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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茨:人类是自然的探索者。去没去过的地方,好奇于山的那边有些什么,人类一直是这样的。作为美国人,我们一直在探索,也一直在扩展所知的疆域,太空被称为“最后的疆域”。我相信,持续探索太空的民族,将是引领人类未来的民族,而那些对探索太空没有兴趣也没有行动的民族,将会被引领者远远甩在身后。
南风窗:有兴趣的民族还是不少,不过单个国家的能力有限,需要国际合作。你曾经是国际空间站的指挥官,带领着美国、俄罗斯、以色列的宇航员一起工作,在天上你是怎么做管理协调的? 威尔茨:我要努力学习他们的语言,只有这样我才能跟他们进行良好的沟通。我还要学习他们的文化,尽量多花时间和他们待在一起,我后来很喜欢俄罗斯料理。我们相处得很融洽,为了在狭窄的空间里尽可能过得欢乐一点,我们还会互相教对方自己的母语中的一些脏话。什么事情都互相商量着来,当然,一旦出现紧急情况,我必须保证所有人都会不打折扣地执行我的命令。
另外我也一直努力和各国的地面控制中心维持好关系。
南风窗:你是一个主张国际合作的人,不过国家之间竞赛也是推动人类太空事业进步的重要动力。你怎么看待竞争和合作的关系?
威尔茨: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我认为,对于那些非常庞大的计划而言,合作是非常必要的,比如对火星的探索。但同时,太空事业也和所有的商业团体或运动队一样需要一个竞争的环境,因为竞争会迫使你做得更好。
南风窗:在地球上,国家之间每天都上演着很多人为制造紧张、不安乃至冲突。从天上俯瞰地球,我们对合作共存是否會有不一样的理解?我觉得许多和平主义的信仰,好像都有一种从天上去打量人类的视角。
威尔茨: 对呀,这也是我在太空上得到的最重要的启示之一。我在国际空间站和俄罗斯人一起工作,彼此亲如兄弟,无论我们的国家在地球上如何争斗不休。你知道美国和俄罗斯现在关系很糟糕,美国在带着一帮国家制裁俄罗斯,在天上我们不吃这一套。
火箭必须尽量减少不必要的载重,所以我们在空间站里没有多少地球上的文化产品、生活痕迹。你知道我在天上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是什么吗?就是一个俄罗斯人带来的录音,录的是鸟叫声、汽车声、波浪声,还有咖啡馆里人们煮咖啡和人们嗡嗡嗡聊天的动静,那真是一种美妙极了的感受。所以我们在上面会觉得,大家互相友爱比什么都重要。
太空真是一个对人类而言不那么友好的环境,当你必须努力在上面生活200天,那么你就会毫不在乎政治。政治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只对政治家有利,对人民没有任何好处。政治本来是用来解决问题的,但我们一直都需要找到一个办法,来让政治领导人们去做让人民受益而不是自私自利的事情。
南风窗: 听你这么一说,我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如果政治家们在上任之前都去太空生活一段时间,是不是有利于世界的和平与和谐?
威尔茨:这真是个好主意,我很希望它成为现实,这个办法会让地球上的人们真切地受益。
“这本书真是我自己写的”
南风窗:你有没有和中国宇航员一起工作过?你最熟悉的中国宇航员是谁?

威尔茨:目前还没有,但我真的很期待有这样的机会。毫无疑问,最熟悉的是杨利伟。
南风窗:美国和中国都是航天大国,我们两国的航天探索各有哪些不同之处?
威尔茨: 美中两国在国家发展和航天探索方面都有雄心壮志,而且两国都有非常高水准的科学家和工程师队伍,有这种意志和能力的国家很少。要说不同,简单说来就是美国毕竟拥有先发优势,从时间上说我们比中国更早。此外,我们现在更多地在朝着依靠社会企业的方向发展,而中国还处在“政府阶段”。
在太空上是很不一样的,在那种极端光亮或者极端黑暗的环境下,傻瓜模式派不上用场。
南风窗:你在天上拍了30多万张美丽的照片,成为许多科学纪录片的素材。在天上和地上拍照片有哪些技术上的不同?在地球上您还继续做一个摄影家吗?
威尔茨:对于摄影,我已经根本停不下来。仅过去的这个周末,我就在瑞士拍了近千张照片。在太空拍照片和在地球上摄影的确很不同,但这个话题没法快餐式地说清楚。简单点说,至少我们必须懂得对摄影设备进行手动设置,而不能像人们在地球上那样经常使用自动模式。比如快门速度、光圈、变焦、ISO,在太空上是很不一样的,在那种极端光亮或者极端黑暗的环境下,傻瓜模式派不上用场。
南风窗:听说你写了一本书,而且明年就要出中文版了,请为我们讲讲这本书适合什么身份的读者,会给人们带来什么精神启发?你还会在什么时候来到中国?
威尔茨:我真希望能很快就再来中国一趟,不过我得等这本书被翻译成中文并在中国出版以后。我相信,那些对太空使命、摄影艺术和冒险感兴趣的中国朋友们都会喜欢这本书的。这不是一本回忆录,也不是一本图片集,而是一本试图用图文并茂的方式告诉人们“太空怎么样”的书。而且,这真是我自己写的,我的背后不存在一个“幽灵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