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谜人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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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解:谜,古称“隐语”。《辞海》中解释为以某一事物或某一诗句、成语、俗讲或文字为谜底,用隐喻、形似、暗示或描写其特征的方法作出谜面,供人猜测。灯谜历史久远,今人更是将其发展得登峰造极。本刊特派记者采写的这篇文章,向读者展示了一个谜人家庭的趣味故事。
  前不久,在由《全国灯谜信息》等五家谜刊联合评选的“中华灯谜一百年”活动颁奖大会上,一位来自湖南长沙工人文化宫的普通干部笑容可掬地登上了领奖台。这位来自“葫芦居”的凡人,曾是全国猜谜金箭奖、海峡两岸第五届“沈志谦文虎奖”获得者,他叫敖耀寰。这次活动评出20世纪十大谜社、十大谜事、十大谜书、百佳谜人和百佳灯谜。他名列百佳谜人之一,其字谜“激动得无语泪先流(放)”也被评为百佳灯谜。奇的是,他一家子都是谜人,而他终身痴谜,用谜之丘比特利箭射中恋人之心,用谜调进省会,用谜育出大学女儿,用谜登上大雅之堂。真是“谜团”滚滚。元旦前夕,记者走进了这个谜人之家。
  
  谜团滚滚,今生今世“葫芦居士”迷你迷定了
  
   敖耀寰,生于湖南浏阳河畔,1967年从浏阳一中初中毕业后当了下乡知青,在农村摸爬滚打了8年,后回城在一家集体工厂当工人。1978年参加高考,以文科高分被长沙一所高校录取,两年后当了中学教师。后又进入湖南教育学院深造取得本科文凭。
   敖耀寰天资聪颖,小学时代便因学习成绩突出,而成为全校学习典范,还被校长编成歌曲在全校传唱。他从小喜爱中华传统文化,尤其喜欢猜灯谜、对对联等智力游戏。参加工作后,他多次在学校组织第二课堂猜谜活动,受到学生欢迎。1983年,他在浏阳一中组织元旦晚会,把学生教师几百人的名字都做成了谜语,悬挂在大礼堂,任人去猜。有一谜叫“有心栽花花不发”,猜一学生名字。一个学生绞尽脑汁,反复猜别人的名字,无果。敖老师见了,说:“这个谜底就是你自己——柳易林!”众人大笑。这条谜以启下法导出下句“无心插柳柳成荫”。
   1986年,他随长沙市职工灯谜代表队到桂林参加全国的漓江谜会,荣获全国“猜谜金箭奖”。从此他一发而不可收,更是爱谜如痴。他在家里挂一横匾,上书“葫芦居”,号称“葫芦居士”,门前厅里对联是谜,房前屋后有谜,全家每人一谜,出门会友谈谜,一日三餐说谜,连做梦也都是谜!他发誓:“任你谜团滚滚,我都一一接答。今生今世我迷你迷定了!”
   1989年,长沙市在东塘新建工人文化宫,需招收一名灯谜专干。当时全省的文化宫经济效益好,想进这个热门单位的人数不胜数。经过考试,敖耀寰以特有的猜谜和制谜技巧独占鳌头,硬是破格从浏阳调进了长沙。
   他在这一别人看来不起眼的岗位上,一干就是十三年,主编《楚湘谜苑》44期,出谜书五本。其中《葫芦集》、《乐隐集》收集他历年的谜文五百余篇,谜作近万则,体现了他对灯谜能猜、善制、精论、会评的文化积累和深厚功底,被海内外谜友称为“湖南谜坛的顶梁柱,灯谜活动的多面手”。
   敖耀寰有一张“谜人名片”,除印有姓名笔名还有书室“葫芦居”外,他取王勃《滕王阁序》“龙光射牛斗之墟”一句作谜面,此谜正扣会意,“敖”扣“龙”,“耀”扣“光射”,“寰”扣“牛斗之墟”。他在名片上还以谜会友,谜面是“玉兔抒怀”,猜歌词一句,谜底为“月亮代表我的心”。原来敖耀寰生肖属兔,他是当代谜坛“新丁卯谜社”的发起人,曾编辑出版《玉兔集》,受到好评。
   敖耀寰有不少即兴创作的趣味谜,常常使人快乐。如字谜“接连出示鬼花招”猜“祟”,形扣意合。如“秦香莲拖儿带女见青天”猜食品冠量“三个面包”。“深市沪市波动大”猜《口技》一句“两股战战”等,都颇有情趣。
   1994年,敖耀寰出版第一本谜书《葫芦集》,他在《全国灯谜信息》上主持谜擂,先出八条字谜,谜底连成一句话为“葫芦居士主擂长沙”,然后以这句话作第九条谜的谜面,猜四个杂志名,谜底是:《随笔》、《漫画》、《求索》、《知音》。这种连环套似的出谜征猜,新颖独特,别出心裁,受到全国谜友的好评。
   1998年,他居然登上了海内外华人仰慕的大奖领奖台,荣获号称中华谜坛“诺贝尔”奖的高雄漳州文虎基金会授予的第五届“沈志谦文虎奖”,令人高山仰止。
  
  谜语一条,竟成射中美丽女教师的丘比特利箭
  
   敖耀寰取谜号为“龙孙”。他说这也是一条“谜”,有三个含意:一是龙王姓敖,即“龙之传人”;二是“龙孙”为古代良马名,他想以此鼓励自己奋进和自强不息;三是“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他的夫人姓孙,他“搞谜”能搞出今天的成就,不能忘记她。
   他有个美满幸福之家,除贤惠善良的妻子外,还有一个聪明漂亮、才华横溢的女儿。在他的家庭生活中,有许多有趣的故事,不少都与他所喜爱的灯谜有关。
   妻子孙玉莲是中学语文教研组长,优秀教师,年轻的时候是浏阳一枝花。玉莲的父亲和敖耀寰的母亲是浏阳副食品公司的同事,玉莲的哥哥、姐姐是敖耀寰的同学,也是当年下放在一个大队的知青。上个世纪60年代,敖耀寰和孙玉莲同在一所小学读书,只是敖读六年级,孙读二年级,他们都是当时班上的尖子生。用后来他们在情书中说的,孙玉莲从小就对这位会读书的哥哥留下深刻的印象了;敖耀寰也对同学的这位小妹早就情有独钟了。
   敖耀寰幼年丧父,家境贫寒。孙家则有七个姐妹,家境也很困难。用敖耀寰的话说,他和玉莲都是苦水里泡大的人。在和孙玉莲第一次约会时,他出了个谜叫“两个苦瓜结连理”,猜一个字谜。孙玉莲想了一下,就猜出是个“瓣”字。她明白耀寰的意思,就是今生今世,两人永远不分离。
   新婚之夜,耀寰自视才高八斗,竟然不忙着进洞房,先对妻子吟出一句诗谜:“小荷才露尖尖角”,猜一人名。
   孙玉莲立即明白,谜底就是自己的名字“孙玉莲”。但她故意不明说,只是不甘示弱,马上回敬他一句:“那你就是‘早有蜻蜓立上头’啰!”
   耀寰惊喜!夫人不仅貌美,而且多才。原来,这是宋代杨万里的诗,玉莲不仅猜出谜底,而且说出了诗的下句。而敖耀寰呢,从妻子说出的这句诗得到灵感,马上以“早有蜻蜓立上头”做出了一条字谜,谜底是“蟑”。
   夫妻唱和,其乐融融。记者读到《长沙晚报》上敖耀寰的一篇文章,题目叫《能干婆娘》,写他们婚后在一起,常读相同的书,谈共同的话题,有时累了,敖耀寰就出条谜要孙玉莲猜,逗逗乐,调节气氛,这些谜不少是敖耀寰心血来潮,灵感突现创作的,有时他还要妻子修改。因此敖耀寰好多谜的第一位读者和合作者就是孙玉莲。
   敖耀寰出一条谜:“芙蓉国里一行者(卷帘格)”,猜一个人名,妻子猜出谜底就是自己的名字孙玉莲。“芙蓉”为“莲”,“玉”扣“国里”,“行者”借代扣“孙”,“莲玉孙”用格须倒读,便扣合敖夫人的姓名“孙玉莲”了。
   他们结婚时由于家庭贫苦,连个结婚彩照都没有照。直到2001年,为纪念他们结婚20周年,照了一组婚纱照。虽已中年,经过化妆,二人却也风采依旧,特别是孙玉莲,更显漂亮。敖耀寰跟她开玩笑说:“你这是鲜花插在牛屎上……”孙玉莲知道夫君又在开口成谜了,她也知道这是一条歇后语式的谜语,于是马上接道:“臭美!”两人相视而笑,那种心有灵犀的快感,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敖耀寰给记者讲了一个“探骊格”谜,他说有一种谜,只写谜面,不标谜目,而只写出“探骊”或“骊珠”二字。这种谜的猜法是,让你从谜面的意义去想出谜目和谜底,一起连读出来,如探骊得珠。例如“结婚无新房(探骊)”,我们一般说“结婚”又叫成家,于是得出谜目可能是“作家”,那么“无新房”猜什么呢?从反面会意看,无新房只有旧房,那么就是“老舍”了。于是这条探骊谜的答案应该是“作家老舍”,正好扣合谜面。
   在“葫芦居”,敖耀寰拿出他与夫人一张合影照,夫人在左,他在右,要记者猜一个探骊谜。记者猜了半天还是没有猜出,于是求教于旁边的敖夫人。孙玉莲说,谜底是“影人孙敖”,“影人”即对电影界人士的简称,这里解为“照片上的人”,“孙敖”原是著名配音演员,没想到正好成了敖先生夫妻俩姓氏,真是妙在其中。
  
  谜人之家,育出蔷薇女儿花开香飘海内外
  
   敖耀寰的女儿名叫敖蔷。问起取名的来历,夫妇俩告诉记者,这是女儿还在娘肚子就取好了的,也算是个谜。当时他们约定,生男孩则叫“敖翔”,生女儿则叫“敖蔷”,浏阳方言“翔、蔷”同音。再问学中文的敖先生,他说自己很喜欢鲁迅的杂文,记得有《无花的蔷薇》等篇目,她希望自己的女儿长大能自强自立,不能做温室中柔弱的花朵,而要像蔷薇花旺盛和坚强,哪怕是“带刺的蔷薇”也好。他说“女儿”就是一个谜面啊。至于谜底在哪里,则要女儿成才以后才知道。
   敖蔷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和精心培养。她五岁半读书,在浏阳读完三年级随母亲进长沙。除学业优秀外,她凭着自己的天资和勤奋,先后在文化宫艺术培训班学习书法、舞蹈、语言表演,都有很大的收获。尤其是书法,小学毕业时已能写较好的行书了,先后参加双龙杯、鸭绿江杯等全国少儿书法大赛获奖,为母校21中题写“体育馆”、参加雅礼中学书写校训比赛,均受到好评。她小学时是砂子塘学校广播站站长,多次在省里的全国劳模表彰会上向劳模和五一奖章获得者献辞献花。
   敖耀寰笔名龙孙,一位爱好篆刻的青年书画家为他刻了一方“龙孙”篆印。敖蔷虽已有了一方自己姓名的印章,却硬要把爸爸的这方“龙孙”之印夺过来,她理直气壮地说:“你自己说过,你姓龙(敖)、我妈姓孙。我是你们俩的结晶。你不能叫‘龙孙’,我才是真正的‘龙孙’。”她小小年纪还真会说话,到底把父亲说服了,至今这方印章由她带在身边。
   小敖蔷有表演才能,更有个性,如果认为节目内容有悖于自己的原则,她决不轻易出场。1991年春节,才到长沙的第二年,文化宫工会开新年联欢会,由职工及家属自由表演节目。敖耀寰好不容易说服女儿与自己同台表演了一个谜语小品。节目内容是这样的:父女俩分别由两边上场,手中各拿一张试卷,父亲的是“技术考核0分”,女儿的是“数学考试0分”。亮出试卷定格,要大家根据这个场面猜带量食品名,谜底是“两个蛋卷”。因为打零分又叫吃零蛋,蛋卷之卷与“试卷”之卷正好是同一个字。敖先生巧妙地利用别解原理,通过形象的表演把这条灯谜展示出来,确实难得。敖蔷开始之所以不肯与父亲表演这个节目,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在学校从来都是成绩优秀,她不愿为爸爸表演有失自己面子的角色。
   多才多艺的敖蔷,小学五年级时为“痴谜不改”的父亲写了篇《爸爸是谜人》的作文,登在《长沙晚报》副刊上。她为父亲、母亲、表哥及她自己都画过速写像,很传神。敖先生还将女儿为自己画的漫画像搬上了“谜人名片”。
   敖耀寰爱谜,常出些谜语来启发女儿。一次,敖先生用“墙上一蔸草,泥土没有了”的“蔷”字谜,来叫她回答。女儿答道:“那不就是我的名字吗?”
   1999年敖蔷高中毕业,她听说北京广播学院播音专业来长沙招生,不顾功课紧张和父母的阻拦,硬要去报考,并说“只要让我报北广,我保证搞好最后两门会考”,向父母立下军令状。果然,好强的敖蔷不仅报北广进入了复试,而且最后两门会考政治、数学考出了全班第一,从而以平时成绩和会考成绩“双线达标”而进入了“保送生”行列。经再三权衡,她还是选择了理工类的电子信息专业。四川大学闻讯立即打电话到雅礼中学,表示欢迎敖蔷来川大就读。
   收到保送通知,敖蔷及全家喜出望外。敖耀寰则为女儿的升学专程策划了两大谜事活动,以示庆祝。一是在“葫芦居”举办了谜友联谊会;二是在《三湘都市报》副刊主擂悬谜,敖先生以《暑期回家话高考》为题,引出爱女被保送上大学的家庭喜事,最后出谜三则请读者试猜,猜中由敖先生自费发奖。这三条谜是:
   1.两人同上独木桥(猜字一);
   2.搀扶产妇进产房(猜三字教育称谓);
   3.笑接录取通知书(猜成语一)。
   一周之后谜底揭晓,分别为:“丛”、“保送生”、“乐在其中”。
   现在的敖蔷已是川大四年级学生了。父亲在网上向海内外谜友出过一条谜:“我一高兴起来就忘了女儿”,猜一成语。谜底是“乐不思蜀”,因为女儿在四川。
   敖蔷去年已顺利通过GRE和托福考试,正申请出国深造。
  
  珠联璧合,引天下谜友千里寻觅谜人家
  
   敖耀寰名扬海内外,不少人慕名而来,拜访求教。而敖耀寰好客,加之妻子贤惠,“葫芦居”常有高朋满座。
   杭州武警部队有位潘姓谜友,来拜访敖先生,特地做过一条谜,叫:“谜友光临葫芦居”,猜一歌曲名,谜底是:“敖包相会”。
   夫人热情好客,在海内外谜友中颇有口碑。1997年,广东澄海文化馆张哲源先生夫妇陪同香港老谜人张伯人先生来长沙,敖耀寰与谜友亲去车站迎接,孙玉莲腾出两间卧室让客人住,安排读中学的女儿出去与堂姐作伴,他们夫妇俩则睡客厅地铺,令客人大受感动。
   1997年,香港谜家刘雁云先生和湘籍旅美华人湘云女士分别乔迁新居,敖耀寰为表示祝贺,撰联两幅:“雁传谜国讯,云寄故人情”;“湘云游瀚海,淡墨泛清香”。女儿大笔挥就,书法气韵,好生了得!两位友人收到并得知这是父女两人的杰作,极其惊讶,倍加珍惜。
   1999年,郑州青年谜友小吴在湖南益阳搞工程,突然生病,在无亲无友的情况下,他从益阳中心医院打电话到长沙求助。老敖二话没说,带去一千元钱,并买上水果花篮等,专程去益阳看他。小吴非常感动,回郑州后再三来电感谢,并在《全国灯谜信息》上撰稿称颂。
   2001年5月初,天津老谜人殷凤来骑车周游全国,来到长沙。老敖当时正在湖南宾馆开会,他特地从会场抽空赶回来接待老人,为老人安排住宿,并送钱和衣物给老人。
   敖耀寰的名字少不了常成为朋友们制谜的素材。“人无傲气照乾坤”是福建一中学老师做的;“独占鳌头光宇宙”是他中学教书时一学生做的;“熬尽黑暗世同辉”是天津一位大学老教授做的;“龙王讨债(别字格)”是他一同事为他做的……这些谜有雅有俗,敖先生自己说,从谜的情趣上看,他更喜欢后两条。
   最近,贵州社会科学院张劲教授读了敖先生的谜语著作之后,写信评价敖先生:“您的许多谜文能察人之所未察,言人之所未言,您已经从灯谜的技术层面上升到艺术层面,进而再上升到灯谜的学术层面。一句话,已从谜意的探讨上升到对于谜学的建设了。”
   有人说灯谜乃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凡人敖耀寰却硬是用谜登上了大雅之堂。近几年来,他先后在湖南师范大学、中南大学、湖南教育学院、长沙交通学院等高等院校做灯谜学术讲座,也常被更多的基层工会、社区、企业等请去指导灯谜活动。
   最后,敖先生和夫人给记者和广大的读者朋友出了一谜,留给我们去猜,谜面是:“今朝更好看”,猜一杂志名。
   亲爱的读者,你猜到了吗?
  (责编 关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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