的定义却是随着现代旅游学科发展才出现的,那不过是研究者根据自己的体验与研究的认识结果。基于多数研究者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着认知的局限,因此在对事物本质进行抽象与概括时,学者们的概括也必然会存在着宽窄之分、深浅之分、精粗之分,同时谁也无法肯定自己的认识就全面准确、绝对正确。更加之人类的定居、出行与迁徙并不存在着一层不变的范式,因此研究者们就人类的旅游行为或旅游业运行或旅游活动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所进行的概括,也就各不相同了。
  王宁、刘丹平、马凌在他们的《旅游社会学》中写到,“旅游不但是旅游者的体验行动,而且是旅游消费者和旅游供给者之间的交换行动。”并接着说道,“这种交换在两个层面上展开。第一,它在个体或微观层次上展开。第二,它在宏观层次上展开。社会学更关注后者。”[51]也就是说,对于旅游现象,除了旅游学科对它的关注外,各个相关学科都在关注它,同时各个社会组织也在关注它; 其间,又各有各的研究切入点,各有各的关注重心。或者还可以说,即使是从旅游学出发的关注,由于旅游学科的交叉性质,所以其中的不少研究者,也或多或少保留着或持有着成熟较早的姊妹学科的视野或视角。如果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旅游是各国国民经济的一部分;如果从文化学的角度看,文化是旅游的灵魂;如果从生态学的角度看,旅游最应该关注的是生态的保育和对游客的生态教育;如果从哲学、美学的角度看,旅游是人类追求真善美的活动(或旅游者的愉悦体验和美学欣赏是旅游的本质); 如果从教育学角度看,旅游是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之外的社会认知教育的一部分;而对跨越度更宽的社会学而言,旅游所包括的几乎所有方面,都可以从社会学的角度加以研究:……虽然在各家之间,在各个学派之间仍然不妨有更多一些的互相交流与讨论,但它们之间的关系,主要还应该是互相关联和补充,而不一定是冲突。如果能够有更多的大跨度的多视角乃至更全面一些的研究,那么学科的研究自然也就上升到了更高的水平。
  所以说,关注旅游现象时最好不要以自我为中心去非难其他层面的关注,更不宜以个人的好恶去指责他人的工作。如果还没有进入某个层面的研究就急急忙忙去批评,那反倒会为自己的进入增添障碍,也更难取得可喜的收获了。
  薰衣草田的一望无垠,堪称美轮美奂; 玫瑰花谷的十里飘香,简直沁人心脾; 更何况它们又都有着香料和药材的功用,且还是情人们传递倾心爱恋的浪漫馈赠。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构不成不去了解真实世界本是百花世界的理由。路边的一朵小黄花,原来它就是随后可以飘飞许许多多小小“降落伞”的蒲公英。由此也不难理解,旅游学术研究的宽阔视野与百花心态,确实是繁荣学术的前提和保证。
  4 结束语
  为避免孤证的乏力,本文的分析不得不多了些。回顾以上内容,值得略加注意的大致有以下 几点:
  第一,汉语中“旅游”的词义,显然是由“旅行”与“游览”联合而成的,其两个构词语素(“旅”与“游”)间的关系是并列关系。这是可以从汉语“旅游”一词形成的历史渊源,从当今的变化,以及从现代汉语语料库的分析中得到证实的。
  第二,“tour”作为“tourism”的根词,其词义与汉语“旅游”词义有近似的内容,但因其词源的关系,在义指“旅游”时,其所必须的“out and home again”的行为特征,却是汉语“旅游”(以及“旅行”与“游览”)所不具有的。
  第三,由于后缀“-ism”的介入,从而使得“tourism”的词性和词义都起了变化。不仅名物化的特征使它不能再作动词使用(使用范围急剧缩小),同时又使其含义范围大大扩展(从“旅游”扩展为了“旅游者活动”“旅游业”和“旅游学”等)。这也是可以从中外文献中得到证实的。   第四,学科用语的形成,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居民生活原用语的多重影响;然而学科用语的含义和用法却又与生活用语有着内容和属性的不同。
  第五,国际上旅游研究者使用的“tourism”,是一个反映世界旅游发展和旅游学科进展的,以英语“tourism”释义为基础,依据其根词和后缀含义所形成的,企以覆盖全球旅游业和旅游研究的学科用语和行业用语。它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与汉语日常用语“旅游”同属一个概念范畴,却不能等同于汉语中日常生活用语的“旅游”;中国旅游研究者在将“旅游”作为学科用语使用时,其含义的中心似不应该与国际通用语有太多的不同。
  第六,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的宗旨是众所周知的。其统计建议书中的主要关注重心,是各国政府及多数研究者提出旅游概念时所关注的多种目的旅游活动的影响的广泛涉及,而不只是有多少人在旅游时得到了愉悦的感受。研究人口流动对目的地的经济影响是它分内的工作。作为学术研究,应该对它在统计环节上提出的为了推动国际社会和各国政府对旅游重视的积极建议给以更多的关注才对。
  第七,在旅游学科用语上,汉语与国际通用的英语之间,难于一一对应的词语和概念还有不少,为减少其间的歧义,推动学科的進步,或许仍不得不继续从语言学的研究中获得助力。新视角的增加、新方法的引入,不仅可以帮助研究者走出自己原处研究空间的局促,甚至可以使自己更加清醒,更加理智,并从而成为自己更上层楼的转折点。
  第八,为了旅游学科的进步,应该继续鼓励对旅游现象的整体研究及不同视角的研究,这种研究必须首先从认真学习开始;在对他人研究或已有共识没有弄清楚之前,建议最好不要急于去批评。
  以上的内容,实际其主体多是一些资料(未经曲解改写的原始资料);提出这些资料的目的只有一个,即意在为在读的学生和不在校的初学者提供一点参考,希望能够对他们理解教科书内容和老师讲授略有一点帮助,如果他们还能够在与其他论著的对照阅读中加深对旅游学科的思考,那么本文也就不枉占《旅游学刊》的这些篇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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