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权钱交易的捂与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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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言善辩的萨科齐总统又一次上电视了,不过这次接受采访有点不得已而为之的感觉:目前也只有用这个办法为自己辩白。巴黎当地时间7月12日晚上8点15分,萨科齐总统走向爱丽舍宫的花园露台,接受了法国电视二台新闻主播大卫·皮亚达斯的现场访谈。和人们想象的一样,他坚决否认此前有关他以前接受过违法政治捐款的传闻,并对身陷有关丑闻、处境不妙的劳工部长埃里克·韦尔特表示完全信任和坚决支持。
  五年的总统任期还有两年,他不希望任何事情影响他两年之后的连任。但事情不会轻易地烟消云散。一场有关是否存在权钱交易的争论还将继续下去,而且结果很难预料。
  
  革命七月 丑闻季节
  
  事情最早似乎仅仅是一桩豪门家事。世界著名化妆品品牌欧莱雅现在的继承人是八十多岁的富婆莉莉安·贝当古,她将自己收藏的毕加索、马蒂斯等名家价值约10亿欧元的12幅名画等送给自己的摄影家朋友巴尼尔,并为他买下7份巨额人寿保险。但她的独生女弗朗索瓦丝·梅耶尔认为巴尼尔利用了她母亲的年老糊涂,她将这位摄影师告上法庭,要求法庭裁定她母亲无自主意识,要求指定法定监护人。
  此案本来去年被法庭驳回,但弗朗索瓦丝不依不饶,今年又告摄影师巴尼尔欺骗和剥削自己的母亲,而且向法庭提供了一份“十分重要”的证据。这就是他们家的老管家偷偷录下贝当古的电话录音。这些录音录制于2009年5月至2010年5月间,刻录在28张光碟上。本来这些录音是证明八旬老太做事糊涂,经常在事后对以前的决定感到惊讶。有一次居然让仆人把几年前已经死掉的小狗给她带来。和老太太来往的不是一般人员,涉及了一些高层人士。
  后来这些录音资料不知从何种渠道流出,公布在网络媒体上。资料显示,贝当古有部分在海外资产没有报税;更为严重的是,萨科齐政府的劳工部长埃里克·韦尔特为她的逃税出谋划策。实际上,韦尔特的妻子为莉莉安·贝当古工作,韦尔特是萨科齐竞选时的筹款人、后任萨科齐政府的预算部长、现在担任劳工部长,和萨科齐本人的关系可谓不一般。
  后来媒体爆料,萨科齐在2007年选举期间通过韦尔特,接受过莉莉安·贝当古提供的15万欧元的政治捐款。法国法律规定,个人为同一政治活动提供的捐款不能超过4600欧元,现金形式的捐款不能超过150欧元;向政党捐款每年不超过7500欧元。如果情况属实,萨科齐接受的捐款则属非法无疑。
  不仅如此,萨科齐一班人还有干扰司法独立的嫌疑。对于法院即将审理的案件,录音资料显示,政府高层向贝当古周围人士透露,如上诉到最高法院,可代为斡旋。
  如果说攻击之箭起初是射中了靶子边缘的话,这次就快射中靶心了。
  
  问题阁员 兔死狐悲
  
  正当萨科齐为此事头痛之时,两位国务秘书(职位仅次于部长)又犯事了。在萨科齐和总理维永号召节约政府开支、节俭办事的风口上,外交部负责合作与法语国家事务的国务秘书阿兰·茹瓦扬代,于今年3月花费11.65万欧元租用一架私人飞机,前往法属马提尼克岛参加一场关于向海地震后重建提供援助的国际会议。另一位农业用地与国土规划部负责“大巴黎”地区发展项目的国务秘书克里斯蒂安·布朗,则从部门预算中支出1.2万欧元为自己购买名贵古巴雪茄。
  茹瓦扬代事后解释说,租私人飞机实属“例外”,但因日程紧张,的确“必要”。而布朗则把此事归咎于手下一名员工,好像他记不起自己抽烟是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还说自己已经抽掉一部分雪茄,价值3500欧元,他已向政府退还这笔钱。
  看似是问题,但这为解决更大的问题提供了选择。7月4日以上两位国务秘书选择了“主动辞职”。有媒体分析指出,萨科齐对两位国务秘书的“小过”下手,而对劳工部长的“大恶”百般辩护,是另有企图。他立即处理的目的是想转移公众注意力。就连邻国德国的媒体也认为,这种“弃卒保帅”的做法有点“小儿科”,因为这两位国务秘书犯的错误与韦尔特所犯的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如今,没想到从刚开始的“项庄舞剑”到现在的“图穷匕首见”,反对派击中了萨科齐的要害。据最近民意调查,萨科齐这位法国第一位二战之后出生的总统,创下了支持率最低的历史纪录。
  据今日法国媒体《巴黎人》报道,六名贝当古家族的前雇员接受了有关政治捐款案的调查,其中三人证实贝当古确实有给政治家“发红包”,每次1万到10万欧元不等。7月9日法国警方搜查了贝当古一名助手的住所和办公室,并发现了一张5万欧元的收据,目前还无法证实这5万欧元确实落进了萨科齐的腰包。
  上周的法国民调显示,69%的法国选民希望内阁立即重组。萨科齐原本计划在今年10月完成退休制度改革(将法国人的退休年龄从60岁推后到62岁),然后再对政府进行“深度改组”。如今,他显然已经暂时顾不上考虑法国人退休年龄的问题了,他急于考虑的是自己的总统任期。
  
  相互制衡 清者自清
  
  众所周知,法国是孟德斯鸠的故乡,也是自由、平等、博爱等观念的发源地。拿破仑纵横捭阖,在欧洲大地推广立宪政治,后来法国一直被认为是世界的中心之一,巴黎更被誉为“世界之都”。美国独立战争、俄国沙皇改革,都受到法国的影响。有专家指出:“近代西方崛起,首先是意大利佛罗伦萨的文艺复兴,后来意大利诸城邦的自治立宪思想也越过阿尔卑斯山。受到影响的首先是法国,文艺复兴无论是艺术、政治、科技、经济等,都在法国大大发扬。”
  这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争斗,看似各执一词、颠倒混乱,但也体现了行政、立法、司法以及媒体相互制衡、让人民在各自辩白和多方辩论中逐渐看清真相的作用。我们回头从这个角度分析一下,也许对我国的法制建设和反腐倡廉有所裨益。
  6月16日,法国网网络媒体Mediapart(www.mediapart.fr)公布了莉莉安·贝当古的前总管录音的部分内容,使持续了两年半的母女官司进入新的阶段。因为公布的录音内容会让大多数人认为贝当古有富人偷税和非法资助萨科齐总统竞选活动之嫌,她与现劳工部长韦尔特夫妇的关系更是有“利益冲突”之嫌,即一个人的职责与其个人利益相冲突。
  近一个月以来,各方力量不断交叉介入,本来就涉及政界、商界多位要人的“贝当古—韦尔特事件”,迅速演变成了一个有关公众利益的国家大事件。《纽约时报》等媒体甚至将此事件称之为“法国水门事件”。各家各派众说纷纭,令人眼花缭乱,有时是相互矛盾的信息不断呈现在公众面前。其结果是,没有一家一派可以按自身利益为所欲为,权力制衡、互相监督效应得到充分展示。
  萨科齐最后接受采访一小时,为自己申辩,可以想见媒体之重要。各种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的此次表现无愧于“第四权力”的称号。首先由Mediapart透露的录音所涉及多位名人的重要信息,直接导致了第一个司法调查。
  此后,各大媒体各显身手,对事件的发展不遗余力地进行全方位跟踪报道。媒体的报道、质疑也是导致第二个和第三个司法调查的因素之一。媒体还大量报道和质疑主持司法调查、但与总统萨科齐关系密切的法官的可信度,让法官的神经为之一震。
  面对总统、总理、右翼执政党党魁等政要对Mediapart的批评,“网上独立新闻媒体工会(Spiil)”立即发表声明,表示这些批评和指责“是不负责任的,是对网上媒体根本不了解”。包括传统上右翼的《费加罗报》也表示,这些指责是“爱丽舍宫(总统府)的自保战略”。
  录音公布后,7月1日,巴黎法院否决了贝当古夫人与其现任财产总管针对Mediapart的紧急联合诉状,认为后者发表的是“合法的、合乎公众利益的消息”,而禁止其发表则属于反公众利益的管制。
  7月6日,法国检方针对萨科齐总统被指曾在竞选期间收受全法女首富非法捐款一事,进行调查。与此同时,总统的盟友抨击,暗指这种指控是“法西斯”手法。
  巴黎西郊南泰尔检察院宣布,就侵犯个人隐私、贝当古是否漏税和贝当古与韦尔特夫妇的关系启动第一项初步调查。7月9日,经济警察大队搜查了贝当古现任财政总管的家,和负责管理贝当古个人财产的Clymene公司(韦尔特的妻子任其投资主任),警方取走了后者的工作文件,包括其工资单和与老板的来往信件。
  7月15日,警方逮捕了与案件有关的4名主要人物,包括摄影师巴尼尔、贝当古的财务顾问、税务顾问和贝当古赠与巴尼尔的岛屿管理人。这些关键人物的被捕,有助于调查进一步接近真相。■
  编辑:陈畅鸣charmingchin@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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