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廷芳 阅世八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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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廷芳


  生于1936年,学者、翻译家,主持翻译了《卡夫卡全集》,近年来在人口、文物、建筑等公共领域的发言也广受关注。2007年,作为全国政协委员,他提交提案,要求尽快停止执行独生子女条例,轰动一时。
图 /本刊记者 姜晓明

  很少有人的一生能被称为“传奇”,叶廷芳大概算一个。
  《卡夫卡全集》、圆明园、国家大剧院、取消计生提案……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名词背后,都站着他的身影。
  他的本职是学者:最早把卡夫卡介绍到了中国;对现代主义、布莱希特、迪伦马特这些名字如数家珍;1990年代编译了《卡夫卡全集》……
  而在学术圈之外,更多的人第一次听说他,或许是因为他的谏言。2007年两会上,“取消独生子女政策”提案是他牵头的;圆明园得以保存废墟之美,是因为他的呼吁;国家大剧院呈现如今的样貌,也有他一臂之力。
  如今,他已入耄耋之年。时至凛冬,每逢出门,他会戴上同一顶黑色窄沿帽,披着同一件长款黑色呢子大衣,挺拔又肃然的欧洲绅士范,叫人看不出苍苍老矣的痕迹。
  若是不仔细,你可能察觉不出异样:这件大衣的左袖管,随着步伐微微摆动,空荡无着。


  无论多少年后,叶廷芳都不会忘记从独龙杆上侧摔下来的那一天。
  那是1945年夏天,他10岁,是浙江衢县一户普通中农家庭的老三,因为从小聪明机灵,四姐弟里,父亲最看重的就是他。农村人的逻辑实用简单,父亲的期待不为别的,就为家里尽早添些劳动力——母亲早逝,父亲长年肺痨,他的希望全押在3个健全的儿子身上。
  如果意外没有发生,叶廷芳将会是家里最能干的农民。下地干活,打猪草,放牛,和每个农村长大的孩子一样,这是他的童年日常。当然,还有一项:闲时好奇而贪玩。
  当地天旱时有种“求龙水”的习俗:道士做法时,要骑坐在一根独龙杆上,后面跟着一帮用土武器武装起来的农民,雄赳赳地向山里的一个“龙洞”(即溶洞)进发。孩子们看到便想学,但没有人敢试。最后一致推举了跃跃欲试的叶廷芳。于是酿成大祸。
1980年,叶廷芳(左)与冯至(中)在杜甫草堂

  侧摔下来时,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小臂脱臼或骨折。他把左手扶在头顶以减轻疼痛,就这样回了家,最担心的不是手臂,而是严苛父亲的责骂。
  当时父亲正出远门在外,母亲则在两年前就去世了。一个自以为会接骨的邻居自告奋勇来帮忙,但只知使劲包扎,致使血液断流,细胞坏死,最终无可挽救。
  当时农村不信西医,只求中医。但中医不讲消毒,导致溃烂一直蔓延到膀部,到9个半月时,由于偶然得到一点酒精,3天就痊愈了。后来一位中学校医知道他这个遭遇后,大声惊呼:“你的命真大,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得破伤风症。”


  当时那个意志消沉的小男孩不知道,多年以后,收到北大通知书的青年叶廷芳再回想起这段经历时,甚至有几分庆幸。
  断臂之后,父亲对他的态度大变。这场景颇像卡夫卡的《变形记》,变成甲虫后的格里高利不得不接受亲人的日渐冷落与排挤,叶廷芳亦有过这样一段时光。兄弟姐妹把父亲的轻视看在眼里,他成了可随意唾骂的对象。懊恼混着愤怒、失望,父亲甚至当着他的面说:“你怎么不干脆摔死了算了!”
  那些日子里,对他态度依旧的唯有每天要放的牛,和后来成为他终生挚友的一个叔父家的长工。
  小学老师布置作文,题为《我的一天》,叶廷芳就写自己一天从出门上学开始感到的种种歧视、议论。他作文一向好,满以为会得到老师同情和赞赏。没想到评语竟是严肃的批评:“按一般衣貌说,人家的议论不一定怀有恶意。如果你总是这样对待人家的议论,你将会失去很多朋友。”
  “他告诫我,是我的态度有问题。还是要感谢那个老师。如果没有他这一番严肃而诚恳的忠告,我可能就在那种消极想法中沉沦下去了。”
  从此他觉醒起来,不服输的劲儿重新占了上风:“正常人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正常人做不到的,我也要想办法做到。”他每天早起跑步锻炼,吊嗓子,学会单手游泳、剪纸,也抄五线谱、画物理制图,比一般人还画得像样……
  他给自己立了两条戒律:一、自己是残疾人,要随时防止自己的性格往自卑、孤僻甚至乖戾的方向偏斜;二、自己出身农民家庭,须时刻注意防止农民狭隘、自私的一面侵染自己的心灵。
  叶廷芳把自己看作了正常人,但社会没有。小学毕业,他报名考初中,被当时的官办中学拒绝,在家赋闲了一年。也曾受长工鼓励一起去报名参军。他想,就算不能双手端枪,当炊事兵总是可以的吧?
  长工成功入伍,他的希望却再次落空。不过,参军失败,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他心底还是想上学。于是第二年,他又报考初中。此时天下已变,终于报上了名。可是,考试次日就要举行,临时报名的他却交不上一张证件照——那个时候,洗一张照片,得先徒步一天到县城,再等上一周。
  眼看报名又要泡汤,一个师兄出了主意。叶廷芳向招考官伸出了右臂:“把报名章印在手臂上,行不行?”
  终于,带着手臂上的红章,他进了考场。
  事情一波三折,等到如愿考上初中,学费又成了拦路虎——家里交不起学费,也不愿出。
  叶廷芳犯了难。做决定前的日子里,他一如既往地放牛、干活,脑中却一刻不停地想:上,还是不上?   做决定的那个瞬间,他把喂牛的稻草粽子摔到了地上。最后一次把牛喂饱,在心里对这忠诚无言的伙伴说:“以后我陪不了你了。”
  第二天,他偷偷离家,走几十里泥泞雪山路,管堂兄借了45斤大米,交了第一期学费。
  这45斤借来的大米,最终把他送进了北京大学西语系。
  多年后,不经意间,他在北京菜市场看到一个水牛的小瓷件,眼神温顺地趴在地上。他心里一动,当即把这小玩意儿买了下来。这件5毛钱的瓷水牛,和其他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艺术品一起,摆在了叶廷芳的卧室中。

艺根


  对于一个农村的孩子,文学艺术的启蒙多带着泥土味。那是在乡间田野里、跌打滚爬中生出的缪斯之神,民歌、乡村戏剧则是这艺术的起步。
  那时候,凡寒暑假的每天清晨,村里人才刚刚起床,就会听到从村边山头传来吊嗓子唱歌的声音——那是已跑完步的叶廷芳。从小喜欢唱歌的他想尽力变成业余歌手,偶然找到一本《中国民歌集》五线谱,他就抄识自学,还练习美声唱法。
  多年后,他那四处堆叠着书和艺术品的家中,将会有一个精致的贝多芬雕塑摆在书架显眼的位置上。当被问及最擅长的曲目,叶廷芳的第一反应会是,“那些难度比较大的曲目。”
  这很大程度上成就了他的自信。他享受观众的掌声,那让他觉得活出了些价值。
  最初的掌声则可以追溯到初中时代。学校放假时,他折腾着拉起了一个农村戏剧团,组织一帮子年轻人排戏,在周边好几个村落巡回演出。他自己也写本子、导演,内容无外乎顺应当时的政策口号演绎些农村的故事。农村娱乐活动少,乡亲们也乐于在农活之余凑凑热闹,所以每走到一个村子,他们都会受到乡亲的热烈欢迎,以至于剧团行将离开时,村里人都会夹道送行。甚至有一次,等叶廷芳终于恋恋不舍地结束巡回演出,才意识到:暑假早在一个多月前结束,他已经迟到一个月了。
  从田埂地头上的戏剧实践开始,很多年后,他把注意力投向了西方现代戏剧,投向了迪伦马特、布莱希特,在戏剧界引起很大反响。也经常与戏剧界的大腕们如林兆华、徐晓钟等切磋现代戏剧,积极推动中国的戏剧改革。
  而在这之前,是大学让这一切成为了可能。

象牙塔


  和报考初中时如出一辙,成绩一直优秀的叶廷芳也被迫经历了两次高考。第一次高考结果出来,却名落孙山。要强的他觉得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但不读书,又能做什么呢?他思来想去,还是回到学校。第二年又考了一次,这次,北大向他伸出了橄榄枝。1956年,他背着铺盖、提着锅碗瓢盆,一路慢车,花了一个星期抵达北京。
  他的专业是德语,诗人冯至是当时北大西语系的系主任,也是他的老师。在冯至的引导熏陶下,他读歌德、海涅,德国浪漫主义诗歌中涌动的热情,恰好与年轻的热血相互激荡。他爱上了写诗,激情澎湃的那种。如今他很少再写,说自己早过了那个年纪,但提起那些热烈的情诗,脸上还会有些笑意。
  1960年,系里扩充外国文学教研室,除了冯至、朱光潜、赵萝蕤、闻家驷等大家,也挑选了几名学生作为青年教师储备,格外重点培养。叶廷芳名列其中。
  叶廷芳知道这是“揠苗助长”:那时知识界动荡迭起,思想运动一波接着一波,北大西语系不少老教授被扣上了“资产阶级专家”的帽子。
  系里想尽快让他们毕业,培养一批新生力量,把戴着“右”帽的老教师替换下来。老教师们心知肚明,所以平时也对这些青年教师客客气气。不买账的也有,比如朱光潜。西方美学史培训的第一堂课,叶廷芳就被窗外一群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勾走了神。他正猜测小鸟们说什么的时候,讲台上的朱光潜两眼直直瞪着他:“叶廷芳!请你站起来!你把我刚才说的话复述一遍。”叶廷芳坐在教室正中间,满脸羞愧地站起来,什么也说不出,任二十几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他身上。
  后来,他专门找了个机会请罪。朱光潜早不在意,只提醒说:“现在你自己也是教员了,我想你自己在上课的时候,看到这种情况也不会当作看不见的吧?”
  这些都被他写进回忆文字里,字里行间全是钦佩和感恩。
  毕业后,他如期留校当助教,直到1964年,听说一直仰慕的诗人何其芳所在的中科院哲学社会科学部(今社科院)文学所要分设外国文学研究所,他向何寄去了调职要求信,正值他的恩师冯至调去当所长,从此结缘社科院。

裹挟


  几年后,“文革”席卷了所有人的生活。
  还是北大学生时,叶廷芳也参与过朝圣式的红色“长征”,计划从北京徒步到井冈山,一路寄宿红卫兵的收留站——但在一月有余的跋涉后,他们中途改弦更张,最终坐上火车到了上海,以北大的名义进第八棉纺织厂劳动。
  如今,再提到“516分子”、“五七干校”这些名称,叶廷芳多半要多费口舌解释一番。这些对年轻人来说陌生的名词,在他们的心中,是烙在生命轨迹上的印痕。政治的风云突变,人活在时代中,便几乎无法不被浪潮裹挟。
  叶廷芳所在的学部被指认为“‘516分子’的大本营”,成为了全国清查运动的重点,1970年到1972年的“五七干校”就是这场清查的高潮。叶廷芳被下放到河南的五七干校,白天劳动,学会单手使锄头等各种工具,晚上就搞批判。同一个学习班的人中有杨绛,他因此与钱锺书夫妇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文革”期间,叶廷芳形容自己在“不务正业”,学术研究几乎停滞。他甚至对德语也生疏了不少,一次聊天时和钱锺书开玩笑说“德文快忘了大半”。叶廷芳回忆里,钱锺书听了这话,立马沉下脸来:“外语怎么能让它忘了?不管多忙,每天也至少要读一个小时!”
  虽没有完全依言行之,但这句话成了他不时的警钟。

偶遇


  1972年夏天,干校全体撤回北京,叶廷芳终于重拾逛旧书店的乐趣。
  彼时,因一次书店的偶遇,何其芳已成为叶廷芳逛书店的同伴,两人常常互通消息。西单、东四、灯市东口……和如今的文艺青年一样,总有一些地名是接头暗号一般的存在。一天,叶廷芳兴奋地给何其芳打电话,说北京外文书店在东郊通县的仓库要清仓,大概有200万册外文书要低价处理。   这可把他俩乐坏了,几乎是急不可耐地,两人第二天就赶到了仓库。多年后,叶廷芳还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那确是非常庞大的书库,绝大多数都是苏联东欧国家出版的书籍,原价非常便宜,且一律打三折。德文书大多都是精装,且装帧十分精致、漂亮。几乎每位古典作家都有单卷本选集,每本打折后只需1.5元;大作家则有全集或选集,甚至还有德文翻译名著如《莎士比亚全集》、《普希金全集》、托尔斯泰和契诃夫选集等。我像梦里意外挖到一个钱窖似的欣喜若狂。我赶紧把何其芳从英文书架那边拉过来,我们很快发现了一套六卷本的《海涅全集》,打折后仅8.4元。我们俩毫不犹豫地各买了一套。最后回来时,我肩上背的,手上提的,到家时,出了一身大汗,但仍抑制不住兴奋。”
叶廷芳(左)与吴冠中

  两天后,正是在这个清仓书库,叶廷芳将发现两部“禁书”——东德出版的《卡夫卡选集》和《美国》(即《失踪者》)。当时,卡夫卡在国内尚是“颓废派”作家,叶廷芳有些顾虑。他悄悄问何其芳:“这两部书值不值得买?”
  何其芳没犹豫:“当然值得买噻!搞研究不要管它进步与反动!研究以后再来下结论嘛!”
  不谋而合。这个瞬间,使得叶廷芳成为日后国内最早正面引进、介绍卡夫卡的人。

掌舵


  若无法置身洪流外,要在激流中生存并前行,或许必须兼具深潜暗流的底气和辨别方向的能力。
  “文革”的潮水渐渐退去,唯余一片狼藉的文化沙滩。新的浪潮尚在蓄势,看不见明确的信号。说是百废待兴,但人们心里的胆气、锐气,恐怕都被此起彼伏的运动磨去了大半。
  十年“文革”,叶廷芳觉得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他并不是那种一夫当先、百无所畏的人,却最擅长巧用策略“曲线救国”。环境渐渐宽松时,他提交课题研究“鲁迅与外国文学”,意欲借鲁迅的正统为外国文学研究开路;他看到了卡夫卡作品中属于现代的疏离气质,想为现代主义文学正名,却不直击主题,先从肯定其艺术手法入手。
  待到时机成熟时,叶廷芳上了真刀真枪:作为现代主义的理论辩手,他将布莱希特与卢卡奇关于表现主义的论争介绍进了国内。论争双方都拥护文学的现实主义道路,却在对待现代主义文学的态度上大相径庭。叶廷芳是站在布莱希特一边的。
  他很庆幸,时代确实已经不同了。文学史上,每种“主义”其实都不过是前浪推后浪,古典主义被浪漫主义压过风头,浪漫主义又让位于批判现实主义,而现代主义的崛起,是又一波新的浪头迎面扑来。叶廷芳敏锐地嗅到了潮水欲来的腥咸,他选择顺其势立于浪头之巅。
  与他一起挑战学术敏感地带的人,还有杨绛。他和杨绛都主张先研究艺术形式上的“非正统派”,比如巴洛克。他相信,所谓的文学创造力,有许多蕴藏在这些不规则中。他自己也是“巴洛克”——巴洛克的意思,是“不圆的珍珠”。
  多年后,叶廷芳用“不圆的珍珠”为自己的一本文集命了名。

入世


  9年前,还是中学生的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叶廷芳”这个名字。那是“两会”的中央台报道,下方的新闻标题大致是“政协委员叶廷芳提案建议取消计划生育”。电视屏幕上是叶廷芳的特写镜头。我早已记不得他讲了些什么,只记得当时,“取消独生”这件事本身冲击了我尚为幼稚的惯性认知。
  这不经意的一瞥也就渐渐淡去。直到9年后,当我因为放开二胎政策与他约访时,少时的记忆才又隐隐浮出水面。
  他回述当时的情景:2007年是他任政协委员的最后一年,因为年龄限制,他不可能再连任。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他决心“不愿再提些不痛不痒的提案,要浇一浇心中长久的块垒”。
  在人民大会堂开会的那几天,每到会议间隙,他便厚着脸皮找人看自己的提案,劝说对方联名签字。很多熟人一看标题,“建议取消独生”,马上反应:“这是基本国策啊,怎么能改这个?”他就先稳住对方,说你先看看我的理由再说。
  作为一个人文学者,无论什么社会议题——取消独生、圆明园废墟,抑或是国家大剧院,他永远脱离不了文化的立场。他从缺憾之美的角度谈废墟,从反差之美出发谈国家大剧院的大圆顶,从人伦情感、内在自然的角度谈独生政策。最近,他又对箜篌有了兴趣。世人常说人文“无用”,对他来说却是独门武器。
  谈独生时,他反复提及“小皇帝”——虽然这似乎更多的是一种形而上的推想。他的个人经验对此佐证有限:他有一个独生女,还有一个独生外孙,可对于评价他们“娇气与否”的要求显得有些为难,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是宠爱。
  于是,他只好自我批判:“你看,这就是只有一个孩子的弊端嘛,想不溺爱都忍不住,全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这大概是知识分子式的入世。他敬仰出家人如弘一法师,却未曾想过出家。他会告诉你,克尔凯郭尔说,人的思想有四层境界,物质、审美、哲学、宗教,他自己只走到了第二层。我对这种递进式的分类不以为然,就问:“你觉得自己没有信仰么?”
  他想了想,“还是有吧。美就是我的信仰。”
  夜晚渐渐降临了。叶廷芳望向窗外,渐深的夜幕下,路灯已经亮起。
  “像塞纳河。比塞纳河还美。”他说。
  我们沿河散步,就像他每晚会做的那样。他故意调慢了步速。1月的北京夜晚,空气冷冽入骨,河水将冻未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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