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乔丹 坠落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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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天生就知道如何去投压哨三分,而另外一些人天生就知道怎么才能更好地运作一支球队。然而兼备这两项天赋的人,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如果让一个曾经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的人,坐在办公桌前去苦思冥想如何把球队组建得更完美,那么结果很可能是一无是处。
  14月26日,山猫队在2011-12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夏洛特的时代华纳中心球馆中人头攒动,球迷稀稀疏疏地坐在各个角落。球队官方发布的观众上座人数是16023人,但实际出现在球馆内的人只有这个数字的一半。那一天山猫迎战来访的尼克斯,当计时器最终定格在0秒时,计分器上显示的数字是104比84,又是一次主场的溃败。23连败,联盟历史上单赛季第二长连败记录。耻辱记录不仅如此,山猫同时创下的是10.6%的赛季胜率,这宣告他们成为了NBA65年历史中战绩最差的球队。
  在见证历史的时刻,球馆上空的巨幅高清屏幕,不适时宜地出现了这支球队老板的身影。乔丹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球队的板凳席,而是跑到了居高临下的私人包厢中。而就在此时,我们从不会想像并有些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球馆里居然发出了短暂但强烈的……嘘声。
  “你听到那声音了吗?”尼克斯组织后卫拜伦·戴维斯询问一旁的队友。那个晚上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板凳上,为季后赛蓄力。在夏洛特的后缀还是“黄蜂”的时代时,戴维斯就曾在此效力。“你能想像乔丹在自己的主场遭受这种待遇吗?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对吗?”
  对于乔丹来说,这是他必须去接受的现实——不论是他身着球衣奔驰于赛场,还是西装革履地坐在场下,乔丹被认为是不可被超越的最强男人。可在他成为老板之后,这样的评价不再适用。如今,夸梅·布朗和亚当·莫里森的耻辱,已经让他曾经在克雷格·埃罗和布莱恩·拉塞尔头上命中的两记绝杀画面渐渐模糊。在作为球员的岁月里,他奏响了NBA历史最伟大的音乐篇章。但作为一名老板,他却造成并坐拥着历史最烂的球队。
  “显然,我是一名竞争者。”夏天,当被问及山猫队7胜59负的赛季时,乔丹这样回应。“我永远不想因为失败而被载入史册。”
  2但现实是残酷的,乔丹的球队已经让他成为了他不想成为的人。回想近几年所发生的一切,即使是永不言败的“飞人”也会承认这或许是他一手造成的。因为在球员时代对比赛和球队的绝对统治力,造成了乔丹的偏执,而他却将此带到了经营球队上,掌管着球队的一切大权。事实证明,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靠一腔热血来完成的。
  2010年,当乔丹从有线电视大亨鲍比·约翰逊手中买下只有6岁的小山猫时,他对于其老板生涯的期待可绝不是这样。这个六枚总冠军戒指的拥有者,完成了从球队经理到第一股东的转变,他自掏腰包取得了这支价值1.75亿美元的球队的统治权。这与他曾在华盛顿的角色不同,因为他不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做事了。
  在两段球队管理者的经历中,乔丹遵循着这样的原则:在公共场合或球队比赛训练中并不常出现,而在球队内部进行决策活动时,他却无处不在。然而这两种策略最终都没有效果,他受到了来自球迷的批评,最近还有球队前主教练萨姆·文森特的声讨。原因就是他的出现次数并没有达到所有人的期待。高兴的时候他会在训练馆和年轻人比比投篮,或者带着女友偶尔出现在场边第一排的观众席。在山猫赛季末陷于连败的苦水中时,他没有与球队共苦,反而出现在了冰球赛场的贵宾包间里。对于球队管理,也是心血来潮时去一趟办公室,因为球队管理层有他的密友替他打理一切。只有每年春天他看起来比较繁忙。但那是因为他被如火如荼NCAA联赛激发出了兴奋的神经,在那段时间乔丹会往返于各个赛场,相中几个被称为“神钦点”的新秀。回来后他会将山猫的队员们重新洗牌,这样的局面往往会花费一年的时间来调整。而这一切都因为他期待着每年6月份到来的选秀。
  最终,他的“计划”总是回被时任总经理——他在公牛的前队友罗德·希金斯,以及时任主教练——他的北卡校友拉里·布朗来完成。当然,很多人将其称之为容忍。幸运的是当时球队的上座率一直很稳定,这多亏了杰拉德·华莱士、贾森·理查德森和乔丹的小学弟雷蒙德·费尔顿的努力。这帮家伙在布朗的带领下,历史性地闯进了2009-10赛季的季后赛,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春天的来临。然而事实上却是,寒冬正在侵袭。
  “那是一个尴尬的境地。”现在在南方卫理公会大学执教的布朗说,“因为你只拥有季后赛边缘的实力,同时又面临缴奢侈税的风险。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缴纳奢侈税然后保持现状;要么把球员交易出去,然后从头再来。显然,第二个选择更冒险。长远的眼光也许会带来回报,但无异于是给自己挖了一个更深的大坑。”
  而第二个选择,正是喜欢冒险的乔丹在2011年作出的。在球迷的唏嘘声中,那几位带队闯进季后赛的核心球员被扫地出门,这样的动作为球队腾出了2100万的薪金空间。那一年,布朗也被解雇,替代他的是麦克·邓莱普这位菜鸟教练。希金斯成为了篮球事务总监,而总经理的职位则由里奇·乔接替。
  这位47岁的总经理有着出色的履历表,他曾在波特兰和俄克拉荷马城的球队建设中做出了贡献,在联盟的球队制服组中广受好评。当他来到夏洛特时,乔丹的要求很简单——围绕选秀进行重建,签下自由球员来促进年轻人的成长。而且乔丹曾坚信只要球队能清理出足够的薪金空间,那么他有信心以个人魅力,来吸引克里斯·保罗和德怀特·霍华德的加入。然而如今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这些球员来说,即使他们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MJ”的来电提醒,也不足以抵挡来自洛杉矶的诱惑。
  上赛季的结果显示,山猫真的跌入了布朗所说的那个自己挖下的深坑。同时没有一名大牌球员肯“委身”来到夏洛特也证明了2011年策略的失败。而这也让作为管理者的乔丹威信降到了谷底。这似乎促使“飞人”开始了对自己的反省。
  3如今的一些抉择和动作表明,乔丹正在默认自己在运营球队上的能力不足,并开始放弃他坚持的对于球队绝对统治的原则。有言论表明,乔丹已经在过去的一年中做出了最出人意料的改变。你可以将其称之为,放权。为了球队,他已经开始退居幕后。他为球队的决策人员们许下了承诺,将把工作全权交托给他们,不再肆意涂改球队的战略版图,也不再让自己的影子赫然笼罩在办公室的角落。还有更出人意料的,他已经把球队关于选择球员的运作,全部交给了总经理里奇去决定。乔丹希望一个运筹帷幄的新大脑,能复刻其曾在俄克拉荷马城所施展过的手段。他也期望,通过这一切,能挽救自己正摇摇欲坠的篮球声名。而今年夏天本·戈登和一个2013年的首轮受保护选秀权就算是这一举动最直接的回报。   “每一步棋都表明了一件事,迈克尔在认真地带领球队另辟蹊径。”一位东区球队的总经理评价道。“如今,球队的成败都在里奇手中。我可以向你保证,迈克尔已经很明确地让里奇意识到了这一点。”
  乔丹的第一次妥协是里奇的求职面试。在面试中,这位前任波音飞机工程师,有着法学院背景的NBA总经理,公开质疑了山猫队过时的球探策略。里奇认为,球队需要一个更大规模的球探团体,以及最新的软件设施。乔丹也正是因此在将里奇收入麾下的同时雇佣了庞大的球探团队,并给予了他们六位数的预算,目标是建立一个球员数据库。如今,里奇可以通过手机查看、整合球探报告,以及了解世界上任何一个职业球员或大学球员的近况和合同细节。这种方式显然要比乔丹在每年三月的美国国内“旅游”靠谱多了。
  如之前所说,这种方式已经带来了新的效果。不过去年6月,由于里奇上任不久,还没来得及发号施令,山猫队就在第九顺位选择了肯巴·沃克。这是一次经典的“乔丹式选择”,因为他目睹了这个年轻人率队夺得NCAA冠军的过程。也就是说,这是乔丹亲眼见证过的家伙。我们姑且将这算作是乔丹还没能完全接受放弃统治的过渡阶段。因为一年以后,山猫队在第二顺位选择的迈克尔·基德-吉尔克里斯特,就是里奇独自决定选择的新秀,这一次没有掺杂任何乔丹的意愿。
  “我们是一支年轻的队伍,这不是秘密。”乔治·卡尔为乔丹推荐的新助教连邓莱普说道。“我们不得不承认,有时我们会跌倒,有时我们还会碰壁。但罗马不是一夜就能建起来的。”
  这个道理恐怕没有人比球队老板更清楚,不管这个事实有多难以接受。乔丹,曾经球场上的上帝,终于还是经历了和“魔术师”约翰逊和拉里·伯德一样的顿悟——在球场上你可以靠球技统治一切,但当你坐上了老板的转椅之后,这一套就完全行不通了。投中关键三分和建设球队的人才有时是天生的,但关键的是你要清楚你究竟属于哪类人,然后滚出那个不属于你的地方。
  据乔丹的员工反映,乔老板开始实行了他的新策略:逐渐远离选秀,并且尽可能多的出现在属于他的董事会议室中。有关这些新举措,乔丹拒绝为此接受采访。这个夏天,他的日程一直被“城市形象工程”排得满满的。这是他一项更庞大的计划中的一部分——修复球队与这座城市已经破损的桥梁。在之前几任老板更为糟糕的运作下,山猫与夏洛特之间完全不像两个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专有名词。前老板鲍勃·约翰逊,取消了多项与当地社区的互动项目,只是为了给自己省一笔小钱。
  “显然,我们与这座城市中存在着一种氛围,而这种氛围正是我们想要改造的,”在最近参加的山猫队组织的慈善会启动仪式上,乔丹如此回应这个问题。“我曾经跟随公牛队造访这座城市,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地方。我相信如今这座城市的人们对篮球的热情依然存在,而我们则需要把它点燃。”
  随后一位现场观众为这位NBA的传奇人物提出了意见:握手言欢是不错的选择,但若想让彼此间的桥梁重新建立起来,胜利才是最快的解决方式。
  乔丹苦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相信我,我……我们正在为此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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