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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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有人问起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是什么,我的脑海里就会立刻浮现出那烽火连天的战争岁月。如今,越到晚年,那紧张激烈的战斗场面,那惊心动魄的危险时刻,那牺牲战友们的音容笑貌就越是经常浮现在眼前。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我参加过大小四五十次战斗。下面就是我亲历的几个战斗片段。
  反扫荡 机智勇敢退敌寇
  我生长在江苏省高邮县横泾乡腰带村,村四周到处都是湖泊河汊,芦苇密布。抗日战争时期,它处在苏北抗日根据地的中心区。
  1945年5月间,即将灭亡的日寇对我苏北根据地进行更加疯狂残酷的扫荡,他们所到之处,实行“三光”政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天,横泾区党组织召集周围几个村的干部和民兵在我们村开会,商量如何配合子弟兵进行反扫荡。我们村的儿童团就义不容辞地担负起站岗放哨的重任。
  当时我15岁,担任村儿童团的指导员。我和团长组织儿童团员有的爬上大树,有的站在高岗,远远地观察着村庄周围的情况。我则进到了河边的荡子里,警惕地监视着河对面和桥上的动静。
  突然,站在高处放哨的儿童团员向我发出警报:远处有一队日本鬼子正向我村开过来了。情况十分危急,村里面干部和民兵正在开会,各家各户的乡亲们也都在忙碌着,来不及转移了。这时我想,一定要拖住鬼子兵,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顺顺当当地冲进村子。我灵机一动,吩咐放哨的儿童团员跑步向村干部报告,自己则飞快地跑上桥去。
  我们村里的这座桥是用木头一根根连接起来搭建成的简易木桥,虽然并不十分牢固,可它却是村里唯一一座与外界连接的通道。我用尽力气,把捆扎在一起的一排做桥面的木头全部翻到河里,木头一掉下去就顺着水流飘走了。拆完了桥我赶紧返回河边,躲进芦苇深处观看。
  不大一会儿,一队日军就赶到了河边。鬼子看见河上的桥板已不知去向,而河面水深流急,无法涉水过河。这时河岸上的稻草垛子也被儿童团员们点着了,火光冲天。气得鬼子兵恼羞成怒,端起枪远远地对着村子一阵乱射,最后只好原路返回。
  我们小小的儿童团不费一枪一弹,就将前来扫荡的日军逼退了。
  打游击 舍身忘死救战友
  不久,新四军在东固成立了高邮县团,我在第一连三班当战士。有一次,我们全团出动,带领众多乡亲潜入敌人占领的大河南边,一个晚上就抢收粮食十万余公斤,足足装了十条大船运回了根据地。
  日伪军为了对付神出鬼没的新四军等抗日武装,在每个区、乡、村都设立了伪公所,还将一些恶霸地主、地痞流氓任命为伪区、乡、村、保长。这些汉奸仗着日本人给他们撑腰,在乡村里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去给日本人通风报信,很多参加抗日的乡亲被他们出卖,惨遭日本鬼子的杀害。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我们在区长谢德光的带领下,采取了针锋相对的锄奸行动,一次就抓获伪区、乡、村、保长20多人。在公审大会上列数了这些人的累累罪行后,我们毫不手软地处决了这些汉奸恶霸。
  1947年5月,我调到了英勇善战的江都团,团长是赵家干。当时江都团仅三个连,我被分在第一连。团长赵家干用三句话精确地概括了我们三个连:“稳扎稳打是一连,猛打猛冲是二连,打不垮的是三连。”一连连长是韦满春,我给他当通信员。
  当时,我们江都团与之周旋的就是国民党赫赫有名的王牌七十四师。敌人是清一色最先进的美式装备,我们团的武器装备却落后得可怜,不仅枪支老旧落后,而且还不能保证每人都有一支。我们一个班10个人,满打满算只有七八支枪。可我们还是拿它们当宝贝疙瘩似的。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在一次战斗中,我班一个反正过来的姓吴的战士,一不小心把枪打得炸了膛,我情急之中把他痛骂了一顿。可这个姓吴的战士还真不含糊,晚上一个人悄悄地溜了出去,摸了一个敌人的岗哨,回来时竟扛回了两支新式步枪。
  7月的一天傍晚,我们团要去拔掉驻扎在周庄的敌人据点。周庄紧靠一条大河,易守难攻。我们连担任主攻任务,全连战士分别划着十几条大小不一的木船从水面发起攻击。敌人居高临下,密集的子弹不停地向我们扫射过来。我们匍匐在船上,无隐蔽之处,只好一边还击,一边撤退。我和韦连长所在的船上就有四名战士不幸中弹牺牲,连人带枪掉进水里。我水性好,忍着悲痛跳下船去,把四支步枪全部捞上了船。
  这时,只听韦连长“哎哟”一声,用手捂住了腹部。不好,韦连长也受伤了。我赶紧上前抱住韦连长,把他扶到船舱里,然后和其他几名战士奋力划船驶回了对岸。上岸后我背起韦连长一路小跑返回了驻地。事后他常说:“是朱万余救了我啊!”
  渡长江 枪林弹雨勇争先
  淮海战役胜利后,解放军已全部占领长江以北地区,进攻矛头直指蒋介石统治的核心——江浙沪地区。
  蒋介石为了依托长江以南半壁山河重整军力,等待时机卷土重来,全力组织长江防御。到1949年4月,国民党军在宜昌至上海间1800余公里的长江沿线,共部署了115个师约70万人的兵力,号称“长江天堑,固若金汤”。
  我所在的江都团于4月初集结在长江北岸,开展渡江战役前的各项准备工作。4月19日,我们团出发了,任务是先沿途消灭江边残留的敌人。20日下午,敌人从镇江突然向我发射起密集的炮弹,有几发炮弹正中我们八班阵地,有四名战士当场牺牲。敌人的炮火刚停,杨指导员就带着卫生员跑了过来。指导员一看见我就问:“怎么,八班长你挂彩了?”我说:“没有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指导员指着我的肩膀又问:“这里的血是怎么回事?”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肩膀红红的一片,鲜血正顺着衣袖流了下来。我脱下衣服一看,肩膀上被弹片击中了,那小小的弹片还嵌在肉里呢。由于战斗时的高度紧张,又处在战友牺牲的极端悲痛之中,我竟毫无察觉。卫生员赶紧拿出钳子,将弹片取出,然后给我进行了包扎。
  包扎完,指导员问我:“怎么样,能坚持吗?”我爽朗地答道:“没问题,这点轻伤算什么,我还要打过长江去呢!”
  “好样的!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刚才机枪七班长牺牲了,你立刻到七班去当班长,渡江时机枪可是要发挥大作用的呀!”
  “坚决完成任务!”我二话没说,跟着杨指导员就到七班去上任了。
  4月20日20时,渡江战役开始了!我人民解放军在100余公里的江面上,万炮轰鸣,万船齐发,以排山倒海之势,浩浩荡荡强渡长江。
  我们一营全体战士也乘着一条轮机船,从江北朝着对岸镇江方向开进。
  负隅顽抗的敌人开始拼命地打炮,把成千上万颗炮弹倾泻在长江里。一些小木船顷刻间被炸成碎片抛入空中。
  敌人的飞机俯冲下来,向江面上投下了一束束炸弹,掀起的巨浪比二层楼还高。我们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历尽千难万险,我们终于快要接近敌人的江防阵地了。这时敌人的防御工事里喷射出一串串更加猛烈的火舌,弹雨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
  “机枪集中火力给我狠狠地打!”营长发出了战斗号令。
  到我们机枪手发威的时候了。我挺身站立在船头,端起机枪对准岸上的敌人猛烈地扫射。
  这时我军阵地上的炮火也更加猛烈,电闪雷鸣般的火力将敌人的嚣张气焰压了下去。
  “冲啊!前进!”战士们以摧枯拉朽之势冲上岸去。经过一夜的苦战,拂晓时分,我团终于突破了敌人江防,占领了江南要塞镇江。
  战后在评功时,干部和同志们要给我评二等功,我硬把机会让给了一名在战斗中腿部严重负伤的战士。我认为自己少得到一点没啥,可不能委屈了英勇负伤的战士。就这样,我荣获了一枚三等军功章和渡江战役纪念章,不久我被提升为副排长。
  (责任编辑 徐 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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