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婆婆送我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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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人的结婚进行曲响起。
  张健牵着我的手缓缓步入礼堂,深情对视中,我们发自内心地微笑着。我们的证婚人——和蔼慈详的婆婆将我俩的手交叠在一起,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起来:“今天,娜娜和儿子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深深祝福他们。”我的泪刹时泉涌。
  婆婆说的“儿子”张健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陈军早在4年前就成了我的前夫。
  
  两个女人的战斗
  
  都说婆媳是天敌,只有进了婚姻这扇门的女人,才能深切地体悟到这句话的含义。婆婆似乎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而心高气傲的我更是不会温柔以对。但都受过高等教育的我们,还是懂得表面的平静对于一个家庭的口碑有多重要,都在心里狠狠地憋着一股劲儿,谁也不把矛盾与怨气表现出来。
  现在想来,那真是一段有意思的日子,那种尴尬万分的状态非常微妙,当然,个中滋味外人是无法明白的。
  婆婆年轻的时候就没了丈夫,独自一人拉扯着老公和小姑子长大,吃了太多的苦。当我生了宝宝后,她的呵护是不言而喻的。婆婆每次给孩子把完尿后,总是给孩子换上她用旧床单剪裁好的尿布,在我眼里既土气且不干净。我是主张用尿不湿的,卫生还方便。可婆婆总是说,尿不湿不透气,容易让孩子生红疹。可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孩子的屁股上,在她手里就是垫的尿布,在我的怀里就是穿的尿不湿。
  我比陈军小了5岁,自然习惯于在陈军面前撒个娇,比如缠着让他削个苹果啦,剥一把花生啦。本来这在我们眼里,是最平常不过的调情小把戏。可婆婆不懂,总是给我端来一大盘削好的苹果和梨,要不就是剥好一大捧花生米重重地丢在我面前的茶几上,那表情分明写的就是:真是苦了我的儿了,吃吧,够你撑的了。
  我不大会做饭,因为陈军向我保证过,只要媳妇上得厅堂,入不入得厨房都无所谓。所以,偶尔的一次下厨,不是咸得无法下咽,就是淡得倒人胃口。每当这时婆婆脸上写满了不屑与鄙夷,那分明就是:娶个媳妇不会做饭,不如买个花瓶供家里得了。
  总之,那时候的日子,我从来没有和婆婆公开红过脸,但心里的疙瘩却是日甚一日的焦灼,每次独自面对陈军,我都会发些无名火,陈军不明所以,只有我自己明白:等儿子稍微大一点,上了全托班,我就找个借口把婆婆打发走,她在,我心里堵得慌。
  哪晓得,我还没有实施打发婆婆的第一步,陈军早已经准备打发我走了。
  
  婆婆给了陈军一耳光
  
  陈军向我摊牌说爱上了一个女孩时,婆婆表现出来的震惊与愤怒远远超过了我的想像。
  我是为了自以为忠贞的爱情投奔到这个城市里来的,对陈军寄托了全部的希望,所以,当他的事业红火的时候,我中止我的学习充电,只是在外企的一个收入不高的职位上混着日子。说是工作,不如说是免得中断了与外界联系的纽带而已。除了陈军,我一无所有,现在突然将我抛弃,我除了流泪,还能做什么?
  有了美满家庭和出色老公就不重视自己,这是女人的通病,很可悲的,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陈军抓住了我善良的弱点,居然不打招呼地把那个大肚子的女孩带到了家里来,一进门,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扑通跪在了我的面前,那个女孩不停地抹着眼泪,一迭声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对我是一种最最绝决的侮辱与哀伤。
  其实他们是抱着决心而来的,我又有什么必要承担无爱的后果,我为什么还要抱残守缺?
  婆婆目睹了这个场面。她震惊地看看我,看看她儿子,又看看那个女孩子,然后转身抱着孩子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又独自冲了出来,用宜昌土话冲着她儿子嚷嚷:滚出去!
  陈军拉着那个女孩准备逃走,婆婆却叫住了陈军,让他回来,陈军胆战心惊地来到婆婆面前,婆婆的泪已流到了嘴里,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给了陈军一个耳光:你这个畜牲,你把娜娜一辈子都害了,你不应该啊。
  当陈军捂着红肿的脸和女孩落荒而逃,我看见,婆婆硬朗的腰板一瞬间弯成了一张弓,继而浑身擅抖着蹲在了地上,最后,双肩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婆婆成了我的妈
  
  离婚的时候,我放弃了所有的财产分割。但在孩子的问题上,我丝毫没有妥协。婆婆舍不得孩子,几乎要给我下跪。
  我大声哭着质问她:你们做事不能太绝,你难道想让我人财两空,灰溜溜地滚蛋吗?
  我的话一出口,婆婆就哭起来了,再也不敢提孙子的事。
  我带着孩子搬出了那个豪华的别墅,花300元在外面租了一个两居室。柔弱与生活上的无能都是在特定的环境下表现的,现在,我必须学会吃所有的苦头。只是孩子的照顾,还真是个问题,早上上班顺便将他放在幼儿园,晚上就苦了孩子,等我下班去接他的时候,只剩下他孤零零地在那里坐着。
  眼里有泪,心底成灰,是那段日子我的真实写照。
  陈军和婆婆总想来看看孩子,我一口回绝了,这个男人,我不想再与我的生活有任何的牵连,为了他,已将我的前半生弄得伤筋动骨。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我的错误,在感情的抱怨中,我忘记了孩子是无辜的。渐渐地婆婆见我态度有所松动,开始帮我接孩子,有好几次,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桌上已摆上了两三个小菜,豆豆趴在桌旁看小人书,见我回来,豆豆总是说,奶奶来了,又走了。
  元月的一天,温度下降得特别厉害,我和豆豆冷得缩成一团。不想却响起敲门声,是婆婆来了。尽管心里原谅了他们,但嘴里总是有些别扭,啥也没说就让她进来了。婆婆从包里掏出两件毛衣塞到我怀里:我给你们娘们织的毛衣,穿着比买的暖和。我蚊子似的说了声:谢谢。婆婆似乎从这个简单的词汇里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立马儿开始帮我整理起屋子来,将我们换下的衣服抱到卫生间里洗了。
  我的不欢迎、不反对给了她无限的勇气,她来得更勤了,帮我打扫房间、做饭、带孩子,很晚才回那边。她不介意我的冷眼,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好像我们从来没分开过一样,她有时候还是会唠叨,但我不反感了。
  但在面对的时候,我从来不问她与新媳妇相处的情况,我不问,她也闭口不提。
  去年夏天的时候,婆婆因为总惦记着我,要城东城西的两头跑,60多岁的人,在炎夏里中暑送进了医院。我以为我已经不在乎了,她的出现与消失与我的生命已没有太多的关联,但我还是忍不住,拉起儿子旋风一样的冲下楼,去了医院。
  
  婆婆牵手送我出嫁
  
  去年秋天的时候,因为写稿的关系,我认识了一个同样生活在这个县城的文友张健,和我年纪相仿,因为顾着工作,而错过了爱情的大好季节。不论网上网下,我们都挺聊得来,而受过伤的我,对爱情变得敏感而多疑,尽管张健再三向我求婚,我仍然躲闪着。
  婆婆那段时间也不见踪影,显得特别忙碌,让我想找个参考的人也找不到。
  一天上班的时候,同事李娟神秘地告诉我说,现在老太太也时兴网恋了啊,你婆婆可真是位新潮老太太啊,今天我看你婆婆从网吧出来……
  我听得一头雾水。
  晚上回到家里,婆婆后脚就跟了进来,拉着我的手说:张健那小伙子人不错,我试过了好几次,确实是个为人正派的小伙。
  从婆婆的笑逐颜开里,我终于搞明白了这几天忙碌的原因,她申请了好几个QQ号,为了不引起张健的怀疑,她还花80块钱找一小姑娘买了一个28级的QQ号,先后不停地加张健为好友,从各个角度试探了他,无论是美女,还是帅男,张健一律严肃示人,怪不得婆婆笑得那么开心呢。
  小姑子远嫁苏州,即将生产,再三要求婆婆去帮她带小孩。婆婆说总是放不下我和豆豆。看她这样,我答应了张健的求婚,并选了一个吉日领了结婚证。而婆婆更是满城里找服装店,又在网上不停地查找好看的新娘服装,然后打印清样,拿给服装店里的师傅,对我量体裁衣,做了一套漂亮的衣裳。
  那晚,我们和陈军一家为婆婆远去苏州饯行。金都大酒店的包厢里,豆豆和小弟弟圆圆疯乐得成了一团。而婆婆在我们举杯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在这个城市里,我有一个儿子陈军,还有一个女儿娜娜,你们的幸福,就是我的快乐……我的眼泪肆意汪洋。
  婆婆乘飞机走了,几个小时后就会在苏州小姑子家的客厅里,而只要她打开手机,就会听到滴的短信提示音,那是我发给她的:亲爱的妈妈,记得常常来看我。laomalp82011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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