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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圆玉润
这是一块老玉,玉里的絮状物就像天上的云,飘浮在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一块翠绿、晶莹得让人心醉的玉,静静地躺在紫屏的手里。紫屏把玩着这块老玉,就像与亲爱的祖母交流,祖母的音容笑貌浮现在了眼前,紫屏感到那么的亲切。
紫屏把这块玉交给了一个男人,一个自认为此生矢志不渝、终生相爱的一个男人。在此之前,他对于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这个男人是紫屏的网友,紫屏居住在一个小城,挚爱的男人在北京。那男人的网名叫涤墨。紫屏问他为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他说涤墨就是洗涤尘埃的意思,他已经看破了红尘,不想让眼中再染纤尘。紫屏为遇到这样脱俗的男人感到庆幸,而倍加珍惜。
通过交往,紫屏了解到涤墨是一家大公司的部门经理,有一份丰厚的收入,目前单身,他们在QQ上交换了照片,通过视频,紫屏觉得涤墨长相帅气,有气质,有涵养,尽管他大她7岁,依然英气逼人,几近完美。
在认识涤墨之前,紫屏刚刚结束一场恋爱,确切地说是紫屏的初恋。分手的原因很简单,紫屏一再要求男友戒烟,她不喜欢他身上的烟味,更不喜欢他吻她时难闻的口气。
紫屏是一个素净的女子,白白的瓜子脸,水灵灵的眼睛,衣服永远穿得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苟,这个习惯是祖母帮她养成的。
在紫屏5岁的时候,父母离异了。紫屏对烟味的反感来源于父亲吸烟,父亲走时身上浓重的烟味让她记忆犹深,她从此认定吸烟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不要她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坏的爸爸。离婚后,妈妈也去了外地。从此紫屏和祖母相依为命,祖母把她一手拉扯大,一直长到23岁。
紫屏从小性格抑郁,不喜欢和别的孩子玩,常常一个人在屋子里自言自语。直到考上大学,紫屏被校园里蓬勃的气氛所感染,性格稍微变得开朗起来。可惜就在紫屏上大四的时候,祖母患了绝症离她而去,紫屏重又回到一个人的孤独中。祖母在弥留之际,把一块温润、翠绿的玉交到紫屏的手里,说希望她能把这块玉交给她爱的人,并能呵护她一生。
经历一场生离死别,紫屏一蹶不振。大学毕业后,因成绩优秀,被学校推荐到一个外企工作,白天还能在繁忙中暂且忘记痛苦,夜晚一个人面对失去至爱亲人的空落落的房间,紫屏常常哭泣到枕湿。
正在这个时候,大学同学青松走进了紫屏的视线,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在她生病的时候,半夜三更跑去医院为她拿药;在她忧伤的时候,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拥她入怀,紫屏默认了他的爱。两人相濡以沫。紫屏曾一度忽视了他吸烟的“恶习”,青松在她面前也尽量克制烟瘾。
在她生日那天,紫屏默默许下一个愿望,跳动的烛光映照她温柔的脸,明亮的双眸熠熠生辉。紫屏打开了一个小盒子,青松,这是祖母留给我的玉,她让我交给能陪伴我一生的人。青松紧紧地拥抱着紫屏,轻轻地吻着她的面颊,缓缓吻上她小巧可人的嘴唇。
紫屏闭上了眼睛,青松呼吸急促,一团火在唇间燃烧。紫屏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最原始的抵触,触动了她那根敏感的神经,她一下推开了青松,咆哮着,你再吸烟,就不要找我了,我痛恨你吸烟!绚丽的火焰在夜的上空绽放,旋即消失了。
青松难以理解她对他吸烟的强烈反感,争吵之后,他几次找紫屏都吃了闭门羹,他痛苦地选择了离开。
紫屏从此疯狂爱上了网络,经常与不同的人聊天,视频。当有一天,一个叫涤墨的男人走进她的生活,变得越发一发不可收拾。一聊就是几个小时,每天短信不断,紫屏完全沉浸在一个虚幻的爱情梦幻里,天天设想着与他见面的种种。
二个月后,紫屏在公司请了假,千里迢迢来到北京,会见她朝思幕想的爱人。除了带了满腔的爱,还有祖母留给她的那块玉,她把那块玉紧紧地贴在胸口戴着,生怕被人抢了去。她确信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她要托付终身了。
在北京的几天,紫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幸福。那个叫涤墨的男人,果然如视频中所见风流倜傥,一笑脸上还有二个可爱的小酒窝,紫屏不住地亲吻着他的酒窝,说我终于找到你了,500年前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我就记住了你的小酒窝。紫屏以身相许。在涤墨温暖的怀抱里,紫屏讲了祖母的嘱咐,并郑重地把那块晶莹得如一滴泪的玉挂在涤墨的脖子上,那一刻,对紫屏来说是神圣的。
秋来了,窗外寒风簌簌。紫屏裹挟着京城的一点寒意回到她居住的小城,回到她一个人的世界。尽管满眼的萧索,因为有了爱,在她的眼里,一朵凋谢的花就是一首诗,一方婉约的荷殇,就是一幅画。
紫屏匆匆打开电脑,她急切地想见到刚刚分别的爱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紫屏因为激动,按动鼠标的手微微颤抖。
打开QQ,果真有她熟悉的头像在闪。紫屏只感到一阵眩晕,她期待心爱的王子留给她炽烈的思念的甜言蜜语,就像她们没见面之前,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让人脸红耳热的话一样。
亲爱的屏,当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北京,更确切地说,我被公司解雇了。我离开了这个让我神往、眷恋而又无奈的地方,这里本不属于我,我要回到我的老家去。我在这个繁华的城市苦苦挣扎、奋斗了三年,终得不到一席一地,我太累了,不想再继续了。你不必找我,你也找不到我。我很高兴在我寂寥的人生路上能遇到你这位可爱的姑娘。我与你在网上聊天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更想填补精神的空虚,我在和你交往中得到了被认同的满足。至于见面,我也只是想在北京留下最后一个浪漫的记忆。而你的真诚却让我汗颜,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无论怎样都不能减轻我对你的伤害,请你多保重!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祝福你!
紫屏睁大了眼睛,盯着屏幕,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委屈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一声悲凉的嚎叫打破了寂静的夜,她忽地想起他临别前送给她的礼物——一个镶着彩色贝壳的工艺品,紫屏曾经对涤墨说她喜欢大海,更喜欢大海里五彩缤纷的贝壳,当涤墨送给她心仪的彩贝工艺品时,她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因为甜蜜,脸上也荡起了二个小酒窝。
紫屏愤怒地看着这个美丽的礼物,仿佛看到了涤墨阴晴不定的脸,在大海的潮汐中一明一灭,这是海上的航标吗?紫屏此时迷失了方向。紫屏狠狠地把礼物扔到地上,彩色的贝壳被摔得支零破碎,露出了白茬,原来那些迷人的色彩都是涂上去的。
半块心形贝壳在地板上划了一个弧,又滚落到紫屏的脚边,紫屏的泪水象断线的珍珠,一滴滴打落到破碎的贝壳上。她弯下腰,突然发现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是那块玉!是祖母留给她的遗物,也是她交于“爱人“的信物!那块玉就是一颗美人的泪,流在哭泣人的心里。
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是青松。风吹来一片梧桐叶,落在紫屏的脚前。青松眼中充满血丝,却饱含深情,定定地望着恍惚中的紫屏。你来干什么?紫屏冷冷地问,目光游移。青松踉跄地向前走了一步,拉住紫屏的手,屏,我好想你,我们相处的美好片断,无时不萦绕在我的眼前,我不能没有你。我一直试着把你忘记,但我做不到,你的一颦一笑都是最美的风景,我不想错过。我知道我不配拥有那块玉,但我会努力的,直到你满意。烟对于我只是一个消遣,而你是我的生命。我鄭重地向你发誓,我戒烟!你能再接受我吗?
紫屏的眼中波光粼粼,里面游弋着一条条伤感的小鱼。她松开了青松的手,转过身去,猛烈地抽泣着,单薄的身影像一缕风。不是你不配拥有那块玉,是我不配!屏喃喃自语。不,屏,在我心里,你就是一块美玉,无人能比,我会像珍惜自己的眼睛一样珍爱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紫屏脚下的梧桐叶被窗子透进来的风吹得翻了个身。紫屏泪眼朦胧,她取出那块玉,递与青松,这块玉是有灵性的,它是祖母的心,它只属于真心爱我的人,你替我好好保存吧。
圣诞之吻
1
今天是圣诞节,大街小巷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圣诞老人在商家门口笑容满面,偶尔送上一二个小礼物。这个来自西方的节日,在中国大行其道。
晓洛今天收到一个邮件,是别人代送过来的,寄者没有署名。里面鼓鼓的,不像是纸张、贺卡之类,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在这特别的日子里,是谁给我一个惊喜?最奇怪的是,邮件上写了一行字:请下班后再打开。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这更让晓洛好奇了。
下班后,晓洛急匆匆赶回家,她要尽早解开这个谜。她小心揭开了邮件封口,里面居然还有一层,包装很精美。再打开,只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扑来,是蛇!妈呀——妈——晓洛高声惊呼着,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晓洛的妈妈听到叫声从厨房赶过来,晓洛,怎么了?叫什么?妈,蛇!快把它扔掉!晓洛的脸已经煞白,呼吸也变得急促,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晓洛他爸,你快来,快来啊!晓洛的妈妈也高声叫起来,晓洛的爸爸从客厅里跑到晓洛的房间,怎么回事?蛇怎么跑到咱家里来了?晓洛最怕蛇了,这是谁干的好事!
原来那是条干蛇,只是它的皮肤光泽,肢体完整,感觉像真的一样。它匍匐在晓洛的脚边,好像随时要咬她一口。晓洛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喘气,脸上流下一行惊悸的泪水。晓洛的爸爸找来报纸把它包上,连同邮件皮一起,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
晓洛惊魂未定,她不知道是谁在和她搞这么可怕的恶作剧。她恨死了这个人,不會是他吧?今天是圣诞节,他现在死到哪了?
他是谁?他是晓洛的男朋友,叫繁星。一个热衷户外运动的帅哥,美术专业毕业,从事广告设计,生活中多有不羁,常常穿一条满是破洞的牛仔裤招摇过市,一点也不觉得夸张。他喜欢徒步、探险,一有时间就背上大包踏上旅程,再回来仿若重生,满脸的光彩。
晓洛因工作关系认识了繁星,并被他真实自然的性格所吸引,二人一见钟情,晓洛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他谈起了恋爱,但二人兴趣爱好的不同,多有不谐调。
晓洛拨通了繁星的电话,喂,你现在哪里?晓洛有气无力地询问。刚才的惊悚完全破坏了她的好心情。亲爱的,圣诞快乐,冬季的青海真他妈美啊!我正在拍照,你好吗?今天开心吗?你没出去玩吗?
玩什么?我和谁去玩?和圣诞老人吗?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身边,真是受不了你!晓洛抱怨着。
繁星的工作可以自己安排,一有空闲他就跑出去了。这回也不例外,刚刚完成一个大的设计项目,他想放松一下,就招集了二三个驴友出行了。这次他没有避开圣诞节和她浪漫一下,他也不知道,她今天收到了一件意外的礼物。他以为她今天会很开心。
2
圣诞过后,晓洛无精打采地去上班。这个节日没有欢乐可言。璐璐是晓洛的同事,她们同在一个大办公室,彼此熟稔,有时喜欢在一起说悄悄话。
今天璐璐满面春风,她拉过晓洛神秘地说,我昨天收到一个很特别的礼物,你猜是什么?晓洛说,是什么?鲜花?巧克力?你也太俗了,要是那个我就不和你说了。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沙漏!
当听到这二个字,晓洛的脑袋“嗡”地一下,什么?沙漏?是啊,这可真是一个有创意的礼物,铜制精致的支架,光滑的玻璃瓶,里面是细细的绿色的沙,一把它倒过来,它就吱吱地流,仿佛时光在流动。再倒过来,它又重新流动,好像时光又流回来了,太神奇了!我原来也看过这东西,但不知道它居然这么好玩,太喜欢了!
璐璐自顾自地享受着她的快乐,完全没有注意到晓洛怪异的表情。晓洛此时脸上阴云密布。
沙漏,这是晓洛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因为繁星,让她对它了如指掌,把玩其中。它在他们的生活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沙漏在他们的眼中不是沙漏,而是爱情的信物。那是一个秘密,被他们所坚守。如今另一个女人和沙漏切入了干系,这将意味着什么呢?
3
繁星回来了,带回了青海清纯阳光般的笑容和高山强烈紫外线照耀下的健康肤色。他第一时间找到了晓洛,宝贝,想死我了,来,让我亲亲。繁星把脸凑了过去。晓洛不情愿地避开了。
你怎么了?我都走了一个星期了,你也不想我?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去,我看你才有艳遇了呢,要不然怎么这么春风荡漾的?繁星请晓洛在他们喜欢的餐厅吃饭,然后把她带到自己居住的地方。繁星大学毕业后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父母家人远在异地,他自己积攒了几年买了一个商品房,虽然现在还在还贷,但这房子已经是他的了。这是二室二厅的房子。晓洛也把这个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和他一起参与设计、装修,按自己的喜好布置,俨然是这里的女主人。每到周末他们在此聚会。
繁星洗去了路上的尘埃,迫不急待地把晓洛拥在了怀里。亲爱的,让我好好看看,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是不是想我想的?
谁想你啊?我想自己还想不过来呢!
你想你自己,说说看你想你自己什么?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还用看吗?不是草叶,就是树皮,有什么好看的?晓洛已经习惯了繁星的另类表达爱的方式。在他的眼里,一枚来自西藏的石头,一瓶天池的圣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但晓洛不这么认为,她更喜欢钻戒和漂亮的衣服。晓洛常常说繁星是个不解女人风情的男人。
繁星从大包里很小心地掏出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支孔雀的羽毛。你给我带这东西干嘛啊?你想把我变成一只母鸡啊?晓洛嗔怪着。唉,我告诉你,这可不是一般的羽毛,这是一个战胜者的孔雀的羽毛。我给你讲啊,有一天我们去看一个散养的孔雀园,好多、好漂亮的孔雀啊!你猜怎么着?有二只雄孔雀为了一只雌孔雀打起来了,各不相让,还真像斗鸡一样,你来我往,最后经过一番厮杀,一只不算漂亮的雄孔雀赢得了雌孔雀的芳心,这是从它身上掉下来的羽毛。
你送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啊?晓洛还是不解。繁星板了板脸,振振有词地说:爱情是自私的,它只属于有强烈占有欲望的人!嘿嘿。说完,把晓洛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晓洛外表文静,但繁星有时表现出来的野蛮,对她是致命的吸引,性格的差异让他们互补,成为有机的一体。
沙漏在流动着,五颜六色的,整齐地摆放在繁星卧室宽敞的床头。大的、小的、红的、紫的、银制的、铜制的、木制的,承托着水晶般的玻璃和玻璃里的细沙。繁星把所有的沙漏翻转过来,让它们流。二只蝴蝶穿过时光的隧道,在森林中翩翩起舞,轻如孔雀的羽毛,穿梭,游走、弥漫,张合。待所有的沙停止了流动,晓洛迷失在繁星制造的梦幻里。
这一夜,沙漏一直在流
4
随着时光的推移,沉积在晓洛心中的圣诞迷雾渐渐散去。一个月后,如果不是璐璐的提醒,她可能将永远忘记。
圣诞过后没几天,璐璐就没来上班了。请了一个月的假,说是妈妈病了。这一天她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都很不习惯,她原本苗条的身材变得微微发福。
在大家嘘长问短中,璐璐找到晓洛,约她一起出去喝杯咖啡,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她。在这个冰冷的偌大的办公室里,晓洛是和她走得最近的一个。
咖啡馆里,柠檬色的壁灯恰到好处地照在璐璐的脸上,上面分明写着幸福,她突然对晓洛说,我怀孕了!什么?谁的孩子?你有没有搞错?你还没结婚呢!怎么回事?晓洛急切地问。
璐璐欲言又止。晓洛,说出来你别生气。这件事和你有关。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圣诞节我收到的礼物吗?沙漏?一提及这二个字,晓洛不觉得浑身打战,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将从璐璐的嘴里说出怎样的话?圣诞?礼物?蛇?沙漏?我,璐璐,这其中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晓洛心跳加速。
晓洛故作镇定和关心,快说吧,咱俩谁跟谁啊。
璐璐说,收到沙漏的那个圣诞节我真开心,那真是我喜欢的一件礼物。可惜邮件没有署名,我不知道是谁给我的。但我太想知道是谁送的了,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查到了,你猜是谁?是谁?晓洛像小时候听外婆讲狼与小羊的故事,她太想知道狼到底有没有把小羊吃掉。因为紧张,声音变得有些发涩。
肯定不是你的帅哥了,是一个叫卓亚的男人。他是一个户外运动俱乐部的老板,你猜怎么着?原来他寄错了!什么?寄错了?晓洛暗自松了口气,终于没有和繁星挂上关系。
晓洛,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故事还没完呢!一个陷阱刚刚跨过去,迎面又奔来一群恶狗。晓洛没说话了,像在等待一个宣判。
后来,我找到了那个叫卓亚的男人,谢谢他送我礼物。他很坦率地告诉我是委托送邮件的人弄错了,那个沙漏其实是送给你的!哈哈
什么?晓洛分明听到细沙流动的声音,从峡谷流到汪洋。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他,曉洛努力掩饰眼前的疑雾。
我也问卓亚为什么送你沙漏,他说是替你的繁星送的。繁星是他的户外俱乐部的铁杆成员,在圣诞节的那一天,繁星给卓亚打电话,让他把提前准备好的放在他那的礼物送过去,也算没有陪你过节的弥补,结果卓亚委托送邮件的人弄错了,你说好玩不?
你吓死我了,那说说你怀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和那个卓亚好上了?晓洛吐了一口气。
你太有想象力了,卓亚也喜欢上了我活泼的性格,约我一起吃饭,聊天。我从小就喜欢探险,听他讲游历中国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我好佩服啊!他还去过欧洲和东南亚呢。他的摄影水平很高,还获得过全国大奖!一来二去,我就和他好上了!
就这么简单?晓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思绪还没完全理清。她只知道璐璐以身相许了一个心目中的英雄,就这么怀孕了,难道真的就结婚吗?那条蛇又是怎么回事?那代寄沙漏的卓亚又知道繁星些什么?
璐璐见晓洛一脸的茫然,她不想再吊她的胃口了。他已经答应娶我,我也想和他一生浪迹天涯。只是,只是你的白马王子出了问题!
什么?他出了什么问题?你知道什么?要是把我当朋友,你快告诉我。晓洛被他整得神经有些混乱,她再也保持不住淑女的风范,激动得站了起来。
璐璐被她的样子吓坏了,但还是异样冷静地,看着晓洛的眼睛说:你的白马王子,他骑了别的马了!晓洛猛烈了咳嗽了一下。她宁可让自己没有听过这句话。沙漏,美丽的沙漏,你说过,那是只属于我们的爱情,我们终生相守的秘密,不可能与别人分享。那几根战胜的孔雀的羽毛纷纷飘落,我就是那个战败的落泊如鸡的孔雀吗?
你说吧。我听着呢。晓洛的眼圈红了。
璐璐很担忧地按了一下晓洛的肩,卓亚告诉我,繁星对你什么都满意,就是你不能和他一起参加户外运动,他觉得缺少共同语言。他们队里有个女驴友叫英子,是一个非常强悍的女人,登过喜马拉雅山,穿越过塔克拉玛干沙漠,她的故事在队里传为神话。你们家繁星特别欣赏她,他们每次出去都是住一个帐篷……
晓洛使劲地摇着头。她终于知道,那条蛇是繁星送给那个勇敢的探险女人的,因为她身体不适没有参加圣诞前夕的出行。又是那个委托代送礼物的糊涂虫,可能要急着约会女友,完全乱了方寸,阴差阳错地把蛇送到了晓洛的手里,才有了那场惊吓。那个叫英子的女人视蛇为自己的图腾,穿的是有蛇饰花纹的裤子,手腕上戴的是形如蛇状的果实手链,队里的人都叫她蛇精。唯有繁星叫她女神。
5
夜深了,很冷。晓洛蜷缩在被子里,辗转难眠,她披上衣服临窗而立。桔红色的路灯照得洁白的雪一片殷红。雪花纷纷飘落,那么悠扬、寂静,与世无争。只是不可能质本洁来还洁去了,它已被污浊的世间濡染。
晓洛很想给繁星打个电话,质问今天璐璐所说的一切,但她没有,她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她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小心地呵护着那些沙漏,如今它们真的破碎了而撒一地黄沙吗?那翩翩的蝴蝶再也不能穿越极地了吗?
繁星高高地挂在天上,遥远得可望而不可及,它真的就脱离自己的轨道,走入另一个星球了吗?雪一直在下,模糊了晓洛的眼睛。
她终于拿起了电话。繁星,我在看你,你看到我了吗?
你说什么?在说梦话吧?你什么时候把我挂在天上了?繁星梦呓般地呢喃。他似乎听出了电话那头的寂寥。一个人睡好冷啊,要不你过来吧?
冷吗?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吵了你的美梦吧?晓洛揶揄着。
真的,我今天又新买了一个沙漏,你最喜欢的布艺风格,好不容易淘到的,我本来想明天告诉你,它的瓶颈很细,沙流得很慢,好像时间要静止了似的,从这半个瓶颈流到另半个瓶颈,要一个小时呢,你要不要来试一下?
对方暧昧的话语过后,是一声近似放荡的笑声,完全把晓洛的耳朵堵住了,她无语。
喂,你怎么了?过来吧?啊?我等你……
6
晓洛没有再玩她的沙漏游戏,那些细小的沙在她的生命旅程中都流完了。流进了她的眼中,研磨出晶莹的泪花;流进她的心里,从此心中不再澄净。
这是一块老玉,玉里的絮状物就像天上的云,飘浮在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一块翠绿、晶莹得让人心醉的玉,静静地躺在紫屏的手里。紫屏把玩着这块老玉,就像与亲爱的祖母交流,祖母的音容笑貌浮现在了眼前,紫屏感到那么的亲切。
紫屏把这块玉交给了一个男人,一个自认为此生矢志不渝、终生相爱的一个男人。在此之前,他对于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这个男人是紫屏的网友,紫屏居住在一个小城,挚爱的男人在北京。那男人的网名叫涤墨。紫屏问他为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他说涤墨就是洗涤尘埃的意思,他已经看破了红尘,不想让眼中再染纤尘。紫屏为遇到这样脱俗的男人感到庆幸,而倍加珍惜。
通过交往,紫屏了解到涤墨是一家大公司的部门经理,有一份丰厚的收入,目前单身,他们在QQ上交换了照片,通过视频,紫屏觉得涤墨长相帅气,有气质,有涵养,尽管他大她7岁,依然英气逼人,几近完美。
在认识涤墨之前,紫屏刚刚结束一场恋爱,确切地说是紫屏的初恋。分手的原因很简单,紫屏一再要求男友戒烟,她不喜欢他身上的烟味,更不喜欢他吻她时难闻的口气。
紫屏是一个素净的女子,白白的瓜子脸,水灵灵的眼睛,衣服永远穿得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苟,这个习惯是祖母帮她养成的。
在紫屏5岁的时候,父母离异了。紫屏对烟味的反感来源于父亲吸烟,父亲走时身上浓重的烟味让她记忆犹深,她从此认定吸烟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不要她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坏的爸爸。离婚后,妈妈也去了外地。从此紫屏和祖母相依为命,祖母把她一手拉扯大,一直长到23岁。
紫屏从小性格抑郁,不喜欢和别的孩子玩,常常一个人在屋子里自言自语。直到考上大学,紫屏被校园里蓬勃的气氛所感染,性格稍微变得开朗起来。可惜就在紫屏上大四的时候,祖母患了绝症离她而去,紫屏重又回到一个人的孤独中。祖母在弥留之际,把一块温润、翠绿的玉交到紫屏的手里,说希望她能把这块玉交给她爱的人,并能呵护她一生。
经历一场生离死别,紫屏一蹶不振。大学毕业后,因成绩优秀,被学校推荐到一个外企工作,白天还能在繁忙中暂且忘记痛苦,夜晚一个人面对失去至爱亲人的空落落的房间,紫屏常常哭泣到枕湿。
正在这个时候,大学同学青松走进了紫屏的视线,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在她生病的时候,半夜三更跑去医院为她拿药;在她忧伤的时候,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拥她入怀,紫屏默认了他的爱。两人相濡以沫。紫屏曾一度忽视了他吸烟的“恶习”,青松在她面前也尽量克制烟瘾。
在她生日那天,紫屏默默许下一个愿望,跳动的烛光映照她温柔的脸,明亮的双眸熠熠生辉。紫屏打开了一个小盒子,青松,这是祖母留给我的玉,她让我交给能陪伴我一生的人。青松紧紧地拥抱着紫屏,轻轻地吻着她的面颊,缓缓吻上她小巧可人的嘴唇。
紫屏闭上了眼睛,青松呼吸急促,一团火在唇间燃烧。紫屏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最原始的抵触,触动了她那根敏感的神经,她一下推开了青松,咆哮着,你再吸烟,就不要找我了,我痛恨你吸烟!绚丽的火焰在夜的上空绽放,旋即消失了。
青松难以理解她对他吸烟的强烈反感,争吵之后,他几次找紫屏都吃了闭门羹,他痛苦地选择了离开。
紫屏从此疯狂爱上了网络,经常与不同的人聊天,视频。当有一天,一个叫涤墨的男人走进她的生活,变得越发一发不可收拾。一聊就是几个小时,每天短信不断,紫屏完全沉浸在一个虚幻的爱情梦幻里,天天设想着与他见面的种种。
二个月后,紫屏在公司请了假,千里迢迢来到北京,会见她朝思幕想的爱人。除了带了满腔的爱,还有祖母留给她的那块玉,她把那块玉紧紧地贴在胸口戴着,生怕被人抢了去。她确信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她要托付终身了。
在北京的几天,紫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幸福。那个叫涤墨的男人,果然如视频中所见风流倜傥,一笑脸上还有二个可爱的小酒窝,紫屏不住地亲吻着他的酒窝,说我终于找到你了,500年前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我就记住了你的小酒窝。紫屏以身相许。在涤墨温暖的怀抱里,紫屏讲了祖母的嘱咐,并郑重地把那块晶莹得如一滴泪的玉挂在涤墨的脖子上,那一刻,对紫屏来说是神圣的。
秋来了,窗外寒风簌簌。紫屏裹挟着京城的一点寒意回到她居住的小城,回到她一个人的世界。尽管满眼的萧索,因为有了爱,在她的眼里,一朵凋谢的花就是一首诗,一方婉约的荷殇,就是一幅画。
紫屏匆匆打开电脑,她急切地想见到刚刚分别的爱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紫屏因为激动,按动鼠标的手微微颤抖。
打开QQ,果真有她熟悉的头像在闪。紫屏只感到一阵眩晕,她期待心爱的王子留给她炽烈的思念的甜言蜜语,就像她们没见面之前,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让人脸红耳热的话一样。
亲爱的屏,当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北京,更确切地说,我被公司解雇了。我离开了这个让我神往、眷恋而又无奈的地方,这里本不属于我,我要回到我的老家去。我在这个繁华的城市苦苦挣扎、奋斗了三年,终得不到一席一地,我太累了,不想再继续了。你不必找我,你也找不到我。我很高兴在我寂寥的人生路上能遇到你这位可爱的姑娘。我与你在网上聊天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更想填补精神的空虚,我在和你交往中得到了被认同的满足。至于见面,我也只是想在北京留下最后一个浪漫的记忆。而你的真诚却让我汗颜,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无论怎样都不能减轻我对你的伤害,请你多保重!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祝福你!
紫屏睁大了眼睛,盯着屏幕,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委屈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一声悲凉的嚎叫打破了寂静的夜,她忽地想起他临别前送给她的礼物——一个镶着彩色贝壳的工艺品,紫屏曾经对涤墨说她喜欢大海,更喜欢大海里五彩缤纷的贝壳,当涤墨送给她心仪的彩贝工艺品时,她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因为甜蜜,脸上也荡起了二个小酒窝。
紫屏愤怒地看着这个美丽的礼物,仿佛看到了涤墨阴晴不定的脸,在大海的潮汐中一明一灭,这是海上的航标吗?紫屏此时迷失了方向。紫屏狠狠地把礼物扔到地上,彩色的贝壳被摔得支零破碎,露出了白茬,原来那些迷人的色彩都是涂上去的。
半块心形贝壳在地板上划了一个弧,又滚落到紫屏的脚边,紫屏的泪水象断线的珍珠,一滴滴打落到破碎的贝壳上。她弯下腰,突然发现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是那块玉!是祖母留给她的遗物,也是她交于“爱人“的信物!那块玉就是一颗美人的泪,流在哭泣人的心里。
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是青松。风吹来一片梧桐叶,落在紫屏的脚前。青松眼中充满血丝,却饱含深情,定定地望着恍惚中的紫屏。你来干什么?紫屏冷冷地问,目光游移。青松踉跄地向前走了一步,拉住紫屏的手,屏,我好想你,我们相处的美好片断,无时不萦绕在我的眼前,我不能没有你。我一直试着把你忘记,但我做不到,你的一颦一笑都是最美的风景,我不想错过。我知道我不配拥有那块玉,但我会努力的,直到你满意。烟对于我只是一个消遣,而你是我的生命。我鄭重地向你发誓,我戒烟!你能再接受我吗?
紫屏的眼中波光粼粼,里面游弋着一条条伤感的小鱼。她松开了青松的手,转过身去,猛烈地抽泣着,单薄的身影像一缕风。不是你不配拥有那块玉,是我不配!屏喃喃自语。不,屏,在我心里,你就是一块美玉,无人能比,我会像珍惜自己的眼睛一样珍爱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紫屏脚下的梧桐叶被窗子透进来的风吹得翻了个身。紫屏泪眼朦胧,她取出那块玉,递与青松,这块玉是有灵性的,它是祖母的心,它只属于真心爱我的人,你替我好好保存吧。
圣诞之吻
1
今天是圣诞节,大街小巷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圣诞老人在商家门口笑容满面,偶尔送上一二个小礼物。这个来自西方的节日,在中国大行其道。
晓洛今天收到一个邮件,是别人代送过来的,寄者没有署名。里面鼓鼓的,不像是纸张、贺卡之类,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在这特别的日子里,是谁给我一个惊喜?最奇怪的是,邮件上写了一行字:请下班后再打开。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这更让晓洛好奇了。
下班后,晓洛急匆匆赶回家,她要尽早解开这个谜。她小心揭开了邮件封口,里面居然还有一层,包装很精美。再打开,只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扑来,是蛇!妈呀——妈——晓洛高声惊呼着,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晓洛的妈妈听到叫声从厨房赶过来,晓洛,怎么了?叫什么?妈,蛇!快把它扔掉!晓洛的脸已经煞白,呼吸也变得急促,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晓洛他爸,你快来,快来啊!晓洛的妈妈也高声叫起来,晓洛的爸爸从客厅里跑到晓洛的房间,怎么回事?蛇怎么跑到咱家里来了?晓洛最怕蛇了,这是谁干的好事!
原来那是条干蛇,只是它的皮肤光泽,肢体完整,感觉像真的一样。它匍匐在晓洛的脚边,好像随时要咬她一口。晓洛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喘气,脸上流下一行惊悸的泪水。晓洛的爸爸找来报纸把它包上,连同邮件皮一起,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
晓洛惊魂未定,她不知道是谁在和她搞这么可怕的恶作剧。她恨死了这个人,不會是他吧?今天是圣诞节,他现在死到哪了?
他是谁?他是晓洛的男朋友,叫繁星。一个热衷户外运动的帅哥,美术专业毕业,从事广告设计,生活中多有不羁,常常穿一条满是破洞的牛仔裤招摇过市,一点也不觉得夸张。他喜欢徒步、探险,一有时间就背上大包踏上旅程,再回来仿若重生,满脸的光彩。
晓洛因工作关系认识了繁星,并被他真实自然的性格所吸引,二人一见钟情,晓洛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他谈起了恋爱,但二人兴趣爱好的不同,多有不谐调。
晓洛拨通了繁星的电话,喂,你现在哪里?晓洛有气无力地询问。刚才的惊悚完全破坏了她的好心情。亲爱的,圣诞快乐,冬季的青海真他妈美啊!我正在拍照,你好吗?今天开心吗?你没出去玩吗?
玩什么?我和谁去玩?和圣诞老人吗?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身边,真是受不了你!晓洛抱怨着。
繁星的工作可以自己安排,一有空闲他就跑出去了。这回也不例外,刚刚完成一个大的设计项目,他想放松一下,就招集了二三个驴友出行了。这次他没有避开圣诞节和她浪漫一下,他也不知道,她今天收到了一件意外的礼物。他以为她今天会很开心。
2
圣诞过后,晓洛无精打采地去上班。这个节日没有欢乐可言。璐璐是晓洛的同事,她们同在一个大办公室,彼此熟稔,有时喜欢在一起说悄悄话。
今天璐璐满面春风,她拉过晓洛神秘地说,我昨天收到一个很特别的礼物,你猜是什么?晓洛说,是什么?鲜花?巧克力?你也太俗了,要是那个我就不和你说了。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沙漏!
当听到这二个字,晓洛的脑袋“嗡”地一下,什么?沙漏?是啊,这可真是一个有创意的礼物,铜制精致的支架,光滑的玻璃瓶,里面是细细的绿色的沙,一把它倒过来,它就吱吱地流,仿佛时光在流动。再倒过来,它又重新流动,好像时光又流回来了,太神奇了!我原来也看过这东西,但不知道它居然这么好玩,太喜欢了!
璐璐自顾自地享受着她的快乐,完全没有注意到晓洛怪异的表情。晓洛此时脸上阴云密布。
沙漏,这是晓洛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因为繁星,让她对它了如指掌,把玩其中。它在他们的生活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沙漏在他们的眼中不是沙漏,而是爱情的信物。那是一个秘密,被他们所坚守。如今另一个女人和沙漏切入了干系,这将意味着什么呢?
3
繁星回来了,带回了青海清纯阳光般的笑容和高山强烈紫外线照耀下的健康肤色。他第一时间找到了晓洛,宝贝,想死我了,来,让我亲亲。繁星把脸凑了过去。晓洛不情愿地避开了。
你怎么了?我都走了一个星期了,你也不想我?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去,我看你才有艳遇了呢,要不然怎么这么春风荡漾的?繁星请晓洛在他们喜欢的餐厅吃饭,然后把她带到自己居住的地方。繁星大学毕业后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父母家人远在异地,他自己积攒了几年买了一个商品房,虽然现在还在还贷,但这房子已经是他的了。这是二室二厅的房子。晓洛也把这个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和他一起参与设计、装修,按自己的喜好布置,俨然是这里的女主人。每到周末他们在此聚会。
繁星洗去了路上的尘埃,迫不急待地把晓洛拥在了怀里。亲爱的,让我好好看看,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是不是想我想的?
谁想你啊?我想自己还想不过来呢!
你想你自己,说说看你想你自己什么?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还用看吗?不是草叶,就是树皮,有什么好看的?晓洛已经习惯了繁星的另类表达爱的方式。在他的眼里,一枚来自西藏的石头,一瓶天池的圣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但晓洛不这么认为,她更喜欢钻戒和漂亮的衣服。晓洛常常说繁星是个不解女人风情的男人。
繁星从大包里很小心地掏出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支孔雀的羽毛。你给我带这东西干嘛啊?你想把我变成一只母鸡啊?晓洛嗔怪着。唉,我告诉你,这可不是一般的羽毛,这是一个战胜者的孔雀的羽毛。我给你讲啊,有一天我们去看一个散养的孔雀园,好多、好漂亮的孔雀啊!你猜怎么着?有二只雄孔雀为了一只雌孔雀打起来了,各不相让,还真像斗鸡一样,你来我往,最后经过一番厮杀,一只不算漂亮的雄孔雀赢得了雌孔雀的芳心,这是从它身上掉下来的羽毛。
你送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啊?晓洛还是不解。繁星板了板脸,振振有词地说:爱情是自私的,它只属于有强烈占有欲望的人!嘿嘿。说完,把晓洛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晓洛外表文静,但繁星有时表现出来的野蛮,对她是致命的吸引,性格的差异让他们互补,成为有机的一体。
沙漏在流动着,五颜六色的,整齐地摆放在繁星卧室宽敞的床头。大的、小的、红的、紫的、银制的、铜制的、木制的,承托着水晶般的玻璃和玻璃里的细沙。繁星把所有的沙漏翻转过来,让它们流。二只蝴蝶穿过时光的隧道,在森林中翩翩起舞,轻如孔雀的羽毛,穿梭,游走、弥漫,张合。待所有的沙停止了流动,晓洛迷失在繁星制造的梦幻里。
这一夜,沙漏一直在流
4
随着时光的推移,沉积在晓洛心中的圣诞迷雾渐渐散去。一个月后,如果不是璐璐的提醒,她可能将永远忘记。
圣诞过后没几天,璐璐就没来上班了。请了一个月的假,说是妈妈病了。这一天她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都很不习惯,她原本苗条的身材变得微微发福。
在大家嘘长问短中,璐璐找到晓洛,约她一起出去喝杯咖啡,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她。在这个冰冷的偌大的办公室里,晓洛是和她走得最近的一个。
咖啡馆里,柠檬色的壁灯恰到好处地照在璐璐的脸上,上面分明写着幸福,她突然对晓洛说,我怀孕了!什么?谁的孩子?你有没有搞错?你还没结婚呢!怎么回事?晓洛急切地问。
璐璐欲言又止。晓洛,说出来你别生气。这件事和你有关。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圣诞节我收到的礼物吗?沙漏?一提及这二个字,晓洛不觉得浑身打战,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将从璐璐的嘴里说出怎样的话?圣诞?礼物?蛇?沙漏?我,璐璐,这其中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晓洛心跳加速。
晓洛故作镇定和关心,快说吧,咱俩谁跟谁啊。
璐璐说,收到沙漏的那个圣诞节我真开心,那真是我喜欢的一件礼物。可惜邮件没有署名,我不知道是谁给我的。但我太想知道是谁送的了,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查到了,你猜是谁?是谁?晓洛像小时候听外婆讲狼与小羊的故事,她太想知道狼到底有没有把小羊吃掉。因为紧张,声音变得有些发涩。
肯定不是你的帅哥了,是一个叫卓亚的男人。他是一个户外运动俱乐部的老板,你猜怎么着?原来他寄错了!什么?寄错了?晓洛暗自松了口气,终于没有和繁星挂上关系。
晓洛,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故事还没完呢!一个陷阱刚刚跨过去,迎面又奔来一群恶狗。晓洛没说话了,像在等待一个宣判。
后来,我找到了那个叫卓亚的男人,谢谢他送我礼物。他很坦率地告诉我是委托送邮件的人弄错了,那个沙漏其实是送给你的!哈哈
什么?晓洛分明听到细沙流动的声音,从峡谷流到汪洋。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他,曉洛努力掩饰眼前的疑雾。
我也问卓亚为什么送你沙漏,他说是替你的繁星送的。繁星是他的户外俱乐部的铁杆成员,在圣诞节的那一天,繁星给卓亚打电话,让他把提前准备好的放在他那的礼物送过去,也算没有陪你过节的弥补,结果卓亚委托送邮件的人弄错了,你说好玩不?
你吓死我了,那说说你怀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和那个卓亚好上了?晓洛吐了一口气。
你太有想象力了,卓亚也喜欢上了我活泼的性格,约我一起吃饭,聊天。我从小就喜欢探险,听他讲游历中国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我好佩服啊!他还去过欧洲和东南亚呢。他的摄影水平很高,还获得过全国大奖!一来二去,我就和他好上了!
就这么简单?晓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思绪还没完全理清。她只知道璐璐以身相许了一个心目中的英雄,就这么怀孕了,难道真的就结婚吗?那条蛇又是怎么回事?那代寄沙漏的卓亚又知道繁星些什么?
璐璐见晓洛一脸的茫然,她不想再吊她的胃口了。他已经答应娶我,我也想和他一生浪迹天涯。只是,只是你的白马王子出了问题!
什么?他出了什么问题?你知道什么?要是把我当朋友,你快告诉我。晓洛被他整得神经有些混乱,她再也保持不住淑女的风范,激动得站了起来。
璐璐被她的样子吓坏了,但还是异样冷静地,看着晓洛的眼睛说:你的白马王子,他骑了别的马了!晓洛猛烈了咳嗽了一下。她宁可让自己没有听过这句话。沙漏,美丽的沙漏,你说过,那是只属于我们的爱情,我们终生相守的秘密,不可能与别人分享。那几根战胜的孔雀的羽毛纷纷飘落,我就是那个战败的落泊如鸡的孔雀吗?
你说吧。我听着呢。晓洛的眼圈红了。
璐璐很担忧地按了一下晓洛的肩,卓亚告诉我,繁星对你什么都满意,就是你不能和他一起参加户外运动,他觉得缺少共同语言。他们队里有个女驴友叫英子,是一个非常强悍的女人,登过喜马拉雅山,穿越过塔克拉玛干沙漠,她的故事在队里传为神话。你们家繁星特别欣赏她,他们每次出去都是住一个帐篷……
晓洛使劲地摇着头。她终于知道,那条蛇是繁星送给那个勇敢的探险女人的,因为她身体不适没有参加圣诞前夕的出行。又是那个委托代送礼物的糊涂虫,可能要急着约会女友,完全乱了方寸,阴差阳错地把蛇送到了晓洛的手里,才有了那场惊吓。那个叫英子的女人视蛇为自己的图腾,穿的是有蛇饰花纹的裤子,手腕上戴的是形如蛇状的果实手链,队里的人都叫她蛇精。唯有繁星叫她女神。
5
夜深了,很冷。晓洛蜷缩在被子里,辗转难眠,她披上衣服临窗而立。桔红色的路灯照得洁白的雪一片殷红。雪花纷纷飘落,那么悠扬、寂静,与世无争。只是不可能质本洁来还洁去了,它已被污浊的世间濡染。
晓洛很想给繁星打个电话,质问今天璐璐所说的一切,但她没有,她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她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小心地呵护着那些沙漏,如今它们真的破碎了而撒一地黄沙吗?那翩翩的蝴蝶再也不能穿越极地了吗?
繁星高高地挂在天上,遥远得可望而不可及,它真的就脱离自己的轨道,走入另一个星球了吗?雪一直在下,模糊了晓洛的眼睛。
她终于拿起了电话。繁星,我在看你,你看到我了吗?
你说什么?在说梦话吧?你什么时候把我挂在天上了?繁星梦呓般地呢喃。他似乎听出了电话那头的寂寥。一个人睡好冷啊,要不你过来吧?
冷吗?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吵了你的美梦吧?晓洛揶揄着。
真的,我今天又新买了一个沙漏,你最喜欢的布艺风格,好不容易淘到的,我本来想明天告诉你,它的瓶颈很细,沙流得很慢,好像时间要静止了似的,从这半个瓶颈流到另半个瓶颈,要一个小时呢,你要不要来试一下?
对方暧昧的话语过后,是一声近似放荡的笑声,完全把晓洛的耳朵堵住了,她无语。
喂,你怎么了?过来吧?啊?我等你……
6
晓洛没有再玩她的沙漏游戏,那些细小的沙在她的生命旅程中都流完了。流进了她的眼中,研磨出晶莹的泪花;流进她的心里,从此心中不再澄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