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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10月25日,20岁的莫若健跟随他所在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五十军跨过鸭绿江,加入到抗美援朝的行列中。当时莫若健刚从中学毕业,在经过军校短暂的培训后,他进入到五十军一四九师四四五团二营四连当文化教员。就是这个不太知名的小兵,却创造了一系列战争奇闻。
奇才小兵会用英语审讯俘虏
第一次战役发起后的一天,师部通讯员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找到莫若健:“师首长命令你跑步到师作训科报到!”原来,部队抓到一名美军俘虏,虽然军部派来几名懂英语的大学生,可他们听、说能力都比较差,无法与俘虏沟通。师首长正着急,有人提出莫若健的英语不错,于是,上面迅即来调人。
莫若健一到师部,作训科科长丁永年就交代:“小莫,你先把我军的政策给这个俘虏讲一讲,稳定一下他的情绪,然后,问问他们部队的番号、装备,以及被俘前他们的任务,还有他个人的情况。”
莫若健一上场就叽里呱啦地与那个美军战俘交谈起来,在场的各位师首长纷纷点头称赞。
交谈后莫若健得知,这名俘虏是美军的下士副班长,对部队任务和部署知之甚少,关键是被吓坏了,一直担心审讯完了会被“拖出去崩了”,所以回答问题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直到第二天,莫若健把他带到临时挖的猫耳洞里躲避空袭,他还在问:“你们真的不会杀我?”
这名美军俘虏携带了两部“步话机”,成了让大家大开眼界的东西,虽然这样的先进设备都是美军步兵班、排的基本装备,可志愿军许多指战员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大家很认真地听俘虏上了一堂“科技知识课”,最后感慨道:美军有这么好的装备,竟然这么不经打!
第一次做翻译就给师领导留下了深刻印象。仅有中学学历的莫若健,英语说得如此地道,是得益于我国著名的语言学家吕叔湘的耳提面命。首次审俘,战友们对莫若健的英语水平佩服得五体投地。由于志愿军作战对手是由多国组成的所谓“联合国军”,所以审讯结束后,有人问莫若健:“你还会翻译哪个国家的语言?”
初露头角的莫若健春风得意:“只要是说英语的国家,我都能翻译。”
对方再问:“‘联合国军’有几个说英语的国家?”
莫若健扳了扳手指头,说:“有七八个吧!”
万万没想到,这边实话实说,那边传来传去,竟让这个神奇故事传遍了全师:“小莫会八国外语!”
最自豪的一天:审讯俘虏200余人
第一次战役一结束,知人善任的师政委兼代理师长金振钟便在战役总结会上宣布:师政治部成立敌工组,莫若健任副组长,编有英语翻译3人,朝鲜语翻译1人。
莫若健不负众望,立即在全师办起了英语对敌喊话培训班,集训全师文化教员,学习英语战场喊话,还用东北民间小调填写了一首《英语喊话歌》:
学会那个喊话,好处多啊!见到敌人叫“哈罗”!“萨暖得儿”(surrender)是“投降”,“汉志阿普”(Hands up)是“举起手”,“法罗米”(Follow me)是“跟我走”,“伟而吹提由”(well-treat you)是“优待俘虏”,“普挡由而阿蒙司”(put down your arms)“放下你的武器”啊!“康蒙奥特”(Come out)是“出来”,“出来投降吧”!
1951年1月3日,是莫若健最忙碌、最紧张的一天,也是最令他自豪的一天。
这天凌晨,第一四九师前卫四四六团一营配属师侦察连,在高阳以北的碧蹄里,将执行掩护任务的美二十五师第三十五团一个营击溃。5时,志愿军一营攻占英步兵第二十九旅皇家来复枪第五十七联队第一营掩护分队据守的195.3高地,俘敌37人。当晚,第一四九师四四五团一营和四四六团二营又插到汉城以北的佛弥地谷地,截住了担任战役掩护任务的英二十九旅,经3小时激战,歼灭英军二十九旅皇家来复枪第五十七团一部和英军第八骑兵团直属中队全部。
随即,莫若健和战友们开始忙碌起来。当时,志愿军处理俘虏的过程大致为:作战分队将抓到的俘虏送交师政治部敌工组后,返回部队继续参加战斗;交来的俘虏由师警卫连派人看押,由敌工组先向俘虏宣讲我军政策,使其情绪安定,然后逐一做简单的审讯,同时登记造册,并将审讯到的情报随时向师司令部报告;审讯完后,由警卫连负责押送至上级机关。
白天的活还没干完,后半夜又有一大批战俘送来了。前后200多名英国俘虏,只有莫若健一人审问,另一个战友负责登记,忙得不可开交。
天亮后,莫若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自豪的一天:参军前在未解放的成都,莫若健见过不少外国人,每个都是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模样;如今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外国人终于向中国人低下了他们“高昂”的头。
审讯英军坦克营长
在审讯英军二十九旅被俘人员的这天夜里,莫若健接到上级命令:佛弥战场上还有几辆坦克完好无损,需迅即动员几名可靠的俘虏兵,设法把这些坦克开回国,供有关军事部门研究。
莫若健随即召唤刚审讯过的英军第八骑兵(坦克)团直属中队(即英国皇家重坦克营)战俘集合,宣讲了一番我军宽待俘虏的政策,并表扬英军俘虏遵守纪律,然后动员俘虏:“现在,需要你们当中的坦克驾驶员帮助我军把能开动的坦克开出来,愿意与我军合作并作出贡献的举手!”
一下子,几十只手举了起来。其实,此时的莫若健心里有些发慌:一旦这些人上了坦克,那可就不好控制了。要是跑了怎么办?向我军开枪开炮怎么办?可命令仍然要执行,莫若健只好凭感觉,在众多的俘虏中挑选了六七名样子比较温顺的出列。
战场情况千变万化,莫若健和俘虏们还没到达指定地点,便被上级骑兵通讯员给拦住了。“不是军首长命令我们挑俘虏去开坦克吗?”莫若健一脸茫然地问。“军首长有好几个呢!军首长发脾气了,说叫敌人去开坦克是瞎扯淡,乱弹琴!叫你马上把俘虏带回去!”通讯员说。莫若健只好将这几名坦克手俘虏押回。
几天后,莫若健得知上级临时改变决定的缘由:原来,在歼灭英军皇家重坦克营的战斗中,第四四五团一营三连九班班长王长贵爬上了一辆敌坦克,迫使敌坦克手投降。然而,已经投降的敌坦克手见王长贵孤身一人,猛然发动机器,将王长贵从坦克上甩了下来,随后将王长贵打死。王长贵是战斗英雄,1950年进京出席过全国战斗英雄代表大会,见过毛主席。他的牺牲,自然惊动了军首长。
为防美军飞机轰炸,所有俘虏被押送到山坡或田间休息。就在这时,莫若健意外听见俘虏议论他们的营长也被俘虏了,顿时大吃一惊:登记的时候,都说自己是普通坦克兵,没听说有营长啊!
他随即将这个情况报告了师作训科科长丁永年。丁永年一听很是兴奋:“你去把他带来,让我见识一下。”英军坦克营长被带来后,莫若健告诉他:“营长先生,我的领导要与你谈一谈。”
他没否认莫若健对自己的职务称呼,只是耸了耸肩回答:“非常愿意从命!”
审讯开头,是询问个人情况,英军营长非常配合,问一句,答一句,彬彬有礼,头头是道。可当丁永年问及部队的装备、编制、被俘前受领的任务、退却目的地、与美军如何协同作战等情况时,他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说“无可奉告”,嘴巴封得严严实实。
越听越冒火的丁永年怒不可遏,“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骂了一句:“他妈的!”
莫若健正在考虑如何翻译,或者该不该翻译时,这位坦克营长以为要枪毙自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求饶:“我们都是指挥官。如果你被我军俘虏,能向我们提供你们的军事情报吗?”丁永年见俘虏如此,气得只好大吼一声:“带走!”
据莫若健的战友苏峥嵘回忆,这位英军坦克营长进了志愿军碧潼战俘营后,仍放不下面子,声称:“是你们使用了反坦克炮,打坏了我们的坦克,我才被你们俘虏的。”
苏峥嵘耐心地告诉他:“参加那天晚上战斗的我志愿军部队,根本就没有配备反坦克炮,我们炸毁你们坦克的武器是爆破筒、炸药包和手榴弹!”
这一席话,对这名气焰嚣张的俘虏来说,无疑是个奇耻大辱,他几乎跳了起来:“你是吹牛!用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能炸毁我们的重型坦克吗?在我们英国的军事教科书上,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莫若健回到了成都家乡,成为一名优秀的中学英语教师,后又调任成都师范学校(后为成都教育学院、成都大学)外语系主任,负责培训中学英语教师。20世纪80年代,四川省教育厅将其独创的英语速成教学法拍成20集电视系列片,向全国发行。20世纪90年代,莫若健退休后在成都创办民办学校,成为至今有着“成都新东方”美誉的成都磨石(莫氏)外语学校校长。
(责编 雷蕾)
奇才小兵会用英语审讯俘虏
第一次战役发起后的一天,师部通讯员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找到莫若健:“师首长命令你跑步到师作训科报到!”原来,部队抓到一名美军俘虏,虽然军部派来几名懂英语的大学生,可他们听、说能力都比较差,无法与俘虏沟通。师首长正着急,有人提出莫若健的英语不错,于是,上面迅即来调人。
莫若健一到师部,作训科科长丁永年就交代:“小莫,你先把我军的政策给这个俘虏讲一讲,稳定一下他的情绪,然后,问问他们部队的番号、装备,以及被俘前他们的任务,还有他个人的情况。”
莫若健一上场就叽里呱啦地与那个美军战俘交谈起来,在场的各位师首长纷纷点头称赞。
交谈后莫若健得知,这名俘虏是美军的下士副班长,对部队任务和部署知之甚少,关键是被吓坏了,一直担心审讯完了会被“拖出去崩了”,所以回答问题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直到第二天,莫若健把他带到临时挖的猫耳洞里躲避空袭,他还在问:“你们真的不会杀我?”
这名美军俘虏携带了两部“步话机”,成了让大家大开眼界的东西,虽然这样的先进设备都是美军步兵班、排的基本装备,可志愿军许多指战员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大家很认真地听俘虏上了一堂“科技知识课”,最后感慨道:美军有这么好的装备,竟然这么不经打!
第一次做翻译就给师领导留下了深刻印象。仅有中学学历的莫若健,英语说得如此地道,是得益于我国著名的语言学家吕叔湘的耳提面命。首次审俘,战友们对莫若健的英语水平佩服得五体投地。由于志愿军作战对手是由多国组成的所谓“联合国军”,所以审讯结束后,有人问莫若健:“你还会翻译哪个国家的语言?”
初露头角的莫若健春风得意:“只要是说英语的国家,我都能翻译。”
对方再问:“‘联合国军’有几个说英语的国家?”
莫若健扳了扳手指头,说:“有七八个吧!”
万万没想到,这边实话实说,那边传来传去,竟让这个神奇故事传遍了全师:“小莫会八国外语!”
最自豪的一天:审讯俘虏200余人
第一次战役一结束,知人善任的师政委兼代理师长金振钟便在战役总结会上宣布:师政治部成立敌工组,莫若健任副组长,编有英语翻译3人,朝鲜语翻译1人。
莫若健不负众望,立即在全师办起了英语对敌喊话培训班,集训全师文化教员,学习英语战场喊话,还用东北民间小调填写了一首《英语喊话歌》:
学会那个喊话,好处多啊!见到敌人叫“哈罗”!“萨暖得儿”(surrender)是“投降”,“汉志阿普”(Hands up)是“举起手”,“法罗米”(Follow me)是“跟我走”,“伟而吹提由”(well-treat you)是“优待俘虏”,“普挡由而阿蒙司”(put down your arms)“放下你的武器”啊!“康蒙奥特”(Come out)是“出来”,“出来投降吧”!
1951年1月3日,是莫若健最忙碌、最紧张的一天,也是最令他自豪的一天。
这天凌晨,第一四九师前卫四四六团一营配属师侦察连,在高阳以北的碧蹄里,将执行掩护任务的美二十五师第三十五团一个营击溃。5时,志愿军一营攻占英步兵第二十九旅皇家来复枪第五十七联队第一营掩护分队据守的195.3高地,俘敌37人。当晚,第一四九师四四五团一营和四四六团二营又插到汉城以北的佛弥地谷地,截住了担任战役掩护任务的英二十九旅,经3小时激战,歼灭英军二十九旅皇家来复枪第五十七团一部和英军第八骑兵团直属中队全部。
随即,莫若健和战友们开始忙碌起来。当时,志愿军处理俘虏的过程大致为:作战分队将抓到的俘虏送交师政治部敌工组后,返回部队继续参加战斗;交来的俘虏由师警卫连派人看押,由敌工组先向俘虏宣讲我军政策,使其情绪安定,然后逐一做简单的审讯,同时登记造册,并将审讯到的情报随时向师司令部报告;审讯完后,由警卫连负责押送至上级机关。
白天的活还没干完,后半夜又有一大批战俘送来了。前后200多名英国俘虏,只有莫若健一人审问,另一个战友负责登记,忙得不可开交。
天亮后,莫若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自豪的一天:参军前在未解放的成都,莫若健见过不少外国人,每个都是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模样;如今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外国人终于向中国人低下了他们“高昂”的头。
审讯英军坦克营长
在审讯英军二十九旅被俘人员的这天夜里,莫若健接到上级命令:佛弥战场上还有几辆坦克完好无损,需迅即动员几名可靠的俘虏兵,设法把这些坦克开回国,供有关军事部门研究。
莫若健随即召唤刚审讯过的英军第八骑兵(坦克)团直属中队(即英国皇家重坦克营)战俘集合,宣讲了一番我军宽待俘虏的政策,并表扬英军俘虏遵守纪律,然后动员俘虏:“现在,需要你们当中的坦克驾驶员帮助我军把能开动的坦克开出来,愿意与我军合作并作出贡献的举手!”
一下子,几十只手举了起来。其实,此时的莫若健心里有些发慌:一旦这些人上了坦克,那可就不好控制了。要是跑了怎么办?向我军开枪开炮怎么办?可命令仍然要执行,莫若健只好凭感觉,在众多的俘虏中挑选了六七名样子比较温顺的出列。
战场情况千变万化,莫若健和俘虏们还没到达指定地点,便被上级骑兵通讯员给拦住了。“不是军首长命令我们挑俘虏去开坦克吗?”莫若健一脸茫然地问。“军首长有好几个呢!军首长发脾气了,说叫敌人去开坦克是瞎扯淡,乱弹琴!叫你马上把俘虏带回去!”通讯员说。莫若健只好将这几名坦克手俘虏押回。
几天后,莫若健得知上级临时改变决定的缘由:原来,在歼灭英军皇家重坦克营的战斗中,第四四五团一营三连九班班长王长贵爬上了一辆敌坦克,迫使敌坦克手投降。然而,已经投降的敌坦克手见王长贵孤身一人,猛然发动机器,将王长贵从坦克上甩了下来,随后将王长贵打死。王长贵是战斗英雄,1950年进京出席过全国战斗英雄代表大会,见过毛主席。他的牺牲,自然惊动了军首长。
为防美军飞机轰炸,所有俘虏被押送到山坡或田间休息。就在这时,莫若健意外听见俘虏议论他们的营长也被俘虏了,顿时大吃一惊:登记的时候,都说自己是普通坦克兵,没听说有营长啊!
他随即将这个情况报告了师作训科科长丁永年。丁永年一听很是兴奋:“你去把他带来,让我见识一下。”英军坦克营长被带来后,莫若健告诉他:“营长先生,我的领导要与你谈一谈。”
他没否认莫若健对自己的职务称呼,只是耸了耸肩回答:“非常愿意从命!”
审讯开头,是询问个人情况,英军营长非常配合,问一句,答一句,彬彬有礼,头头是道。可当丁永年问及部队的装备、编制、被俘前受领的任务、退却目的地、与美军如何协同作战等情况时,他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说“无可奉告”,嘴巴封得严严实实。
越听越冒火的丁永年怒不可遏,“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骂了一句:“他妈的!”
莫若健正在考虑如何翻译,或者该不该翻译时,这位坦克营长以为要枪毙自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求饶:“我们都是指挥官。如果你被我军俘虏,能向我们提供你们的军事情报吗?”丁永年见俘虏如此,气得只好大吼一声:“带走!”
据莫若健的战友苏峥嵘回忆,这位英军坦克营长进了志愿军碧潼战俘营后,仍放不下面子,声称:“是你们使用了反坦克炮,打坏了我们的坦克,我才被你们俘虏的。”
苏峥嵘耐心地告诉他:“参加那天晚上战斗的我志愿军部队,根本就没有配备反坦克炮,我们炸毁你们坦克的武器是爆破筒、炸药包和手榴弹!”
这一席话,对这名气焰嚣张的俘虏来说,无疑是个奇耻大辱,他几乎跳了起来:“你是吹牛!用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能炸毁我们的重型坦克吗?在我们英国的军事教科书上,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莫若健回到了成都家乡,成为一名优秀的中学英语教师,后又调任成都师范学校(后为成都教育学院、成都大学)外语系主任,负责培训中学英语教师。20世纪80年代,四川省教育厅将其独创的英语速成教学法拍成20集电视系列片,向全国发行。20世纪90年代,莫若健退休后在成都创办民办学校,成为至今有着“成都新东方”美誉的成都磨石(莫氏)外语学校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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