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华林 喊你来重新定义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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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大学,民国时期的学生宿舍。
静静的校园内,倒是适合做各种轰轰烈烈的事,比如谈一场恋爱。

  来到昙华林。摄影师是被武汉作家芳芳心的“同志”小说《春天来到昙华林》吸引来的。而我,只为了找寻武昌首义同志设计的首义旗。
  那些昔日在武汉读大学的同学纷纷表示:昙华林!昙花林?你是说樱花林吧?在武大啊!也难怪,以近代建筑为依托的昙华林,在近代建筑铺天盖地的武汉实在显得太寒碜了。再者,昙华林走的是“小清新”路线,而我那帮来汉就读的高中同学都是工科男。就连我,初次听说昙华林,也是在电影《让子弹飞》中:被姜文打出的九角十八星旗吸引,和朋友讨论,朋友告诉我:“铁血十八星旗(九角十八星旗)就在你们武汉,在一个名为昙华林小巷中诞生!”
  如今已成为武汉文艺地标的昙华林,是一条湮没在水泥丛林中的小巷。从黄鹤楼附近下车后,我们拐进一条名为得胜桥的小巷曲线接近。得胜桥完全颠覆了我们对昙华林的想象:它一点也不文艺,在小巷中蓦然回首,依稀可见黄鹤楼,但这楼却被蜘蛛网一般的电线缠绕,宛如在蜘蛛网中垂死挣扎的黄鹤;它一点也不革命,小摊小贩们把蔬菜瓜果,衣服首饰沿街一字摆开……实在想不出当初挥舞着“铁血十八星旗”的首义同志们,如何挣脱得出这柴米油盐的生活。

春天来到昙华林


  得胜桥浓得化不开的生活气息很快就溶解了摄影师的文艺心。顾不得形象,我们和流动的人流一起,或用纸碗端豆皮,或用竹签戳臭豆腐,边走边吃。行至得胜桥尽头的丁字路口时,狭窄的巷道突然变宽,小摊小贩们也突然销声匿迹了。一群刚才还且行且吃的学生模样的青年纷纷停下脚步,把碗中豆皮,签上臭豆腐往嘴里狂塞—明清时,昙华林是湖北各县秀才下榻备考的场所;如今,昙华林则是文艺青年拼小清新的地方。
  进入昙华林后第一栋建筑是英国人传教士杨格非修建的哥特式基督教堂崇真堂。1861年,作为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战利品,英国人获得了在内地修教堂的权利。杨格非身先士足成为了最早抵达武昌的传教士之一,并于1865年修建的崇真堂,这也是武昌修建的第一座基督教堂。崇真堂的修建,象征着基督教在武汉传教的开始。
  有同学透过教堂的铁门,边偷窥这宏伟的哥特式教堂边讨论:“你说,这传教士,一个外国人,冒着丢性命的风险不辞万里,跑到异教异国布道,图什么啊?换你如果当了和尚你会批着袈裟去伊拉克念经么?”
  他的问题问倒了我。我仔细查看昙华林每一栋建筑,试图找出蛛丝马迹。行过百米后,看见一栋名为“仁济医院”的中西合璧砖木结构建筑后,我越发迷惘了—仁济医院又是杨格非所建,原来杨格非在中国的50年,不仅仅是干了传教这份内事儿,还干了大量诸如办诊所、建义塾这样的闲事。不仅在武昌,在汉口和汉阳这武汉三镇,甚至在四川、湖南、陕西诸省,都曾经有无数打着杨格非烙印的教堂、诊所和义塾。
  据说杨格非在临终前曾说:“如果上帝再给我五十年,我仍将都给中国。”1912年,年过80的杨格非动身从中国回英国后不久就逝世了。在他逝世后不到五十年时间,他所建的教堂、诊所、义塾就差不多毁尽。武汉还算有点良心,在昙华林留下了传教士的抓痕,向每一位游客不厌其烦地说:“这一生,他来过!”
昙华林标志式的建筑前,闲坐的老人和游客。
昙华林里特色涂鸦,大部分都是特色小店的店标。
小清新风的特色小店。
小吃摊,武汉风情的另一种体验方式。
昙华林内的民国建筑,多数都被改建成颇有情调的咖啡馆。

重新定义“热干面”


  昙华二字是梵音英译,而林则是居士林的简称—昙华林原本是佛家和道教兴盛之地。但自从英国传教士杨格非修崇真堂后,昙华林就成为了欧美列强拼狠斗富之地:你英国人在戈甲营用崇真堂戳一个点做圆心,以诊所、义塾为半径圈地建起了自己的教区,那我意大利教会就在花园山圈个地,那我瑞典教区就在螃蟹岬盘踞盘踞;既然老牌的教会布道,办学、义诊都拼得这么狠,那我美国教区也不能收着藏着了,把整条昙华林的正街都纳为自己的教区秀美式生活吧……于是昙华林就迅速成为了主的地盘—中国最早的私立大学文华书院在昙华林成立,中国第一座公共圖书馆文华在昙华林奠基。于是,作为湖北秀才聚集地的昙华林,各县城满脑子君臣父子的秀才们赶到昙华林时,很快就被自由、平等、博爱的思潮给重新定义了—各类型的新兴社团,诸如吴禄贞的“花园山聚会”、刘静庵的“日知会”、熊十力的“黄冈军学会”、梁耀汉的“群学社”在昙华林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了。在这儿力推新式学堂的洋务大员张之洞急了:“我在此办新学,是为了尔等‘师夷长技以制夷’,可不是要你们趁清病,要请命啊!”
  着急时,已经晚了。
  我站在一面老式水泥砌成的围墙面前发呆,斑驳的树影和碎银一样的阳光在围墙上徘徊。突然只听见吱嘎一声响,围墙上那扇红木门被推开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推门的人早已消失在木门之后了。透过半开半闭的木门,我依稀看见木门后是一个小院。院子里晒了一角衣服,衣服后面又是一扇门,门后面就看不到了。我只得把视线拉回到光影斑驳的围墙上。在围墙的一角,我找到了一个门牌号—昙华林81号。
  几个字就如同一道闪电把我劈醒了。这地方,就是晚清时湖北共进会第三任会长刘公的公馆。而就在这公馆中,他的三位学生赵师梅、赵学诗和陈磊白天不务正业,晚上倒是整出了铁血十八星旗—可别小看这铁血十八星旗,五个月后的辛亥革命,这面小小的旗帜,把国家给重新定义了。
  我指着这扇门试图要摄影师镜头重点关照。但摄影师并不感冒,只敷衍地给了它一个镜头后就奔街对面去了,边奔边喊:“看,传说中的老面馆!”
  我搜肠刮肚加百度谷歌,试图找出老面馆在历史上的坐标点。最终,我发现一个现实—如今的昙花林,在年轻人心里,历史已近不再是坐标原点,好玩,文艺才是兴趣点。而那些中西结合,用教堂、故居、学校的近代建筑改装而来的各式文创小店,文创品和建筑里发生过的各种虚虚实实的故事发生的化学反应,形成的附着着各种情怀和情愫的产品满足了文青们的全部念想。
  和昙华林81号对门打擂台的老面馆的招牌—老面馆,他们在老街生活。
  老面馆里卖的面,是武汉最普通的热干面。点了一碗热干面后狼吞虎咽吃完时。抬头时看到面馆最醒目的地方挂着的巨大LOGO—重新定义热干面。“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啊!难道我刚才当了一回猪八戒吞了回人参果?”于是再来一碗细嚼慢咽。
  “还嘴硬?你都吃了两碗还说没有被重新定义?”摄影师慢悠悠地回了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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