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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型官员”、“外管能手”,这些都是外界对于胡晓炼的评价。现年52岁的胡晓炼,在28年前,作为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的第一批学生开始了系统学习。首批学员毕业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进入了金融机构。而在这一级学员中,更是出现了现任央行副行长吴晓灵、外管局副局长魏本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所所长夏斌等金融界重量级人物。“五道口”(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在今天,被誉为中国金融界的“黄埔军校”。
有着“黄埔一期”光环笼罩的胡晓炼,却在1997年的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我不敢苟同关于五道口学位是通向成功的通行证的说法。每一个从五道口毕业的同学能否在事业上取得成功不单单靠头顶上五道口的光环,扎实广厚的学识、谦虚诚恳的为人、干练务实的作风、坚忍不拔的精神等等,都是成功必不可少的要素。”
操盘第一外汇储备大国
1985年从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毕业以后,胡晓炼开始了与外管局解不开的渊源。她从国家外汇管理局政策研究室副主任、主任开始,历任国家外汇管理局政策法规司副司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储备管理司副司长、司长,党组成员。2001年3月任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2004年任中国人民银行党委委员、行长助理。2005年3月,任中国人民银行党委委员、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2005年8月,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2009年7月,胡晓炼任中国人民银行专职副行长、党委委员。在这期间,胡晓炼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外汇管理理念。胡晓炼上任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伊始,我国的外汇储备仅为6000多亿美元,时隔一年,截至2006年2月底,我国外汇储备已达8537亿美元,比日本同期外汇储备多30亿美元,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一大外汇储备国。截至2009年12月底,我国的外汇储备达到了23991亿美元。
中国外汇储备在胡晓炼任外管局长期间持续增长,全球财经金融界都把眼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华尔街日报认为,胡晓炼无疑是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女性之一,尤其她当时身兼外汇管理局局长,管理逾2万亿美元外汇准备,在全球深陷金融危机之际,其一举一动皆为世界所关注。华尔街日报2007年揭晓的全球前50位女强人只有四位亚洲女性,胡晓炼排第四,高于排名第七的淡马锡控股执行长何晶。不仅如此,胡晓炼因外管局分别以196亿元和约140亿元人民币累计买入法国道达尔1.6%和英国石油公司近1%的股权,从而持有世界第三、第四石油公司的股票,而荣登“2008中国十大并购人物”榜单。
沉着冷静 风暴中显大智慧
胡晓炼几乎有外管局内部所有主要部门的工作经历,从政策研究到政策制定,以及外汇储备具体管理,无一不涉。作为长期任职外管局的学者型官员,胡晓炼对外汇储备运用、人民币资本项目开放、外汇市场建设方面等问题均有独到的见解。
中国的外汇储备持续膨胀,胡晓炼作为这笔巨额财富的“首席执行官”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家有余粮心无忧,在防范国际金融风险和稳定国民经济方面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忧的是持续增长的外汇储备,其管理风险和难度也水涨船高,管好用好并不容易。
胡晓炼认为,外汇储备应始终按照安全、流动、增值的原则进行经营管理,安全是首要原则。要坚持审慎的长期投资理念、多元化投资策略和严格的风险管理措施,以保障国家外汇储备资产的总体安全。多元化是实现资产总体安全的有效方式。利用不同货币、不同资产类别之间的动态互补关系,可以实现对资产总体风险的控制,避免资产价值大幅波动。在确定资产结构时,综合考虑各种资产的长期风险收益特性、资产之间的相关性、市场容量、投资集中度以及流动性等多种因素,进行优化资产配置并适时调整。
对于外汇储备中的货币和资产结构问题,胡晓炼表示,实现外汇货币多元化将是一个持续长期的过程。在确定货币结构时,一方面要坚持以长期、战略的眼光,综合考虑我国国际收支结构和对外支付需要、国际货币和金融体系的发展趋势、主要国家的经济和金融市场潜力等多种因素;另一方面,“作为一个负责任的stake-holder(利益相关的参与者),中国将不仅只是一个成员,它将会和我们一起维护促使中国获得成功的国际体系。”这既是美国所期望的,也是中国想实现的。胡晓炼主张在保障资产总体安全、流动的前提下,外汇储备经营要争取提高投资回报,特别要保持储备资产长期稳定的盈利能力,以更好地实现外汇储备保值、增值的目标。对中国外汇储备投资渠道,胡晓炼明确了一个方向“外汇储备不能用于投机炒作,不能把操作的重点放在从汇率短期波动中牟利,这样就会增加巨大的风险”。
在2008年的金融风暴中,国际金融市场剧烈动荡,近2万亿美元的经营收益令人格外关心,甚至一些报道称我国外汇储备遭受了巨额亏损。对此,胡晓炼及时对外界透露了外汇储备经营的情况,避免了不必要的猜测对我国经济的不良影响。她指出,我国外汇储备经营在保持安全、流动的同时,还取得了一定的收益。2008年我国对外收益达825亿美元,较上年增长8%,其中的相当部分是外汇储备投资收益。虽然外汇储备的收益水平较前些年有所下降,但在全球金融市场剧烈波动的情况下,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体现了胡晓炼高超的外汇储备管理水平。
人民币汇率机制改革的推手
2005年胡晓炼即将出任外汇管理局局长之时,披露这一任命的官方通讯社消息这样写道,“由于人民币汇率改革目前正处风口浪尖,此次外管局的人事变动也成为焦点,胡晓炼一上任,即将面对诸多颇为棘手的问题。在中国的汇率机制改革中,分析人士相信,胡晓炼将继续扮演这一系列变化推动者的角色。”央行行长周小川也寄望胡晓炼:加快外汇管理体制改革,在国家整体的改革开放中不拖后腿。
胡晓炼是提高中国外汇体制灵活性、最终放开对人民币汇率限制的坚定支持者,尽管汇率体制的真正决定权并不在国家外汇管理局,但她的上任,还是给热议中的人民币汇率改制带来一些更为确定的信号。胡晓炼未负重托,她对于外汇储备运用、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与资本项目开放、外汇市场建设与发展等重大理论前沿和实际问题她均思路清晰,见解明确,并以极具改革的意识果断推进实施。
其实早在2004年6月,时任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的胡晓炼在一次汇率体制高级研讨会上的发言就完整阐释了其外汇管理思路。胡晓炼提出,要改进强制结售汇体制,积极促进贸易投资便利化;改革银行结售汇头寸管理政策,充分发挥银行在外汇市场交易中对产品、定价、流动性等方面的关键作用;逐步推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有序开放中国的资本市场。对于外汇市场的自身建设,胡晓炼认为,首先要放宽市场准入限制,增加市场交易主体,让非银行金融机构、大企业集团等逐步直接进入银行间市场参与交易。此外,胡晓炼呼吁尝试做市商制度,允许有实力的银行利用自身优势为市场提供充足的流动性;同时,培育外汇经纪人、外汇交易所等市场中介机构;建立有效的电子化监管系统;加强市场信息披露机制。还要大力进行产品创新,在银行间外汇市场开办外币间交易,为国内中小银行和金融机构提供服务;扩大银行远期结售汇业务,研究人民币对外币的掉期、期货、期权等衍生品交易。
早期的思索让胡晓炼很快就找到了人民币汇率机制改革突围的方法,上任仅4个月,由她操刀的人民币汇率改革方案出台。人民币汇率进行了重大调整,人民币由事实上的对美元固定汇率制转为钉住一篮子货币,汇率制度改革进展巨大。2008年9月胡晓炼在阿根廷央行货币与银行研讨会上表示,自2005年7月汇改以来至2008年8月末,人民币对美元累计升值21.3%;按BIS(国际清算银行)统计,汇改以来人民币名义有效汇率和实际有效汇率分别升值10.8%和17.0%。此次汇改保持了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获得了国内外好评。
立足国情 逐步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
在外汇管理局,胡晓炼的另外一个重要工作是逐步实现资本项目的可兑换。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追求的一个重要目标,而人民币国际化的关键就是实行自由兑换。
从1996年12月1日起,中国实现了人民币经常项目可兑换。2003年,中国提出要在有效防范风险的前提下,有选择、分步骤放宽对跨境资本交易活动的限制,逐步实现包括资本项目可兑换在内的人民币完全自由兑换,这是中国外汇管理体制改革的最终目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研究表明,资本项目开放后,大约有2/3的国际货币基金成员的金融体系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有的甚至发生了危机。所以胡晓炼认为,如何有序稳妥地开放资本项目,是中国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对此,胡晓炼公开表示,中国推进资本项目的可兑换需要立足于国情,走符合中国特色的道路,循序前进。
2006年对胡晓炼来说,这是惊涛骇浪但值得自豪的一年。人民币资本项目开放,亦由此迈出决定性一步。2006年4月13日,被市场称作“QDII开闸”的央行“五号公告”发布,开放资本账户的三点重大新政策出台:其一,允许符合条件的银行集合境内机构和个人的人民币资金,在一定额度内购汇投资于境外固定收益类产品;其二,允许符合条件的基金管理公司等证券经营机构,在一定额度内集合境内机构和个人自有外汇,用于在境外进行的包含股票在内的组合证券投资;其三,允许符合条件的保险机构购汇投资于境外固定收益类产品及货币市场工具,购汇额按保险机构总资产的一定比例控制。此后外管局又于2006年12月底进一步调整个人外汇管理政策,放宽个人年度购汇总额限制,在中国外汇改革的道路上再迈出重要一步,胡晓炼也再次获得外界加分。
自中国开始启动了QDII的制度以来,对外的金融投资有了更大的发展。截至2008年3月末,已有53家商业银行、基金公司和保险公司获得QDII的资格,对外进行金融证券投资的金额超过400亿美元。发展速度非常快。中国境内市场开放也在逐步扩大,QFII制度从2002年11月开始实施,截至2008年4月,已有52家境外投资机构获批投资额度,投资的外汇已经超过100亿美元。经过六年多的发展,已经从刚开始总额度100亿美元提高到了300亿美元。超过50家的境外投资机构获得了牌照。
在外管局的推动下,从2002年到2008年,国际收支的资本和金融项目的交易年均增长近50%,速度非常快,而同期的经常项目交易的增长为26%左右。资本和金融项目交易的增长速度是远远高于经常项目交易的增长速度。现在,中国每年的资本和金融项目的交易额已经近2万亿美元,而2002年,这个数据只有2200亿美元。
胡晓炼指出,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实现必须综合配套、协调推进。因此,要大力发展金融市场、完善金融监管、加快金融改革,加强和改进宏观调控,使得资本项目可兑换与整个国家经济和金融的各个领域改革环节相衔接。要根据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需要,有选择分步骤地推进可兑换。在次序上大体上按照先长期、后短期;先机构、后个人的安排。在方式上,采取先试点后推开的做法。在节奏和速度上,要审时度势,既积极稳妥,又要抓住机遇,取得突破。而在其过程中,防范风险要放在突出位置。她还表示,要通过市场准入条件的设置、跨境资本流动规模的控制,对跨境资本流动进行统计分析和监管预警,以防范国际资本流动的冲击。
改进外汇管理 防范国际热钱冲击
2008年我国外汇储备激增,估计2003年初至2008年3月间流入并沉淀下来的热钱规模大约在6500亿至8000亿美元之间,到5月底其规模大约在7000亿至8800亿美元之间。其中相当大的部分是国际短期投机资本流入所致,而且这部分资金并不像以往投机资金那样偏好流入实体部门、房地产市场、股票市场,而是更倾向于进入银行体系,转化为银行存款,这对中国的货币投放、对流动性和银行贷款,对通胀、资产价格、固定资产投资和宏观经济的影响是相当大的,给我国整体经济和金融运行带来了重大的冲击。热钱问题引起了国家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2008年4月,国务院召集财政部、发改委、央行等部门,就热钱监管进行讨论研究,寻找解决办法。
当控制热钱流入成为我国外汇管理工作的焦点时,为了加强跨境资本流动监管工作,胡晓炼赴大连、苏州、武汉进行调研。调研期间,胡晓炼分别主持召开东北、华东、华中地区外汇管理部门调研会,与进出口企业进行座谈,并实地考察了涉外企业。
在调研期间,胡晓炼还重点考察了贸易外汇管理、外资外债管理、境外投资管理和打击地下钱庄等方面的工作。针对我国外汇储备扣除贸易顺差和FDI(外商直接投资)的不可解释部分数据越来越大的情况,胡晓炼认为,为了更好地实施国家宏观调控,须采取措施,加强跨境资本流动管理。其中,防范套利投机资金通过贸易、商业信用等渠道进行跨境转移是相关内容之一,需要加强和改善对经常项目外汇收支活动与实际贸易行为的真实性和一致性的核验,大力加强对短期外债的控制和管理,重点是完善贸易收结汇和贸易信贷管理。
胡晓炼主政外管局后,建立了比较完善的外汇管理制度,对货物进出口实行联网核查,对银行执行外汇管理规定也有考核办法。在跨境资金流动的不同环节、不同渠道都有比较完善的管理制度。与管理制度相配套,外管局还有比较完善的管理手段,经过这些年的努力,中国在国际收支申报统计、贸易进出口联网核查、个人结售汇、直接投资、外汇账户等方面都有现代化的电子管理手段。通过这些电子化系统,既可以了解总量的情况,发现一些趋势性的问题,也能了解微观方面每个交易环节的情况,为外汇管理检查提供了非现场管理的手段。但胡晓炼强调,完善贸易收结汇和贸易信贷管理还应与继续促进贸易的便利化相协调,采用先进信息化手段,既要实现管理的效果,又要简化手续、提高效率,还要考虑不同行业和企业的特殊性,实行有所差别的做法。保证跨境资金流动的真实性及其与交易活动的一致性,有助于为广大企业营造一个良好的经营环境,促进我国经济金融平稳发展。
加强监管 后危机时代话改革
自2008年中期以来,全球深陷金融危机的泥淖。本轮发源于美国的全球金融危机充分暴露了现行国际金融体系的种种缺陷。在谈到国际金融体系时,2009年5月胡晓炼在伦敦举行的第二次中英经济财金对话前夕的媒体吹风会上表示,监管缺失是导致这次金融危机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应当加强国际金融监管合作。在国际货币体系上,应该建立一个更加多元化,更加包容、开放、公平、公正的货币体系,这有利于全球货币的稳定,稳定的货币对于促进国际间的贸易和投资都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在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之前,对国际经济形势高度敏感的胡晓炼就感觉到了国际经济隐隐的危机,对于国际社会鼓吹中国引起世界经济失衡的论调,胡晓炼在2007年4月在华盛顿举行的国际货币与金融委员会(IMFC)春季例会上予以了有力的回击。她指出,“全球失衡是长期形成的,形成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解决全球失衡应主要依靠各国采取结构调整和改革等措施。这些措施发挥作用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中国的经济自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最近十几年来,一直保持快速稳定的增长势头,为全球经济的稳定增长作出了较大贡献,中国经济的平衡、持续、协调、稳定发展有助于全球失衡问题的解决,有助于世界经济的全面增长。”
在这次会议上,对于基金组织对全球经济的监督问题,胡晓炼强调,我们支持基金组织通过加强监督维护国际金融稳定,促进各国经济繁荣。在改善监督的过程中,基金组织应认真听取各方面意见,特别要尊重成员国的根本利益和基本国情。胡晓炼指出,基金组织加强监督职能时应重视一国内部经济稳定持续增长对于维护外部稳定的基础性作用,不能夸大汇率在解决经济失衡中的作用,外部稳定只有与内部稳定协调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持续稳定。此外,基金组织还应加强对主要储备货币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的监督。
针对基金组织的份额和发言权改革问题,胡晓炼督促各方加强协商,以便在既定时间框架内完成第二阶段的份额公式修订和提高基本投票权等改革任务。她强调,改革要同时实现使份额分配反映世界经济格局的变化和加强低收入国家在基金组织的发言权两个根本目标,改革结果应更好地反映发展中国家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
关于国际金融体系监管改革问题,在外交部介绍胡锦涛主席出席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二次金融峰会新闻吹风会上,胡晓炼提出四项主张:一是将所有金融市场的参与者纳入监管范围,尤其是加强对具有系统性影响的机构的监管,注意监管规则的一致性,防止“监管套利”。二是开发并使用缓解顺周期性的政策工具,鼓励金融机构提高内部评级能力,调整对外部评级的依赖,适时调整公允价值会计准则的使用。三是进一步提高FSAP(《金融部门评估计划》)的准确性和前瞻性,建立适应新兴市场国家发展特点的评估体系。考虑到新兴市场国家的市场特征和金融部门状况,不应直接将发达国家和成熟市场的模式移植或复制到新兴市场国家。四是支持国际清算制度和破产法律加快统一的进程,考虑建立关于大型跨境金融机构破产清算的全球性准则或最佳实践指引,公平对待国内外投资者。各国应共同警惕各种形式的贸易和金融保护主义。
中国要更好地融入到世界经济中去离不开国际金融环境的改善,但是自身也应加快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关于人民币国际化问题,胡晓炼说:“一个国家的货币能否作为国际货币取决于多种因素,综合实力是个最基本的因素,综合实力不仅包括经济实力,还包括科技、政治实力等,单独一个方面实力的强大不能决定该国货币能否真正成为国际货币。”另外,她说,一个国家金融市场是否足够大、足够深,是否能够为全球投资者提供投资场所,是否有完善的金融组织体系,给全球贸易和投资者提供一个完善的、多样的金融服务,它的政策和信誉度能否赢得世界主要经营者和投资者的认可等,都是一些重要因素。为此,不能简单地判断一个国家的货币是否可以国际化,这将是一个客观的、不断演进的过程。
新挑战 复杂环境下的货币政策和汇率政策
2009年7月,胡晓炼卸任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一职,成为央行专职副行长,分管央行货币政策司及酝酿成立的货币政策二司,负责人民币国际化的有关工作。由胡晓炼来执掌货币政策和汇率政策,显然是很有道理的。一方面因为货币的对内价值和对外价值需要统一,经济的内部平衡和外部平衡需要协调,相应地汇率政策与货币政策本身也需要协调,在中国这种联系也许更为紧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全球化时代,货币政策需要国际合作和协调。胡晓炼的经历使她能够完成这些重任。
然而,这两项工作却充满挑战性。这场危机正像全球的央行行长们所面临的困惑那样,在全球化的今天,货币政策如何来考虑国际影响,货币政策是否要关注资产价格以及如何关注,货币政策是否仅关注物价。而中国的央行行长则面临更加复杂的局面,除了要适应国际协调、要关注资产价格和物价稳定外,中国的货币政策也不得不考虑国内正面临的有关经济增长、结构转型、社会稳定和社会发展等诸多问题。而汇率政策同样得考虑复杂的国内因素和国际因素。
当前,一方面全球经济正在复苏,另一方面复苏的基础还不稳定,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更使全球经济的不确性增强。而2009年年底以来,宽松货币政策的退出一直成为全球央行行长们认真思考,而政治家、经济学家和媒体争议不断的问题。对中国来说,决策者担心货币供应量快速扩张和信贷扩张后的资产泡沫,但又担心过早退出会给实体经济增长带来不利影响。看来在这种情况下,货币政策的灵活性和艺术性可能更为重要,2010年以来连续调高存款准备金率可能正是这一灵活性的体现。
同时,汇率调整的压力也在加大。单从国际来看,美国政府出于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的种种考虑正在增加对中国的压力,甚至煽动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来向中国施压。看来,历史再次考验这位女银行家的智慧。相信,胡晓炼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有着“黄埔一期”光环笼罩的胡晓炼,却在1997年的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我不敢苟同关于五道口学位是通向成功的通行证的说法。每一个从五道口毕业的同学能否在事业上取得成功不单单靠头顶上五道口的光环,扎实广厚的学识、谦虚诚恳的为人、干练务实的作风、坚忍不拔的精神等等,都是成功必不可少的要素。”
操盘第一外汇储备大国
1985年从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毕业以后,胡晓炼开始了与外管局解不开的渊源。她从国家外汇管理局政策研究室副主任、主任开始,历任国家外汇管理局政策法规司副司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储备管理司副司长、司长,党组成员。2001年3月任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2004年任中国人民银行党委委员、行长助理。2005年3月,任中国人民银行党委委员、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2005年8月,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2009年7月,胡晓炼任中国人民银行专职副行长、党委委员。在这期间,胡晓炼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外汇管理理念。胡晓炼上任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伊始,我国的外汇储备仅为6000多亿美元,时隔一年,截至2006年2月底,我国外汇储备已达8537亿美元,比日本同期外汇储备多30亿美元,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一大外汇储备国。截至2009年12月底,我国的外汇储备达到了23991亿美元。
中国外汇储备在胡晓炼任外管局长期间持续增长,全球财经金融界都把眼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华尔街日报认为,胡晓炼无疑是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女性之一,尤其她当时身兼外汇管理局局长,管理逾2万亿美元外汇准备,在全球深陷金融危机之际,其一举一动皆为世界所关注。华尔街日报2007年揭晓的全球前50位女强人只有四位亚洲女性,胡晓炼排第四,高于排名第七的淡马锡控股执行长何晶。不仅如此,胡晓炼因外管局分别以196亿元和约140亿元人民币累计买入法国道达尔1.6%和英国石油公司近1%的股权,从而持有世界第三、第四石油公司的股票,而荣登“2008中国十大并购人物”榜单。
沉着冷静 风暴中显大智慧
胡晓炼几乎有外管局内部所有主要部门的工作经历,从政策研究到政策制定,以及外汇储备具体管理,无一不涉。作为长期任职外管局的学者型官员,胡晓炼对外汇储备运用、人民币资本项目开放、外汇市场建设方面等问题均有独到的见解。
中国的外汇储备持续膨胀,胡晓炼作为这笔巨额财富的“首席执行官”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家有余粮心无忧,在防范国际金融风险和稳定国民经济方面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忧的是持续增长的外汇储备,其管理风险和难度也水涨船高,管好用好并不容易。
胡晓炼认为,外汇储备应始终按照安全、流动、增值的原则进行经营管理,安全是首要原则。要坚持审慎的长期投资理念、多元化投资策略和严格的风险管理措施,以保障国家外汇储备资产的总体安全。多元化是实现资产总体安全的有效方式。利用不同货币、不同资产类别之间的动态互补关系,可以实现对资产总体风险的控制,避免资产价值大幅波动。在确定资产结构时,综合考虑各种资产的长期风险收益特性、资产之间的相关性、市场容量、投资集中度以及流动性等多种因素,进行优化资产配置并适时调整。
对于外汇储备中的货币和资产结构问题,胡晓炼表示,实现外汇货币多元化将是一个持续长期的过程。在确定货币结构时,一方面要坚持以长期、战略的眼光,综合考虑我国国际收支结构和对外支付需要、国际货币和金融体系的发展趋势、主要国家的经济和金融市场潜力等多种因素;另一方面,“作为一个负责任的stake-holder(利益相关的参与者),中国将不仅只是一个成员,它将会和我们一起维护促使中国获得成功的国际体系。”这既是美国所期望的,也是中国想实现的。胡晓炼主张在保障资产总体安全、流动的前提下,外汇储备经营要争取提高投资回报,特别要保持储备资产长期稳定的盈利能力,以更好地实现外汇储备保值、增值的目标。对中国外汇储备投资渠道,胡晓炼明确了一个方向“外汇储备不能用于投机炒作,不能把操作的重点放在从汇率短期波动中牟利,这样就会增加巨大的风险”。
在2008年的金融风暴中,国际金融市场剧烈动荡,近2万亿美元的经营收益令人格外关心,甚至一些报道称我国外汇储备遭受了巨额亏损。对此,胡晓炼及时对外界透露了外汇储备经营的情况,避免了不必要的猜测对我国经济的不良影响。她指出,我国外汇储备经营在保持安全、流动的同时,还取得了一定的收益。2008年我国对外收益达825亿美元,较上年增长8%,其中的相当部分是外汇储备投资收益。虽然外汇储备的收益水平较前些年有所下降,但在全球金融市场剧烈波动的情况下,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体现了胡晓炼高超的外汇储备管理水平。
人民币汇率机制改革的推手
2005年胡晓炼即将出任外汇管理局局长之时,披露这一任命的官方通讯社消息这样写道,“由于人民币汇率改革目前正处风口浪尖,此次外管局的人事变动也成为焦点,胡晓炼一上任,即将面对诸多颇为棘手的问题。在中国的汇率机制改革中,分析人士相信,胡晓炼将继续扮演这一系列变化推动者的角色。”央行行长周小川也寄望胡晓炼:加快外汇管理体制改革,在国家整体的改革开放中不拖后腿。
胡晓炼是提高中国外汇体制灵活性、最终放开对人民币汇率限制的坚定支持者,尽管汇率体制的真正决定权并不在国家外汇管理局,但她的上任,还是给热议中的人民币汇率改制带来一些更为确定的信号。胡晓炼未负重托,她对于外汇储备运用、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与资本项目开放、外汇市场建设与发展等重大理论前沿和实际问题她均思路清晰,见解明确,并以极具改革的意识果断推进实施。
其实早在2004年6月,时任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的胡晓炼在一次汇率体制高级研讨会上的发言就完整阐释了其外汇管理思路。胡晓炼提出,要改进强制结售汇体制,积极促进贸易投资便利化;改革银行结售汇头寸管理政策,充分发挥银行在外汇市场交易中对产品、定价、流动性等方面的关键作用;逐步推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有序开放中国的资本市场。对于外汇市场的自身建设,胡晓炼认为,首先要放宽市场准入限制,增加市场交易主体,让非银行金融机构、大企业集团等逐步直接进入银行间市场参与交易。此外,胡晓炼呼吁尝试做市商制度,允许有实力的银行利用自身优势为市场提供充足的流动性;同时,培育外汇经纪人、外汇交易所等市场中介机构;建立有效的电子化监管系统;加强市场信息披露机制。还要大力进行产品创新,在银行间外汇市场开办外币间交易,为国内中小银行和金融机构提供服务;扩大银行远期结售汇业务,研究人民币对外币的掉期、期货、期权等衍生品交易。
早期的思索让胡晓炼很快就找到了人民币汇率机制改革突围的方法,上任仅4个月,由她操刀的人民币汇率改革方案出台。人民币汇率进行了重大调整,人民币由事实上的对美元固定汇率制转为钉住一篮子货币,汇率制度改革进展巨大。2008年9月胡晓炼在阿根廷央行货币与银行研讨会上表示,自2005年7月汇改以来至2008年8月末,人民币对美元累计升值21.3%;按BIS(国际清算银行)统计,汇改以来人民币名义有效汇率和实际有效汇率分别升值10.8%和17.0%。此次汇改保持了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获得了国内外好评。
立足国情 逐步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
在外汇管理局,胡晓炼的另外一个重要工作是逐步实现资本项目的可兑换。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追求的一个重要目标,而人民币国际化的关键就是实行自由兑换。
从1996年12月1日起,中国实现了人民币经常项目可兑换。2003年,中国提出要在有效防范风险的前提下,有选择、分步骤放宽对跨境资本交易活动的限制,逐步实现包括资本项目可兑换在内的人民币完全自由兑换,这是中国外汇管理体制改革的最终目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研究表明,资本项目开放后,大约有2/3的国际货币基金成员的金融体系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有的甚至发生了危机。所以胡晓炼认为,如何有序稳妥地开放资本项目,是中国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对此,胡晓炼公开表示,中国推进资本项目的可兑换需要立足于国情,走符合中国特色的道路,循序前进。
2006年对胡晓炼来说,这是惊涛骇浪但值得自豪的一年。人民币资本项目开放,亦由此迈出决定性一步。2006年4月13日,被市场称作“QDII开闸”的央行“五号公告”发布,开放资本账户的三点重大新政策出台:其一,允许符合条件的银行集合境内机构和个人的人民币资金,在一定额度内购汇投资于境外固定收益类产品;其二,允许符合条件的基金管理公司等证券经营机构,在一定额度内集合境内机构和个人自有外汇,用于在境外进行的包含股票在内的组合证券投资;其三,允许符合条件的保险机构购汇投资于境外固定收益类产品及货币市场工具,购汇额按保险机构总资产的一定比例控制。此后外管局又于2006年12月底进一步调整个人外汇管理政策,放宽个人年度购汇总额限制,在中国外汇改革的道路上再迈出重要一步,胡晓炼也再次获得外界加分。
自中国开始启动了QDII的制度以来,对外的金融投资有了更大的发展。截至2008年3月末,已有53家商业银行、基金公司和保险公司获得QDII的资格,对外进行金融证券投资的金额超过400亿美元。发展速度非常快。中国境内市场开放也在逐步扩大,QFII制度从2002年11月开始实施,截至2008年4月,已有52家境外投资机构获批投资额度,投资的外汇已经超过100亿美元。经过六年多的发展,已经从刚开始总额度100亿美元提高到了300亿美元。超过50家的境外投资机构获得了牌照。
在外管局的推动下,从2002年到2008年,国际收支的资本和金融项目的交易年均增长近50%,速度非常快,而同期的经常项目交易的增长为26%左右。资本和金融项目交易的增长速度是远远高于经常项目交易的增长速度。现在,中国每年的资本和金融项目的交易额已经近2万亿美元,而2002年,这个数据只有2200亿美元。
胡晓炼指出,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实现必须综合配套、协调推进。因此,要大力发展金融市场、完善金融监管、加快金融改革,加强和改进宏观调控,使得资本项目可兑换与整个国家经济和金融的各个领域改革环节相衔接。要根据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需要,有选择分步骤地推进可兑换。在次序上大体上按照先长期、后短期;先机构、后个人的安排。在方式上,采取先试点后推开的做法。在节奏和速度上,要审时度势,既积极稳妥,又要抓住机遇,取得突破。而在其过程中,防范风险要放在突出位置。她还表示,要通过市场准入条件的设置、跨境资本流动规模的控制,对跨境资本流动进行统计分析和监管预警,以防范国际资本流动的冲击。
改进外汇管理 防范国际热钱冲击
2008年我国外汇储备激增,估计2003年初至2008年3月间流入并沉淀下来的热钱规模大约在6500亿至8000亿美元之间,到5月底其规模大约在7000亿至8800亿美元之间。其中相当大的部分是国际短期投机资本流入所致,而且这部分资金并不像以往投机资金那样偏好流入实体部门、房地产市场、股票市场,而是更倾向于进入银行体系,转化为银行存款,这对中国的货币投放、对流动性和银行贷款,对通胀、资产价格、固定资产投资和宏观经济的影响是相当大的,给我国整体经济和金融运行带来了重大的冲击。热钱问题引起了国家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2008年4月,国务院召集财政部、发改委、央行等部门,就热钱监管进行讨论研究,寻找解决办法。
当控制热钱流入成为我国外汇管理工作的焦点时,为了加强跨境资本流动监管工作,胡晓炼赴大连、苏州、武汉进行调研。调研期间,胡晓炼分别主持召开东北、华东、华中地区外汇管理部门调研会,与进出口企业进行座谈,并实地考察了涉外企业。
在调研期间,胡晓炼还重点考察了贸易外汇管理、外资外债管理、境外投资管理和打击地下钱庄等方面的工作。针对我国外汇储备扣除贸易顺差和FDI(外商直接投资)的不可解释部分数据越来越大的情况,胡晓炼认为,为了更好地实施国家宏观调控,须采取措施,加强跨境资本流动管理。其中,防范套利投机资金通过贸易、商业信用等渠道进行跨境转移是相关内容之一,需要加强和改善对经常项目外汇收支活动与实际贸易行为的真实性和一致性的核验,大力加强对短期外债的控制和管理,重点是完善贸易收结汇和贸易信贷管理。
胡晓炼主政外管局后,建立了比较完善的外汇管理制度,对货物进出口实行联网核查,对银行执行外汇管理规定也有考核办法。在跨境资金流动的不同环节、不同渠道都有比较完善的管理制度。与管理制度相配套,外管局还有比较完善的管理手段,经过这些年的努力,中国在国际收支申报统计、贸易进出口联网核查、个人结售汇、直接投资、外汇账户等方面都有现代化的电子管理手段。通过这些电子化系统,既可以了解总量的情况,发现一些趋势性的问题,也能了解微观方面每个交易环节的情况,为外汇管理检查提供了非现场管理的手段。但胡晓炼强调,完善贸易收结汇和贸易信贷管理还应与继续促进贸易的便利化相协调,采用先进信息化手段,既要实现管理的效果,又要简化手续、提高效率,还要考虑不同行业和企业的特殊性,实行有所差别的做法。保证跨境资金流动的真实性及其与交易活动的一致性,有助于为广大企业营造一个良好的经营环境,促进我国经济金融平稳发展。
加强监管 后危机时代话改革
自2008年中期以来,全球深陷金融危机的泥淖。本轮发源于美国的全球金融危机充分暴露了现行国际金融体系的种种缺陷。在谈到国际金融体系时,2009年5月胡晓炼在伦敦举行的第二次中英经济财金对话前夕的媒体吹风会上表示,监管缺失是导致这次金融危机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应当加强国际金融监管合作。在国际货币体系上,应该建立一个更加多元化,更加包容、开放、公平、公正的货币体系,这有利于全球货币的稳定,稳定的货币对于促进国际间的贸易和投资都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在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之前,对国际经济形势高度敏感的胡晓炼就感觉到了国际经济隐隐的危机,对于国际社会鼓吹中国引起世界经济失衡的论调,胡晓炼在2007年4月在华盛顿举行的国际货币与金融委员会(IMFC)春季例会上予以了有力的回击。她指出,“全球失衡是长期形成的,形成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解决全球失衡应主要依靠各国采取结构调整和改革等措施。这些措施发挥作用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中国的经济自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最近十几年来,一直保持快速稳定的增长势头,为全球经济的稳定增长作出了较大贡献,中国经济的平衡、持续、协调、稳定发展有助于全球失衡问题的解决,有助于世界经济的全面增长。”
在这次会议上,对于基金组织对全球经济的监督问题,胡晓炼强调,我们支持基金组织通过加强监督维护国际金融稳定,促进各国经济繁荣。在改善监督的过程中,基金组织应认真听取各方面意见,特别要尊重成员国的根本利益和基本国情。胡晓炼指出,基金组织加强监督职能时应重视一国内部经济稳定持续增长对于维护外部稳定的基础性作用,不能夸大汇率在解决经济失衡中的作用,外部稳定只有与内部稳定协调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持续稳定。此外,基金组织还应加强对主要储备货币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的监督。
针对基金组织的份额和发言权改革问题,胡晓炼督促各方加强协商,以便在既定时间框架内完成第二阶段的份额公式修订和提高基本投票权等改革任务。她强调,改革要同时实现使份额分配反映世界经济格局的变化和加强低收入国家在基金组织的发言权两个根本目标,改革结果应更好地反映发展中国家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
关于国际金融体系监管改革问题,在外交部介绍胡锦涛主席出席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二次金融峰会新闻吹风会上,胡晓炼提出四项主张:一是将所有金融市场的参与者纳入监管范围,尤其是加强对具有系统性影响的机构的监管,注意监管规则的一致性,防止“监管套利”。二是开发并使用缓解顺周期性的政策工具,鼓励金融机构提高内部评级能力,调整对外部评级的依赖,适时调整公允价值会计准则的使用。三是进一步提高FSAP(《金融部门评估计划》)的准确性和前瞻性,建立适应新兴市场国家发展特点的评估体系。考虑到新兴市场国家的市场特征和金融部门状况,不应直接将发达国家和成熟市场的模式移植或复制到新兴市场国家。四是支持国际清算制度和破产法律加快统一的进程,考虑建立关于大型跨境金融机构破产清算的全球性准则或最佳实践指引,公平对待国内外投资者。各国应共同警惕各种形式的贸易和金融保护主义。
中国要更好地融入到世界经济中去离不开国际金融环境的改善,但是自身也应加快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关于人民币国际化问题,胡晓炼说:“一个国家的货币能否作为国际货币取决于多种因素,综合实力是个最基本的因素,综合实力不仅包括经济实力,还包括科技、政治实力等,单独一个方面实力的强大不能决定该国货币能否真正成为国际货币。”另外,她说,一个国家金融市场是否足够大、足够深,是否能够为全球投资者提供投资场所,是否有完善的金融组织体系,给全球贸易和投资者提供一个完善的、多样的金融服务,它的政策和信誉度能否赢得世界主要经营者和投资者的认可等,都是一些重要因素。为此,不能简单地判断一个国家的货币是否可以国际化,这将是一个客观的、不断演进的过程。
新挑战 复杂环境下的货币政策和汇率政策
2009年7月,胡晓炼卸任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一职,成为央行专职副行长,分管央行货币政策司及酝酿成立的货币政策二司,负责人民币国际化的有关工作。由胡晓炼来执掌货币政策和汇率政策,显然是很有道理的。一方面因为货币的对内价值和对外价值需要统一,经济的内部平衡和外部平衡需要协调,相应地汇率政策与货币政策本身也需要协调,在中国这种联系也许更为紧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全球化时代,货币政策需要国际合作和协调。胡晓炼的经历使她能够完成这些重任。
然而,这两项工作却充满挑战性。这场危机正像全球的央行行长们所面临的困惑那样,在全球化的今天,货币政策如何来考虑国际影响,货币政策是否要关注资产价格以及如何关注,货币政策是否仅关注物价。而中国的央行行长则面临更加复杂的局面,除了要适应国际协调、要关注资产价格和物价稳定外,中国的货币政策也不得不考虑国内正面临的有关经济增长、结构转型、社会稳定和社会发展等诸多问题。而汇率政策同样得考虑复杂的国内因素和国际因素。
当前,一方面全球经济正在复苏,另一方面复苏的基础还不稳定,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更使全球经济的不确性增强。而2009年年底以来,宽松货币政策的退出一直成为全球央行行长们认真思考,而政治家、经济学家和媒体争议不断的问题。对中国来说,决策者担心货币供应量快速扩张和信贷扩张后的资产泡沫,但又担心过早退出会给实体经济增长带来不利影响。看来在这种情况下,货币政策的灵活性和艺术性可能更为重要,2010年以来连续调高存款准备金率可能正是这一灵活性的体现。
同时,汇率调整的压力也在加大。单从国际来看,美国政府出于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的种种考虑正在增加对中国的压力,甚至煽动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来向中国施压。看来,历史再次考验这位女银行家的智慧。相信,胡晓炼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