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社会阶层利益冲突特点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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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当前我国社会已经发生了剧烈的阶层分化。本文从阶级利益冲突的表现形式、特点及根源,详细分析了当前社会阶层分化的一些基本特点,并探讨了利益均衡机制实现的路径。
  【关键词】社会阶层;利益冲突;利益均衡
  当前,我国社会发生了剧烈的阶层分化,这已成为学界的共识。有人曾将我国社会划分为十大社会阶层,虽然不一定精确,但我国社会阶层的分化和形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由于阶层之间财产状况、社会地位、谋生方式等有所差异,在市场经济的竞争中,必然会产生阶层之间的利益冲突,这给经济发展、社会稳定以及政府管理都带来了新的课题。
  一、我国当前阶层利益冲突及其表现形式
  根据一项问卷调查资料,我国只有4.7%的城市居民认为各个社会阶层之间“没有冲突”,而高达95.3%的人认为各个社会阶层之间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冲突。而认为冲突程度较为严重的人已经高达32.5%[1]。事实上,任何一个社会,阶层之间利益发生冲突在所难免。而在我国社会,阶层之间利益冲突却犹为剧烈和明显,其中,既有我们所周知的显性冲突,也有不易觉察的隐性冲突。
  (一)当前我国社会阶层利益冲突的显性表现形式
  1.劳资纠纷
  劳资纠纷是现阶段我国阶层利益冲突的最直接、最剧烈的表现形式。在陆学艺划分的十大阶层中,属于资方的有经理人员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属于劳方的有商业服务业员工阶层、产业工人阶层。随着《劳动法》等一批法律法规的实施,这四个阶层的利益冲突日渐激烈:资方不断抱怨用工成本上涨,竞争残酷,企业主日子不好过;另一方面,劳方的权利意识不断觉醒,也在抱怨工作环境恶劣,劳动强度偏大。震惊社会的富士康十四跳就是这种冲突的极端体现。
  2.仇富仇官现象
  调查发现,社会上大多数人都认为富人奢侈(57.1%)、贪婪(52.7%)和腐败(45.0%),然而仍有92.9%的人希望自己成为富人[2]。被仇恨的都是国家与社会管理者、企业经营主、高薪收入者等富裕阶层,而仇恨的主体往往都是处于社会中下层的产业工人、农业劳动者和城乡无业失业半失业者。心理学表明,随着一个人财富的增加和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其仇富心理也有一个递减的趋势。这充分说明,仇富、仇官现象是阶层利益冲突在社会公众心理效应上的集中体现。这种心理往往会导致一些非理性事件的发生,如贵州的瓮安事件等,因为当事人的一句话,一些民众就掀翻警车,砸烂大楼,酿成大祸。
  3.因企业改制、房屋拆迁等触发的群体性事件
  在企业改制、房屋拆迁等事项中,由于牵涉的利益主体众多,阶层利益冲突则犹为明显。2009年7月24日,吉林省属国企通化钢铁集团近3000名职工集会抗议知名民企建龙集团入主,竟将建龙集团刚委派到任的总经理陈国君围殴致死。在这个案例中,阶层的冲突达到了顶点。同样,拆迁问题也是如此。负责拆迁开发的国家管理人员、私营企业主、办事员等阶层,与保有房屋的城乡居民之间的利益冲突往往也会导致许多群体性事件的发生。
  (二)阶层冲突的隐性表现形式
  1.阶层歧视
  阶层歧视是阶层利益冲突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较为隐性,难以为人觉察。网络上被炒得沸沸扬扬的郭美美炫富事件、淘宝帐户天量余额事件,它们之所以受到大多数社会公众的关注,其间就是折射了公众对不同阶层在经济地位、生活状态悬殊的不满和愤慨。与炫富现象相对应的则是农民的受歧视。在我国社会,即使在城市失业半失业阶层眼里,农民也被视为愚昧、贫穷、落后和肮脏的代名词,我国社会各阶层对农民的这种歧视程度在世界各国都是少见的。
  2.阶层之间转换的狂热
  不同阶层的财富状况、社会地位存在着明显差距,引发了社会公众对阶层之间身份转换的狂热。每年数百万人参加公务员考试,数千人争夺一个岗位,人们渴望通过考试转换自己的阶层标签。而另一种称之为“傍大款”的现象则因为太过泛滥,如今已激不起人们的兴趣。通过婚姻来转换社会阶层,现在已经演化为社会公认的价值标准,无可厚非。阶层转换为什么会如此狂热,原因在于阶层转换渐渐板结,底层上升通道越来越狭窄,“富二代”、“官二代”和“穷二代”成了社会越来越常见的现象。
  3.阶层的焦虑和不安
  值得惊奇的是,当今社会中,无论处于哪个阶层,每个人都有严重的不安感。富翁怕露富,怕政策有变,自己的财产安全得不到保障,而处于最下层的产业工人、农民和失业半失业者最担心的却都是看病没钱、上学没钱。中国国民有移民想法的比率极高。根据中国与全球化研究中心、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联合发布“国际人才蓝皮书”《中国国际移民报告(2012)No.1》,我国个人资产超过一亿元的企业主中,27%已经移民,47%在考虑移民。
  二、当前阶层之间利益冲突的特点
  (一)孤立性
  当前,我国社会阶层之间的利益冲突仍然以个案形式发生。无论是富士康的劳资纠纷案,还是哈尔滨“宝马车”撞人案,四川乐山众的哥掀翻宝马车事件,以及遍及各地的企业改制群体性事件、拆迁纠纷事件,虽然相关事件层出不穷,每次都能引起舆论大哗,但总体审视下来,这些事件基本上都是孤立的个案,都有着具体而不同的原因,冲突涉及到人和事也是偶发的。但是剖析这一起起孤立的阶层利益冲突案例,我们从中都可以发现,其中都隐藏着阶层利益深层次冲突的矛盾,这值得我们高度警惕。
  (二)难协调性
  阶层之间的利益冲突,涉及的利益主体众多,这就导致利益协调的难度很大。以最为头痛的城中村改造为例,此改造既要顾及到城市原居民的利益诉求,又要顾及改造投资方的效率和利益,多头考虑,其复杂性可想而知。最为敏感的国有企业改制过程,涉及的利益又是多个方面的,如何在投资购买方与职业利益之间进行权衡,从中找到一个合理的均衡点,使改制得以顺利进行,各方利益均得到兼顾,这着实考验着每个人的智慧。   (三)不可控性
  阶层的利益冲突极易酿成群体性事件和极端事件。发生阶层利益冲突之后,处于同一阶层的人群,原本就有相同的财富状况、社会地位和生活习惯,此刻又有了共同的利益诉求,很容易使他们抱团竞争。而一旦形成利益集团,利益集团与利益集团之间的冲突,其规模远非上述个案性事件所能比拟的,如流民群体与地主集团之间的冲突导致封建王朝更迭不止,中国历史上不乏这样的事件。阶层集团双方形成对立后,如果互相动用各自的资源投入到利益冲突当中,极易造成不可控的群体性事件和极端事件,对社会的伤害也将是巨大的。
  (四)可生长性
  社会学家都认为,阶层利益冲突的程度与基尼系数有着较强的关联性。阶层利益冲突的频度和烈度显然是正比关系,频度不断增多,最后烈度肯定会相应地提升,反过来烈度又促进着频度的增加。换言之,如果我们对阶层之间利益冲突放任不管,那么这种冲突只会自动地越演越烈,最后的结果是趋向失控,陷入政治动乱和社会动荡,今天的埃及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三、阶层利益冲突产生的根源
  (一)社会发展的必然
  我国社会出现阶层分化已有近30年,随着经济的迅猛发展和体制的改变,人们从没有明显个体利益诉求的“单位人”、“集体人”成为今天有着明显个体利益诉求的“社会人”、“个体人”,这是一种进步。伴随着这种进步,资源得到了优化配置,大量物质财富被创造出来,生产效率提高了。但随着市场经济的竞争和发展,社会成员逐渐在财富占有、社会地位、谋生手段等多方面产生了差异,阶层就形成了,不同的阶层就有了不同的利益诉求。在市场经济中,因为资源是有限的,不同的利益诉求显然不可能同时得到满足,冲突于是产生了。
  (二)社会意识的作用
  中国传统文化历来缺乏契约意识,道德感始终压制着利益意识,对合理的物质利益始终持排斥的态度。在这种集体无意识中,社会公众极易对富裕阶层产生反感和不满,“不患寡而患不均”,“损有余补不足,此天之道也”,平均主义在我国有着极为悠久的传统,这种文化积淀是当今社会阶层利益冲突的社会心理基础。
  (三)社会制度的滞后
  社会阶层之间的冲突,可以通过法律法规进行调整,但我国相关的法律法规尚有滞后性,特别是对社会成员收入的调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发达国家通过累进个人所得税、遗产税、房产税等多个税种调节社会成员收入的做法值得学习、消化和借鉴。最关键的是,我国社会为社会成员提供的竞争机会还不平等,公开、公平、公正地竞争还不能完全做到,消极腐败、权钱交易在一定范围内还存在,这些因素都加剧了社会阶层之间的利益冲突。
  四、利益均衡机制的路径实现
  (一)安全感的重塑
  计划经济时代,社会的流动和竞争较低,社会成员的心理不安感也较弱。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化,社会阶层的分化以及与之伴随的阶层冲突不断加剧,必须防止这种冲突酿成极端事件和暴力流血事件。实现这个目标的一个重要途径,就是要让社会各阶层重获起码的生存安全感和“归宿感”。在西方发展史上,社会保障系统被称之为社会稳定的安全阀,在缓和阶层利益冲突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相对而言,我国社会保障系统的底子比较薄,城乡差异大,短时间做到无差别、全范围地覆盖较为困难,但也要采取“小步快走”的战略,尽快将八亿农民的社会保障问题纳入解决的日程,为每个社会成员解决生存这个底线问题。第二个重要途径是加快经济发展,降低失业率。失业率是阶层冲突的催化剂,根据奥肯定律,我国经济每增长一个百分点,将会带动900万人的就业。充分就业既是经济目标,更是社会目标。第三个重要途径是规范物权保护。对社会成员的合法财富应予以法律保护,并将这种法律落到实处,不被任何组织和个人以任何名义予以非法剥夺。
  (二)机会均等的实现
  化解阶层利益冲突的一个重要着眼点就是要能够使每个社会成员都能看到希望,其最有效的途径莫过于为社会成员提供均等的成就机会。理论上,在公平的竞争情况下,市场经济能够为每个人提供均等的成功机会。但纵观我国社会,这种公平竞争还有一些障碍,必须要予以消除。第一,要改革户籍制度。中国有7亿农民,农民问题不解决,社会阶层冲突的最大隐患始终存在。反过来,如果农民问题得以解决,则我国社会立刻就成为十分理想的橄榄形社会,这对于国家的长治久安极具意义。但农民数量实在太大,只能逐步消除农民在平等参与市场竞争、享受平等公共服务等多方面限制,使农民阶层通过努力拥有改变阶层地位的机会。第二,消除垄断与权钱交易。一个合理的社会,社会地位的提高、财富的获得都应是通过勤劳和智慧,而非通过家世、权力和垄断等外在因素。从这个层面上讲,严厉打击腐败,遏制垄断,并非仅仅是端正党风、政风,也是维护社会稳定、消除社会阶层冲突的治本之策。
  (三)利益妥协的建立
  任何社会,阶层利益冲突无法避免。关键要有合理的妥协和容忍。实现途径之一是政治代议。现代政治的核心就是制定规则,让社会各阶层的利益诉求能得以公开、全面地表达,当阶层之间的利益有所冲突时,彼此又有所妥协和容忍。因此,我国实行人民代表大会的政治制度,要合理分配人代会中各个社会阶层的成员比例,使各个社会阶层的利益都能够得到表达、尊重和实现。通过人代会的立法职能,产生法律,强化机会平等,加强对不公平竞争的管制,以法律法规来规范劳资关系,征收遗产税,合理调节社会成员二次收入分配;通过产生政府,督促政府发展经济、健全社会保障系统,严惩腐败,营造社会公平。
  (四)社会价值的回归
  目前,整个社会的价值观日趋多元化和复杂化,不同社会阶层的观念也存在极大的差异。有的受传统平均主义的影响,对竞争和效率持排斥否定态度;有的受达尔文主义影响,崇尚丛林法则和自然竞争,对社会公平和社会保障不屑一顾……因此,必须要通过宣传教育等各种办法,加强对社会价值规范的重建。整个社会对社会成员通过勤劳和智慧的财富要予以尊重和保护,并且在道德、媒体导向等领域,规范和引导不同阶层成员的逐利行为,增强其社会责任感,培养各阶层的自立竞争意识、民主法制意识和开拓创新精神,使其树立健康积极的利益价值观,从而消除不同社会阶层之间价值观的冲突和心理的失衡。
  参考文献
  [1]杨天宇.政府管制、收入差距与社会各阶层的利益冲突[J].上海经济研究,2006,4.
  [2]宋圭武.仇富现象分析[J].价值中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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