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世法皆是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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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没有不知道自己怎样活着而知道别人怎样活着的人。不知自心,何以能知人心?能认识自己,才能了解人生。老杜的诗是有我,然不是小我,不专指自己,自我扩大,故谓之大我。
  要在诗中表现“生的色彩”。
  中国自六朝以后,诗人此色彩多淡薄,近人写诗只是文辞技术功夫,不能打动人心。生的色彩才能动人。
  如何能使“生的色彩”浓厚?
  第一须有“生的享乐”。此非世人所谓享乐,乃施为,生的力量的活跃。生命力最活跃,心最专一。
  第二须有“生的憎恨”。憎恨是不满,没有一个文学艺术家是满意于眼前的现实的,唯其不满,故有创造;创造乃生于不满,生于理想。憎恨与享乐不是两回事,最能有生的享乐,憎恨也愈大,生的色彩也愈强。有憎就有爱,没有憎的人也没有爱。
  此外还要有“生的欣赏”。前二种是生活中的实行者,仅此二种未必能成为诗人,诗人在前二者外更要有生的欣赏。太实了,便写不出。不能钻入不行,能钻入不能撤出也不行。在人生战场上要七进七出。
  诗之好,在于有力。有力,然:一、不可勉强(勉强便成叫嚣),不勉强即非外来的;二、不可计较。不勉强不是没力,不计较不是糊涂。一般人享权利唯恐其不多,尽义务唯恐其不少。所谓不计较只是不计算权利、义务。栽树的人不是乘涼的人,但栽树的人不计较这些,是“傻”,但是伟大。有力而不勉强、不计较,这样不但是自我扩大,而且是自我消灭。
  文人是自我中心,由自我中心至自我扩大至自我消灭,这就是美,这就是诗。否则但写风花雪月、美丽字眼,仍不是诗。
  徳歌徳的《浮士德》,意但丁的《神曲》,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白居易《长恨歌》),然此二诗乃两位大诗人晚年作品,其心已是寂寞心了。必如此,然后可写出伟大的热闹的作品来。吾国《水浒传》也是作家晚年的作品;《红楼梦》亦然,乃曹雪芹晚年极穷时写,岂不有寂寞心?必须热闹过去到冷漠,热烈过去到冷静,才能写出热闹、热烈的作品。
  若认为一个大诗人抱有寂寞心只能写枯寂的作品,乃大错。只能写枯寂作品必非大诗人。如孟东野,虽有寂寞心,然非大诗人。宋陈后山亦抱有寂寞心,诗虽不似东野之枯寂,然亦不发煌,其亦非大诗人。
  寂寞心盖生于对现实之不满,然而对现实之不满并不就是牢骚。改良自己的生活,常欲向上、向前发展,是对现实的不满。然而叹老悲穷的牢骚不可取,就是说牢骚不可生于嫉妒心。纯洁的牢骚是诗人的牢骚,可发。
  诗人是寂寞的,哲人也是寂寞的;诗人情真,哲人理真,二者皆出于寂寞,结果是真。诗人是欣赏寂寞,哲人是处理寂寞;诗人无法,哲人有法;诗人放纵,哲人约束。故在中国,诗人与哲人势同水火。但大哲人也是诗人,大诗人也是哲人,此乃就其极致言之,普通是格格不入的。
  (陆燕婷摘自北京大学出版社《中国诗词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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