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读刘江
　　泰戈尔说：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这就是爱情。相信爱情，即使它给你带来悲哀也要相信爱情。有时候爱情不是因为看到了才相信，而是因为相信才看得到。
　　这是电视剧《誓言今生》热播期间，导演刘江写的一条微博。那一天，是情人节。他给这条微博命名“我的誓言今生”。
　　这条微博也让我调整了采访计划，原本只想采刘江导演一人，请他解读戏里的“誓言今生”。该剧自在央视一套首播后，收视率在全国同时段一直排名第一。这也是刘江自《媳妇的美好时代》和《黎明之前》后再创收视佳绩。
　　当后来，刘江和夫人王彤一同坐在我的面前时，听着他们有声有色聊着戏里戏外的誓言今生，其间起伏波折五味杂陈，但无论讲到心酸还是浪漫，他们的眼睛都是明亮的。我很欣慰及时做出了调整。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戏里的“誓言”我们已看到太多，戏外的“誓言”因为真实而直接，更能触动我们的心扉。
　　“其实，生活比戏剧更丰富。”采访结束，刘江导演笑言还是生活剧好看啊！
　　刘江和王彤的相识不乏戏剧性。一个是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却不想干表演的人，一个原本是东方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却在刘江的影响下做了演员。王彤的处女作是王小帅导演的电影《扁担姑娘》，其后参演的张扬电影《昨天》又参展威尼斯电影节。
　　今年是他们一同走过的第19年。在刘江渐渐凭《媳妇的美好时代》、《黎明之前》、《风语》等热播剧为人瞩目时，王彤则减少了拍戏量，回归家庭，做了母亲，现在他们的儿子3岁多了。刘江不否认作为导演，生活给他的触动更强烈。这也是《誓言今生》最初吸引他的所在——既有谍战剧的惊险刺激，也有生活剧的温情浪漫，落脚点在人物命运上。
　　王彤在《誓言今生》中扮演的晏思淮是一个爱情的悲剧人物，她说：“演完这个人物，我想生活中一定不能这样！ 这对一个女人太苦了，女人很大程度上会把情感放在第一位。”
　　问他们以后会继续这种夫妻档吗？
　　刘江说：“没有太仔细规划，我们现在有了一个自己的公司，有很多事情是需要王彤来打理的。所以，她今后可能不会是一个职业演员的状态，有感兴趣的戏才去演一演。”
　　“她是一个好演员。” 刘江补充道，然后与王彤相视一笑。
　　王彤称这两天正跟宋丹丹一起演戏，宋丹丹告诫她“不许放弃演戏啊！”这让王彤有些纠结了。“之前我基本上不想演戏了，打算退居幕后。但是这两天又开始有点动摇，就是因为丹丹姐这个鼓励的话！”
　　现在终领悟“滚动生活的露珠”的真谛
　　做母亲后，王彤接戏不多，就是在刘江执导的《黎明之前》、《风语》和《誓言今生》中出演了角色。戏份不是很吃重，但演得很有力道。问王彤自己感觉与之前的表演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她说是看孩子的眼神不一样了。那种关爱，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情流露。“现在我能够准确地演出来对孩子的态度。”
　　“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刘江说。
　　晋升为父亲后刘江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更感性更容易动容。比如拍摄《黎明之前》有一场戏，就让 他潸然泪下。“秀波那么简单的一句台词，我却拍两条哭两条。有了孩子，做了父亲之后，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脆弱了。俗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仿佛一下子一通百通了，对人类的情感仿佛重新过滤了一遍，味道变了，好像是你的世界变了。所以我说，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我上大学的时候老师一直在讲一句话——滚动生活的露珠。当时听不太懂，真正有了一定阅历，懂得一些生活之后，再想这些话，才有了更深的感悟。有些东西不是你能演出来的，一定是你经历过、体会过，才能对它有最深刻的理解。”
　　“给你曝一个料……”王彤接着这个话题说。“我们在拍《风语》的时候，有一场我和胡军的对手戏。看到有人来抓我们，我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后来刘江实在看不过去，走到我身边小声跟我说：‘你就想你再也见不到儿子了，他被别人抱走了。’我一下子就哭了！演完以后，我一想，他这一招也太狠了！有了孩子，男人女人都一样，刘江如果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儿子，就给我发短信：赶紧给我发张儿子的照片！特别逗的是，发一张儿子的，他回：哈哈哈，真可爱！又发一张我和儿子的合影，他则回：哎呦，怎么有你啊？我说：我是他妈，怎么不能有我啊？”说到这儿，两人笑作一团。
　　问刘江与儿子分开最长的一次是多长时间？
　　“拍《风语》头一个月他们没有过去，我住的地方正好能看见之前拍《黎明之前》的驻地。有一天我站在窗口看着那个地方，一下子就产生幻觉了。眼睛里浮现出拍《黎明之前》儿子在那里玩的场景，在学步车里走路，嘻嘻哈哈的在那儿笑……我就跟身边的人说：得到那去看看，说不定儿子在那儿。”
　　王彤称黄海波也跟他曝过料：“姐，你不知道我哥，正说着戏，突然一看电话，就喊着儿子的名字！简直就是着魔了！”
　　都说女人做了妈妈之后碰到一起聊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事。很好奇做了父亲的男人在一起也这么婆妈？因为与刘江合作的男演员都当了爹，比如吴秀波、姜武、郭晓冬。
　　“也聊，交流一下照片之类的，聊点乐事。不像女人聊那么多，妈妈确实很辛苦，带孩子是个技术性的活。”
　　“对男人来说，上有老下有小这个阶段责任感更重了吧？”
　　“这个阶段男人是一个家庭的支柱，责任感也是最强的时候，既是男人事业的黄金阶段，也是家庭里最需要你的阶段。”刘江说。
　　所以这时夫妻两人必须有一定的分工，才能平衡好家庭和工作的关系。
　　王彤首先表态：“我挺开心以家庭为主的。我属于目标特少、特短的那种！（笑）我全力支持他去忙，不用他操心家里的事。作为同行，两个人必须得有这样的分工，不然就太糟糕了，可能会一塌糊涂。”
　　“从自私的角度讲，我希望她的重心在家庭，因为孩子需要她，家也需要，他们好了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毕竟我要顾及的事儿太多了，一天到晚焦头烂额的。但是从理解她的角度，我也不能让她彻底放弃，我知道她是一个好演员。所以，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点，我们现在一直在探讨。”刘江感同身受。
　　“丹丹姐前两天发了一个微博，她也是发给我的，我觉得写得特别好。如果一个女人真的爱你的家庭、丈夫和孩子，那你一定要独立做点事。你心里不平衡，情绪就不会好。没有爱心了，全是埋怨。”王彤一副乐天派的感觉。
　　


　　幸福不取决于物质的给予
　　刘江与王彤初相识时，在事业上并没有特别的建树，相反那时的王彤倒是小有名气。随着电影《即日起程》及电视剧《媳妇的美好时代》、《黎明之前》、《风语》等的播出，刘江的后劲才显现出来。他们一路走来可谓“先苦后甘”。
　　但两人却一口同声称，以前的日子也不觉得“苦”。
　　“那一年我23岁，她19岁，都是小屁孩儿，其实我们俩一开始都没想过会走这么长时间。所以，从我个人的人生经验上来讲，我老质疑一见钟情这事。我觉得，一见钟情很难走得很远，因为‘钟情’那一刻一定是强烈地被吸引，日子一长就会发现彼此的缺点，一直在减分。我们俩一开始则是有一搭无一搭的那种，没想后来怎么着，就总会发现对方的优点。这就是缘分吧。”
　　采访姜武时，他对曾经一个宿舍大他两岁的师哥刘江如此评价：浓眉大眼，白白净净，瘦瘦高高，大帅哥一名。“你对他是一见钟情吗？”问王彤。
　　“当时我们舞蹈队女孩都喜欢他，她们叫他电影学院的帅哥，但我当时确实没看上他，觉得他业务太差了。他当时来考东方歌舞团，唱得太差了，根本没瞧上他！要不说缘分真没辙，没想到有一搭无一搭的我们俩好了！”
　　真是有点阴差阳错。那时刘江是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却不想干表演的人，而本来是东方歌舞团舞蹈演员的王彤却在刘江的影响下当上了演员。
　　对他们来说，恋爱的缘分也促成了事业的机缘。
　　王彤坦言那时候对演员很向往，“每一个漂亮的女孩都希望自己成为明星，出名，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因为认识了刘江，我就去电影学院表演系进修了一年。一年之后，王小帅要拍《扁担姑娘》，就选中我了！ 这部电影反响不错，一切来的都挺顺利的……”
　　如果都用“缘分”来解释，当初刘江那么决绝地放弃表演，应该是与“表演”无缘了。
　　刘江点头：“没错。我挺认同童年影响论的，童年的影响对人的一生很重要。我小学的时候就写小说，有发表的也有没发表的，那种愉悦让我潜意识里觉得自己适合干这个。所以，如果一个人能把童年的兴趣变成之后的职业，是非常幸运的，也是最好的选择。我等于中间走了很多弯路，直到我后来有一天把笔扔掉说不写歌词了，我得搞影视，我得当导演。到那一刻，我再重新审视在电影学院学过的课程，当我在构思剧本的时候，立即就和童年的愉悦建立起联系了，很熟悉。但是要让我站在舞台上表演，准把我难受坏了，那是煎熬。”
　　所谓曲线救国。如此却成就了一个好导演。但这是后话。刚开始做导演时，刘江的运气挺背的。前两部戏《铁血青春》和《岁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不见天日或被搁置了很长时间。
　　男人在事业低迷时，特别需要精神的支持。刘江不否认这一点，并由衷感谢王彤的一路相伴。
　　“其实当时有很多有钱人追她，这是实话，而且都不是老头儿很年轻。哎，奇了怪了，她就跟着我。缘分呐！”
　　“真是这样，人和人的缘分无法抗拒，我心里就觉得他好。坦白说那时候我挺受刺激的，因为我身边的同学、同事都拥有很好的物质生活，我真的没有，作为一个年轻女孩来说，我也觉得难受过。当时一个好朋友常跟我说‘你干嘛呀？那么辛苦赚的钱，都给刘江！’但我很明确地知道我不能为了得到这些东西而放弃一段这么认真的情感，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所以，就坚定地跟着他，没有对当时的生活妥协。”
　　“呵呵，这一点可以和黄以轩媲美，属于轻易不能被策反的！”我说。
　　


　　刘江笑着点头：“ 对，没错！誓言今生！”
　　爱情因为相信才看得到
　　“我们当时什么都没有，住在80块钱的房子里，老鼠排着队从床边上跑过去了，有一天掉下一窝老鼠到地上，就是这种地方，但是我们没觉得苦。所以，真的是幸福不是物质能够给予的，一定是情感的相互依托，我们俩都属于那种傻乐呵的人。”
　　“当时刘江最吸引你的是什么？有才华……”
　　王彤：“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才华，首先我觉得这个人挺好的！另外，他和那些大款、生意人完全不一样。当他给我讲一些片断、电影大师，甚至一些歌词、剧本时，我觉得很吸引我！”
　　王彤说那时他们约会主要是散步，所以有大把的时间听刘江讲电影，他们揣一把花生米在兜里，走哪儿讲哪儿，到了周末就骑自行车满世界溜达。陪刘江回湖南老家，走到橘子洲头，一边吃着臭豆腐，一边听着刘江讲。“我是他惟一的倾听者，也很佩服他！现在回忆起来，仍很甜蜜！”
　　刘江坦言自己是个天性乐观的人。“遇到挫折也会难受，但不会觉得暗无天日，毕竟事情总是有积极的一面。每一部戏我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这个苦我自己知道，你的努力别人一定也看得见。比如《铁血青春》获得了很多好评，总制片人韩三平就很满意，所以才有了后来执导《岁月》的机会，《岁月》在业内也有很好的口碑……这种积极的一面永远会是一种希望，给人动力走下去。”
　　女人的成长除了自己经历，家庭的历练也会让女人加速成长。王彤不讳言，在刘江失落和遇到挫折时，她是必须力挺的那一个人。
　　“她经常说好听话儿！（笑）而且夸得特别自然，总让我信以为真。”刘江不无欣慰。
　　王彤说她自己遇到什么事往往承受力不怎么强，但一遇到刘江的事，她一下子就变成一个很强悍的“大女人”。“我都希望自己先在前面挡一刀。没什么，失败了可以从头再来……这可能跟我从小练舞蹈有关系，有韧性，能承受和面对苦难。”
　　问刘江感觉现在的王彤跟刚认识时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夫妻是有阶段的，得有一个适应期。随着年龄增长，她突然变得有主见了。哎呦，开始让我特别受不了！明明我说的是对的，你干嘛要跟我抬杠啊？！但是后来我也慢慢调整自己，她成长了，你必须要尊重她。大女人有主见，没办法了。”
　　而王彤对自己的变化也是逐渐感知到的。“他跟别人聊艺术开始我根本听不懂，后来慢慢听得懂了，再到能插一两句话了，直到最后听他抱怨‘你怎么这么有主见了？不听我的了？’”
　　而男人的成长更多则体现在理性上。比如姜武就说拍《誓言今生》期间，发现刘江判断力很准确。
　　这一点王彤也看在眼里，并且看到了自己的差距。“所以说，夫妻在这个阶段，有必要彼此重新适应和再调整。我需要补课，要跟上他的步伐和思维、意识。不然的话，相差太远也会很痛苦。我们俩都有这种意识，所以，过渡得还挺好的。就他目前的工作状态，我一定要配合他，这样两个人才能更合拍。”
　　刘江坦言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跟你说真话，所以现在他也很看重王彤的说法。“说难听点，她的利益是和我在一起的，她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所以有时候即使我嘴硬，但心里已经接受了。”听刘江说完这句话，王彤笑得很开怀。
　　就如刘江引用泰戈尔的那句话：有时候爱情不是因为看到了才相信，而是因为相信才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