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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用笔写字和用拼音输入法写字大不相同,一个是空间和形状的关系,一个是纯粹的拼音音节,用拼音输入法就让以形为主的汉字又“堕落”到跟那些拼音文字一样了。
除了在快递单和信用卡收据上签名,你有多久没有写字了?很多人已经如此依赖于计算机,以致我们小学时苦苦练习的中文书法都荒废了。当然,我这里说的“很多人”指的是像我这样一天在电脑前面花费超过8个小时的人,需要提笔写字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们不是不需要写字了,每天确实在制造大量的文字内容:电子邮件、文章稿件、即时消息软件上的沟通和聊天,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需要笔了,偶尔碰到需要多写几个字的机会就是打电话时记录号码或者填写快递单据。给老板交报告?给客户发策划书?当然都是打印的,多半还要跟着发一封电子版的邮件。写稿子?当然是用电脑,否则你要想想誊写改错的工作量是多么恐怖。几年前媒体界好像还有录入员这个职业,录入员负责把作者通过信件投来的稿件录入计算机,但现在似乎没有这些工作了吧?他们至少从我工作的IT媒体中消失了。给朋友写信—还有人写信么?现在的人要么打电话,要么就发短信,或者干脆上网聊。我们编辑部一个同事和远在家乡的父母沟通也快要全部转移到MSN Messenger上了,尽管老人家的联系人列表上只有他们的两个儿子。
用电脑的好处是绝对不会写错字(当然别字在所难免),而且可以方便地查询、归档、复制、删改……但是我们每天机械地看着屏幕上整齐漂亮的方块字时,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书写中文的能力了呢?
不是我危言耸听,至少我自己遇到过一些问题。在没有电脑又需要写字的时候,一旦碰到个冷僻一些的汉字,多半要好好想想这个字怎么下笔,闹不好比划半天想不起来还得回到电脑上拼音输入一把。我还遇到一个更夸张的朋友,据说碰见写不出的字下意识地就要写个词组。
毋庸赘言(嘿嘿,这几个字要是让我用笔写多恐怕要思考一下),汉字电脑化确实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方便,但是至少有一个让我不痛快的后果:我不会写字了。我们用笔写字和用拼音输入法写字大不相同,一个是空间和形状的关系,一个是纯粹的拼音音节,用拼音输入法就让以形为主的汉字又“堕落”到跟那些拼音文字一样了。就此一点而言,以字母为基础的文字就比方块字有优势了,谁也不会忘记几十个字母怎么写,而拼写方式不论在电脑上还是笔头上完全一样,根本不存在提笔忘字的情况。
怎么办?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至少我们现在不可能放弃把汉字计算机化。我猜想五笔字型输入法熟练的人或许没有我遇到的问题,但拼音输入法对我来说已经成了习惯,那些以字形和结构为主的输入法在最早接触中文输入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尝试过,要知道那时候五笔字型输入法是多么流行。尽管当时的拼音输入法比起现在来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这些自学习词组、动态调整字序、整句输入功能统统没有出现,但是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拼音—我发现在灵感源源不断地时候还要先在脑子里想像一下字形再敲键盘会严重影响思路,而且碰到不会拆的字还得查找帮助或者切换到拼音,我使用两种输入法的速度差距可能有一倍不止。如果能预见到拼音输入法会让我提笔忘字,或许我当初应当坚持一下,坚持到这些思考过程熟练得变下意识的动作就不会影响输入速度了,就像我们学校里练习了十几年的写字一样。
可惜,这就像是用上了微软的操作系统,当你发现他的弊端时,也痛苦地发现自己需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才能摆脱它。算了,如果想有些更切实的动作,或许我应该回家把砚台和毛笔找出来,开始重新练大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