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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我努力寻找双语词典史料，而所得终鲜。很专门的著作如史春风氏《商务印书馆与中国近代文化》(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1月版)于双语词典方面几略。于是知道史料之少。这是我于此做“文抄公”的理由：我发现双语词典旧籍本身蕴含丰富的文献。这些文献因零散，因不见著录而未被专家们得睹芳颜。
朱树蒸和陈荫明的生平资料我没有见到，望博雅之学者有教于我。
我行文用“双语词典”而非“辞典”，是遵从中国辞书学会所定，其下属“双语词典委员会”即着此区分。清末民初出版的双语工具书大抵用“辞典”，本文涉及的三种就是实例。
清末民初的双语词典编纂工作，由留过洋的中国人代替了以往外来传教士。下面三种英汉成语辞典出版的时期大抵是双语词典编纂史的分水岭。
《英文成语辞典》伍光建序
全称：英汉双解英文成语辞典
编纂者：伍光建
发行者：商务印书馆
中华民国六年正月初版，中华民国七年二月三版。
昔邝氏辑英文成语字典(Dictionary of English Phrases)，搜罗繁富，用力甚劳，最合华人读英文者之用。其后日本增田藤之助译邝氏书略有增改，按字母排列，不复分类，颇便检查。今仍其书次序，译以华文。其有改邝氏原书英文以求合于日人口吻者，今复改从邝氏，以求合于我华人口吻。原书解释，有未尽合者，及有未备者，引布鲁华(Brewer)及韦伯斯达(Webster)诸书，以译之补之。间有专门名词，未尽通用者，及字句之关于文法者，概行删除。其有原书所未及收入者，则从布鲁华(Brewer)、摩理(Murray)及日人所编诸书，选择列入。补辑计将三千条。其采自摩理(Murray)之书者，大抵古希腊、拉丁，及法、德、西、意之通用成语，为英文所常引用者；不以其非英文而弃之也。向者中国学者习英文，每多限于读本。读本成语不多见，无所用于词典。近年学者愈多，求学愈殷。读本而外，浏览所及，不问其为子史，为说部，不终页而成语数见，报章尤甚，读者苦之。此固不独华人为然也。即英人遇此，亦不能人人尽解；亦必资助于词典。试以布鲁华所著而论，今所刊行者，以达数十版。其书不胫而走。英人尚如此，我国之学英文者，又当何如?此汉译英文成语词典之作，在今日为不可缓也。书成序而行之，且以表邝氏编辑之劳焉。新会伍光建序。
《中国留学通史(晚清卷)》(李喜所主编，刘集林等著，广东教育出版社2010年9月版)第635页资料：
伍光建(1867-1943)，号昭展，笔名君朔，广东新会人。15岁入北洋水师学堂，毕业后赴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继转伦敦大学。回国任教于北洋水师。戊戌变法前后开始文学翻译。有《侠隐记》、《续侠隐记》等问世。
《袖珍英华成语辞典》黄炎培序
全称：增广双解袖珍英华成语辞典
编译者：上海朱树蒸、平湖甘永龙、吴县吴继杲
校订者：江浦张世鎏、杭县李培恩
发行者：商务印书馆(上海北河南路北首宝山路)
印刷所：商务印书馆(上海棋盘街中市)
总发行所：商务印书馆
分售处：各省商务印书分馆
中华民国二年六月初版，中华民国七年四月四版
英人治小学之书，字典之外，更有语典；略似吾国尔雅之外，更有骈雅也。惟骈雅所收，联二为一，骈散为整，取便词章而已。语典则单字以外，凡联属成文自具一意而未成句者，皆得收入，体例微有不同耳。其书上自经典之雅言，下逮市井之俚谚，兼搜并集以供学者之检索，为用又与吾国类篇方言等书近。顾英国人所辑辞典夥矣，而习用之语为彼都人士所稔知者每不具列。吾国初学颇苦之。朱君树蒸，旧共事浦东中学，寝馈怯虑历有年。所涵濡既深，造诣独至，授课之余，辑译英华成语辞典一册，邮寄见示。余虽未获卒读全书，而观其绪言，纂录成语不专一书，以适用为主，而典籍之诂训，孳乳之新辞亦并及焉。可谓博而能约。因而兼创者矣。并取所录说解一一释以华文，用力之勤为何如哉!此书出而后学得所津逮，宁非善事，辙缀数语于其端。中华民国二年五月一日黄炎培。
《英汉成语辞林》叙——小渌天主人孙毓修作
英汉成语辞林
翻译者：陈荫明
校订者：颜惠庆
发行者：商务印书馆(上海北河南路北首宝山路)
印刷所：商务印书馆(上海棋盘街中市)
总发行所：商务印书馆(北京、天津、保定、奉天、吉林、龙江、济南、太原、开封、洛阳、西安、南京、杭州、蔺豁、安庆、芜湖、南昌、汉口)
分售处：商务印书馆(长沙、常德、成都、重庆、泸县、福州、广州、潮州、香港、桂林、梧州、云南、贵阳、张家口、新加坡)
版权页印有如下字样：前清宣统三年四月三日禀部注册，五月十四日领到著字第一百四十五号执照
己酉年正月初版，中华民国十一年一月八版
夫质言抽思之谓笔，斧藻弥缛之谓文。笔之运用在心，文之炳蔚在辞。英人GILES著《中国文学史》，其立论以为中国文学辞多笔少，虽官府告示犹作韵语。因有WALL LITERATURE之诮。吾读此疑英之文人知有笔而不知有辞；所作篇章当尽如元明间模仿时代(IMITATION AGE)之一派。是固易治耳。既而博览其诗书，则又不然。纵如至古之BEOWULF之诗歌已有HURLY-BURLY之语。ALFRED之《史记》亦用BOSOMFUL之词。盖国种进化以至于能用文字，则其程度已为极高，人之情感亦愈缠绵往复而不易达，其聪明睿智高出于侪辈者。有所欲云则托譬以成章，或互文而见谊用，能达思表之纤旨，传文外之曲致。此无东西，一也。且以英之文字形声合一，文言口说无所区划也。不独文言用辞，口说亦用辞。辞也者，大抵文自古出耳。或九家者流百技之人，取其所习，成一骈言以相会意。常人闻之往往奥衍迂曲而不可以常解通。彼之承学之士既难之矣，而况于他国之人。甄类析疑断赖辞典。昔南海邝其照初有成语字典之作，一时学者珍为鸿宝。顾其照所辑多本于美。英美虽同文而先民所传、谣俗所诵未必尽同也。以甲国之人学乙国之语，道莫善于翻译。而其书之为此而作者，则莫善于双体并列。其照著书自熹而已，未尝用意及此。故书中不列华释。以此言之，是书之遗憾多矣。近者英人DIXON教授日本，见东方人士颇有昧乎彼国文字，而文学一科无辞典以为之助也。因著DICTIONARY OFIDIOMATIC PHRASE若干卷。上自经典，下至里巷诙谐之词，凡世所习用者甄采靡遗。复一一载其全句，注其出处，诚辞典之大观也。南海陈君取而译之，书成复就正于颜进士惠庆。经始逾岁，始克成书。博综详实，悉如原本。吾知此书一出，讲方言者无虑撑黎不识，贻讥方闻。读之既可引以析疑，亦可据为辞料也。或谓博洽当求识字，识字当知训诂。训诂之学，求
我努力寻找双语词典史料，而所得终鲜。很专门的著作如史春风氏《商务印书馆与中国近代文化》(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1月版)于双语词典方面几略。于是知道史料之少。这是我于此做“文抄公”的理由：我发现双语词典旧籍本身蕴含丰富的文献。这些文献因零散，因不见著录而未被专家们得睹芳颜。
朱树蒸和陈荫明的生平资料我没有见到，望博雅之学者有教于我。
我行文用“双语词典”而非“辞典”，是遵从中国辞书学会所定，其下属“双语词典委员会”即着此区分。清末民初出版的双语工具书大抵用“辞典”，本文涉及的三种就是实例。
清末民初的双语词典编纂工作，由留过洋的中国人代替了以往外来传教士。下面三种英汉成语辞典出版的时期大抵是双语词典编纂史的分水岭。
《英文成语辞典》伍光建序
全称：英汉双解英文成语辞典
编纂者：伍光建
发行者：商务印书馆
中华民国六年正月初版，中华民国七年二月三版。
昔邝氏辑英文成语字典(Dictionary of English Phrases)，搜罗繁富，用力甚劳，最合华人读英文者之用。其后日本增田藤之助译邝氏书略有增改，按字母排列，不复分类，颇便检查。今仍其书次序，译以华文。其有改邝氏原书英文以求合于日人口吻者，今复改从邝氏，以求合于我华人口吻。原书解释，有未尽合者，及有未备者，引布鲁华(Brewer)及韦伯斯达(Webster)诸书，以译之补之。间有专门名词，未尽通用者，及字句之关于文法者，概行删除。其有原书所未及收入者，则从布鲁华(Brewer)、摩理(Murray)及日人所编诸书，选择列入。补辑计将三千条。其采自摩理(Murray)之书者，大抵古希腊、拉丁，及法、德、西、意之通用成语，为英文所常引用者；不以其非英文而弃之也。向者中国学者习英文，每多限于读本。读本成语不多见，无所用于词典。近年学者愈多，求学愈殷。读本而外，浏览所及，不问其为子史，为说部，不终页而成语数见，报章尤甚，读者苦之。此固不独华人为然也。即英人遇此，亦不能人人尽解；亦必资助于词典。试以布鲁华所著而论，今所刊行者，以达数十版。其书不胫而走。英人尚如此，我国之学英文者，又当何如?此汉译英文成语词典之作，在今日为不可缓也。书成序而行之，且以表邝氏编辑之劳焉。新会伍光建序。
《中国留学通史(晚清卷)》(李喜所主编，刘集林等著，广东教育出版社2010年9月版)第635页资料：
伍光建(1867-1943)，号昭展，笔名君朔，广东新会人。15岁入北洋水师学堂，毕业后赴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继转伦敦大学。回国任教于北洋水师。戊戌变法前后开始文学翻译。有《侠隐记》、《续侠隐记》等问世。
《袖珍英华成语辞典》黄炎培序
全称：增广双解袖珍英华成语辞典
编译者：上海朱树蒸、平湖甘永龙、吴县吴继杲
校订者：江浦张世鎏、杭县李培恩
发行者：商务印书馆(上海北河南路北首宝山路)
印刷所：商务印书馆(上海棋盘街中市)
总发行所：商务印书馆
分售处：各省商务印书分馆
中华民国二年六月初版，中华民国七年四月四版
英人治小学之书，字典之外，更有语典；略似吾国尔雅之外，更有骈雅也。惟骈雅所收，联二为一，骈散为整，取便词章而已。语典则单字以外，凡联属成文自具一意而未成句者，皆得收入，体例微有不同耳。其书上自经典之雅言，下逮市井之俚谚，兼搜并集以供学者之检索，为用又与吾国类篇方言等书近。顾英国人所辑辞典夥矣，而习用之语为彼都人士所稔知者每不具列。吾国初学颇苦之。朱君树蒸，旧共事浦东中学，寝馈怯虑历有年。所涵濡既深，造诣独至，授课之余，辑译英华成语辞典一册，邮寄见示。余虽未获卒读全书，而观其绪言，纂录成语不专一书，以适用为主，而典籍之诂训，孳乳之新辞亦并及焉。可谓博而能约。因而兼创者矣。并取所录说解一一释以华文，用力之勤为何如哉!此书出而后学得所津逮，宁非善事，辙缀数语于其端。中华民国二年五月一日黄炎培。
《英汉成语辞林》叙——小渌天主人孙毓修作
英汉成语辞林
翻译者：陈荫明
校订者：颜惠庆
发行者：商务印书馆(上海北河南路北首宝山路)
印刷所：商务印书馆(上海棋盘街中市)
总发行所：商务印书馆(北京、天津、保定、奉天、吉林、龙江、济南、太原、开封、洛阳、西安、南京、杭州、蔺豁、安庆、芜湖、南昌、汉口)
分售处：商务印书馆(长沙、常德、成都、重庆、泸县、福州、广州、潮州、香港、桂林、梧州、云南、贵阳、张家口、新加坡)
版权页印有如下字样：前清宣统三年四月三日禀部注册，五月十四日领到著字第一百四十五号执照
己酉年正月初版，中华民国十一年一月八版
夫质言抽思之谓笔，斧藻弥缛之谓文。笔之运用在心，文之炳蔚在辞。英人GILES著《中国文学史》，其立论以为中国文学辞多笔少，虽官府告示犹作韵语。因有WALL LITERATURE之诮。吾读此疑英之文人知有笔而不知有辞；所作篇章当尽如元明间模仿时代(IMITATION AGE)之一派。是固易治耳。既而博览其诗书，则又不然。纵如至古之BEOWULF之诗歌已有HURLY-BURLY之语。ALFRED之《史记》亦用BOSOMFUL之词。盖国种进化以至于能用文字，则其程度已为极高，人之情感亦愈缠绵往复而不易达，其聪明睿智高出于侪辈者。有所欲云则托譬以成章，或互文而见谊用，能达思表之纤旨，传文外之曲致。此无东西，一也。且以英之文字形声合一，文言口说无所区划也。不独文言用辞，口说亦用辞。辞也者，大抵文自古出耳。或九家者流百技之人，取其所习，成一骈言以相会意。常人闻之往往奥衍迂曲而不可以常解通。彼之承学之士既难之矣，而况于他国之人。甄类析疑断赖辞典。昔南海邝其照初有成语字典之作，一时学者珍为鸿宝。顾其照所辑多本于美。英美虽同文而先民所传、谣俗所诵未必尽同也。以甲国之人学乙国之语，道莫善于翻译。而其书之为此而作者，则莫善于双体并列。其照著书自熹而已，未尝用意及此。故书中不列华释。以此言之，是书之遗憾多矣。近者英人DIXON教授日本，见东方人士颇有昧乎彼国文字，而文学一科无辞典以为之助也。因著DICTIONARY OFIDIOMATIC PHRASE若干卷。上自经典，下至里巷诙谐之词，凡世所习用者甄采靡遗。复一一载其全句，注其出处，诚辞典之大观也。南海陈君取而译之，书成复就正于颜进士惠庆。经始逾岁，始克成书。博综详实，悉如原本。吾知此书一出，讲方言者无虑撑黎不识，贻讥方闻。读之既可引以析疑，亦可据为辞料也。或谓博洽当求识字，识字当知训诂。训诂之学，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