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气、水、睡眠、食物之外,孩子最需要什么?
　　在我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前,我暂时给予他的就是“妈妈爱你,最爱你”。
　　妈妈爱你,最爱你。这句话,变化各种说法,孩子早就听了999遍了吧,但他似乎也是百听不厌。对于这句话的注脚,大概就是所有琐碎的行为了。我相信,种种琐碎的行为,关于爱和最爱,如果有一本流水账,早已超过9999条了。
　　当然,没有一个妈妈在孩子面前有居功之心的吧。我也不过是古往今来,人世间数不清的妈妈中间的一个,我更不觉得为孩子付出有什么了不起的,无论你有多么了不起的付出都没有什么了不起吧。
　　但是,我相信,妈妈的爱,即使自觉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对于孩子应该是相当了不起的。现在,一些教育专家在写书,什么《好的关系胜过许多教育》《妈妈胜过最好的老师》。从某些角度看,我赞成这样立论。
　　有孩子之前,有人在餐桌上说到污秽的东西,我会反胃。但有天,我对儿子说,啊哈,你知道吗,7个月大的时候,你在体检台上忽然拉大便了,妈妈低头来给你收拾,你忽然蹬腿,给妈妈弄了一脸大便,你以为你在给妈妈准备巧克力吗?儿子听了,大笑,为他是妈妈面前的特权人物而觉得十分安稳。
　　上幼儿园回家,儿子常常会匆忙去洗手间。不经意间他说了一句,老师不让在学校大便,谁尿了床,老师就要把谁扔到便池里去。以前也听说过,有幼儿园不给孩子喝水,就为减少孩子小便次数。几次在外边玩耍,儿子执意要回家拉大便。8岁的一天,我带他逛街。在城铁站,他说要小便,我带他去了。他说他小便不出来,因为想大便,但他不能在外边大便,他要回家坐马桶。但离家好远。我对儿子说,妈妈不是带你在外边旅行过一个月吗?你能在家以外的地方大便呢,我正在计划暑假又带你到处旅行呢。儿子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而且他喜欢旅行。他似乎有点信心了。我给了他手纸,让他先去厕所。我站在男厕所外边,听到他叫我去帮他关门。我看厕所没人,就进去了。只见他小屁股朝外,背对着门,双手抓着贴墙的水管,我帮他关了门。过一会儿,他出来了,我郑重表扬他,而且告诉他,从此以后,他在大便这件事上自由了。我又告诉他,不必像今天那样背对门抓着水管,你不会掉进去的。我想起,多年前,曾经有大学男生讲过一个笑话,他在厕所看到有人背朝外大便。但,儿子那一幕,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那小小的蹲着的背影,在我心里是万般怜惜。这也将是我珍藏的儿子成长的画面之一。我有时候也会做不恰当的事情,但在儿子于城铁站适应公共厕所这件庄严的事情上,我对自己的放松、不厌其烦和愿意动脑子是满意的。
　　事情过去了两天,儿子和我散步的时候,紧紧拉着我的手,问我:“妈妈,你怎么敢去男厕所?”我立刻明白他所指,他显然喜欢他新获得的自在,他对妈妈有感激和佩服。我说:“有男孩的妈妈,有一点特权去男厕所。只要搞清楚里面没有旁人就行,或者需要的话请别人行个方便也行。厕所,不就是给人方便的地方吗?”
　　一个人成长的过程,大概就是不断确认自己的过程。自信心大约是人最需要的一种能力了。自信既是一切能力的源泉,同时又是一切其他能力自然派生出来的能力种子。孩子自信的源泉,首先应该是被爱。尽最大的努力,最深沉的爱,无条件的爱,去爱孩子,少给他们的人生留下尴尬,在他无助之时给予他最恰切的体贴,在他无力之时给他最适当的力量,这是慈母之爱。有了这个起点,一切方可奢谈,包括严肃严格的其他人生教育。
　　编辑/叶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