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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燎原,1965年生于北京。大学英语系毕业后任某杂志社文化记者。1993年创立中国第一家私营音乐制作公司—汉唐文化发展有限公司。1998年任中国音乐生活报副总编辑。1999~2001年任唐朝乐队经纪人,继续从事独立写作。
淑女在当代是男人的一种想象,淑女是一种表象,淑女是指那种蔫萝卜辣心儿的女孩儿。
我有过几个淑女型的女朋友,她们很惹我周围男性的喜爱,但是每逢有人对我夸奖她们时,我总是唉声叹气,问何故,答:甘苦自知。
有主见有才气的女人,一般是男人的最怕,而既没主见也没才气的女人,一般是男人的最爱。但淑女是个例外。淑女一般都有主见,有的还有才气,淑女无论美丑,都是男人追逐的对象。因为淑女凤毛麟角。
现在的都市男人已经不敢奢求自己的女朋友会做饭洗衣打扫尘除,勤俭持家则更是梦想。十个男人有八个床头跪,十个男人有九个怀念旧社会。所以,淑女成了普天下男人的一场梦,成了一个望梅止渴的太虚警幻。
遥想爷们儿当年,羽扇纶巾,雄姿英发,铜雀春深锁二乔。有三从四德为靠,《女儿经》为典。出红楼,入青楼,二十四桥明月夜,隔江犹唱后庭花。淑女沉香闺或女红家中,《折柳》声声里,望穿秋水盼郎归。好自在,好逍遥!
忽一夜,千树万树梨花开,换了人间。
早些年看过一部电影,叫《自古英雄出少年》,里面有个半大的男孩儿曾顽皮地感叹:“唉,现在的女人啊!”我当时就将此语引为经典,甚至引为知己。
所以,淑女借尸还魂,重回人间。
淑女其实是一种性感女人的称谓,中国人讲欲盖弥彰,淑女是也。她们表面看上去衣封锁骨,彬彬有礼,轻声细语,笑不露齿,但其实暗藏杀机,包容祸心,剑不离手,招招封喉,
男人对淑女是又爱又恨,碰上淑女,男人经常手足无措,不得其门而入。因为淑女一般皆冷若冰霜,抗日的表情垂挂脸颊。最后,当一个个淑女嫁得个个歪瓜裂枣,男人们才捶胸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自古红颜多薄命,当今淑女要翻身。
此淑女,已非彼淑女,她们要大干快上。
但是,男人们得配合,该出手时就出手,莫到无花空折枝。
某年初三夜,我于一酒吧与朋友畅饮,遇一淑女,低颦浅笑,不事声张,问后知其供职于某外事单位,公务员。无任何不良嗜好,但爱读书。于是我们找到一个话题,一路奔跑,从一个主义到另一个主义,换了一个潮流又一个潮流,终于最后被我引到了女权——“第二性”。她开始倾诉,淑女一但倾诉,就绵绵长江,滔滔不绝。这时候,她峥嵘毕现。
我说:喝口酒吧。她一饮而尽,然后接着说。过了半点钟,又过了半点钟,她薄毛衣里白皙的皮肤已经湿滑地透出春意。
醉眼朦胧中,我逐渐感到了她潮湿的媚眼。口中的文学和哲学,已经被浓浓的春意遮掩。言语中的挑逗,透露了心底无限的寂寞与感伤。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她让我扶她去厕所,细软的胸部就停靠在我心上。我想起巴尔加斯·略萨在《胡里娅姨妈和作家》中的一句话——“我想挤一挤你果园里的柠檬”,顿时心潮澎湃,热血滚涌。我轻轻吹着她额上的秀发,嘴唇贴到了她滚烫的面颊。她一歪头,风情万种地递出一句冰冷的话:“我亲戚来了”。我呆若木鸡。正此时,她又接续了一句温暖的话:“如果你不在意,咱们走”。我魂飞天外。“但是”,她又说,“得回我那儿,我不想落红遍地”。
在回她住处的出租车上,她刻意地和我保持距离,正襟危坐,谈话的主题又跑回到肯明斯、普拉斯、狄更斯,而且丝丝入扣,搞得我天旋地转恍如隔世以为她要反悔了。但刚刚跨进她家门,她就以虎狼之姿扑向我。
赵子龙救阿斗,诸葛亮擒孟获,短兵相接,七进七出,直杀得日沉东海,月落黄昏。
真正是:惟有淑女驱虎豹,敢叫日月换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